帝王脸色发寒, 帐内追随过的将领都明白皇上这是动了真怒。
末了,边城太守失了官职,再不能入朝为官。
陈郸擦擦额头的汗, 有点猜出来皇上为何事这般动怒。
宸嫔主子差不多这个时候该生产了,可京中还未传信。
皇上心里急, 偏又拉不下面子传信给宸嫔主子, 憋了一肚子火, 也是边城太守倒霉,正好这个时候撞了上来。
帐内的灯至深夜未熄,李玄翊看完一卷兵书, 眼眸微阖靠到椅背上, 上京城还没来信?确实没有,但陈郸不敢说话,怕皇上找不着出气的人,直接把火撒到他身上。
皇上且安心,有卫宴在, 定然能护宸嫔主子安稳生产。
卫宴?李玄翊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你对他倒是信任。
陈郸满身都是凉汗,卫宴的本事皇上了解,皇上对卫宴有恩, 他就是拼死也要护住皇嗣。
李玄翊没答这句话,卫宴是为了报他的恩,还是为了别的,他心里清楚,正因为清楚这些, 才放心交给他。
帐内静了一瞬, 外面忽传进一声通禀, 报!上京密信。
昏黄的烛火之下,男人脸色沉淡,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陈郸摸不准信上写了什么,一时不敢乱说话,但卫宴办事妥帖,向来不会出大的岔子。
看完信,帝王指骨轻叩了两下案板,声音倏然沉下来,一个月,朕要拿下南蛮。
……伶玉生了一对龙凤胎,起初小公主先出来时,伶玉以为结束了,将松下一口气,稳婆忽然喊道里面还有一个。
剩下的一个小皇子险些要了她半条命。
出了月子,伶玉急忙吩咐燕霜备水,三月没沐浴过,浑身粘腻得难受。
沐浴过,伶玉通身舒坦得出来,头发未干,就听说德妃来了。
这几月德妃时不时就来庄子一回,伶玉让人看座,一面拭发,一面迎人。
姐姐可带了嘉禾一块来?嘉禾一岁多,尤其喜欢几个月的弟弟妹妹,德妃带回宫还哭着不愿走。
德妃落了座,打趣道: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惦记我的小嘉禾。
伶玉弯唇一笑,将巾帕递给了燕霜,瞧姐姐说的,嘉禾可是认了嫔妾干娘呢!两人说了会儿子闲话,乳娘抱着小皇子进来,主子,小皇子又闹了。
因着双生子的缘故,小皇子下生得晚,刚出生时瘦得不行,也不知是怎的格外黏着伶玉,离一会儿就要哭闹不停。
伶玉接过小皇子,轻轻拍了两下肩背,小皇子小嘴咕哝在一起,咯咯得乐起来。
德妃时常来,这情形已不是第一回见,小皇子黏着伶玉也好,日后皇上有心册封太子,伶玉是注定了这份殊荣。
她看着榻上二人的情形,慢慢道:南边来信,元昭大军告捷,已班师回朝,算来皇上再有几日就能到上京。
皇上回了京,伶玉也是时候回宫了。
皇庄的日子安逸,伶玉在这住得反而自在许多。
你这几月可给皇上送过信?德妃问道。
伶玉一顿,颇为心虚地抿了下唇,这些日子她自顾不暇,先是生产,后又因身子弱一直在修养,纵火的事也全都交给卫宴去查了,哪里腾得出心思给皇上传信。
德妃一见她这副表情哪里还不明白,颇觉不争气,后宫里那些人争抢着要给皇上传信都被我拦下了,只因我知皇上并非想要她们的,怎的到了你这反而不紧不慢,有了皇嗣就有恃无恐了。
姐姐别生气了,我现在写就是。
伶玉说着让人去拿笔墨。
德妃叹息,哪里是我生气,这些日子皇上没得你一封信,待皇上回来,有你好看的!提到此,伶玉才颇觉懊悔。
德妃从皇庄离开,遇见巡视回来的卫宴。
羽林军卫副统领的名号整个皇城无人不知,德妃对卫宴的了解仅限于那些传闻。
而真正意识到不对劲是那日卫宴见到伶玉时的态度,是对与别人不同的恭敬,或者说是言听计从,处处维护。
德妃不敢深想,卫宴是皇上亲指给伶玉的人,想必皇上自有用意。
臣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颔首,卫副统领嘱托本宫的事,本宫已经查清了,纵火之人确实与惠修容有所勾结,待皇上回宫,本宫自会禀明皇上。
多谢德妃娘娘。
卫宴拱手。
德妃点了点头,大军不日班师回朝,卫副统领也该回皇宫尽自己的职务。
宸嫔能平安诞下一子一女,多有卫副统领功劳,皇上必然少不得赏赐。
卫宴眉眼稍低,并未接话。
德妃敲打过后便离开了。
……夜中下了雨,伶玉有过孕后双腿病痛反而好了些,只是还会隐隐作痛。
