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前, 上陵城,皇宫内。
吴为回到宫里给皇后请平安脉的时候, 皇后和太子都在, 她本也不想过问萧承沂的私事,只是萧承沂如果纳妾,此事还得要中宫过问一二, 何况涉及到子嗣,她也想督促督促自己的儿子。
皇后问道:吴太医, 那女子可有事?吴为知道皇后会问, 他斟酌答道:回皇后娘娘, 孩子保住了,接下来只需要卧床静养几天。
这沂亲王倒是风流, 若是算上小产的那位,这也算是他的第二个孩子了。
皇后说完便看向太子,道:皇儿明年也该让本宫抱孙子了。
太子想到花重锦,他点了点头, 含笑道:自然,儿子也很期待, 若日后有了, 男女儿子都喜欢, 都是儿子的心头肉。
说起来,母后给你挑的那几位也都是仰慕你的。
皇后看着自己完美的儿子又努力了一下:挑一个当侧妃, 先替你管管家也是好的。
儿子以后的太子妃很能干,她什么都能管好。
太子笑道:母后放心吧。
这样啊。
皇后无法明说自己不喜欢花重锦, 便搬出了皇帝:此事, 你父皇怕是不会点头。
娶一个不被官府承认没有身份玉牒的人, 皇帝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太子听后还以为母后为他着急, 他宽慰道:长信宫的身份,儿子已经和锦锦办好了,该交给户部的已经都呈上去备案了,圣旨今日就会送去长信宫,江北大旱,锦锦聪明,解了朝廷燃眉之急,父皇很是满意。
皇后发现自己儿子不仅给人家跑腿,还给她求了恩典,可是再大的恩典也改变不了花重锦的出身,对自己儿子在朝堂上毫无助益。
太子所言,可是长信宫宫主——花重锦?吴为听的快觉得自己分裂了。
是。
吴为颇得未央宫的信任,太子并不防备他,他问道:吴太医可是有话要说?吴为道:下官也不敢确定,只是听传言说沂亲王最宠爱的妾室长得颇像宫主。
皇后听过些风言风语,她不免生气责备道:皇儿,此女生性不羁,又曾与沂亲王纠缠不清,你切勿被她蒙蔽了。
太子知道这段过往,花重锦与他皆是双向奔赴,从前种种无需计较,只要此刻两人心心相印即可,花重锦并非看重他的身份,她爱的是他这个人,况且此事皆是萧承沂骗她真心在先,他即便介意,也是痛恨萧承沂弃她一片赤诚。
他解释道:过眼云烟而已,母后不必介怀。
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花重锦的消息,长信宫那边递过来的消息只有花重锦还没回来,想来是留在了夕水镇养着,本就十分忧心的他听到吴为这样说,赶忙道:吴太医你继续说。
吴为顿了顿,道:今日去诊脉,微臣瞧着那妇人同那妾室生的十分相像。
怡亲王还真是……皇后还没来得及表示失笑,太子惊的立刻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她怎么了?这……吴为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皇后,两个人皆看着自己,他只能说道:下官也不敢确定,只是临走时多听了几句王府下人闲话,说是正是之前的妾室冲撞了她,被处死了,想来王爷很在意此女。
此女的身份微臣并不敢真的确定。
吴为并不想引火上身,可是傅禾的话里的意思并不想让她留在怡亲王府,他只能硬着头皮做这个坏人:微臣听下人说,她是今日才进的城,同怡亲王一起回来的。
今日?太子心中充满了不安:那孩子,几个月了?吴为答道:不到三个月。
太子一下子跌坐了回去,原来她突然反胃晕船,口味甚至都发生了变化,这些全是有孕的反应,他却没有往这方面想。
如今明白过来,太子心里有难言的滋味,她怀孕最困苦的时候他离开了她。
知道花重锦的消息时,太子立刻启程回了太子府,黑影已经在宫门口接到了他。
顾远一早就在太子府等候着,见太子的车鸾远远的来了,他赶忙上前迎了上去。
顾远跪在车前,眼睁睁的看见从车里下来的太子是承泽的脸。
你……你姓萧……顾远愣在了原地,这个少年同萧承沂有着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他俊美如同天神,花重锦也极为喜爱他,所以顾远的怀疑并未摆在明面上。
先起来,我们进去说。
萧承泽对上顾远眼中的震惊和愤怒,生怕这也是花重锦未来的目光,他只能伸手先把顾远拉起来,顾远,我知道你有许多疑虑,但现在不是时候。
顾远站起来点了点头。
待进了内室,屏退了伺候的人,太子取出一道密函递给顾远。
事情我都了解了,还有这个,身份玉牒已经办妥了,宣旨的太监已经出发了。
顾远接了过来,看着上面鲜红的国印,每一个字都给了长信宫最想要的身份玉牒,可是心里却半点欢喜也无。
