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 花重锦每日扮演者好妻子的角色,可是她不愿意跟苍南有太多的接触, 便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都逗那小男孩玩打发时间。
苍南一开始总是红着眼眶, 渐渐的他好像接受了现实,进入了角色里。
每日晚上她都抱着小男孩不准他上床。
她会抱着孩子对他坏坏的笑:今天我们两个人睡,你一个人睡, 哼!去抱抱他。
花重锦伸手捏了捏小男孩的脸颊。
小男孩别别扭扭的去抱苍南,她的神女要他听话。
苍南看着花重锦, 披散下长发, 白色的寝衣衬得她愈加雪白娇嫩, 她毫不设防的模样香软可人,孩子抱住他的双腿, 她调皮的笑着,眼前的一幕是那么的温馨甜美。
他弯腰抱起孩子朝她走去。
明日,师傅让我回药堂,我答应了。
苍南知道她在演戏, 知道她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他有许多次都看到她不耐烦的表情, 有时候她根本就不想跟他说话, 他知道了师傅用她的人逼她, 她最恨的就是被威胁,她做的这一切也有可能是她对自己还有一些感情, 她已经做的够多了,再逼下去, 她可能跟他就成仇人了。
那你不能陪我们啦。
花重锦被他抱在怀里, 眼底的的快乐就要飞出去了。
苍南假装没有看到, 他道: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好吗?当然可以。
这阵子苍南跟她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半点也不逾矩,她就每天带着小男孩出去玩,闲来无事还教他写字,这小孩聪明听话,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就是性子冷淡,不过也十分粘她。
花重锦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不用操心不用干活,什么都被苍南准备的好好的,但是这日子忒无聊了些,刚开始的几日还行,后面她就带着小孩子一起出去玩。
她每日都睡到自然醒,小孩子却每日都起的很早,每次醒过来他都很期待的看着她,她醒了就会带他出去玩。
温室里有许多好看的、珍贵的花草,花重锦指着其中盛开的正盛的火红色扶桑花,告诉他:扶桑至高者,上至天,以后,你也要像这花一样,要做就做最好,最强,只有你强大了,你想要的东西才能得到。
小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花重锦笑得很是好看,小孩子天真无邪,说什么都相信。
这里的花很多,我们比赛,看谁知道的多,怎么样?花重锦伸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坏坏的笑道:谁要是输了,谁就答应对方一件事情怎么样?好。
小孩子隐隐的期待,他真的很想要一个大雪人,可是花重锦觉得太冷了很少带他去温室以外的地方玩。
花重锦信心满满的跟小孩子比赛,然后她就输了,普通些的还好,那些个长得相似但是有一点点差别的植物,特别是蘑菇,这小孩几乎全知道,花重锦原本还不服输,等晚上苍南回来,她就把他拉到温室里,全部重新问了一遍,没想到苍南也是吃惊,这些他只是跟这孩子说过一遍,他竟然全部都记得了。
天呢,这么聪明呢。
花重锦看着小男孩,她服气的笑着说道:我输了,你想要什么?小男孩眼底全是期待:我想要一个雪人,可以吗?就这?花重锦给他说了那么多奇珍异宝,这要是她,她就选一个最贵的,再想想,就要一个雪人?就要雪人。
小男孩拉着她的手说道:我们一起堆个雪人。
花重锦半蹲下来,真是服了他了,小朋友真是容易满足,那好吧,不过堆了雪人,晚上你可别喊冷。
事实证明,堆雪人的只有花重锦一个人觉得冷。
她滚了一个雪球,很快就裹着披风躲到了廊下,小男孩和苍南玩的很是开心,她捧着一杯热茶,看着一个大的一个小的一边滚雪球一边打雪仗,少年的活力满满,实在是很让人羡慕啊。
可是太冷了,她才不要亲自下场。
雪人很快堆好了,他们堆了三个。
两个大的一个小的,小男孩堆完很开心的过来抱住她的腿要她过来看。
花重锦随着他走到雪人那里,他指着最小的那个说道:送给你。
花重锦看着小小的雪人,把手中暖手的茶杯握到他手里:就送这么小的一个给我啊?这是我堆的我自己,我把我送给你。
