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鞠躬感谢yu21yu21的粉红票票!谢谢!!~王晓萍踏进江云若屋子的时候,正有秋风吹起白纱窗帘,夕照从那镂空花纹中透射过来,铺洒在床头。
屋内有着浓重的药味,但是收拾得一如既往得整齐。
江云若此时已经半坐起来,腰后倚着软绵绵的枕头,发丝有些凌乱,双颊有着病态的潮红,但是还是朝着王晓萍微微笑了一下,道:你来了。
王晓萍突然觉得心底有一丝抽痛,像是赤脚光腿走在草丛中,被细细的青草叶在肌肤上划出许多伤痕,密密又轻轻的伤痛。
王晓萍从来没想过自己真的会这么眷恋一个人。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王晓萍觉得能遇到江云若是何等的幸运,他那么俊朗,又那么温柔,只可惜他的心思,好像一点也不放在自己身上。
有的时候,他看着自己,可是眼神却仍然那么空洞,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很渺远的东西,似乎不经意地就会失神想些什么。
慢慢地,她开始套他的话,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纠察其中的奥秘,她偶尔遇到江母的时候,江母会和她说起儿子近来变得似乎没有以前开朗了。
王晓萍素有的女人的直觉很快察觉了蛛丝马迹。
他心里的牵挂的人,很有可能是方锦如。
这个发现让她吓了一跳。
她知道江云若和方锦如的亲戚关系,他们之间若是发生什么,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她突然为他感到心疼。
他的清新俊逸之后,埋着这样深的愁苦。
她想代替方锦如来爱他,她觉得自己比方锦如更加适合他。
他和她在一起,不会有这些离经叛道的烦恼,两家人虽算不上绝对的门当户对。
但也相差不多。
他们俩郎才女貌,在外人看来,也应该是登对相称的。
她知道他不会来主动追求她了,所以她采取主动。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她相信这层纱很快就会被粉碎。
她相信她能让江云若动容,把倾注在方锦如身上的爱收回来,转而倾注在她的身上。
这时候,她听到江云若软软的声音,也微笑着回应。
道:你好些了么?边说着,边自然走到床边,将手里提着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江云若很客气。
点头道:多谢挂心,好些了。
话虽这么说着,说完却又是轻咳了两声。
王晓萍忙将玻璃水杯递了过去,又拿起水果刀细细地削黄梨的皮,屋内静了片刻。
唯有那刀刃划过水果的极其细小的声音。
王晓萍突然说道:江少,我听说了一些关于方小姐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江云若的眸光一滞,语气却仍是平静如水,道:什么事?王晓萍并未看他,目光注视着那长长窄窄的水果皮。
像是绸带一般缓缓垂坠,低声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城里有个十分了不得的人物。
叫做兆老板的。
江云若喉头动了动,却一个字没有发出来。
我也是听父亲说的,王晓萍抬起头来,我听说方小姐是兆老板的女人……这事如今都传开了……你和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江云若眼神淡淡睨着她,那擎着玻璃杯的修长手指。
却不觉间收紧了些。
王晓萍的瞳仁洁澈似水:没什么,只是……我听说兆老板的女人是碰不得的。
我记得当初在街上见到你的时候,你和顾少在争执什么,似是顾少求你让方小姐回心转意,是么?江云若叹道:是,但是我知道锦如不会回心转意的,她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是不会回头了。
王晓萍努了努嘴,到嘴边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将手中削好的雪梨递到江云若眼前。
江云若没有接,道:你吃吧。
王晓萍却将江云若手里的玻璃杯夺下来,将雪梨硬塞到他手里,道:有时候你也该换换心思,并不见得喝水能压咳,这雪梨或许效果更好呢?江云若感到王晓萍的娇手酥软,贴在自己的手背上,传来暖暖的温度,她话中的深意,也霎时明白了几分,不由地望着她的脸庞,她的脸色此时泛着绯红,像是晚霞一般,嘴唇轻轻抿着,不胜娇羞。
江云若心中一阵黯然,他接过雪梨,一句话也没有说,反而将目光投向了窗子。
