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 花重锦抱住承泽很舍不得他走,昨晚上他哄了她许久, 可是她心里还是难受, 就好像被强行扯下的遮羞布,她原本就是强迫他留在自己身边,也以为她一直对他好就能粉饰太平, 即便知道昨晚的话并非他本意,可是把话真的挑明了, 她的心都要碎了。
你别怪我, 好吗?花重锦依旧无法抹去那份在意, 万一他心里一直介意这件事怎么办,戚城当初就是被白楚楚强迫留在身边, 最后发展成两个人几乎反目的结果,这实在太可怕了,她明明只想跟心爱的宝贝一起每天都能度过快乐的时光。
承泽捧起她的小脸,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花, 他心疼的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内心万分后悔不该用这种方式逼她。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承泽看着她的眼睛, 诚挚道:昨晚是我错了, 我太着急用错了方式, 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这样了,无论什么事都会跟你好好商量, 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花重锦把自己埋进他的胸膛,身体的上难受和心里上的一起袭来, 昨晚一夜没睡好的她累的只想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嗯。
启航的时间已经到了, 花重锦自知不可以任性, 手下的人都在看她, 她没有过多的缠着他,默默的松开双臂后退了一步:你走吧。
承泽点点头,转身在看不见她的那几步里,她脸上憔悴失落不断在他眼前久久挥之不去,他的心脏忽然一阵难言的痛楚。
一来一回,再见可能得一个月后,三十多天,一想到这么长时间自己牵不到她柔软的手指,听不到她撒娇叫自己宝贝,得不到她的陪伴,心就像被挖空了一大块。
承泽猛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紧紧的抱住了还在原地的花重锦,他捧起她的脸颊深深的吻了下去。
每天都要想我知道吗?承泽不舍得抬起头,他轻咬着她柔软的唇瓣,连呼吸都变得炽热:乖乖在这等我回来接你,谁来接你走都不要相信。
他忽然回头热切的嘱咐了一堆,花重锦原本失落的心情像小花见到了阳光,又变得灿烂了起来,热恋中的两个人怎么舍得离别呢。
除非你来,不然谁来接我我都不走。
两个人含情脉脉的告别之时,顾远忽然在一旁咳嗽了一声:咳咳……那个……半个月后我就带大夫过来了,要是没事了咱也不走吗?看着顾远求知的小眼神,花重锦推开承泽,她有些尴尬的加了一句:顾远来接我,也是一样的。
承泽看了一眼顾远,抿了抿唇,还是说道:你去清点一点吧。
顾远迷茫的看着他:早上你不是也点过一遍了吗?花重锦忍住笑意,对顾远轻轻摇了摇头,他一下子就恍然大悟,识趣的走开了。
答应我不舒服一定不要勉强。
承泽对花重锦是一千一万个放不下心,他就怕她逞强,于是他再次叮嘱道:既然事情已经全权交给了我,就要相信我能把事情办妥。
好啦,我知道了。
经了这么一个小插曲,花重锦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她朝他皱了皱鼻子,同样嘱咐他:若有不妥,直接回来,长信宫永远是你的家。
各自出发之后,花重锦站在岸边看着承泽,直到他再次挥手让她回去休息,她点了点头,对他远远的用双手在头顶比了个心。
回去补了个午觉,一直到傍晚才醒过来。
夜晚的夕水镇静谧清冷,花重锦看着乌黑翻涌的江面,刚紧了紧衣领,身边伺候的小厮就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
宫主,晚饭布好了,您中午没吃,现在去用一些吧。
她此行带的人本就少,贴身伺候的人又是承泽连个侍女都没带,这次返程只留下一两个长信宫的人伺候,剩下的都是承泽的人,即便有生面孔她也没多在意,伺候的人不多,加上要在这住十四天,大部分都在各司其职整理杂乱的房间院子,身边只留了一个人伺候。
黑夜里,花重锦并不能看清身侧之人的面容,只知道他身影轮廓高大但不魁梧,还带着半面黑色面具。
睡饱养足精神的花重锦回去之后喝了满满一大碗酸梅子汤,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没有承泽的陪伴实在寂寞,她尝了些往日承泽爱吃的菜,口味原本清淡的她吃了些辛辣的竟然觉得滋味甚好,还多吃了些,之后不仅不再干呕,胃里竟然也好受了许多。
吃完后她有些无聊,看着一直在她身边殷勤伺候的小厮,即便遮住了半张脸,可是依旧难掩他容貌的俊秀,她不免有些好奇面具下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小厮替她卸下尖锐的钗环,看着她的脸好像入了神,听她问自己还反应了一下才答道:小人叫官城。
这名字有趣。
