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2025-03-22 06:52:02

沈清溪狠狠地剜了赵南星一眼, 怒气冲冲离开病房。

像个失控的疯子。

在他走后,病房陷入了沉寂。

良久,赵南星才缓缓出声:这件事和他有关?虽是疑问语气, 但已经有了几分肯定。

沈沂轻呼出一口气, 声音不复刚才的强势, 变得温和:应该。

你家的关系很奇怪。

赵南星坐到他床边,测了一下他的体温, 又抬眼看了下点滴, 一瓶快要滴完,便站起来在一旁等着换新的,沈清溪这个人也很奇怪。

矛盾吧。

沈沂说:他本身就是很矛盾的人。

赵南星摇摇头,他有点刻薄。

沈沂:……沈沂的沉吟声让赵南星以为自己用错了形容词,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没有。

沈沂评价:很精准。

沈沂轻笑:现在没劲儿, 等哪天再给你讲吧。

没有要听的意思。

赵南星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不知道。

但你眼里全是好奇。

沈沂说。

赵南星:……有这么明显吗?沈沂点头。

赵南星确实是好奇,尤其在询问徐嘉树之后。

徐嘉树说得云里雾里, 所以她想知道沈沂在沈家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她原来只以为沈沂是因为病弱才不受父母喜爱,并且以沈清溪霸道的性格, 不喜欢这个年幼的弟弟也属于正常,但现在看来,不止于此。