宫主被萧承沂带走了。
顾远眼中含着恨意,他紧握着拳看向萧承泽: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了。
今日在宫里知道消息之后,萧承泽第一时间就派出去人打探,只是还没有带着萧承沂府中确切的消息回来,他也是在害怕顾远此刻的反应就是未来花重锦的心情,若真到了那时——光是这样想着他的心脏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你们兄弟两个可真有意思。
顾远知道此刻不是质问和发火的好时机,他偏过头不去看向萧承泽,逮着我们长信宫祸害,如今可如愿了吧。
顾远,别这样,殿下不是有意要瞒你们的。
黑影看着太子脸上受伤的表情,他知道太子和他的情谊不一般,赶忙调停: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宫主救回来。
你既是太子,便去萧承沂那里把宫主带回来。
顾远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言语中依旧架枪带棒:你在长信宫这段时间,宫主和我待你不薄,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好聚好散,我会跟宫主说明缘由离开这里,长信宫攀不上你这天皇贵胄。
顾远,你先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
萧承泽不想分心同顾远争吵,萧承沂敢把人这样明目张胆的带回来,就说明他绝不会放手——身份玉牒一事办的极为顺利,萧承泽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如果他是故意等着这一刻,抢先去父皇那里求赐婚……顾远不去看他,好,我冷静,只是你要我冷静多久,给个期限!萧承泽站了起来,他必须立刻得到准确的消息,他目光坚定的看向顾远,承诺道:夏至,此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七日后,怡亲王府。
萧承沂拒绝了花重锦出门的要求之后,花重锦见问不出来,看都懒得看他,转身就走了。
他看着她陌生的背影,强行压抑着痛苦,他们之间不该这样的,她可以跟自己吵架,把心头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但不要用这样的冷暴力,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他宁可她拿刀子捅他这样直白的发泄。
再有三日,圣旨便下到了长信宫,到那时,她就可以完全的被自己握在掌心里,他想要她的温柔,想要她的吻,她的爱意。
夜已经很深了,花重锦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爬上了她的床,小心的把她抱进怀里怕弄醒她,像往常那样,他想亲亲她洁白的额头,可这次她装都懒得装了,直接转了个身,挣脱了他的怀抱。
萧承沂没有再伸手,只是在黑夜里睁着眼睛,黑暗里只有她削瘦背影的一点轮廓,从前这样柔软迷人带着野性气息的身体都是主动抱过来的。
从她醒过来她对他就没有好脸色,萧承沂甚至觉得她是不是还记得一切,可是她对自己的态度又不是生死间的恨意,在忌惮的同时好像迫不及待的希望能跟自己断了关系,唯独缺了那份爱意。
她的记忆明明停留在知道他们此刻互相爱恋的时候——萧承沂肯定的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她如此抗拒自己。
最初的开始是她不愿意接受跟自己的亲昵,她想逃走,想回去长信宫,现在是因为他已经娶妻。
再过三天,事情都解决了,她可以回去长信宫——以沂亲王府的身份回去。
要谈谈吗?萧承沂知道她没睡着。
花重锦没有回答他,屋子里的呼吸声依旧平缓。
你想问什么,我都回答你。
萧承沂见她转了身,他便下床点燃了蜡烛。
昏暗的烛火摇曳,萧承沂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光亮。
花重锦半靠在床边,这么长时间的压抑,她知道他受不了了,既然想坦白,那就趁此机会把一切都说清楚。
重锦,你知道我爱你,为什么你总想着离开我?萧承沂的目光很是受伤,你答应了我的告白,清秋寒,在皇家是只酿给心爱的人的酒,成亲当晚的合卺酒,你知道的,你明明都知道的,为什么总是——他说着,喉间已然酸涩哽咽起来: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我真的很抱歉,只要能让你消气,我的胳膊就是断了我也愿意。