花重锦看向他,问道:你的脸,是出了什么事吗?官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把面具往脸上推了推:小人幼时家中失火……这样啊。
花重锦抿了抿唇,可惜道:这样吧,你暂时先留在我身边,等扶桑回来让他给你瞧瞧。
您,让我跟在您身边?官城有些惊讶,原本强压的冷静竟忍不住让笑意爬上了整张脸。
原本筹谋了许久,预料到多种结果,偏没想过她会因为身体原因主动留在夕水镇,未来还有朝夕相处时日很长,想到这,他唇角的笑意愈浓。
不愿意吗?花重锦没有强迫他的意思,她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
当然愿意。
官城笑的时候牙齿洁白整齐,甚是好看。
你功夫怎么样?花重锦对这人印象不错,细心体贴,而且相貌也不错,更主要的是他是承泽身边的人,人品定然也是能信得过的,若是扶桑真的能把他的伤治好,她倒是乐意当个红娘,长信宫的好姑娘还是有几个的。
学过几年。
官城谦逊的说道:护着宫主足够了。
今夜血雨腥风,她身体不适实在见不得杀戮,他眼底的掩起杀意,期待的看着她:宫主要出去看小人舞剑吗?嗯。
花重锦点了点头,白天睡了一天的她现在毫无困意,左右也是无聊,她想要是承泽在就好了,她这个点肯定洗漱完缠着他不下床了。
官城似乎对夕水镇很熟悉,他提着灯笼领着花重锦走了一段路,逐渐远离了镇子,花重锦回头看了一眼远离自己的镇子已经暗下去的火光,而自己这里只有灯笼照亮的一小方天地,她心里有些犯怵。
是不是走太久了?哦,前面就到了。
官城朝她伸出手:宫主,前方的路有些难行,我背您过去。
花重锦犹豫了:唔,也没必要去那么远。
官城没有强迫她,但也没有再动,他道:主子给您在前方准备了惊喜,您不看他会伤心的。
花重锦以为是承泽,她还笑了:这小孩儿,倒是有心。
行,去看看吧。
花重锦不再疑心,承泽给她准备惊喜让她原本失落的她满心喜悦无暇思考其他,况且承泽走之前也告诉过她夕水镇已经被他的人接手了,这确实让她打消了疑虑。
被官城背着,他走的平稳,花重锦提着灯笼看着周围黑漆漆的,实在有些无聊。
官城,你家主子,哪里人呀?她想多了解承泽一点,可是又不敢问太细,她心里还是有顾虑的。
现实并非如她所想那般简单,万一真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现在知道了只能徒增难受,她还是希望能跟承泽好好商量,以后留在长信宫一起生活。
上陵城。
官城也如她预想没有说太详细。
那离长信宫也不算太远,骑马十天就能到了。
花重锦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暗暗的叹了口气,他该不会是什么王孙贵族吧,那就真糟了,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再跟皇室扯上任何关系的。
那他以后要留在上陵城吗?花重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一个小厮,他难道能替承泽决定他的人生吗?必然。
官城回答的干脆:上陵城,才是他的家。
得了这个回答之后,花重锦意料之中的陷入了沉默。
一个人果然会胡思乱想,早知道不问了。
还没到吗?花重锦已经兴致缺缺。
过了竹林就到了。
官城加快了脚步,在她不耐烦之前到达了目的地。
竹林就是一处普通的竹林,没什么特别的。
官城看着花重锦身后远方镇子冒出头的、杀戮的、不起眼的火光,唇边漾起笑意,风月浪漫,她以后只需要留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宫主,闭上眼睛。
花重锦依言闭上了眼睛,等了一会便听到官城要自己睁开眼睛。
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竟发现漫天飞舞的金色萤火虫,原本寡淡无奇的竹林突然变得浪漫美妙起来。
花重锦伸开手,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落在她的掌心,小小的生命一闪一闪,她以为这是心爱的人给她准备的惊喜,心里的爱意几乎要涌出,可是下一秒,她的手掌竟被官城轻轻覆上十指相扣。
花重锦眉头当即皱起,想抽回手却被他死死的握紧:???松手!官城听后却握的更紧,小小的萤火虫就这样被碾碎在他的掌心。
放肆!花重锦看了看四周,荒无人烟,身边并没有任何尖锐的武器,眼前的男人突然笑得邪恶,她心是真的慌了。
你是谁!你不是他的人!花重锦拼命的想推开他,可是官城力气极大,他甚至只用一只手臂就就将她紧紧的禁锢在怀里无法动弹。
官城另一只手慢慢的取下面具,花重锦仰起头看到他面容的那一刻,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官城英俊的脸上露出洋溢着春风一般的笑容,麦色的在萤火光辉下肌肤毫无瑕疵,这分明是完全按照她喜好设置的一张脸,更可怕的是,他的眉眼竟然同承泽一模一样!他在她惊恐的目光中,薄唇落在她颤抖的耳畔,轻声说道:耳朵我收到了,重锦,是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