沈沂侧过脸, 目光落在窗外, 脸上有几分落寞。

隔了会儿, 他才问:那个人被送到哪了?警察局。

赵南星说:我做过笔录, 等晚些时候警察应该还会来找你。

吓到了没?沈沂问。

赵南星想嘴硬说没有, 话到嘴边拐了个弯, 低声叹口气:差点吓死。

沈沂闻言轻笑。

几秒后,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对不起啊。

目光在半空中汇聚,赵南星帮他换上新的点滴瓶,声音沉闷:谢谢你挡在我身前。

沈沂专注地盯着她。

赵南星说:但是下次不要了。

这样会让她很内疚。

都说了可能是沈清溪的阴谋。

沈沂说:不应该是我跟你道歉么?赵南星抿唇:即便如此,如果不是我这里有缝隙,他不会这么钻空子。

所以你还是习惯于责怪自己?沈沂平和地问。

赵南星一怔。

但你又做错了什么呢?沈沂低声道: 分明我才是带来不幸的那个。

不是。

赵南星否认,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啊。

沈沂盯着她轻笑出声:所以两个被害者在这里争论谁对谁错,有必要吗?赵南星:……良久,赵南星笑了,没必要。

是啊,分明都是被害者。

为什么还要在被害者里分谁对谁错呢?被害者本身就已经很委屈了啊。

沈沂依旧还没什么精神,躺在那儿跟赵南星聊了会天,还没等听完赵南星的话就已经沉沉睡去。

这些年沈沂的身体调养得很好,即便是连做两场手术,身体也没出现异常,反而恢复得很快。

赵南星在医院呆的时间更长了些,有班的时候去值班,没班的时候就往住院部跑。

程阙也成了医院的常客。

沈沂住院期间,池盛还来探望过一次。

彼时赵南星站在门外,一推门进去就听见池盛说:你不在君诚,少了很多乐趣。

没人把我跟你比较,难道不开心么?沈沂轻飘飘地说。

池盛冷声道:人活着,总得有点挑战。

那你的挑战未免有点大。

沈沂说。

而池盛离开病房时,刚好和赵南星擦肩而过。

等走过了,池盛才站在原地道:其实有时也挺懊恼的。

沈沂不解:嗯?虽然我很讨厌你。

池盛说:但你的品味和我真的很相似。

沈沂薄唇轻启,冷声赶客:滚。

呵。

池盛笑道:我又没说现在还觊觎你老婆。

等池盛走了,赵南星才问:他来做什么?沈沂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犯/贱。

赵南星:……其实池盛来找沈沂时说了关璟案,二审开庭在即,池盛来确认沈沂有没有帮对方。

而沈沂的回答是:你看我这样儿还有闲心余力吗?池盛这才放心地离开。

提到关璟案,赵南星又问起了关琳,你和关琳还见过面吗?很久没见。

沈沂立刻澄清:从上次我知道她喜欢我以后,就再也没见过。

解释的时候还有些紧张,赵南星被逗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好像要结婚了。

赵南星说:上次遇到她在挑婚戒。

沈沂安静地听她说,末了补充道:我对这事儿不作评价。

为什么?赵南星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

沈沂说。

赵南星便明白他早就知道关琳结婚对象是谁,而这种事也很常见。

赵南星感慨:真希望关璟被重判。

应该会的。

沈沂附和。

病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沈沂忽然喊:赵南星。

嗯?赵南星侧过脸。

沈沂指着窗外,看,开花了。

有棵桃树在春风拂动下,努力开出了这个春天的第一朵花。

赵南星笑起来:春天到了。

嗯。

沈沂若有所思:好多事都该结束了。

—云京的春天回暖是从雨天开始的,一场场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来,连着一周都没晴天。

在这样的天气里,沈沂办理了出院手续。

在他住院期间,除了沈清溪来看过一次且和他大吵一架之外,也就舒静偶尔会来一次。

来了以后也不会待很久,最多半个小时。

母子二人同处一个空间里,也没有什么话好聊,一不小心就会聊到让两个人都不开心的话题。

沈沂出院以后选择回了老宅。

赵南星有点不太放心,却还是把他送了回去。

车停在门口,两人坐在车里,赵南星有些不大情愿地问:要我陪你进去么?不用了。

沈沂说:你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

赵南星却有些担心:你这样……回去不会又吵吧?吵一架也没事。

沈沂开玩笑:养好了伤才回来的,只要不是打架,都没关系。

赵南星眉头紧锁,脑海里似乎已经浮现出了沈沂和沈清溪打架的画面。

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妥协道:我还是陪你进去吧。

沈沂轻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相信我。

赵南星:你想去做什么?解决一些事。

沈沂说:或许真的很狼狈,所以不想让你看见。

赵南星:……沉默几秒后,赵南星沉声道:我知道了。

但不管什么时候,身体都是最重要的。

赵南星叮嘱:别再受伤了。

沈沂盯着她看,表情复杂。

你看什么?赵南星问:我说的不对么?你有没有发现……沈沂微顿:现在你很像小时候。

赵南星:……?唠叨啰嗦。

沈沂总结:强势。

赵南星抬手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我小时候就那么不堪吗?但我很喜欢。

沈沂握住她的手,手指顺着她的手指滑进去,身体也凑过去贴近,因为那时候你很开心,我看见你就会很开心。

赵南星一怔,所以你喜欢的是小时候的我?怎么?还带吃自己醋的?沈沂反问。

赵南星:没有。

尾音都有些沉,听上去不太开心。

其实也无所谓吃醋,只是听见会觉得:果然我想得没错,他只是因为小时候的滤镜才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的,所以现在的我还是很破败不堪,不值得喜欢吧。

赵南星并不会把这想法说出来,单纯在心里想想,可是光想想也会觉得难过。

沈沂轻轻捏她的手指,喜欢小时候的你,但主要是喜欢你快乐。

如果我一直很丧呢?赵南星问。

沈沂凑近她,猝不及防在她脸侧亲了下,低声说:我带你去玩。

玩什么?什么会让你开心就玩什么。

……赵南星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似是在看他说的是真是假。

对视不过几秒,沈沂倾身往前径直吻住她。

赵南星顿时瞪大眼睛,然后就看见沈沂呷着笑。

赵南星想控诉:你……却在只说了一个字的时候被咬住唇瓣,沈沂趁虚而入,夺走了她所有呼吸。

车内的空气都逐渐稀薄,气温升高,沈沂和赵南星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赵南星的脑袋随意搭在沈沂肩上转换呼吸,只听沈沂低声道:只要是赵南星,我都喜欢。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沈沂回去时,家里只有舒静在。