小男孩认真的看着她,她的神女可以拥有他所有最重要的东西。
是嘛。
花重锦要人家小孩子堆得雪人干什么。
小男孩见她不喜欢,很认真的问她:你想要什么?花重锦故意逗这孩子:我想要,你就能给吗?小男孩用力点头:给!花重锦佯装偏过头去想,她的目光对上苍南眼底的温热,心头一窒,现在的场面温馨的她自己都差点以为是真的了。
她抿了抿唇,故意说给苍南听:我想要一种药,一种能让人忘记执念之人药,一种可以让人重获新生,放下过去的药。
苍南听后,果然偏过头去了,他不想让花重锦看到他眼底的泪花,此时此刻,她尽心尽力的扮演着一个好的爱人,他应该知足了。
我答应你,下次,我把药给你。
小男孩虽然不太明白她的话,可是他深深的记下来,他的神女有烦恼,想要忘记。
从此之后,只有晚饭的时候跟苍南一桌,他不再刻意纠缠,两个人连话都变得少了,不变的只有他眼底极力克制的炽热。
这之后,花重锦每日几乎都跟小男孩黏在一起玩耍,她看他的时候总是眉眼弯弯,小男孩逐渐也爱笑起来,去哪儿都要黏着她,小男孩年纪小,这样美好的时光,他从未体会过,有一个神女每日陪他玩,教他读书写字,有时候吃饭嘴角脏了她还会给他轻轻的擦了……在药王山,花重锦天性烂漫,这小孩长得可爱又聪明听话,她喜欢逗这小孩玩打发时间,而小男孩谁都不认识,他也不愿意跟别人说话,只想跟对他好的神女待在一起,渐渐的,他生出许多依恋出来。
半个月时间快到了,所有人都以为花重锦会把人一起带回去,毕竟这阵子她爱护他、疼爱他,就像对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对他好,可是只有苍南知道,她是在打发时间。
果然,临行前的一晚,吃完了晚饭她把苍南留了下来,做戏做全套,她让小男孩抱着苍南,然后趁机把小男孩塞过去,可千万别回去的时候还要再稍一个:药王山数百年历史,又有这么多学识渊博的人,你带他一起去见见世面学点东西嘛,这阵子你教他的,我教他的,说一遍他就全记住了,父承子业,你要上心啊。
好。
苍南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就要走了,干干净净的想断个干净,这个孩子已经成为他们之间美好的唯一回忆了。
临走那天,她开心快乐的像一个精灵,性子冷淡的小男孩死死的抱着她的腿不肯撒手,当着顾远和其他人的面她有些尴尬,她用眼神示意顾远快把人弄走,顾远刚想上来,小男孩就狠狠的朝她的食指上咬了一口,当场见血。
我讨厌你!小男孩知道她不要他了,他第一次伤心的哭出来,他一边哭一边跑了。
花重锦看着自己的手,伤口不深,但是血淋淋的,苍南刚想过来,顾远已经用帕子给她包上了。
这小兔崽子!顾远见花重锦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宫主,这小孩这么喜欢您呢,我看咱们把他带回去算了。
花重锦白了他一眼:那你留下?顾远挠了挠头:那算了,药王山的饭菜我真吃不习惯,什么菜都是一股子苦药味,这阵子我的笑容都变苦了不少,不信您看。
顾远很讨喜,说话又可爱,但这次花重锦对上他的鬼脸没笑。
她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苍南,苍南迎上她的目光走了过来,停在她三步之前。
花重锦以为他要说什么,可是看了他半天,他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好好照看那孩子。
毕竟相伴一场,花重锦见苍南点头,她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走了。
她丢下两个字便在没有回头。
苍南怔怔地看着她毫无留恋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石阶尽头。
小男孩躲在石头后面偷偷的看她,她临走都没忘关照自己,可是他却咬伤了她的手指,他万分后悔,可是人已经走远了,他低着头,哭的十分伤心。
头顶被阴影遮蔽,小男孩抬起头,苍南看着哭的十分可怜的小男孩,心里难受至极,花重锦真的把他们抛下了,他心里还曾经有过一点点希冀,她至少会有些舍不得。
苍南弯腰抱起小男孩,任凭他趴在他的肩头痛哭。
忘了吧,忘了她吧。
小男孩忘不了他的神女,他把她的话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他还欠她一个约定,他要把她想要的东西做出来,然后送到她手里,他要当一个对她有用让她离不开的人,这样她就不会觉得自己没用抛下自己了。