他曾游戏花丛,又如何不懂王晓萍的意思?只是此时此刻,他又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方锦如给他带来的彻头彻尾的变化。
他再没有心思调侃女性,再没有心思去爱别人,仿佛他的感情已经全部耗尽,此时唯余疲惫了一般。
如果说一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变成这样一个专情、痴情的人,那时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王晓萍本来见江云若接过了雪梨,一阵欣喜,但是又见他将目光移向别处,神情落寞,那欢欣却又黯淡下来,默然地收回双手,将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盯着发怔。
景先生那边有什么最新的行动么?江云若沉默了片刻,又转回头来问。
还没有。
王晓萍蹙眉,我听他的意思,说是城里要有变化,等这风波定了,再进行下一轮的运动。
风波定了?什么意思?王晓萍道:我也不甚了了,景先生也是讳莫如深。
顿了一顿又道:但我想,景先生的意思是,他在城中要寻求庇护的同盟。
江云若一怔,曾经景先生承认在城中谈妥的保护伞是兆先生,而今在兆先生销声匿迹的情况下,又提保护伞的事,难道格局真的生变?而这一切,方锦如会不会置身其中而有危险?他这么一想,只觉得心头着急。
恨不得将方锦如锁在自己怀里,帮她挡住一切风雨,好好保护她,可是,自己又有几分薄力呢?想到这些,只觉忿恨,手握成锤,已在床榻上落下,砰地一震。
……东乐园温泉浴池可谓城里的一绝,自打地下温泉热水井开凿成功。
来往的客人就更多了。
澡堂业本就是个客人极其广泛的行业,士、农、工、商,三教九流。
什么人都有。
这些人到澡堂来,有的就是为了干净干净洗个澡,有的并不是为了洗澡,而是为了讲生意,做买卖;为了买房子置地谈条件;为了帮助别人解决纠葛等。
还有一种人是到澡堂里来躲债。
欠人家的钱而到澡堂边洗澡边休息睡觉,躲避债主要债。
在这温泉浴池里,单独开辟了一处高级浴池,水里洒了花露水,香喷喷的,灯光也用得极好。
不明不暗,不论是谈话还是在水中小憩,都是极好的选择。
墙壁上挂着西洋画。
连休息区的衣柜也是西洋橱柜的模样,角落里的台灯也是欧式,与东乐园温泉浴池的大门外贴着的金鸡未唱汤先热,玉板轻启客早来的对联显得不像是一处似的,竟少了些乡土味道。
这处浴池是只为一个人开放的。
早晨八点到九点,时不时会迎接一位客人。
他来东乐园洗澡,搓澡、修脚、理发一次皆可服务周到,身上脱下的脏衣服交给伙计,等他洗完澡,在铺位上睡个觉就可穿上洗完的干净衣服。
伙计都尊称这个人——五哥。
这天他也是如往常一样,在浴池没开门的时候,特意带着手下来到了他的单间,脱成齿条条进了水池,热水熏蒸得身上每个毛孔都张开,舒坦极了。
近日来,他的心情并不好。
他除掉兆苍的时候,抢了他手里的一批货,这批货他转交给了黄四爷处理,黄四爷似乎很快处理了,可是到他手里的分成,却少得不能再少,比他从前在二少手下打工时候还要少!他吞不下这口气,去找黄四爷理论,黄四爷却以现在战乱生意不好做为借口,并不真正理会他的控诉。
而比起这个,更令他觉得胆战心惊的是,有传言说,彩蝶重新出山了。
兆苍父亲的女人,据说是个十分睿智利落的人,凭借着以前积累的人情,若是她出山真怕自己斗不过她。
特别是一些已经在江湖上隐匿的大佬,若是彩蝶一旦出山,这些人很有可能会因为她而卷土重来,到时候,少不了又是一轮血雨腥风。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幸好黄四爷这时候还算是有些用处,联合日本人西野良田,给他拨来了不少人马,还有几个据说是修炼忍术的日本忍者,在他身边给他当保镖,他这才安心了些。
此时此刻,他的身体浸没在热水中,这几日的阴郁,仿佛一瞬间一扫而空。
他心里暗笑:要打便打,要战便战!就算彩蝶拉了些老东西出来,也不过是老东西罢了!如今在这城里,论人马、论势力,没人能跟他匹敌!他闭眼寐了一会儿,却突然听到外面有些嘈杂声音,可是又听不清晰。
他迷茫地睁开眼睛,转头对在旁边歇着看报的一个手下道:我听外面有动静,你去瞅瞅。
这手下得令搁下报纸站了起来,还未走两步,突然咚地一声,那忍者保镖不知从哪个房梁下落了下来,手里拿着苦无,眼神凛冽,嘴里说着:te ki!te ki!伙计一头雾水,老五也是听不懂他说了什么,可是看这架势就知道不是好事,忙从水池子里爬了出来,但是此时他的衣服刚送去洗,换的衣服还没有送回来,只好在腰上围了一条白浴巾,光脚走到手下的身边,道:把我枪给我拿过来!还有,他说的什么?那手下挠了挠头:我……我忘了啥意思了,好像有点印象……老五劈头揍了他一巴掌,道:妈的,我不是让你好好学日文吗?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那人被老五一打,仿佛脑中突然闪过了灵感,猛然觉悟了过来,瞪眼喊道:我想起来了,五哥!他说的意思是——敌人!第二卷江云断续 第四十一章 止水重波(二)老五身子一震,道:你说什么?那手下也像是大惊失色,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日本人,面色骇然道:他刚才说有敌人来了!老五手中握紧了枪,并不再迟疑,而是和那手下及日本忍者一起,沿着水池子向着一旁的暗门快走而去。