见他回来,舒静立刻迎上去:出院也不说一声,我派人去接你。

没必要。

沈沂说:我恢复好了才会回来。

他声音冷淡,随意往沙发上一坐,分明只是随便说说,却带着呛人的语气。

舒静愣怔片刻,你……安慰的话就不用说了。

沈沂拿着手机给程阙回了条消息:我有些累,上去睡一觉。

舒静立刻道:好,你休息。

沈沂站起来,即便伤还没完全愈合也还是站得笔直。

舒静在他面前略显拘谨。

沈沂一向不喜欢她这样,之前的气氛分明好了一些的。

但他也知道原因,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例行公事一样地问:今晚要一起吃饭吗?啊?咱俩?舒静错愕地问。

不是。

沈沂说:我们一家、四口。

说到四的时候还微顿了下,尔后又补充道:晚上让大嫂和沈诗怡出去吃吧,我有些话想说。

为什么要避开她们?舒静问。

沈沂不自觉嗤笑:算是给彼此留的最后一点体面。

舒静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站在客厅望着他背影消失,这才呼出一口气,心底一直在打鼓。

从沈沂进家门那刻开始,她就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尔后沈沂的态度证实了她的直觉。

舒静忐忑了一下午,外头雨越下越大,从淅淅沥沥的小雨转成瓢泼大雨,到了傍晚时分,远处还有划破天际的闪电和震耳欲聋的闪电。

这诡异的天气让舒静愈发心绪不宁,之后干脆上楼去找儿媳妇聊天,也说了沈沂的想法。

沈诗怡却在一旁问:为什么要走啊?我也想和大家一起吃晚饭。

应该是有事情要商量。

舒静回答:宝贝,你今晚和妈妈一起去外婆家住吧,明早我和爹地一起去接你们回家好不好?沈诗怡皱眉:小叔真讨厌,一回家就赶我们走。

大嫂立刻喝止:诗怡!不能这么没礼貌。

可我说的是事实啊。

沈诗怡嘟囔:每次小叔回家,家里的气氛都很差。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

大嫂说:要尊重小叔。

两人并没有回娘家,而是选择去外边的酒店吃饭。

舒静把两人目送出门,没多久沈崇明和沈清溪便回了家。

佣人们已经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舒静此刻有种站在行刑台上等刀落下来的感觉。

沈崇明和沈清溪正在讨论KMN的项目,以及今年国际合作的版图。

却看见舒静欲言又止的表情,沈崇明问:发生了什么事?没事。

舒静深呼了一口气,抱着早点结束早了的心思道:你们先洗手,我去喊沈沂吃饭。

听到沈沂这个名字,沈清溪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沈崇明则是淡然地问:他出院了?舒静点头:下午回来的。

沈崇明说:看来恢复得不错。

舒静叹了口气,总觉得怪怪的,说是晚上要一起吃饭,有事要说。

要说什么?沈崇明问:又要结婚?不清楚。

舒静说。

估计就是这事。

沈清溪冷声道:他住院以后不是成天跟赵南星腻在一起么?估计是好事又近。

真要是这样就好了。

舒静一边上楼一边担忧道:总感觉还有别的事。

主要是沈沂的状态很不对劲,舒静这才一直提心吊胆。

她一直都摸不准小儿子的心思,不知道小儿子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更不知道小儿子对这个家是什么态度,他一直都像是这个家里的边缘人,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但并不熟。

舒静十月怀胎生下他,却没有倾注更多的心血。

不似怀沈清溪那会儿,每天都抱着开心和期待入睡,而怀上沈沂后,整日都战战兢兢,担心受怕。

因为尊重沈清溪的想法,所以夫妻二人和年幼的沈清溪商量过,并不打算要二胎。

而她的身体在生完沈清溪后也确实不太好,但没想到出现了意外,意识到自己怀孕的时候已经四个多月,完全没办法打掉,那时沈清溪便在家里一直闹,要么就晚上默默哭一晚,第二天上学时眼睛都是肿的。

沈清溪在上幼儿园时是出了名的乖巧,但因为她怀上二胎,沈清溪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还因此被叫去学校好几次。

到了沈沂快出生时,舒静一直都是在医院养胎的。

即便如此,还是因为意外早产。

可说到底还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再怎么样也还是自己的儿子,也知道他从小都被冷落,对他心怀愧疚,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人生很多事就像数学题,有一步错了,后边再写多少步都于事无补。