…………花重锦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她深爱的宝贝没有任何感情的将重钰一剑穿心。
最开始,她也做过类似的梦,那时候的梦是萧承沂一剑杀了顾远,如今竟变成这样。
她恐惧充斥着内心,她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重钰倒在面前。
猛然惊醒过来,浑身都湿透了。
锦锦。
萧承泽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的紧紧抱住了她,他知道她做了噩梦,甚至可以想见她噩梦的内容,这对他何尝又不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呢。
花重锦没有动,任由他抱着,她缓了许久,许久许久,才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才终于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
重钰呢?她不敢问,可是又不得不问,这个孩子倒在了祭坛上,祭坛上的血蔓延,她眼睛里只剩下血色,她真的不敢问,也不敢听答案。
萧承泽的脖颈有热泪落下,花重锦叫他抱在怀里,没有任何反应,她醒过来见到他没有问他好不好,甚至连一点暖意都不肯给他。
呼吸声都变得粘腻起来。
你恨我吗?萧承泽问她,他不知道,她说过他是她的心肝,是她的宝贝,那现在还是吗?她会永远只爱他一个人吗?花重锦没有回答,她觉得这一切都太可怕了,她以前从未怕过,她觉得自己可以主宰一切,她一直想要甩掉的人如今死在自己眼前,痛苦和茫然同时攻击她的心脏。
他在哪里?花重锦推开萧承泽,她不敢再跟萧承泽说话了,她怕她忍不住说出什么伤了他的心,这件事不是他的错,不是啊。
我带你去见他。
萧承泽知道她现在没有力气,便抱起了她,她柔软脆弱的快要碎掉了,她把脸埋进萧承泽的胸口,眼泪已经把他胸口全然湿了。
不过短短一年,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她身边的人一个也没护住,一个一个的被伤害,好像她想要什么的时候,什么就紧接着没有了,抓也抓不住,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像流水一样消失殆尽。
承泽,我好累啊。
花重锦忽然痛哭了出来,她紧紧的抓住他的衣领,再无法忍受。
萧承泽停下脚步,他何尝不知道她因何而哭,因何而累,他把她带到上陵城,用一纸婚书困在身边,却没有护好她。
锦锦。
萧承泽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顶,他看着远处落下的夕阳,灿烂美丽,生命力依旧顽强,他嗅了嗅鼻子说道:重钰没事,他没死,只是还没醒过来。
没……花重锦怔怔地抬起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根本止不住,她看着萧承泽,他低下头亲吻她的眼泪。
别哭了,好吗?你骗我……花重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转换心情,她有些愣在那里,连表情都变得迟钝起来。
锦锦。
萧承泽看着她又懵又哭又想笑的模样,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少年这些日子瘦了许多,白皙英俊的脸上,眼角的朱色泪痣依然明媚耀眼,只是他眼眶红红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你敢骗我!花重锦又想哭又想笑,重钰没死,太好了,他没死,可恶的萧承泽,居然骗她,她差点就要痛的不能呼吸了,她伸手锤了几下他的肩膀,再次靠过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宝贝,你坏死了。
花重锦白流了这么多眼泪,她伸手揽住萧承泽的脖子,心里的荒芜逐渐消散,她把眼睛上的水意尽数蹭在他结实可靠的肩上,连手脚都逐渐变得有力气起来。
放我下来吧。
花重锦虽然脚沾了地,可是双手却还是没舍得松开承泽的脖子,她真的差点被这个小坏蛋吓死,重钰要是真为她死了,她这辈子都会自责愧疚。