疾步带起的寒风吹得他身上阵阵发冷,他心中疑惑并未压下,这日本人说的敌人会是谁呢?当时他让手下将老雷处理了,结果手下几人很久没回来,再派人去找,却是只找到几具尸体,虽然没人看见是谁做的,但是老五心里清楚,最有可能做出这事的便是廖青峰了,而与最近江湖上传言的彩蝶的出山,倒是也能对上号来。
可是,这老女人以为凭着自己的单薄力量就可以扭转乾坤的吗?她恐怕想的太简单了吧!自己这些年的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的积累,可不是吃素的。
他做到今天的这个地位,看起来像是那歌舞厅的明星一般,一夜成名,可是他在台底下,也是蓄有十年功的。
如今兆苍已死,在城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能与他老五力量抗衡的,根本就没有人了。
更何况,现在他可是和黄四爷、和洋人一派绑在一起的,这力量,更是无人可以匹敌!他这么想着,突然嗤笑一声,道:你问问那日本人,外面的敌人是什么人?老五的手下抓耳挠腮,好不容易蹦出了几个单词,但是那日本人好像听懂了,又叽里咕噜说了一番。
五哥,他好像……好像说是……是什么?老五见手下说的支支吾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干脆点!说是兵!说是兵来了!兵?老五的心里有些纳闷。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军队来了这个澡堂子集体洗澡?又怎么可能!现在虽然远处打起仗来了,可是这城里可还是东系军阀的天下,东系军阀是自己的人,难道还能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成?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他想到这里,瞪着眼冲着手下道:把你的衣服给我扒下来。
那手下哪敢怠慢,将身上的黑绸短打脱了下来,又将那黑裤子也脱了下来,留着里面一条白汗衫和一条白色棉麻衬裤,远远望去,像是披麻戴孝。
老五突然闪过一丝不吉利的念头。
又急忙啐了两口,驱赶掉心中的不快想法,将那外套套在身上。
又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黑腰带系着,还没系完,就听到门外噼噼啪啪的响声,像是放鞭炮。
老五一抖,这是枪声!还真打起来了?!未来得及深想。
脚下已经迈开步子,和手下一起想着暗门里走去,暗门是直通后门的通道,逼仄幽深的通道里一片漆黑,他们几人排成一排在里面快步窜着,就像是一排慌张的被猫追赶的老鼠。
不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
老五舒了一口气,外面的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明媚,四遭也是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他却又不敢回头到正门去看,只想着等先逃出去再派人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了后门,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小巷,他带着身后两人向西走去,虎虎生风。
还未走到尽头,却听到靴履声乱响。
有嘈杂的声音道:抓活的!别让他跑了!老五身边的人道:五哥,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他妈的问谁?老五也是满头雾水,他出来洗澡从来不会带太多手下,难道今天真要栽在这里?一阵心凛,又调转身形,向东奔去,却也远远地见到军队的影子,正像是一条黄龙一般急速逼近。
妈的,老五骂了一句,这帮龟孙子在这堵我!回去!见后门小巷上这么多人,两处出口都远远地被堵住了,他当即下令往澡堂里面躲避,毕竟前门还有他不少兄弟,虽说刚才听到噼啪的声响,但是不定是谁占着上风,但是在这里,只有他们三人,是无论如何也占不了优势的。
