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89 章

2025-03-21 13:51:31

往年太后在宫外并没办过寿宴, 恰巧今岁回了宫,寿宴被提了出来。

太后与皇帝母子不和,众人皆知, 因着元昭讲究孝道,这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做。

今年太后寿宴, 有人提议应大办。

李玄翊一眼扫完, 折子就被扔到了一边, 过会儿,他撂了笔,你去慈宁殿一趟, 问问太后的意思。

福如海也知皇上因太后寿宴的时扰着心神, 不敢多问别的,领了命退了出去。

他前脚离开乾坤宫,后脚徐才人就进了来。

几日前皇上去了晚晴苑看徐才人,好些日子见了皇上一面,徐才人服侍的小心翼翼, 本来过了三月孕可以侍寝, 但不想皇上没那个心思,坐了会儿就走了,徐才人脸色僵硬, 颇有些抹不开面。

这日又过来,肚子较几日前大了些,穿着束身的衣裳更为明显。

小太监通禀完,李玄翊微皱了下眉,倒底因她有着身孕让人进了来。

徐才人福过身, 见高位的帝王批阅御案的折子一眼没看她, 脸色变了变, 袖中的手攥紧走到男人身侧,皇上今夜可会来晚晴苑?她一手撑腰,另一手抚着小腹,行动迟缓。

李玄翊放下笔,看见她挺着的肚子,眼眸轻动,声音缓和些许,太医近日可去诊脉了?徐才人听见帝王关切的话语,笑意升了上来,多谢皇上关心,太医去过了,说嫔妾和皇嗣一切都好。

李玄翊点点头,不着痕迹地拨了下拇指的白玉扳指,既有了孕就该待在宫中修养,若无事日后不必再亲自来了。

他记得那女子有孕时为免人多眼杂,一步都不曾出过金华殿,憋闷得不行。

念此眼眸暗下来,若对皇嗣重视自当耐得住寂寞,说到底,是徐才人没将皇嗣放在心上罢了。

虽是关心的话,徐才人却听出了逐客的意味,她僵笑了下,嫔妾多日不见皇上,有些想了,故而才来的乾坤宫。

来乾坤宫,雨竹劝过几回,可她一想到皇上对宸妃的态度就颇为不甘心,凭甚都怀着皇嗣,宸妃就那般不同!趁着有身孕,她只是想多见见皇上而已,这又有什么错。

徐才人眼眸闪动,身形倏忽晃了下,不偏不倚地跌入了帝王的怀中。

李玄翊抱住了怀里女子,眉头一瞬皱紧,来人,传太医!徐才人在乾坤宫晕倒的动静闹得实大,不消片刻就惊动了整个后宫。

彼时伶玉正与德妃待在一处,德妃听了,好笑地弯起唇,真是巧,什么时候不晕,偏晕在了皇上跟前。

姐姐是说徐才人在装晕?伶玉讶异,平时这些小伎俩陷害寻常的嫔妃也就罢了,这可是在皇上面前,徐才人怎么敢?岂不是更惹得皇上不喜。

德妃放下茶水,慢慢开口:是不是装晕,我们且去看看就知道了。

……徐才人有了身孕,这晕倒一事也惊动了慈宁宫,伶玉去的算晚了,各宫嫔妃们都趁着这个机会来了乾坤宫,为一见帝王。

皇后离宫后,皇上少去后宫,即便去了也是去金华殿,伶玉没有察觉,别的嫔妃早就急得不行。

在后宫里生存必要有皇嗣才能过好日子,可皇上都不如宠幸她们,如何才能有孕诞下皇嗣?天光尚亮,福如海刚通禀完寿宴的事,就有小太监进来说才人主子晕倒了。

福如海登时愣住,没等到吩咐,就跟着太后回了乾坤宫。

香炉云烟袅袅,熏染了整座宫殿。

不消片刻,陈太医从里面诊了脉出来,回皇上,才人主子并无大碍,只是忧思过重,才有晕厥之症,待臣开几副药服下便会有所缓解。

这话意思就是徐才人并没大事了,有人心里不免失落丧气,语气酸道:徐才人有了身孕应是好好待在宫里养胎才对,从晚晴苑千里迢迢过来,气血不足也不是怪事。

正说到了帝王心坎上,李玄翊冷了脸。

伶玉看了眼面色沉着的帝王,又偏偏看向了同样脸色不虞的太后,想了想,轻声道:女子有了身孕心思本就敏感,徐才人想见皇上是情有可原,妹妹没怀过皇嗣自当不清楚。

说话的那个嫔妃听后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玄翊掠了掠身旁站着的女子,诧异她何时这么好心,会帮别人说话。