对不起,别难过了。
萧承泽俯身亲吻她的唇瓣,她的唇上还有苦涩的泪水,他的唇瓣轻轻的吻了上去,把她的苦涩全部吞了下去。
劫后余生的快感终于蔓延全身,花重锦踮起脚尖,仰头回应这个温柔的吻。
…………重钰虽然中了剑,但好在他的心脏天生异于常人生在右侧,这是他和萧承泽事先就商量好的,他事先服下了会让气息消失的药,真到了万不得已,便以此骗过萧承沂。
花重锦坐在重钰床边,伸手轻抚他有些惨白的脸颊,没死就好,什么都比不上活着。
大夫说明日就能醒过来了。
萧承泽伸手握住花重锦的肩膀,床上的少年醒过来之后,他就再也无法忽视他了,从此以后,东宫里,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嗯。
花重锦伸手覆上萧承泽的手,目光始终落在重钰脸上,这个小笨蛋。
她提到他的时候,嗓音里已经带了怜爱。
萧承泽目光复杂的落在花重锦的头顶,他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的神色平静下来,这是他答应过重钰的,他自己答应过的。
先回去休息吧,这阵子你受苦了。
好。
花重锦再次怜爱的轻抚重钰的面颊,这个可怜的孩子,她伸手替他掖紧被角,又嘱咐大夫每隔一个时辰来照看一下他,这才站起身。
对了,楚楚呢,她怎么样了?受了点惊吓,戚城在陪着她。
她肯要戚城陪着啊?嗯,去看过他们,都没空给我开门。
哈哈,人家小两口这会子正甜蜜着呢,不过这次可真是惊险的,但她俩能放下心结和好再好不过了。
花重锦说着,想起来那只魅惑的白狐狸,秋夜呢?楚楚说他会来帮我们。
他还有些事,先行离开了,他让我带话给你,说让你记得你们之间的约定。
记得呢。
花重锦走出房门,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张开双臂深深的吐息。
结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
萧承泽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她关心每一个人,问了每一个人的情况,唯独忘了他。
宝贝,过来。
花重锦手臂朝后伸过去,她招了招手,萧承泽走上前握住了那只好看柔软的手。
花重锦转过身,看着萧承泽脸上失落的模样,她坏心眼的笑了出来,被冷落的滋味怎样啊?萧承泽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原来她,没有忘了他。
他忍不住,嗓音都带了惊喜:你是故意的。
谁让你先骗我的。
花重锦此刻心情无比轻松,她一下子就跳到了他精壮的腰身上,他的双臂拖住她的身体,她抱着他的脑袋,粗暴而热烈的吻他。
小坏蛋。
花重锦轻咬着他的唇瓣,坏心眼的厮磨,不肯给他一个痛快。
两个人正甜甜蜜蜜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难舍难分时,忽然一声宫主差点没把花重锦的吓得从承泽身上掉下来。
她挂在承泽身上,尴尬的回过头,此刻更加尴尬的是兴致冲冲满脸眼泪跑过来要抱着花重锦痛哭一场的顾远。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花重锦撇了撇嘴,推开萧承泽跳了下来,萧承泽衣衫不整,束发的发冠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她伸手替他胡乱的理了一下,随后笔直的转过身体,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来。
顾远,有事吗?看着花重锦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顾远脸上挂着的眼泪多少有点不合时宜。
我……我来……叫你吃饭……萧承泽冷着脸整理好衣衫用一根发带随手束好头发出现在花重锦身后,顾远现在更加想用脚给自己抠出一个坑把自己埋了。
花重锦看着眼前这个混小子,惹出那么大的祸端,现在又坏了她和承泽的兴致,瞧着身体倒是养好了,可以放心大胆的揍了。
她朝上伸开手心,一根木条就好好的放在她的掌心了。
顾远,你可真是本宫主的贴心小宝贝啊。
花重锦用木条轻轻敲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心,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去,脸上的表情恨不得吃了他。