沿着黑不溜秋的通道回到暗门,走回水池,那水波在光影下悠悠荡荡,突然晃得老五有些眼晕。
他猛然顿住了身形,望向通向前门的小门,那小门是棕黄色木制的,此时紧紧闭着,像是在黑暗中憩眠的猛兽的眼睛,似乎一睁开,便会露出血腥尖牙。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预感来的真快!砰——忽地,那小门被一声巨响打破,吓得他身边的手下哇地叫了起来。
一个黑漆漆的身形被破门扔了进来,那衣服打扮和身边的日本忍者无异,显然是老五的另一个忍者保镖已被打败,此时在地上蜷缩着,像是一只烤糊了的虾米。
老五身边的忍者此时当然冲了上去,还未及附身查看那个忍者的伤势,门口却突然有一群穿着军服的士兵,端着枪冲了进来。
那忍者见来人尽是敌意,也是猛然擎起手中的苦无,身形矫捷地向着一人飞跃过去,但是神功不敌枪炮,只听噗噗两声闷响,两颗子弹不偏不倚地射进了他的手腕,手中苦无叮地落地,踉跄着向一旁滚去,以躲避更多的子弹。
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只在老五一眨眼的工夫。
老五也不傻,此时也知道这帮军队还真是冲他来的,若是真有人有能耐联合了军队,那么他就真是大势已去了,难道真的是彩蝶?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四遭氤氲着湿气,脸上黏黏热热的,仿佛很久很久以前,站在码头的炙阳之下,搬运麻袋时候的感觉一般,全身明明累得没有一丝力气,却硬生生地站着没有倒下。
他想起大少、二少,想起自己在他们面前谄媚地像是一条狗,吐着卑微的舌头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也想起了他们的父亲,想起那位睿智而霸气的老先生,他并不喜欢自己,他曾经告诫自己说:小五啊,做人,不能太违心。
什么叫违心?他那时不明白。
直到很多年后,他像是哈巴狗一样在大少和二少面前卑躬屈膝的时候,他好像才突然领悟了老大的意思。
做违心的事,总是不快活。
活得不快活,又有什么乐趣?!他一直忍了这么多年才反。
也算是尽了情谊了!他抬起手枪,刚想向着门口的人射击,训练有素的士兵早就先发制人。
砰地一声,击中了他的右手,并将他手中的枪击落!一报还一报!这场景像极了他手下曾经对老雷的作为!几个雷厉风行的马弁迅速行动,快步跑上来左右箍住他的肩头,像是押解犯人一般控制着他!门口的一群人众闪了一条道路。
廖青峰慢慢走了进来,然后毕恭毕敬地让在一旁,一位穿着一袭黑衣的女子紧接着缓步走了进来。
黑色旗衫勾勒得身形曼妙,恰到好处,头上戴着黑色卷边礼帽,镂空蕾丝面纱遮住了面容。
老五没想到。
这么多年没见彩蝶,她居然保养得身材还是这么好,举手投足。
简直像是个妙龄少女,魅力十足。
彩蝶嫂,静了片刻,老五终于开了口,大哥曾经告诉我们说。
做事要像狼一样。
狼就是不畏惧生死的战士!物竞天择!狼是可敬的,但也是被人们所不理解、厌恶的。
我这么做。
若是大哥在天有灵,也会明白我的。
廖青峰冷哼道:老五,你说得真是可笑,难道你以为你想要弑杀他的儿子,他也会明白你?只怕他在天有灵,也只会希望你死得更惨!因为二少他不是狼!老五嘶吼着,二少他不过是只狐狸!他是混入狼群的狐狸,他总会搅乱我们!蓦地,那黑纱之下的朱唇忽然抿了抿,哧地笑了一声,似是黄鹂鸟一声唱响刮过碧空,在浴池的四壁回荡,泠泠作响。
老五身子一滞。
这黑衣女人不仅仅是身形像是少女,她的一声轻笑,也如同少女一般。
难道她不是彩蝶?那红艳唇瓣动了动:老五,你说你是狼?白眼狼么?我倒觉得你不像是狼,顶多是一条狗,一条养不熟的狗罢了。
声音清丽,确是少女。
你……你……老五有些哑然,难道带兵来的人真的不过是一个少女?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难道是……他的话还没说出来,那女人抬手将面前遮住的面纱缓缓撩起,露出她的娇美容颜,雪肌胜雪,明眸慑人。
你?!老五瞠目结舌,方锦如!三个字,简直像是要把牙根咬断!双目几欲迸出!浴池中只在一个墙壁的顶上有个狭窄的小窗,只能透进外面些许阳光来,这缕阳光照不到的其他地方,都是冷寂的灯光。
方锦如的脸庞浸在这暗暧之中,长睫缓缓眨着,睨住老五的目光,仿佛在打量一个死人。
老五心头猛然一颤,此时的方锦如太像许多年前的彩蝶了,一样的目中无人,一样的似把一切都置诸度外。