答案必然是错的。

舒静在上楼时想了许多,敲沈沂门时手还在颤。

而沈沂则换了件白衬衫,还系了一条崭新的深蓝色领带,头发重新打理了下,很精明利落的模样。

你爸和你哥都回来了。

舒静说:吃饭吧。

知道了。

沈沂和她一起下楼,感觉她整个人都有些紧绷,便低声安慰:放心,我不会做过分的事。

舒静望向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其实知不知道沈沂这些年受了委屈?肯定是知道的。

知不知道他们更偏心沈清溪?也是知道的。

沈沂从小到大似乎处处都在忍让,即便是少年都会经历的叛逆期也不过只是跟沈崇明叫板几句而已,大多数时候他都像是冬日的海平面。

海面上一层冰,冰之下是翻滚的海浪。

舒静忍不住道:你偶尔过分也是可以的。

沈沂轻笑:被偏爱的人才会有恃无恐。

譬如沈清溪。

舒静一时无言。

因着沈沂刚出院,舒静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好吃的,二十几道菜端放在餐桌上,跟过节一样。

沈沂在沈清溪对面落座,而后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刚好19:30分。

新闻联播结束的时间。

你有话要说?沈崇明开门见山地问:是又要结婚了么?还没等沈沂回答就已经默认了自己答案是正确的,温声道:改天把赵南星带回来见个面,婚礼要是还想办那就办,不想办的话就蜜月旅行,婚房还是那套,嫁妆彩礼什么的你们自己商量……不是这件事。

沈沂打断了他独断专行的安排,我感情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

那是什么事?沈崇明说:如果是要为你住院,我们没去看你的事儿……那也只是小事。

沈沂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么多年我早习惯了,为什么还会因为这种事儿专程说?也太幼稚。

沈崇明则道:那你……先吃饭吧。

沈沂说:要是说了以后,我怕你们吃不下饭。

他说得风轻云淡,却让众人顿时绷紧了一根弦。

沈崇明更是轻嗤:你这么说,我们怎么可能吃得下饭?但我饿了。

沈沂说着吃起来:等吃完才有力气看节目。

众人:……这顿饭的气氛实在诡异,沈沂让他们三人都提心吊胆着,自己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半小时后,他准时放下筷子,三个人的目光齐齐汇聚在他身上。

沈沂说着拿出手机,还让佣人把电视打开,大家都不吃了?那就一起来欣赏我做的Vlog。

沈崇明皱眉:你在胡闹什么?在医院闲着无聊。

沈沂说:顺带学了下剪辑,现在Vlog不是很火吗?我也做了一个,给你们欣赏一下。

沈沂随意地坐在那儿,把手机投屏到电视。

Vlog第一幕是字幕——《相煎何太急》。

这句诗一出来,沈清溪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沈崇明则是好奇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安静地看下去。

而Vlog采用了比较诙谐的形式,还有沈沂的声音解说。

内容却实在让人笑不出来。

从那几条鱼的死,再到前段时间的医闹事件。

录音和视频都被剪辑到里面。

养鱼的水里有药品,致使鱼死亡。

而那天他房间的摄像头录下了有人进他房间的画面,是一名在他家做了很久的女佣。

镜头一转就变成了女佣的自白,哆哆嗦嗦地对着镜头交代:一切都是为了讨好沈清溪。

包括沈清溪给她的钱,她要这么做的理由,还有以前对沈沂养的宠物做过的罪行,一五一十地交代。

再下一幕就是医院的医闹。

沈沂在当场徒手接白刃,血流一地的场面无缝衔接了男人和沈清溪的交易音频。

视频一共三分半,播放完以后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沈清溪在桌下捏紧拳头,冷声质问:你想表达什么?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不敢靠近任何人,不敢养宠物。

沈沂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就因为只要我靠近,对方就会因为我变得不幸。

我也不相信会有人爱我。

沈沂说:因为连我的亲生父母,血浓于水的兄长都讨厌我。

舒静听得皱紧眉:阿沂,不是这样的。

沈沂苦笑,那又是什么样呢?我在这个家里的位置很尴尬,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尽量避免回来。

沈沂说完后目光直直落在沈清溪身上,宛若一把利剑:但我没想到,幕后造成这一切的人都是你。

沈沂朝着众人展示他的手,你找人闹赵南星的医院,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吧?因为你以前都是这样的。