他薄唇抿住,在那嫔妃要反驳时开了口,徐才人身子不适,你等不仅不为皇嗣着想,还在这里言语挑唆,禁足三月,以示惩戒。

那嫔妃当即就傻了眼,顿时欲哭无泪,皇上息怒,嫔妾知错!帝王却一眼都没看过她。

伶玉也被吓着了,她原是想为徐才人说句话,好赢得太后的好感,却不曾想皇上会这么维护自己。

太后听了许久,眉心蹙起来,如今皇上对宸妃的宠爱是连旁人说一句话都不许了。

……徐才人醒过来,看见坐在榻边的帝王,皇上,嫔妾这是怎么了?她扶扶额,头微微发晕。

李玄翊给她递了引枕靠着,提了提盖着的薄被,你身子弱,日后便在晚晴苑修养,朕得空就过去看你。

徐才人脸上生出一抹红,大胆地握住了男人的手掌,多谢皇上,皇上可要记得空下来要去看嫔妾。

徐才人世家出生,素手柔软白皙,分明是一双好看的手,李玄翊却记起了那女子,她爱俏,是不是要用丹蔻染一回指甲,有时使起小性子还要他元昭的帝王亲自来。

帝王目光淡下去,却没有将女子的手推开。

这时几嫔妃进来看徐才人,伶玉也在其中,那些人看见皇上待徐才人如此亲昵,心底嫉妒得不行,面上还是要端着。

伶玉也看见了那紧握的双手,她眸色微顿,脸上却没叫人挑出错。

乾坤宫人散去,德妃与伶玉同行。

想到方才寝殿内的情形,德妃忍不住道了句,后宫便是如此,你别放在心上。

什么不放在心上?伶玉听得明白。

她微微一笑,松开了捏紧的帕子,反问道:我自是没放在心上,姐姐何故一直担心我?德妃看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摇了摇头,近日你与皇上实在像民间的寻常夫妻,我原以为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已经深处皇宫,又怎会有寻常夫妻一说?临别时两人相散,伶玉想起了德妃那句话,她眸光渐渐暗下来。

这些天皇上对她确实太好了,好到她以为可以无法无天了。

当夜,伶玉想皇上如果能来金华殿,她便忘了白日的事,可等到最后,听说了徐才人留宿乾坤宫的消息。

……乾坤殿帝王奏折批阅到了深夜,徐才人在寝殿里躺不住,披了外衫出来,夜深了,皇上仔细累坏了身子。

徐才人伸手轻轻揉捏着男人的肩背,温顺地开口。

李玄翊眼眸浅淡,不耐地揉了揉眉心,声音却是温和的,朕不累,你先歇吧。

徐才人神情暗淡,她总觉得今夜皇上似乎不大高兴。

三个时辰前,皇上让她不必折腾回去,歇在乾坤宫。

原以为皇上是心疼她,她欢欢喜喜地答应下来,可用过晚膳,皇上只说让她先歇着,迟迟不回寝殿,她不得不怀疑,皇上像有什么心事,并不愿意她留下来。

徐才人低了低眼,皇上要是不喜嫔妾,日后嫔妾就待在晚晴苑,不再出来打扰皇上了。

李玄翊眉心拧得愈紧,稍许,他松缓下神情,掌心拍了拍徐才人的手背,前朝事罢了,与你无关。

如此,徐才人放心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嫔妾怕黑,皇上可否来陪着嫔妾?怕黑一听就是托辞,李玄翊心知肚明,却没拒绝,拂袖站起了身。

徐才人心底高兴,一同进了寝殿。

当夜没人知乾坤宫发生了什么,徐才人留宿乾坤宫却是个事实。

……太后寿宴的前几日,徐才人一直留在乾坤宫里,直到寿宴前夕,圣驾才到了金华殿。

小半月没见到帝王,伶玉慢慢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李玄翊一进殿,看见那女子正坐在案后涂着丹蔻,绯红如霞,涂在圆润的指甲上格外好看,其实他更喜欢她指甲纯粹原本的颜色。

宫人们自觉地退了出去,帝王坐到对面,将女子的手握了过来,好好的,染什么?伶玉一语不发地把手从男人掌中抽了出去,臣妾手生得不好,皇上还是去看徐才人吧。

李玄翊一怔,眉宇微挑,你想朕去陪着徐才人。

伶玉一听,嘴唇咬了咬,别过脸就是不看前面的帝王,皇上去看谁是臣妾能管的?女子脸蛋酡红,荡漾着盈盈润色。

李玄翊站起身,指腹揉捏了两把柔嫩的脸,朕问你,你那日在乾坤殿为何要维护徐才人?伶玉眼眨了下,臣妾自是因为太后……话说到一半,她恍然明白过来,皇上是因为臣妾?朕可以不在乎太后怎么想,但你既然这般战战兢兢,朕自当要考量你的心思。

若当日他就将徐才人送回晚晴苑,去了金华殿,只会增加太后对她的不喜,这不喜到了一个临界点,届时他也不是时刻都在她身边。

伶玉明白过来,其实她早就不气了,只是帝王过来,总该要装装样子,听完这番话,心绪颇为复杂。

还气朕么?男人问她。

伶玉眼珠轻转,红着脸亲了口帝王的下颌,嘴巴却硬着,皇上就会狡辩。

狡辩?李玄翊深觉这女子又欠收拾。

……太后寿宴,琐事交由了德妃一人。

这回寿宴办得大,满朝三品以上官员皆需携其家眷到场。

请安可以称病不去,但这寿宴若再推脱,终究是说不过去。

伶玉进殿时已来了许多人,她落了座,德妃在一旁悄声跟她说了句话,太后今日请了琅琊王家的嫡女。

作者有话说:再立一次flag,明天一定万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