她提着笔,在宣纸上久久没落下一字,实在不知该写什么。
秋雨细密如丝,淅淅沥沥从房檐落下来。
房檐上一人玄黑便衣,抱刀斜坐,雨水顺着男人刚毅的面颊肩背簌簌而落。
卫宴眉宇上染了水渍,却仿若无物,幽深的眼看着远处一抹昏黄的亮光。
十八年前,兖州城。
卫氏是兖州的百年世家,下一任家主与夫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偏偏两人成婚多年,却迟迟不得上一个孩子。
卫氏家主为了让爱妻得子,寻遍天下名医,可都没有结果。
五年后,韦氏宗祠以无所出为由要求家主休妻,家主甚爱发妻,即便迫于压力,也不愿意休妻另娶。
那夜是同今时一样的雨。
夫君,这怎会有一个孩子?妇人芙蓉玉面,鬓若云蕖,似如天仙的丽人。
男人皱眉,弯腰抱起地上哭闹不止的孩子,是个男娃。
怕是哪家养不活便遗弃了。
夫妻二人收养了这个孩子,教习他兵法武艺,有心栽培,专门请了卫氏家主的上一任师父。
卫宴长到七岁,夫人意外得喜有了身孕。
宴儿,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夫人抚着隆起的肚子,眉眼中从未有过的温柔。
那是第一次,卫宴看见夫人有了真切的笑,可他莫名觉得刺眼。
他父母是天有预感,将他扔了,因为他本就不是一个好人。
夫人临盆的那日,家主的对家悄悄要将孩子换成死胎,他偷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却并未相拦。
他是卫氏嫡子,所有的一切都该是他的,他不想有任何人分走卫家的一切,分走卫氏夫妇的宠爱。
师父说他天生反骨,十六岁时就决定将他逐出师门。
再后来,他连日梦魇,心口发痛,严重一日呕了血,才决心离家寻人。
他整整找了五年,那时她是在上官府做小姐的伴读。
初见之日,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弯着笑,看见有人,狐疑地望了一眼,年纪虽小,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他原想弥补过错,将她接回兖州,可他走的这些日子,卫家出了事,卫氏夫妇双双殒命,再回去时,已换了副天地。
卫氏夫妇到死都没能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伶玉提笔伏案,过了会儿有所察觉,蹙眉抬起眼望向小窗之外,可外面什么都没有。
……又过了几日,皇子和公主交给乳娘,伶玉独自去了皇庄的亭子里小坐。
她闲闲地摆弄着棋子,并非精通,只是略懂皮毛。
一人下着实在无趣,眼一扫,看见远处的卫宴,抬手便把人叫来了,卫副统领无事可否能陪本宫下棋?卫宴搁置了宽刀,坐到对面的石凳上。
伶玉执白子,纤纤玉指要比棋子还要白上几分,温润如玉。
棋子落下,她收了手托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石案。
卫宴眼眸从案上那只素白的手上移开,专心得落了黑子。
双方对弈,亭中闲茶两盏,湖水碧波荡漾,难得的安稳静谧。
伶玉看一眼男人端坐的身姿,抿了抿茶水,似是不经意问道:料想卫副统领是世家子弟出身,怎的有机缘入宫做了羽林卫?宫中有规,世家子弟不得入羽林军。
卫宴捏住棋子的手指一紧,喉骨缓缓滚动了下,没落世家罢了。
抱歉,本宫不该提及这些事。
卫宴薄唇抿紧,没再言语。
两人对弈一盘,伶玉看出是他极力相让才打了平手。
本宫生产时多谢卫副统领相护。
伶玉用帕子擦过指尖,眉眼说不上热络。
卫宴回道:护主子安稳,是臣分内之事。
伶玉轻笑了下,卫副统领当知晓本宫甚得皇上宠爱,如今诞下一子一女,皇上必会愈加重视本宫。
卫宴始终低着眼,一语不发。
卫副统领快了而立年纪,可有婚配?伶玉话尾一转,不紧不慢地问道。
卫宴喉咙一紧,心口生出股异样的情绪,他扯了下嘴角,抬起眸,不似以往的恭敬,眼中多了些自嘲,臣未有婚配,但臣已有了心仪的女子。
伶玉不避不躲,直视着他,卫副统领既有了心仪的女子,想必过不久就要成婚,可要本宫做个媒?不必。
卫宴提起刀,骤然起身,眼眸幽深如炬,臣配不上她。
