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睡了一下午现在实在睡不着, 萧承泽又忙于朝政,她无聊的有些想冒泡泡。
顾远, 带我去上陵城玩玩吧。
顾远说道:好呀, 我带您去买珠宝首饰。
花重锦摆了摆手:你自己去花楼玩,到我了你就想用点首饰打发我?顾远张了张口,事情确实是这么回事, 可是她去花楼一定会被认出来的。
您生的也不是男人像啊,穿个男装也不像啊。
花重锦道:拜托, 我是女人, 自然是去南风馆!顾远摆了摆手, 实话说道:南风馆里除了头牌,其他的还不如重钰呢, 实在不行我去把鸿云接过来给您解解闷。
花重锦眨巴着眼睛看顾远:你去过?你为什么连南风馆都去?顾远实在的说道:查案。
花重锦对他竖了个大拇指:你现在不得了了。
顾远一脸正气:我本来想等等的,可是今日既然说到这个了,我要跟您说,我要成亲了!花重锦莫名其妙的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说到这个了?顾远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说道:我希望您能支持我!花重锦无语子, 她道:你做什么我没支持过?送你套宅子吧,你自己去选, 选好了直接让人拿地契过来支银子。
顾远摇了摇头, 我不想要这个。
花重锦见他挑三拣四, 也是好笑:那我家小朋友想要什么呢?顾远低垂下眼帘,终于没说出口:您不会答应的, 您肯定讨厌死我了。
花重锦看他这样心里就有数了,不就是仙儿嘛, 她既然把人救出来就是答应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好事, 但必须要真心相爱。
只要你们心里有彼此, 身份都是无所谓的,再说了你以前还没有身份是个黑户呢,人家姑娘不嫌弃你就不错了。
顾远抬起头时眼底已经有了水意:宫主,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真的——这阵子我真的很痛苦。
花重锦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真的有一种好大儿长大的感觉,欣慰是打心底里升起的:准备什么时候成亲?顾远脸红了一下:您给挑个好日子呗。
花重锦笑道:我又不是算命的,万一挑的不好怎么办。
顾远摇头,他紧握着花重锦的手认真说道:我都听您的。
花重锦听他现在这么说,可是等成亲了,儿子都会忘了娘的,她也就现在听了高兴一下。
从今往后,顾远就是别人的小朋友了。
失去感那么强烈,心里阵阵翻起的酸楚奋力的强压下去,她不喜欢改变,害怕改变,可他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人,如今他要成亲,组建新的家庭,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她该高兴才对。
秋夜说过,她太偏执太自私了。
或许她是时候要学会面对不是所有她在意的人都会围着她转的事实了,可是这样的转变不能太快,顾远的事情即便在怀着景烨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准备,可如今真的要发生了,她依旧觉得胸闷气短难以承受。
那行吧,我给你挑。
我想快些成婚。
你这小孩,猴急的。
花重锦答应了下来:那我明日去宝华寺找大师给你俩算算,保管挑一个好日子。
顾远并没有想象中激动,他只是跪下来给花重锦磕了个头,郑重的说道:宫主,从前是顾远太任性了,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辜负您任何期望。
花重锦没多想,她只以为这小孩良心上过不去,她也没为难他:好好在皇城司做事,以后我可要仰仗你这个兄弟呢。
顾远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宫主,谢谢您,只要您支持我,我就无所畏惧了。
花重锦被他逗笑了:成个亲而已,怎么说的跟要打仗似的。
她伸手刮了刮顾远的鼻子说道:起来吧,你既然叫我一声宫主,就该知道长信宫的规矩,一夫一妻,你可千万别做出违反宫规的事情。
顾远点点头:经此一事,我知道谁对我好,定然不会辜负她的。
花重锦看着这个穿了一身盔甲变得大人模样的顾远,欣慰的点了点头:咱们长信宫出了你这么个情种,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萧承泽居然还没回来,白九卿来报说太子在内阁处理政务。
花重锦不得不感慨:年轻就是好啊,熬个一天一夜都没问题。
白九卿问道:太子妃,咱们要去给太子送早膳吗?花重锦摇了摇头,我倒是敢送,他敢吃吗?白九卿一愣,随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理智的让人心疼,可是这世界需要温情啊。
他劝道:您亲自送过去,太子一定高兴。
我不送他也高兴。
花重锦不想说这些了,她没必要做这些有风险的事情,万一她的承泽出事了,她会后悔一辈子,她道:你去把重钰叫过来,我们一起上山去求支上上签给顾远那个小笨蛋。
白九卿咬了咬上唇,极不情愿的又吃了一口自家主子的瓜:表少爷一早就被国公府请去做客了。
花重锦抬眼看了白九卿一眼:怎么没人告诉我?白九卿预感到她会生气,也很无奈她会生气,可是事实如此。
表少爷说不用特意打扰您,这件事您一早就知道了。