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忽地,抬起手臂,手中竟拿着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枪口正正对准了老五的额头!哈哈哈哈!老五突然猖狂大笑,你敢吗?!小丫头,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尿炕呢!你他妈敢杀我吗?廖青峰在身后也捏了一把汗,这些日子,他教会了方锦如如何用枪,但是他不确信,方锦如是否真的做好了用枪的准备。
他教她用枪只是为了让她来防身,而不是真的让她去杀人。
所以此时,他一度想冲上去帮她这个忙,但是他又不知道为什么,久久没有动。
在老五的嘲讽笑声中,方锦如身子微微发颤,手臂也是隐隐颤抖,慢慢落了下来。
老五笑声更大了:怕了吧?哈哈!丫头,杀人的事,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你还嫩了点!砰——老五的话音未落,一枪!方锦如已经击中了他的一条大腿!鲜血喷涌而出!方锦如单薄的身子仍在颤抖着,她咬着牙:我不是怕!我是恨!我是恨怎么只能杀你一次,而不能将你千刀万剐!!她记得那男子零落站在白月光中,将手中的烟扔到地上,语音淡淡地说:把她放了,我的命给你。
她记得那男子张开大手,又极其轻柔地落在她的软发上,像是绒绒的碎羽落地。
她记得那男子紧紧将她拥在怀里,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她记得他在她耳边呵气,坚毅如铁的话:跑!砰——又是一枪!击中了老五另一条腿!啊!老五支持不住,咚地双膝跪地!汩汩的鲜血洒了一地,又顺着地面流到水池里,染红了满池净水……廖青峰在一旁震撼地看着方锦如,她冷漠眼神中颤抖隐透的恨意泅开,风刀霜剑,铮铮红颜,定格锋芒毕露的幻异光芒。
方锦如的心已经紧紧、紧紧缩成了一团。
风啸龙怒,生死与共。
破茧成蝶,哪怕是痛!第二卷江云断续 第四十二章 止水重波(三)气喘吁吁,血流不止。
老五像是被摧枯拉朽的狂风碾压成齑粉的枯枝败叶,匍匐在地上,颤抖着。
哼哼哼,方锦如,老五嘴里吐着混着鲜血的唾涎,你以为你带人杀了我,黄四爷会饶得了你吗?你的兵从哪里借的?那人也是掉脑袋的下场!方锦如眼中不屑:五哥,你当我是来杀人的么?我是来抓杀害日本客人的凶手的。
你说什……什么?老五不解。
砰砰——两声枪响,两名日本忍者被当场击毙,脑袋破了个大洞,脑浆迸飞!用的,正是方才从老五手里缴获的手枪,与众不同的大口径毛瑟手枪。
老五在万分痛苦中一怔,他的手枪的确是特制的,相比流行的其他口径毛瑟的9毫米和7.63毫米,他特制的这大口径毛瑟枪和其他军队的装备绝对不一样。
方锦如刚才这一说,他便明白过来,方锦如是想栽赃是他杀害了两名日本忍者,而军队的人是打着维护日本友人旗号来抓捕他的,当然在抓捕中出现了什么意外,便没法计较了。
老五咬牙冷笑道:方小姐,你未免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黄四爷或者将军会轻信你的诡计?你太自不量力了!支持你的这位也太幼稚了!方锦如笑道:五哥,你不要急躁。
她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手里的银色手枪,那眼神却像是四海尽在眼下的淡然和威慑。
你还有什么……诡计!五哥,景先生和你来往甚密,你觉得东系军阀的将军们会放过你么?你他妈放屁!老五咬牙切齿,我那都是以前帮二少联络的,我和景鹤耀哪有什么私交!哦?方锦如满不在乎地说,你觉得我将人证物证拿出来。
将军会相信你的话呢,还是相信证据?你!不瞒你说,上次郑副都统来咱城的时候,还对我赞许有加呢,要不是我,那姓景的早就拉了炸药了。
郑副都统岂不是要很感激我?方锦如故意用着刻薄嘲讽的口气,神态有种小天下万物众人,唯吾独尊的霸气,她身畔的池水红艳波光,映着她如雪的脸庞和凛冽的眼神。
更是惊心动魄。
哈哈!方锦如,你他妈是傻子么?你难道真以为黄四爷会信你而不信我?将军们会信你而不信我?方锦如粲然一笑:五哥,真傻的人是你吧?你以为黄四爷在你和彩蝶之间。
会选择谁?你说什么?老五心中一霎掠过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五哥,你是老江湖,难道忘了以前在彩蝶的时代,有位前清遗老一直很捧她的场。
直到后来她跟了兆老大,那人才销声匿迹地作罢……你当那人是谁?那人是谁?老五悚然一惊,声音已经细不可闻,难道是……是黄四爷?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方锦如脸上笑意倏地散尽,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她举起枪来,对准了老五的额头。
老五惨然闭上眼睛。
叹道:没想到,没想到,我算计了这么多年、筹划了这么多年。