沈清溪一拳砸在桌上:你在胡说什么?怎么?敢做不敢认?沈沂说:我这里还有你助理跟那个男人见面的视频,还要我一起剪进去吗?沈清溪脸色顿时煞白。

沈崇明冷冽地看向沈清溪,沈清溪,你到底做了什么?很简单啊。

沈沂笑:让我痛苦煎熬。

如果我再奢求一些不该奢求的,就杀了我。

沈崇明在暴怒的边缘。

而沈清溪则直勾勾地盯着沈沂看,恨不得下一秒一拳打在沈沂脸上。

沈沂缓缓站起来和他对峙,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跟你争什么。

沈沂本以为自己可以很酷地做完这些事,但没想到在说到最后一句时还是红了眼,声音微哽。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讨厌过沈清溪,甚至把沈清溪的讨厌当做一直努力的目标,在回来以后还会小心翼翼地讨好沈清溪,可他越这么做,沈清溪越讨厌他。

沈清溪一言不发,眼底确实遮不住的即将爆发的怒气。

得不到自己一直以来好奇的答案,沈沂也并未追问,他的目的并非是这个。

他简单地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沈崇明身上,这个视频可以让远牧集团的股价一夜之间跌到谷底,我的要求只有一个,给我13%的股份。

沈崇明皱眉:你要做什么?沈沂轻笑:我要的很简单啊。

他看着沈清溪一字一顿道:只要我不同意,沈清溪这辈子都坐不上远牧集团总裁的位置。

沈沂眼神冷漠:我要一把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让他永远都不敢这么做。

只要沈清溪稍有不慎,就会痛失掉他最想要的东西。

沈崇明看着两人对峙,忍不住出声道:我还没死,你们就争成了这样?我不争。

沈沂说:公司的一切我都不要,只要你今天答应了我这个条件,我会重新回到律所,不会有人知道我和您的关系,远牧集团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只有沈清溪。

沈沂这段话说得人很舒服,但他还有转折:我现在做的只是保护自己,如果他还有这么做,那我不介意一起鱼死网破。

反正我本来就被他搞得什么都没剩下。

沈清溪忽地冷笑出声,沈沂,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沈沂挑眉:什么?就是你这幅分明什么都想要,但还要装圣人的样儿。

沈清溪冷声道:被人欺负,受了委屈还要笑,你他妈是没有自尊吗?不,你只是会装。

沈沂笑着看他,表情不变。

他越是这样,沈清溪就越生气,还有现在这样。

沈清溪嗤笑:你的存在就让我恶心。

是么?沈沂说:那我可能还会让你继续恶心下去。

沈清溪的手背青筋暴起,声音也冷得快要结冰:你的存在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原来我蛮横霸道,无理取闹,但你非要像小天使一样。

呵,你本来就很厌恶我们,干嘛还要装呢?因为这样。

沈沂面无表情地接他的话,才能讨好你们啊。

沈沂倒不觉得把自己的伤口揭开是多么伤自尊的事,他一字一顿道:我的人生,不就是需要从讨好开始么?沈清溪可以轻而易举得到的所有爱,于他而言,讨好都得不到。

可他还是要装出这副模样,温和谦逊有礼,这样才是符合世人标准的好人。

他很努力地做个好人,也还是没多少改变。

沈沂冷冷地扫过沈崇明和舒静:明天下午六点前,我要公证过的股权转让书。

不然这个视频就会出现在各大平台。

沈沂威胁道。

我直接立遗嘱把你变成继承人就好了。

沈崇明说:还这么大费周章做什么?我不要你的公司。

沈沂轻呼出一口气:无论你们信不信,我从来没觊觎过你们任何东西。

隔了会儿,他闭了闭眼,声音放缓,哦,有一点曾觊觎过。

什么?舒静颤着声音问。

沈沂勾着唇苦笑:你们对沈清溪的爱。

当初他想,哪怕分他一点点也好啊。

后来发现一点都没有。

人的心脏本来就是偏的,十个指头就是不一样长的。

沈沂如此安慰自己。

沈沂一句诛心,良久,沈崇明叹了口气:你想要的,明天会放在你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