花重锦听他这般告白心里一时也不是滋味,他们居然才在一起吗?可是就算如此,他也是带着目的来接近她的,凭什么给他说的像自己是个渣女始乱终弃一样。
我想回家,你不让我回去,我肯定……等过了夏至,我送你回去。
萧承沂突然截过她的话头,还松了口,这让花重锦一时愣住,你既然能送我回去,为什么这段时间要一直困着我?萧承沂的目光落在她还不显怀的小腹处,他难受的说道:你受伤了。
这不是理由。
花重锦并不好糊弄,我早就可以回去了,你实在不放心可以派人在路上照顾我。
萧承沂看着她,忽然就红了眼角:对不起,我做不到放你回去。
花重锦问他:为什么?你一边说着爱我,一边跟别的男人……萧承沂似乎说不下去了,他委屈的擦了把脸:只要你不回去,见不到那个男人,这样你就还是我的。
萧承沂给的理由几乎是无懈可击,花重锦下意识的就看向自己腕上已经消失的朱砂,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笔下的花重锦必然只会把自己交给一生相爱的男人,除非她过了二十五岁还没遇见。
她实在无法解释,时间像是刚刚停留在萧承沂二十岁的时候,他还不是太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是在她身上却又是二十五岁才会做的事情,这中间的三年去哪儿了?就算这样,你也娶妻了。
花重锦想的头疼,她闭上眼睛缓了一会才道:你能跟别的女人睡,我为什么不能?你娶几个,有几房小妾,我只会比你更多。
她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网里面,拼命的想跳脱出来:我花重锦,从不缺男人,只要我愿意,夜夜换新人,你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为什么,在我下聘之前,就迫不及待的背叛我?萧承沂的语气不重,甚至十分的可怜: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
我先……花重锦真是被自己震撼住了,她先出轨了?然后他就开始互相伤害也娶妻了?那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抱歉,我太想你了。
萧承沂看着阴影下她妖治好看的眉眼,在良久的沉默中,他坐在了床边,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这次她没有抗拒。
重锦,我们成亲吧。
萧承沂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瓣,她显然还没有完全消化他给的谎言。
我们以后都要在一起,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萧承沂不舍得离开她柔软的唇瓣:从此以后,我保证不在禁锢你,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这天下以后有你的一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宝贝,你答应我吧。
花重锦的脑子已经乱了,她还在竭力想要撕开那张网:你困住我让我断了,那你呢?宰相的千金被你娶回来,你要休妻还是和离,哪怕你真的做到了,无论你选哪个,备受争议的只会有我,事已至此,已无法挽回,不如好聚好散。
重锦,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抱歉要让你受些委屈,但我保证,你的婚礼,绝对是最受瞩目的。
萧承沂低沉的嗓音很有哄骗性,我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你,包括我的性命。
萧承沂满意的看着花重锦的表情松懈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话她不会相信,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去反驳这一切。
他没有给她时间,柔声哄了她睡下,第二日一早,凤冠霞披便被送来了。
萧承沂今日告了假,特意留下陪她,花重锦看着嫁衣上绣着的扶桑花,所有的细节都是她喜欢的模样。
试试吧。
