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29 章

2025-03-22 06:52:47

得到白九卿消息的花重锦穿着寝衣就赶过去了, 到了门口她却放缓了脚步,待平缓下呼吸之后她才推门进去。

重钰站在那里, 目光毫不闪避的看着她。

想明白了?花重锦走到上位坐下:知道错了吗?重钰定定的看了她一会, 尔后好像看够了一般开口道:张二小姐总是对我笑,她会关心我有没有吃饱穿暖,我不需要跟任何人分享她的喜爱, 她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们药王山的人都这样吗?重钰知道这么说,花重锦就发不出脾气了, 岁月静好?你们都喜欢玩这一套?我喜欢冒险, 这东西我给不起, 我不是突然这样的,你一开始就知道, 你知道的!重钰听着她嗓音里的压抑的尖锐,他依旧说道:我知道,所以我现在想清楚了,请太子妃成全。

你玩儿我呢?花重锦真是被气笑了:花重钰, 你玩我呢!!!我叫玄参,药王山掌门。

夜晚在诺大的大厅内本就空寂, 花重锦压抑不住的急促呼吸声那般明显。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 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如鲠在喉。

她答应过, 如果他想明白了,找到了心爱的人, 她会放他走,可是这件事真的发生在眼前时, 放手又谈何容易。

你想好了?是。

花重锦妥协道:你若真喜欢张二, 以花家的名义娶她, 东宫会给你撑腰, 你不必看张家和国公府的脸色。

我叫玄参。

重钰执拗重复道:药王山掌门!你!重钰朝花重锦跪下:太子妃,放过我吧。

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张二不算理由!她只是你找的一个看起来合理的借口。

我不希望药王山全折在长信宫手里,我不想一辈子只能没名没份的待在你身边看萧承泽的脸色,我不想看你对我笑一下我都要小心翼翼,小锦儿,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放过我吧。

花重锦握紧了拳,实话她听到了,除了往心口撒一把盐没有任何用处。

他受够了,她也给不了更多了。

即便如此,花重锦依然存了一丝希冀去哄他:你给我些时间,过一阵子等萧承泽继位,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商道,就我们俩。

有什么意义呢?重钰问她:你觉得有什么意义?你把我当什么?一个玩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只是……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永远也不想了,师傅已经死了,难道你也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罢休吗?我会护好你。

花重锦对苍南的死是有愧疚的,但他和重钰是不同的。

怎么护我?我呛萧承泽一句都要半夜里被你叫起来教训一顿这样吗?重钰似乎不愿意再继续这样的话题了:结束了,我意已决。

花重锦怔怔地看着他,这些事情她可以解释,她的本意和初衷她都可以解释,可是重钰不愿意听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受了很多委屈,她亦扛着很大的压力,可是现在好像一切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起来吧。

花重锦觉得挫败极了,她的人她一个一个的都抓不住了,成了太子妃,好像有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我答应你。

花重锦见他没动,便补了这一句,果然,他站起来了。

过来。

重钰看着她。

我不会吃了你,过来。

重钰低着头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她的容貌即便憔悴但依旧那么妖媚,一如第一次见到她,她就像天上的神女,光是看一眼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花重锦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看这个瘦高的清秀少年,看着他脸上以前从不会给她的淡漠,喉间的酸涩涌出,她拉住他的左手,在他几乎要窒息的凝视中取下了他食指上的戒指。

我尊重你的决定。

花重锦没有抬头,只是把她送给他的那枚戒指重新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无名指,代表一生挚爱,现在我把我的这枚也送给你——花重锦同样取下她食指上的戒指重新套在了他的食指上,把这枚戒指在新婚的时候送给你心爱的人吧,套在他的无名指上——花重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妥协道:花重钰,我放你走。

既然要放,就把户籍的字签了。

重钰握紧了拳,他铁了心今天要把一切断个干净,签了字,我们再无瓜葛。

花重锦如鲠在喉,你非要这样吗?有意义吗?你就这么想跟我断绝一切关系?重钰看向花重锦,眼中的感情已经消失殆尽,他拼命的告诉自己,她不爱他,从未爱过他,他不想要她的怜悯,不想!他对任何人都是无尽的冷漠,此刻花重锦在他这里也不再特别:要,有,想!花重锦是真的被惹毛了,耐着性子哄他,他却蹬鼻子上脸,就是萧承泽也没得到她这样的耐心过。