顾远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说话都结巴了:宫……宫主,真的……吃饭了……哎呦,我真有点饿了。
花重锦走到他面前举起木条就要揍他,顾远见状拔腿就跑。
花重锦指着他在身后追:小兔崽子,你别跑!萧承泽看着这两个活宝,好像又回到了长信宫的时候,他们两个打打闹闹,不需要背负什么的时候,长信宫没有尔虞我诈,大家彼此都那么信任对方,都在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活下去,那是他最快乐最轻松的时光。
…………花重锦追了半天,实在追不上这个混小子,她看着顾远躲在树后面偷偷的看他,就像刚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把自己藏到石头后面,眼泪汪汪以为她不要他了。
她丢掉手中的木条,在石头上坐了下来,跑了这么久,真是累坏了。
宫主。
顾远从树后面走了出来,他朝她走过去,直到站在她面前,跪在她的脚边,还把她丢掉的木条捡起来双手捧给她:我再也不会伤你的心了。
他和仙儿缘何和全身而退,方唐已经全部都告诉他了,从开始这就是萧承沂的阴谋,而他深陷进去,堵着一口莫名的气,那般深深的伤害了这世上最关心他的人。
怎么,现在又讨打了?花重锦打量着他,没接他手中的木条。
对不起,我不该……对不起。
顾远内心十分愧疚的低下头。
不该什么?花重锦挑起他的下巴,要他看着自己。
承泽来了之后,我以为你不想要我了。
顾远说着,眼眶里的酸涩不知怎得又忍不住了,他真的以为花重锦不想要他了,那时候他觉得天都快塌了。
所以你就这么气我,对不对?花重锦知道自己那阵子确实忽略了他,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那张娃娃脸,真是又想气又想笑,好啦,也是快做父亲的人了,以后做事不要再这么一根筋了,至少要先想想你的妻子和孩子。
宫主,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顾远的眼泪从眼角落下,他真的做好了死在流放路上的准备,没想到她竟然为了他放弃了所有的航道,他知道消息的时候真的恨不得抽死自己,他怎么能怀疑她,这世上最不该怀疑的就是她。
说的可真感人。
花重锦翻了个白眼,偏过头表示不相信。
宫主……顾远见她不信,赶紧跪行过去,非要看着她:我真的知道错了。
是嘛,可是我记得有个人说,别再管我了,是谁啊?花重锦凑到他的脸前,你知道吗?我……哎呀,宫主……顾远只要想到自己曾经犯得那些浑,他就浑身难受,他一把就抱住了花重锦的双腿,把脸埋了进去,大有一副不活了不想见人的既视感。
行了行了。
花重锦真是被他逗笑了,好久没跟顾远这样轻松快乐的相处了,两个人本来就是最好的并肩作战的伙伴,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止主仆了,两个人应该说是心有灵犀。
这次,我听承泽说,你带人成功混进萧承沂的暗卫里,找到了名册,你立了大功,我自然不会再怪你了。
真的吗?顾远不肯抬头,除非她说是真的。
真的真的,我的小笨蛋,是真的。
花重锦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把他脑袋里进的水都拍出来了。
嘻嘻,宫主,你最好了。
顾远这才笑嘻嘻的抬起头。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花重锦看着顾远又哭丧起脸,正好萧承泽也过来了,她对萧承泽招了招手:宝贝,这边。
萧承泽走了过来,花重锦拉着萧承泽的手站了起来。
她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一下委屈巴巴的小顾远,佯装思考了一下才道:宝贝,这个小朋友不听话的很,我们对待不听话的小朋友,要怎么做呀?萧承泽掩唇忍笑:从前在学堂,夫子对待不听话的皇子都是当众抽掌心,写检讨然后当众念出来,被罚过的皇子下次都不敢再犯了。
哎呀,听起来好像很有用嘛。
花重锦点了点头:抽掌心就算了,我可舍不得打我们家小顾远,我看就写检讨吧,一天一篇,一篇三千字,少一个字就多加一百。