萧承沂从背后抱住她,他的下巴亲昵的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嗅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她为自己穿上嫁衣。
花重锦被安排好了一切,华丽的衣裳,美丽的发冠,精致的容颜,她感觉自己像木偶一样,被人操纵了,这不是花重锦想要的人生,更不是自己想要的。
萧承沂满意的看着她盛装打扮,她还是如此美丽妖治,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颤,他忍不住探过头想吻上她的唇瓣,可是下一秒,他的胳膊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花重锦拔/出握在掌心的凤簪,对上他眼底的不可置信,十分冷静的说道:你在骗我。
你根本不想娶我。
花重锦摇了摇头: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娶我。
萧承沂从一开始,就只是在利用她,或许这中间有过挣扎摇摆的爱意,可是她只是个女配,林云绾才是真正的女主!海誓山盟的是林云绾,忍辱负重才轮到她花重锦。
如果萧承沂真的只有二十岁,那她就不该怀疑自己的人物设定!人物没有真的跳脱剧情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那就是为了喝她的血!为什么?萧承沂捂着胳膊,神色异常痛苦,身边的人想要拿下她,他抬手拦住了,他现在只想要个答案。
我后悔了。
花重锦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个男人绝不可以相信,哪怕他的深情是真的,那也必然是踩在她的鲜血上施舍的。
萧承沂愣住:你说什么?我说我后悔了。
花重锦看着他捂着胳膊的手,殷红的鲜血缓缓溢出,很快他月色的常服红了一整个袖子。
你后悔了?萧承沂感觉她的声音像是来自天边:你骗我?随你怎么说吧。
花重锦无法再跟他争辩下去,时间线乱了,但是她的心是坚定的,无论此刻到底是不是他们刚开始的甜蜜,她都要结束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傅禾来的时候,花重锦已经被带到房间里关了起来,他给萧承沂处理伤口,看着那一道狠狠的、极用力的、长长的伤痕,不免心惊。
没有毒。
傅禾以为萧承沂在害怕这个,他见他整个人都在失魂落魄。
她不是忘了吗?萧承沂忽然揪起傅禾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他:她不是忘记了吗!王爷……傅禾感觉有些难以呼吸,可是又不敢真的上手去掰开,只能捂着脖子难受的说道:许是,想起来了。
萧承沂怔了一下,松开了手:没有,如果真的想起来,刚才的簪子就该刺进本王的脖子。
他记得真切,花重锦依旧心动于他们告白时的浪漫,只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从醒过来就在下意识的抵制自己。
她爱我,她还爱我!萧承沂固执道:可本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前她就提过成亲,甚至连嫁衣都准备好了,大红色的裙摆上满是扶桑花,金色的凤凰翱翔在花丛间,在栩栩如生的美丽都敌不过花重锦唇边的艳丽,直到围攻那日,他看到了她精心准备的嫁衣,她那时候是满怀期待的想要嫁给他。
王爷。
傅禾捂着脖子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来,大理寺来人了。
大理寺?谁来了?萧承沂站直了身体,大理寺隶属太子管辖,怎么会来他这里?大理寺卿——王蕴初来了。
傅禾对王蕴初太了解了,他这个人在大理寺极有资历,任何人在他面前没有情面可言。
为了什么?萧承泽在侍女的伺候下包扎好伤口,他换了身常服,准备出去迎接。
不知是为何事,属下问了,他不肯说,一定坚持要见到您。
走吧。
王蕴初在待客的大厅等了一会,见到萧承沂来了,施施然行了一礼。
臣大理寺卿王蕴初见过沂亲王。
王大人亲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萧承沂对傅禾使了个眼色,他点了点头,把周围伺候的宫人都带了下去。
王爷,你做了什么,竟能惊动大理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王蕴初也不客气,直接在他面前坐下了。
