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微再回砚城已经是第三天的事了, 十二月的天,该是下雪了,偏偏飘起来雨。
她在路边买了把伞, 打车回家, 直到进小区才用上。
地面坑坑洼洼, 有水珠溅起来, 蹭着她的裤角。
安微没理会,在外头折腾两天,只觉得乏累,想好好睡上一觉。
至于其他的,她是想等明天雨停了, 天朗气清, 自己也精力充沛……好像等不到那么久了……突然,安微不管不顾的脚步顿住。
单元楼门口, 雨雾沿着墙壁笼罩起来,水珠滴滴答答从房檐落下, 先是一双运动鞋, 男款,露在台阶外面的裤腿比她还要不管不顾。
雨滴打在上面又弹到地面,那双鞋, 该是湿透了。
沈熠驰。
明明, 雨声大过她的轻念。
虚虚搭在台阶外的脚踝僵了一下,而后快速起身, 安微甚至能想象到他的动作,手掌撑地一个越起, 直接钻进雨里, 站到她的眼前。
他踏着地上的水, 连带鞋里的,在腿边溅起老高。
蒙蒙雨丝在两人之间,隔着水雾,她看见了他眼尾拉长的红。
安微。
很小心的,好像声音大了,就会怕吓到眼前的人。
他没有伞,那飘下的雨纷纷砸向他,发顶、眉梢、鼻梁,还有肩膀。
眼前的姑娘一步步走近,他想,他认输了。
大概只能接受她突然回来,却再也承受不起,她的又一次离开。
那把透明的塑料小伞举在他头顶,有雨滴落下,滑向了她微卷的睫毛。
有伤的话,最好不要喝酒。
只说了一句,声音便埋没在他潮湿的胸膛。
沈熠驰拉过她举起雨伞的手臂,紧紧地,将人拢在怀里。
还有,鸡蛋是发物,吃了也不利于伤口长好。
忍了几天的话,终于说出来。
沈熠驰单手环着她,另一只拿过了雨伞,向后,遮去全部风雨。
那伞真是太小了,遮住她,他便又淋起雨。
不过还好,至少还能护住一个。
安微不知道他这种情况下打伞还有什么意义,左右他身上都是湿的,又偏要抱着她,倒不如,一起淋雨好了。
不过他想这样的话,依着他也不是不行。
沈熠驰,冬天了。
她贴在他胸口,声音是发闷,喃喃的,传出这一句。
他把人缠得更紧些,肩膀低下,头埋在她颈窝,侧过脸,蹭了一下。
像撒娇的大狗狗。
其实安微有些透不过气了,但还是没有推开他。
她平缓的声音如细流潺潺,流向他耳边。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困在身上的手臂僵了一下,沈熠驰整张脸都闷在她肩颈的位置,声音闷得厉害。
我去北城了,董冬玉说你已经走了,然后我回来,也没找见你……很委屈,很无助的声音,要不是人就在怀里抱着,安微都不相信这是他能发出来的声音。
你找我,是要干什么呢?她轻轻问道。
雨还未停,天边却已经升起了太阳,微微橘光,有树影晃着,刺到了安微眼睛,她轻眨睫毛,仿若看到了一片橘色海。
沈熠驰半晌都没有回答,他只默默地抱着她,恨不得把人揉进骨子里。
雨好像停了,天际浮起一道若隐若现的半圈儿,是彩虹,不太明朗。
他在耳边,似低声呢喃般缠绵。
安微。
换我追你,好不好?雨,真的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