……深夜,一匹快马急奔入京,身后只跟了十余随侍。
城门大开,宵禁过的上京街道传来几声马蹄嘶鸣。
李玄翊一身黑甲未换,纵马疾驰去了城中皇庄。
彼时伶玉哄完了两个闹腾的孩子将要歇下,忽一阵拍门声,燕霜在外面大喊:主子,皇上回京了!伶玉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不是说大军后日才回来,怎的皇上这么快就回京了。
她狐疑地蹙起眉,缓了下神,还未穿衣下地,门就被打开了。
男人换了身玄黑的甲胄,衣袍猎猎,玉冠束紧的黑发有几分散乱下来,面容冷峻,满身风尘。
伶玉怔了下,喏喏开口,皇上……她话未说完,君王先走了过来,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许是五月征战的缘故,男人手臂劲实,将她故禁锢得紧,满身的尘土汗水,可见是疾驰过来的。
伶玉磕碰到冷硬的黑甲,一股怪异的味道萦绕在鼻下,她不适地拧了下眉,颇有嫌弃,皇上且先放开嫔妾。
这些时月,可想朕了?帝王稍松了手,低头含住伶玉的双唇,下巴的胡渣生出,扎得她皮肤发红。
伶玉一面躲闪,一面道:皇上想必是赶来得急了,快去洗洗。
这下李玄翊才明白,这女子是在嫌弃她,他千里迢迢,快马加鞭地抛下大军先来见她,反而招了嫌弃。
李玄翊脸色铁青,胸口顿时憋了股子郁气。
不想朕?伶玉扬起小脸,不明白男人怎么一直执着这件事,却也不敢说不想,乖乖地点头,想,嫔妾一直都想着皇上。
嘴上说想,眼里没半点想的意思。
李玄翊忽然不明白自己为要走这一遭,完全是给自己添堵。
大军得胜之后,班师回朝的前一日有军功宴。
宴席上几个跟随他离京的大臣把酒言欢,都说想了自己婆娘,回去要好好疼疼。
李玄翊在行伍待了多年,对那些浑话早习以为常,只是那夜听了,竟不自觉握住杯盏,开始想起她有孕时在金华殿的一夜放纵。
至深夜,他醉酒并不明显,只是眼眸愈发深邃。
掀开帐帘,营帐里女子赤.身而卧,肌肤赛雪,身姿窈窕,美艳至极。
不知是哪个自作聪明的地方官又往他帐里塞了女人。
他冷着脸过去,那女人便贴了上来,如水蛇一般。
即便如此,他也无半分反应。
甚至想,那女人身段虽好,但若金华殿那人得知,怕又是跟他闹。
随即,李玄翊沉声唤人进来,把那女人扔了出去。
丢下大军,先入京城是陈郸出的主意。
皇上不如先去庄子接宸主子回宫,宸主子听说皇上回来,不知有多高兴。
哪见得人高兴了?陈郸这个没半分眼力的,成事不足!李玄翊松开手,脸色淡了许多。
朕先赶回来看看小皇子。
伶玉眼眸一动,她便是知道皇上匆匆赶回来是为了这第一个皇子。
小皇子和公主睡了,皇上要看须得轻些。
李玄翊瞥见女子一字一语,无比真诚的话,那口气憋得愈发厉害。
两人静默,一时没了话。
五个月不见,伶玉是有些生疏,小心翼翼地觑着帝王,嫔妾先伺候皇上沐浴?李玄翊抿紧唇,看见她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必。
说罢,他出去唤了人,备水沐浴。
……净室阵阵水声,燕霜拿着巾帕到一旁伺候,主子,皇上可是不高兴了?伶玉也摸不清自己又哪惹着了人,心想是不是自己方才嫌弃的神色太明显,让人不悦了?……皇庄外,陈郸见了卫宴,一拳头便砸向了男人的胸膛,你小子不上战场可惜了。
陈郸左臂受了伤,被南蛮人一箭刺中,伤了骨头,养了好些日子尚不能动。
卫宴没理会,冷硬的下颌走线如刀。
地方偏僻,四周无人,陈郸向外看了眼,凑近卫宴低声轻语,怎么样?卫宴眼眸看向他。
陈郸啧了声,你在这待了五个月,没发生什么?发生什么?卫宴扯了下唇线,终于出声,她要给我赐婚。
陈郸挠挠下巴,赞同道:你也老大不小,是该成家了,免得所有心思整日都围着一个人转。
至于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月夜如寂,卫宴看着银白的月色,记起第二次见她的那日。
卫家出事,他马不停蹄赶了回去,见到的只有卫氏夫妇的尸首,卫家二房揭穿了他的身世,说他非卫家人,不能做家主。
卫宴早没了家主的心思,当夜,他提着刀,屠了卫家满门,厚葬了卫氏夫妇。
却不甚遗漏了一人,遭江湖追杀,东躲西藏几年后,兜兜转转被南巡的新帝所救,入宫当了羽林卫。