没什么。
萧承沂在他对面坐下,并不想多说。
你脸色看着很不好。
王蕴初毫不留情的嘲讽道:青漾被你处死了,怎么,身边又有新人了?连吴为都请过去了,你觉得你能瞒得住?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就离开吧。
萧承沂心里乱的很,他现在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面对花重锦。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不能。
你可真不留情面啊。
王蕴初随口抱怨了一下:真不知道老师为什么那么看重你。
有话直说!萧承沂已然有些不耐烦。
花重锦——王蕴初看着他僵硬的脸色,嗤笑了一声:圣上下令,收押大理寺,立刻。
你说什么!萧承沂一下子就站起来了:父皇已经下旨给了她身份,凭什么要收押!这就要问你啊。
王蕴初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一年,一千万两黄金的虚增收益,你当初不就是想置她于死地吗,如今你的愿望就要达成了。
本王已经把账册留给了她!萧承沂怒道:她不会那么蠢留下账册!她确实不蠢,补上了税收,可是——王蕴初微微歪过头,只要吏部想查,你说她那个小身板,能受的住吗?你不该处死青漾,毕竟花了那么久去培养。
王蕴初可惜道:花重锦那样的女人,再想培养一个性子、样貌都如此相似又听话的替身,可不那么容易的。
她——补缴了税款……萧承沂不知道花重锦是出于何意,那是很大一笔钱,他知道她是拿出了一切去填这个窟窿——是为了保他吗?她既然敢这么做,必然心里有数。
王蕴初看着萧承沂脸上的不可置信,他闲闲的用大拇指搓了搓食指,顺手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怎么,你觉得你派人要杀她,她死里逃生还想着你,要给你善后啊?王蕴初觉得自己真是笑不活了:王爷,你总说花重锦跟你是一样的人,可我觉得她的心眼没你那么多,她就是想杀你,就是要弄死你!你要是不信,大可派人去长信宫搜搜账册,或者你不怕,也可以等着她的人把账册带过来的,不过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释钱款去向。
把人交出来吧。
王蕴初说了这么一阵,萧承沂足够聪明,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至于花重锦的死活,舍了便是。
出乎他意料的是,萧承沂竟然拒绝了:不行,本王要进宫面见父皇。
??王蕴初起先是一脸的不解,随后便笑了出来:王爷,我没听错吧,你还是个大情种呐?你回去吧,就说本王这里不配合。
萧承沂下了逐客令,可是王蕴初却没动,他脸上玩味的笑意竟然敛了起来。
真想保她?她不能出事!真想保,就把人交出来。
王蕴初也站了起来,他伸手想握住萧承沂的胳膊劝劝他,可是刚一用力就听他痛的闷哼了一声抽回了胳膊,而他亦是满手鲜血。
你受伤了!不用你管。
受伤还要护着。
王蕴初是真的服气了:等她死了,我想个法子,把她的骨灰送给你。
王蕴初的话音刚落,萧承沂气的狠狠的揪起他的衣领,直到他涨的满脸青紫才推倒在地上。
别动她!我可以不动,可是此事吏部已经在调查,圣上没有让刑部接手反倒指了大理寺。
王蕴初捂着脖子咳嗽了几声,眼前的男人步步为营到了今天,没必要为了一个早就决定舍弃的棋子踏错一步:太子要亲自调查,这是他弱冠之后,圣上指给他的第一个大案,长信宫!太子不会放过花重锦,同样不会放过你!她的下场不如在刑部,在刑部或许会受尽酷刑,可至少她还能保住性命苟延残喘。
王蕴初看着萧承沂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并未收敛:你不该想着让自己的手这么干净,花重锦没有如你预料杀了他,你本该亲手杀了他!王蕴初恶毒的说道:萧承沂,不如你现在杀死她,死在你怀里,也是她的福气。
萧承沂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她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他曾经所做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无人可拿住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