却没有算到突然会冒出来你这么一个女人!……长街之上,黄沙飞扬,一辆黑色汽车疾驰,卷起一条黄龙。
车窗外阳光明媚,车窗内方锦如一袭黑衣。
神情却显得异常落寞。
那光影透过行路旁的枝桠洒在车窗上,又阵阵在她的脸庞上晃动着。
她的瞳仁,却像是凝了水汽,看不分明。
她轻轻叹了口气,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此时又有谁与她共赏呢?廖青峰在一旁轻声说道:方小姐,你真的要去那里?方锦如像是没听见似的,仍是望着窗外,过了片刻,才慢慢转过头去,盯着他的眼眸说:你想说什么?廖青峰道:方小姐,恕我直言,现在这城里,恐怕消息灵通的人,没人不知道你是二少的女人……你现在去青峰路,你不怕生事端?事端?方锦如睨着他,廖先生,你何必和我绕圈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廖青峰敛住神情,缓缓说道:我想你能明白,你既然是二少的女人,便不能……呵呵。
方锦如淡淡笑道,我现在顶着二少女人的名声,便不能去拜访朋友了?你是不是觉得二少已经死了,你就……闭嘴!方锦如突然冷喝一声,廖青峰一瞬悚然。
二少的尸体没找到,谁说他死了?方锦如眼里尽是决绝,像是驾六龙御风而行的王者,让廖青峰一时有些恍惚,仿佛看到郭夫人的影子篆刻在她的身上。
他努了努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青峰路十五号的洋楼,方锦如带着几个小兄弟进门的时候,骇得仆人、管家纷纷向后躲闪,江母听到声响走出来见到这副架势,也是眼睛瞪得溜圆。
方……方锦如!江母话音中带着微颤,你干什么?江母有些骇然,难道方锦如搞垮顾家一个还不够,这时候是带人来他们家闹事了么?她以前是对她不客气过,但是谁能想到这个玩手腕的女人竟然能走上黑道这条路,和黑道的人厮混在一起?她虽然心中鄙夷,可是此时又不能流露出来,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她转了转眼珠子,见着方锦如身边的壮汉个个凶神恶煞,也不敢再大声喊叫,又低声颤巍巍说了一句:方锦如,你究竟是干什么?方锦如知道江母这么低眉顺目地说话,只不过是惧怕她现在的架势,不过她此时并没有心情和她计较,也只是低声回应道:我来看看云若。
她唤起云若两字,是那样娴熟,那样轻巧,仿佛这两个字本来就是时时刻刻能够挂在嘴边,时时刻刻能从那樱唇中泠泠唤出的。
江母身子一滞,仔细凝眸,想从方锦如的眼神中看出什么,却只是看到风轻云淡,仿佛红尘滚滚而过,站在岁月河畔看锦华流逝的老者,有种不符合她年龄的沧桑之感。
她没来得及做什么、说什么,方锦如已经迈开步子,向着二楼楼梯走去。
江母看着方锦如的背影,心底突然泛上不安,难道……方锦如对云若有意思?这可坏事了!之前云若也总是出言袒护她,难道他们之间……天呐!江母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阶梯还是以前的阶梯,可是当方锦如此时此刻轻轻踩在上面,却觉得脚步异常沉重。
她走到走廊上,看到墙壁的装饰,门框的色泽,一如前世一般。
而今生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再看这些,那前世的事,竟像是突然转淡了许多。
方锦如曾经以为江云若是唯一会烙印在自己心上的人,本来一直心心念念想和他再续前缘,可是这一刻,这曾经心心念念的一切,却像是突然遁入一团纷乱的雾霭中。
长不过执念,短不过善变。
究竟是曾经的自己执念太深,还是如今的自己已经变了?她说不清楚,唯有心底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滋味。
推开门,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江云若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屋内是浓浓的药水味道,但是床头柜上的花瓶里,却放着新鲜的闲话,旁边的地板上,放着水果篮。
方锦如的脚步很轻,江云若并没有醒,只是在睡梦中,眉头皱了皱,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
一切,如同一瞬间遁入了无数次在梦中出现过的前世的迷梦中,他的脸庞一如前生一般,帅气逼人,可是这一世,他们却一再擦肩。
方锦如轻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望着他的睡脸。
微风轻轻扬起白色窗帘,一切显得是那般静谧。