你别作!我作?重钰的眸底赫然闪过极端的痛苦:花重锦,我可以为了你去死你能吗?你除了一直在利用我你为我做过什么!你爱过我吗?你会爱一个玩偶吗?放过我很难吗?花重锦,我不是你的玩具!眼神间的对峙带着无声的厮杀,他们谁都没有低头。

重钰漠视的神色质问的神情比刀子还要折磨人,花重锦几乎被刺的体无完肤。

她甚至答不上来他的问题。

白九卿!白九卿!花重锦怒视着重钰,叫来了白九卿。

太子妃。

白九卿急匆匆的推门进来,幸好什么都没发生。

你现在就去户部,叫户部侍郎把花重钰的名字从花家划出去!现在?白九卿知道她气上头了,他劝道:夜已经深了,不如明日一早……花重锦盯着重钰,吐出两个字:立刻!白九卿头疼,他只好点了点头推出去。

两个人在屋子里等着,不到半个时辰,白九卿就把户部侍郎带了过来。

户部侍郎大半夜被传唤到东宫,又见东宫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他还以为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又或者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要被灭口了,被白九卿拉着见到花重锦的实话,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拿过来!户部侍郎颤巍巍的把户籍册递过去,花重锦没跟他多说什么,只是当着重钰的面把字签了。

满意了?满意了。

呵。

花重锦看着他急切的想的接过去,她一下子就握紧了那张薄薄的纸,怒火几乎要烧的她心头震颤:玄参,你可真行!我花重锦这辈子被人捧到今天,没想到今天居然栽到你这小孩手里。

谢太子妃成全。

玄参伸出双手想要接过她签好的字,只要明日一早送去户部备案,他就不会再有后顾之忧了。

你来长信宫两年多了,走这一遭,受了这么罪,结果还是回到原点,玄参啊玄参,你跟你师傅一样凉薄,你们口口声声都是深情不惘,可是你们师徒两个一个杀人,一个诛心,很好。

花重锦并没有真的把纸递给他,她朝他近了一步,他保持距离便往后退一步,花重锦冷冷的看着他这副恨不得避嫌避到几条街外去的模样,她的心凉的彻底。

把人带出去。

花重锦握紧手中的纸,朝东宫大门走去。

玄参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户部侍郎大半夜被叫来看了一出大戏,东宫的后宅里面只有一个太子妃,原以为东宫的家庭关系会是上陵城的权归里里最简单的,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爱恨情仇,他现在大气不敢出一声,还是白九卿拉着他他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

一直到东宫门口,花重锦让开身体,玄参走了出去,他停在东宫门口,在金灿灿的牌匾下面,最后一次再看了一眼花重锦,他心里永远忘不掉的神女。

他冷漠对她,她亦做的彻底。

她站在数节台阶上,正如第一次见面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柔色的宫灯照在她月色的寝衣却掩盖不了她的骄傲,她的眼睛里很少会留下什么,包括曾经他的影子。

玄参,我花重锦身边从不缺人,你拼了命挤进来,我也拼了命给你空出了位置,如今你既然轻易放弃了要走,我也不拦你,但你记住,今日你走了,来日,你在我眼里便是连玩具也不如!我不要你了。

花重锦握紧了掌心那张薄薄的纸,他不是她的玩具,他想要自由,她现在就给他!你终于承认,我只是你的……玄参话音未落,花重锦已经把签好字的纸揉成一团砸到了他脸上。

做我的玩具,你不配!花重锦看他弯腰捡起纸团,她一把扯下了腰间他送的药囊,佩戴在身上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早就又旧又破了,她同样还给了他,只是她没有砸过去,而是当着他的面轻飘飘的松开掌心,任由它落在了地上。

滚吧。

花重锦做完这一切,口舌之争,宣泄完愤怒,心头并未轻松多少,窒息般的痛楚蜂拥而至,她捂着心口决绝的转过了头,随着东宫的大门紧闭,一门之隔,却再不复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