三千……顾远眼巴巴的看向花重锦,求别当众念出来……花重锦真是被他这可怜模样惹笑了,她道:这阵子我没空,等我带重钰从药王山回来,我会亲自检查!你要是敢敷衍本宫主,我就罚你当众念出来!药王山?顾远一听她要去的地方,讨好求饶的模样一下子就没有了,他赶忙说道:您要去药王山?花重锦点了点头:对啊,重钰的伤总拖着不好。
顾远立刻阻止道:您不能去药王山!花重锦见他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不免疑惑:怎么了这是?顾远看了一眼萧承泽,实在是没法当着他的面说出口。
花重锦最讨厌别人说话只说半句,她举起手中的木条轻轻戳了戳顾远的小脑袋:哎呀,我揍你了啊!顾远脸色尴尬,好半天才说出口:药王山现任掌门苍南,您……您当年,用很难堪的方式——把人硬甩了……花重锦瞪大了双眼:……什么,什么玩意?!她不是个女配吗,怎么到处欠情债!…………这个晚饭吃的花重锦生无可恋,她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还是承泽喂她的。
她委屈的撇起小嘴,真的是想哭啊。
宝贝,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
如果萧承泽不在,花重锦可能会翻个白眼带人冲到药王山,质问苍南是不是想报复她才这么对重钰的,可是承泽在这里,她只会伸手揽住承泽的脖子,蹭上他亲亲抱抱撒撒娇。
萧承泽听了顾远说的经过,只觉得这个苍南实在活该,他居然也敢肖想花重锦这样热烈的颜色陪他走进岁月静好,又是一个痴心妄想,知道她的性子还敢逼迫她,活该被甩!顾远咬着筷子看着这两个黏糊糊的人,原本还担心太子会吃心,毕竟这种事哪有男人不在乎的,何况还是太子这种一人之下的顶天权势,看到眼前的场景他表示自己真的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宫主,咱要不别去了吧,你看重钰现在不也没事嘛,那毒不解也不妨碍他留在你身边。
顾远想当然的说着:他对你那可真是掏心掏肺了,我一男的都感动了,谁能想到当年不过随手救了个小男孩……萧承泽冷冷的瞥了顾远一眼,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顾远被这个吃人的目光吓了个激灵,这前尘往事还是花重锦亲自割舍的他无所谓,可是眼前的重钰是个实实在在的威胁,真是个现实的男人啊…………呃……我吃饱了,先回去写检讨了,再见。
顾远放下筷子赶紧逃离,他怕再晚一些,他就会被萧承泽带着刀子的视线射成筛子。
花重锦见顾远走了,唯一的观众没了,她也嫌无趣的松开了承泽的脖子,专心的吃起了晚饭。
锦锦,顾远的话,不无道理。
萧承泽不怕她再见到以前不爱的男人,怕的是那些人会伤害她。
花重锦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不行,重钰为我已经受了太多苦,以后他留在我身边,我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萧承泽眸色有些黯然:他是掌门钦点的继承人,或许让他留在药王山才是他最好的归宿,你说过,大丈夫当建功立业,不该沉溺于儿女私情。
花重锦想到重钰那个小笨蛋,他看向她坚定的目光、从未变过的初心,无论她怎么忽视他甚至伤害他,他都从来没有过怨言,如今他身中的那一剑,虽是承泽刺出去的,可如果不是为了她,凭他的手腕绝不会有人能伤到他。
她摇了摇头说道:咱家里有你这个太子,有我这个宫主,钱银权势都不缺,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养他一个在身边也不是难事。
她不养废物,不喜欢有人没有事业心,可是对重钰她是真的宽容了,况且他也并非没有事业心,他只是在追求自己的初心,一个人能数年如一日的坚持初心,也是极为难得的,况且医好了身体,她不会叫他这个奇才埋没,此后他跟在自己身边,建功立业的机会多的是。
这次江南之行,发生了太多事,也让她想明白了许多,从长信宫一路走来,她失去了许多,但也得到了许多,人这辈子就那么长,何必为难自己呢。
宝贝,你不会吃醋了吧。
萧承泽一直没说话,花重锦看向他时,他眼角的朱砂痣早就红了,再差一点,估计水意就要涌出来了,花重锦看的一阵阵心疼,她赶紧碰过他的脸亲亲她的宝贝:哎呀,怎么了嘛。
没有。
萧承泽低垂下眼帘,他口中说着没有,可是乌黑纤长的睫毛已然湿润了。