方锦如心头一酸,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触碰他的脸颊,可是身子前倾的一瞬,却碰到床沿处一件硬物。
她低头一看,竟是一本书。
像是江云若看书看累了睡着了,书便自然落到一旁,没来得及收起。
方锦如自然拾起来看,是一本当下流行的小说,讲男欢女爱、才子佳人的。
方锦如没有心思深读,只扫了几眼,便又合上。
合上封面的一瞬,竟似在扉页上瞥到了什么字。
她再次翻开来看,那里有着黑色水笔的娟秀字迹:王晓萍。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不在的时候,是王晓萍在陪着江云若。
方锦如想起那次在街上的相遇,更是笃定了心中念想。
胸口像是突然堵住了什么东西,呼吸困难。
索性站起身来,想告辞而去。
起身之时,却带动座椅,发出了细细的吱地一声。
江云若像是吓了一个激灵,突然醒了过来。
见到床头站着方锦如,江云若的眼睛直直的,像是仍在梦中。
过了片刻,才悠悠道:锦如?江云若的声音嘶哑疲惫,像是从渺远的时空中穿越千山万水而来,方锦如不知为何,鼻中发酸,回应道:云若,是我。
真的是你?像是突然有阳光照进了他的眼里,江云若的神色突然灿然许多,你来了。
第二卷江云断续 第四十三章 小吵怡情大吵伤身江云若见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自己面前,霍然坐了起来。
见那朗如秋水的明眸,娉婷有致的身材,风姿娟秀,脉脉含情,他的心中也是百转千折,凝眸望了她片刻,才轻声说道:你还好么?还好。
江云若点点头:那就好。
他眼神突然有些黯然,垂眸道:跟着他,你倒也再没什么可焦心的。
他?方锦如望着他道,你听说了什么?江云若没有看她,道:如今城里沸沸扬扬,我想闭耳不闻都难。
你信了?方锦如突然笑了。
江云若转头望进她的眼底,她的眼睛中澄澈如水,看不出别样的情绪。
江云若一滞,道:不是信不信的事情,只要你快乐、幸福,我怎么样都行……呵呵。
方锦如突然苦笑道,云若,我靠近你时候你就往后退,如今我不得已而退避三舍的时候,你又这么折磨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江云若轻咳了两声,从喉头迸出:锦如,我们之间,是命……云若。
方锦如眼神凄然,成功者说运,失败者才说命!你难道不知道么?我曾经那么真诚地把一颗心捧在你面前,你却推开我去,站到我的对立面上!而当我的心碎成粉末的时候,你却又想拾起来!你觉得,还是那么容易的么?方锦如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或许是为了往昔赌气,或许是因为失去二少的难过,或许是因为处理了老五心情的烦躁,也或许是因为不小心窥探到了王晓萍和云若来往甚密,这一切因素掺杂在一起,使得她的冷言冷语不觉间已经从嘴中说了出来。
江云若听着方锦如的话。
一时心中像是抽丝一般,有隐隐痛楚:锦如,如今我们都不要管那些过往了,好不好?我们远走……来不及了。
方锦如未等他说出来,已经打断了他的话,眼睛中像是蒙上一层水汽,如今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再不是那个能和你远走高飞的方锦如了。
江云若身子僵直,呆呆地坐在床上,摇头笑叹:果然……果然你和他……方锦如听了江云若这些言语。
也便明白他还不知道兆苍已经死了的消息,心中又是一阵哀然,可是这悲愁却使得喉头发堵。
一个字也发不出声来。
他……他比我好,比我有财富,比我有勇气……是!方锦如听了江云若这样气馁的话,突然胸中涌上一股怒火,你说的没错。
他比你有财富、有本事、有勇气!我求他办的事,他件件都能给我办了,他敢背对全世界,哪怕去死,也要站在我身边!你能吗?!方锦如身上发颤,说这话时。
眼见着江云若的脸色越来越冷,自己胸腔中的一颗心也像是慢慢坠入冷水中一般,寒冷凄切。
江云若脸色煞白地说道:锦如。
你……你说我市侩也好,拜金也罢,我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丑!锦如,你这是怎么了?江云若见方锦如情绪有些激动,道。
你不要这样疯疯癫癫的好不好?方锦如站直了道:我疯疯癫癫?我是疯癫了,我比不上你的大家闺秀。
比不上杨婉莹,也比不上王晓萍!你满意了吧?方锦如说着,将床头的书拾起来,又甩手啪地一声扔到了地板上。
江云若也有些怒了,方才煞白的脸色一刻充血,有些绯红怒意,但说话的语气却仍然压抑着怒火,低声道:锦如,你在胡说什么!我哪里有胡说?方锦如睨着他,伸手指着扔在地上差点散架的小说,王晓萍对你的意思,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看你们俩就挺好,门当户对的!江云若嗓音沙哑:锦如……你……你若是为了兆先生,便故意这么说话,大可不必,你不要以为我会死皮赖脸地纠缠你……哈哈哈!方锦如仰头一笑,眼中含泪,你既不信我,我还有什么可说?我今天来看你,可是你自始至终口口声声,明示暗示,都是在说我和兆先生的事。