一早?花重锦真的是被气笑了,她是一早就知道了,可是她也说了这是之前答应好的,见一面她就会回绝张凌君,他倒好,仗着自己一早就知道,所以现在做什么她都管不着了?白九卿,如果你吃醋了,你会故意气我吗?白九卿撇了撇嘴:很幼稚,但——会,吃醋是表现在意的最好方式。
花重锦既然图的就是这么个天真烂漫,倒也说不出什么,在意的人的幼稚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走吧,看看承泽,然后我要去求签了。
顾远那小子急得很,早上还派人来催了一下。
内阁在皇城内,花重锦入宫耽误了些时间,见到萧承泽的时候他脸上还未掩下去的愠怒带着明显的疲惫。
难得见你这么生气,怎么了?花重锦走到他身边替他轻轻舒展眉心。
萧承泽没说什么,只是抱着花重锦的腰把脸埋进她的肩上闭上眼睛缓了一会神。
不方便说?萧承泽摇了摇头说道:锦锦,别问好吗?花重锦没再说话,安静的等他平复心情。
内阁的大臣们自觉地纷纷退下,知道屋子里变得空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父皇快不行了,御医说可能过不了中秋了。
萧承泽忽然在她耳边闷闷的、小声的说道。
花重锦心头一紧,这么快!萧承沂这样着急吗?皇帝的死亡时间比她设定的要早了整整两年。
花重锦紧握着拳,一时间心里乱的很,她的计划在秋收,如果在这之前皇帝死了,而萧承沂还活着,以他的手段和城府,很可能会疯狂屠戮。
萧承泽的嗓音带着哭腔,他心里的难受掩饰不下去:锦锦,这阵子我可能都没时间陪你了。
花重锦沉默了一下说道:承泽,账册顾远说已经交给你了,入秋之前,能杀了他吗?萧承泽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昨夜父皇把我叫道养心殿,要我放过三哥,他说我们手足不该相残。
花重锦冷笑了一声:那你有没有告诉他,萧承沂计划用傀儡虫控制你亲手杀了你的好父皇。
萧承泽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向花重锦,毕竟是从小疼爱他的父亲,他因为他快不行了心里难受极了,可是对外依旧要作出一副表率来,心爱的女人来了他才敢稍稍露出一些难过来,可是她的脸上没有半点悲痛,他并不指望她会共情,但至少不要这么冷漠。
别放过他!花重锦握紧萧承泽的肩膀:一定要杀了他!!锦锦,让重钰来给父皇诊治一下好吗?萧承泽没有回答花重锦,他并不真的希望自己的父亲出事。
重钰的编制在太医院,你直接下诏不就行了。
锦锦,算我求你了。
花重锦知道萧承泽的顾虑,皇帝数次放任萧承沂对付东宫,把她卷在漩涡中间,重钰不可能真的尽全力救他。
说句实话,她也不想救他,他活着也是挑唆萧承沂继续跟东宫斗下去,他死也是死在他疼爱的三皇子手中,一切都是他为了一个虚妄的证明的自作自受。
萧承泽,这一次萧承沂的罪证足以让他被贬为庶人,可是他现在好好的待在沂亲王府,接管大理寺,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求我求的意义在哪里。
锦锦,若出事的是母后——萧承泽问不出口了,皇后一直以来如何对花重锦的,他心里清楚的很,若是出事的是他的母亲,他只怕再也绷不住了。
晚上我见到重钰,我会拜托他给皇上诊治。
花重锦看着他眼角痛到碎裂的朱砂痣,并没有真的说出那么无情的话,她不会忘记在她困顿的时候,他顶着多大的压力护着她和她在意的人。
锦锦……宝贝,别哭了,父皇会没事的。
我以为……我真的以为……萧承泽嗓音哽咽到破碎,他真的没想到花重锦会答应他,他以为她至少会奚落他一顿。
你查查萧承沂,是他动的手。
花重锦捧起萧承泽的脸,轻轻吻去他眼角的泪珠,毕竟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从小又是被捧在掌心里长大,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从小都要靠自己打拼才生的这样凉薄。
他做的仔细,如论你查到什么,哪怕不是他也必须想办法找到跟他的联系!花重锦把能想到的都告诉了他,如果萧承沂要下手,皇帝必然活不了,他突然病重绝不是一朝一夕发生的,此事虽然还在隐瞒当中,可是萧承泽既然告诉她还求她去让重钰尽力,看来是真的快不行了,她不担心萧承泽扛不住压力和责任,她担心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弄死萧承沂,皇位可能会被萧承沂用尽手段握紧掌心,到时候东宫的每一个人都不!得!好!死!承泽。
花重锦看着萧承泽的眼睛,她知道这些话现在不好听,可是她必须提醒他:如果说从前他像个纨绔子弟一样明着拉拢,可是围攻长信宫、南疆傀儡术、一万消失的兵魂、一千万两黄金到如今皇上病重……这些都是他很早之前就着手准备好的,如果中秋注定是一场骤变,那这场变化里,只要萧承沂不死,你和我都不会有好下场,而你的父皇,只要我活着,他一定不会不会真的惩罚萧承沂,他要用尽一切手段证明自己的对的。
萧承泽是太子,皇帝一死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百官会拥护他,荣光会照耀他,皇帝的死也是萧承沂最大的机会,如果注定要发生一场战乱,最好的结果就是皇帝和太子一起死在皇宫里。
沉重的气息压下来,花重锦选择握紧萧承泽的手,她与他十指紧扣:宝贝,路怎么选,我都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