承泽,抬头看着我。
花重锦看他难受,她快心疼死了,她是真不舍得自己最爱的宝贝落泪。
萧承泽听话的抬起头,可是抬头看到她眼睛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落下眼泪,抽噎声再也忍不住了。
你不要我了,你不想要我了,你怪我了……我没有,我怎么舍得呢。
花重锦赶紧给他擦眼泪,美人落泪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她光是看着他就已经输了。
她见他一直哭,只好离开位置跨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的眼睛,宝贝,你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快碎了。
她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头,黏糊糊的说道:你摸摸,再听听,它在说‘好疼呀好疼呀,我的宝贝让我好疼呀’。
萧承泽也不想这样,他自己也答应了重钰,可是花重锦真的开始这么做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让自己陷入困苦,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抛弃了,他再也不是她的唯一了。
我保证,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花重锦见他扭扭捏捏的,虽然还是不说话,但已经不是置气的模样,她赶紧趁胜追击的举起两根手指对天发誓:我花重锦对天发誓,虽然我让重钰留在身边,但是你在我心里才是最重要的宝贝,我爱你,喜欢你,疼惜你,此生绝不负你,要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混账事,就让老天劈了我……哎!萧承泽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他听了她这些话早就舍不得生气了,别说这种话,老天要是劈你,我肯定要给你在前头挡着的,我哪里舍得你再受伤啊,你被劈死了,那我不就心疼死了,算来算去,吃亏的都是我,你想得美。
哎呀,我的好宝贝,真乖啊,来,我亲一个,咱们不哭了。
花重锦坐在他腿上故意蹭他,见他喉间忍不住溢出的一丝欢愉,她扯开他的衣领,一边坏心眼的轻咬他一边黏糊糊的说道:我来先把宝贝的小宝贝喂饱,然后我们就好好吃饭好吗。
花重锦见他终于肯笑了,她也终于松了口气,刚准备在饭桌上来一场和好A.V.I,就被一声咳嗽声打断了。
咳……秋夜刚到门口,就听到这段熟悉的渣男语录,里头的女人明目张胆的跟对方说虽然我有别人,但你才是最重要的,瞧花重锦那张妖媚至极的脸,再加上她往日里极为张扬的性子,肯这般花心思对一个男人已是极为的难得,估计对方心里也清楚,更是深深的为她着迷,所以才愿意忍受她明目张胆的话。
他不知怎得想到了白楚楚话十分想笑:你们两个海王要是勾搭到一起,指不定谁玩谁。
花重锦说了一通掏心窝子的肉麻情话,结果被人听见了,她回过头看到秋夜,脸上满是大写的尴尬,记得上次见面,她还教训了秋夜说什么要真心待一人,如今的场景显然十分打脸。
抱歉,打扰到——二位了?秋夜明知故问,而且还不走非要留下围观。
花重锦太了解秋夜了,他就是个坏心眼的白狐狸,这可是她笔下最偏爱的人,她见了他没有太多的陌生感,现在他不仅想围观,还有话要对自己说,便回过头先顾自己在意的这头。
宝贝,乖乖吃饭,我出去办点事,你要是不吃饱,你的小宝贝怕是没力气被我折腾了。
花重锦毫不避讳的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萧承泽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她看着觉得可爱极了,当时就抱着他啃了几口:晚上洗香香在床上等我,知道了嘛,嗯?好,你快去吧。
萧承泽快要羞得不能见人了,他赶紧点了点头让花重锦先从他身上下来,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是太不雅观了,他的脸已经红的快能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