不错,我如今正是因为这个不想离开了。
他为了我做了太多,我不想扔下烂摊子就走。
好。
江云若咬着牙,眸子中微微泛红,你跟着他很好。
尾音颤抖得像是拉得太紧、即将崩断的琴弦。
方锦如也是泪眼朦胧,含泪笑道:是,我跟着他很好。
你呢,也好好对待王晓萍,我希望早日喝上你们俩的喜酒。
你真这么想?江云若胸口起伏,气息喘得厉害,剧烈咳嗽了几声。
是,我真这么想。
方锦如昂头把泪水吞回肚里,王晓萍是个好姑娘,你不要负了她。
哈哈!江云若突然笑了一声,脸上却没有丝毫暖意,原来你今天来是与我道别的。
放心,锦如,我不会拦着你飞黄腾达的金光大道。
方锦如听着江云若的嘲讽,觉得双手颤抖得不能自控,拼劲全身力气才敛住神色,道:好,那我还该谢谢你!说着,已经转过身去,向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分,心里却像是霎时下起倾盆大雨,要将她的所有情感淹没沉溺一般。
她甚至一时有种冲动,想要回过头去,抱住江云若,不管他们刚才的争吵,真的不管过去与未来,就这么相拥着走到天涯海角去。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
她的脚步顿了一瞬,接着还是未曾回头地阔步离开。
她已经答应了要帮助郭夫人重整全城,她已经踏上了什么路,她很清楚。
此时的她,若是还和江云若来往,就不单单是会受到廖青峰一人的警告了,她的性命是否堪忧她没考虑,但是如果真的那样,二少以前的手下们想要为了二少报复到江云若身上的,却真是大有人在。
在他们的眼中,无论怎么解释,都像是江云若抢了二少的女人,那么江云若又要面临如何的境地?再者说,她答应了郭夫人,又岂能轻易食言?方锦如走出青山路十五号的时候,江母一直站在门口眺望,望着她腰身叶叶的背影被她身后的几个年轻人遮掩得看不见踪迹,心里却又是一阵慌乱。
她快步走上了二楼,到了江云若的屋子门口,却见着江云若愣愣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尊石塑。
甚至连她到了门口,江云若都没有转头望她一眼。
云若?江母轻轻唤了一声,她来做什么的?你不知道啊,刚才在楼下可吓坏我了,现在她可更不一样了,看那架势,和土匪没什么区别,真是少不了为非作歹!老天怎么还不将她收了去!江母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可是却像是对牛弹琴。
江云若一点回应也没有。
哎!你倒是说话啊!江母不愿意自说自话,云若,你快告诉娘,她来找你是做什么的?我可告诉你,你可不许再闹那些什么运动!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江云若缓缓转头,望了她一眼,低声道: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江母看了看石英表,道:要下午呢,怎么了?我……我想去帮他的忙。
真的?江母很是惊喜,他听了这个消息肯定很高兴!你不是一向都是抵触你爹的工作的么?江云若低声道:我不想让你们为难。
若是世界上真是需要有个人为难,那便让我自己为难好了。
什么?江母没有听清。
没什么。
江云若摇了摇头,转眼望到地上有本书散着书页,她走过去捡起来道:你的书怎么乱丢?正捡起来的时候,一张纸片滑落出来,落到了地上。
江母拾起来看,道:这是什么?什么邀请函?江云若神情淡淡的:王晓萍给我的,说是司马先生办舞会,问我去不去的。
江母道:那个司马先生还真是成天没事做,身为商会会长,没见有他这样乐得清闲的,可是我听你父亲说咯,他现在就像是秋后的蚂蚱,你自己可也得当心着点……因为战事?似乎是的。
江母也不甚了了,我不爱打听这些事,打听了也记不住。
但是现在咱们城中还是安全的,这趁着司马先生还没下台,你赶紧和他亲近亲近,捞点油水,到时候等到改朝换代了,你想找人都找不到了。
我知道了。
那么到时候你去么?去吧。
江云若叹了一声,我身体有恙这么久,在屋里都待得更疲倦了。
嗯。
江母点头,其实王晓萍还是个不错的姑娘,你或许也可以考虑考虑……江云若神色有些不自然,低首不语。
其实江母心里也在打鼓。
比起杨婉莹来,王晓萍差得太远了,其实江母觉得她远远不如杨婉莹合自己的心意。
但是,当她对江云若和方锦如的感情有所察觉的时候,她也便顾不上那么多了!先稳住江云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