那日新雨,他持着信笺面圣,因耳力好,门尚没推开,便听见了里面的女子的声音。
那时他以为听错了,毕竟这人他找了几年,就像凭空消失般不见了踪迹。
他怔了下,殿门打开,他恭敬垂首将信笺交给帝王,余光看见了龙榻里伏在皇上怀中的女子,乌发散落在双肩,露出半张雪白的小脸,即便是侧颜,他也一眼认出了那人。
只是时候太迟,她早已成了皇帝的女人。
卫宴握紧刀柄,忽然胸膛翻涌,喉中溢出一股腥甜,身形一仰,满口的鲜血吐到了地上。
卫宴!耳边陈郸聒噪地喊他。
卫宴僵硬地提了提嘴角,抬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迹,眼眸戾如鹰兽,是我活该。
……福如海将卫副统领呕血一事说完,默默叹息一声,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全在一念之间,谁能想到,卫副统领七岁做的事,却要用一辈子偿还呢?李玄翊眸色沉暗,肩膀的水珠从劲实的腰腹滚落下来,卫宴去城中办事,陈郸留守皇庄。
福如海一听便明白了,皇上这是让卫副统领回去思过,又不想让宸主子知道卫副统领呕血的事,才故意这么说。
试问天下人的心思,有谁能多得过皇上呢?皇上看似小气,喜怒无常,却事事都未宸主子考量,只是当局者迷罢了,一个两个还没他没根儿的阉人看得清楚,福如海啧啧两声。
李玄翊斜睨他一眼,还不快去?福如海吓了一跳,顿时收回心神小跑了出去。
……李玄翊洗了身子走出净室,腰腹只围了一条大巾。
沐浴过后,气消了不少。
他擦着发正要说什么,却见榻里那女子已经先是睡去了。
男人脸色又冷了下来。
帷幔翻卷,伶玉小手抓紧身下的被褥,眼睫轻颤。
她酡红着一张脸,不知是在做梦还是别的,浑身从未有过的舒坦。
要到了时,伶玉终于忍不住启了唇。
她掀起眼,一双水雾的眸子朦胧可怜,湿漉漉的氤氲着水光。
醒了?帝王脸色依旧沉着,顺势将人抱入了怀中,伶玉坐到男人腰腹上,一张脸颊红透,来不及反应,就被男人掐住腰按了下去。
行军将近半载,男人如逢甘霖。
伶玉从没想过皇上这五月在南蛮身边没有过女子,可看夜里这样,确实像许久没有过了。
几乎天明时分,伶玉喉咙哑得说不出话,怏怏着身子像大病了一场。
反观男人却神宇威严,穿着衣冠楚楚,端坐在榻边,不见半分的疲惫。
伶玉哼了声,有点不乐意。
皇上就会欺负嫔妾。
折腾完,李玄翊那点气也消了,捏了捏女子雪白的脸蛋,将昨夜的话再与朕说一遍。
伶玉鼓着嘴不说,云被掀开,她身子一颤,立即央求,嫔妾想皇上了,每日每夜都想。
李玄翊满意地点点头,隔着被拍了拍她的屯,跟朕去看看稷儿,安儿,稷儿?安儿?伶玉眨了眨眼。
李玄翊俯身亲了亲女子的红唇,朕打算给皇子和公主的名字。
稷,视为江山社稷,难不成皇上是要……伶玉不敢再深想,皇上早就想好了?她有孕之时,他就想好了。
李玄翊点了点头,这是他的长子,他最为期盼也最为重视的长子。
一夜没睡好,伶玉乏得厉害,刚一坐起身,双腿便软了下去。
李玄翊看她一脸的气恼不愉,摸了摸鼻骨,怎的这般没用?皇上还说呢!伶玉脸色憋得通红,怕是皇上把打仗那些劲儿都用到嫔妾身上了。
没有哪个男子不喜听女子的赞美,尤其在这事上,即便是颇有抱怨,李玄翊还是愉悦了几分,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乳母将皇子和公主抱来,李玄翊先看了眼小公主,小公主最先出生,不知在伶玉肚子里抢了多少养分,肉嘟嘟的,生得可爱得紧,眉眼也最像伶玉。
李玄翊动作放轻将公主抱到了怀中。
德妃也有公主,但李玄翊此时感觉并不相同,他明白是为什么。
伶玉起初以为皇上一心盼着皇嗣,有了德妃的小公主便不再新鲜,说不想皇上在皇子和公主中先抱了后者,这让她颇觉意外。
小皇子经过几月的照顾也长了些肉,或许是因为血缘,小家伙见到陌生的男人并不害怕,反而张了小胳膊小腿,咯咯得笑起来要男人抱。
乳娘会说讨喜的话,立即道:小皇子可真是跟皇上亲呢!平日里德妃娘娘要抱可要哄上好久。
李玄翊大笑两声,一把将小皇子抱到怀里,福如海,赏!乳娘一听,眼角上了喜色,立即跪下身,奴婢多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