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看着眼前在脑海里出现过的、惊鸿一瞥宛如天神一般俊美的男人, 昏暗的烛火下,他的脸颊温柔, 眼含春水, 他极温柔的抚上她的面颊,脸上满是重逢的欢喜。
抱歉,我来晚了。
花重锦看着他微红的眼眶, 朱砂痣愈加鲜红,刺得她心神荡漾。
你是——太子?花重锦推开他想吻上来的唇, 出现了太多不该出现的人, 时间线她已经彻底对不上了, 她现在整个人都是迷茫的。
对不起,我瞒了你。
萧承泽看着她脸上的迷茫, 他低下了头,却舍不得松开她的手,你说过会原谅我的,你要是不高兴, 我随你处置,只要, 只要你能原谅我。
花重锦很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他去御前告状说他被自己玷污了吗?现在求原谅说隐瞒了身份又是怎么回事?宫主。
顾远在外头等不得了, 推开守卫冲了进来。
宫主。
他看到花重锦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喉间的酸涩, 跪在她脚边抱着她的腿大声的痛哭着: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啊……呜呜呜呜……花重锦看着脚边脸都哭皱了的顾远, 一张娃娃脸可怜兮兮的, 就像是走失的小朋友终于找到了家长一样哭的撕心裂肺的。
你别哭了。
花重锦顺势把手从萧承泽的掌心抽出来, 他既然叫自己宫主,那必然是长信宫的人,有自己人在,她的心也能安稳下一些。
宫主……顾远想停可是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我,我停不下来,呜呜呜呜呜……花重锦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真切又滑稽,她忍着笑说道:你先起来,离开这再说。
这大理寺的牢房虽然打扫的干净,可是架不住这里阴森森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承泽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把人往怀里靠了靠,不知为何,花重锦对他的亲昵没有过多的抗拒,或许是因为他耀眼的容貌,又或许是像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有着他把自己带了出去。
已经到了下半夜,花重锦上马车之前看了看四周陌生的建筑,生怕萧承沂把手伸进来。
他过不来。
萧承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慰,哄着本就疲惫的她上了马车,靠在他结实温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花重锦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躺在一个雪□□壮的怀抱里,她恍惚抬头,对上那张犹如神降的绝世容颜,心头猛然荡漾,她也不知为何,胸腔里满是温柔,如春风拂柳。
我衣服呢?花重锦身体清清爽爽,不像在大理寺那般有些黏腻的难受,很明显她睡着的时候被清理过了。
萧承泽像往日那样亲昵的亲了亲她的额头,竟有一阵燥热打身体里升起,花重锦红着脸推开些,用被子挡住了胸口。
你害羞了?萧承泽看着她面颊的薄粉,竟然十分新奇,从来都是她扰的自己不好意思见人,今日竟轮到她了。
把衣服拿给我吧。
花重锦虽说知道了他已经跟自己有了肌肤之亲,可这并不代表在她没什么印象的前提下能进行第二次,而且她觉得自己是可以抵御美色的,萧承沂那种按照她喜好长得她都能免疫,她承认眼前人确实过于秀色可餐,可等她回去长信宫,养几个可以拿捏的住的在身边驱散寂寞就足够了。
她如是劝着自己。
当然。
萧承泽在她面前属实不需要遮掩什么,他下了床给她拿来了衣服。
花重锦刚伸手去拿,就对上他雪白无暇的俊美身体,那是连最巧的工匠都雕刻不出的完美。
我来帮你。
萧承泽很自然的想拿开她手中的被子。
花重锦当然不想真的让他得逞,可是她的眼睛实在是从眼前绝美的风景挪开,后果就是她愣神的时候,萧承泽轻轻的扑倒了她,温润的薄唇舍不得离开她的樱唇,就好像在品尝难得的美味,轻轻的点,又重重的侵略,来来往往之间,连呼吸都是他故意放水才给她的,终于心爱的人瘫软在怀里,含着水意的眸子只有快乐。
想吃点什么?萧承泽蹭了蹭她的额头,问道:还跟以前一样?花重锦不知道他口中的菜色,但跟以前一样应该都是自己爱吃的,所以没多想的点了点头,可是接下来真让她长见识了。
一杯温牛奶递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去接,眼前的美色竟自己喝了,然后凑近,在凑近,直到双唇触碰,牛奶的清甜是从他柔软的唇舌处传来的,他很认真、很享受的在喂她喝牛奶。
这跟原来一样的方式,一时之间让她分不清牛奶是早餐还是他是早餐。
萧承泽显然并不满足这样的浅尝辄止,在他的手顺着她的粉腮下滑的时候,花重锦终于战胜了美色,把人给推开了。
花重锦竟看到他眼中有委屈滑过,她竟下意识的解释道:饿了,想吃点实在的。
她刚要下床去桌边,萧承泽就已经弯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安稳的放在的垫了软垫的椅子上,一切做的都十分自然,就像是做惯了一样,待她入座之后,又主动给她布菜,她喜欢吃的都让她先吃,这待遇好的就像自己是他的祖宗一样。
太子?花重锦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句,原本殷勤的太子听了她这一声,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花重锦看着他粉色眼角下的泪痣,竟真的像泪珠一样,下一秒就要落下的模样,她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生怕说错一句话,谪仙眼眶的水意就决堤了,那她可就罪过了。
唔……花重锦斟酌了一下才问了个不会出错的问题:你今日不用上朝吗?今日不去。
萧承泽的目光一直舍不得离开她的脸:一个多月不见了,我想多跟你待在一处。
这样啊。
花重锦听了他的诉求也不好说什么,她怕他再一言不合用那种委屈可怜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都要被他看碎了。
那个,你别总看着我,你也吃啊。
花重锦递了个小果子过去,他张嘴接了,可是薄唇并未舍得离开她柔软的手指,他想着从前,又看着现在,心里虽有千言万语,可是最后问出来的只有一句。
你嫌我老了吗?啊?花重锦懵懵的看着眼前这位少年,虽生的高大英俊,可顶多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现在的人都这么在意年纪的吗?你不抱我,不亲我,不叫我宝贝,连看我都带着闪躲。
萧承泽从昨天晚上去接到她就开始患得患失,她见了他没有激动,没有欣喜,什么都没有,克制的疏离太过明显,她甚至没有叫他一声宝贝。
天知道他想她叫自己一声宝贝想了多久。
眼前人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如此相貌身份的人竟然也会患得患失,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更满心不舍,她看着他委屈的神情,如碎玉投珠,活色生香,分外迷人,她承认她的心狠狠的动了。
那我叫你一声,你能好好吃饭吗?花重锦的嗓音都软了下来,见他妥协似的点了点头,她赶忙叫了一声:宝贝。
刚说完眼前人眼眶竟然完全红了。
你开始嫌弃我了。
??这声控诉来的莫名其妙啊,花重锦觉得自己快要冤枉死了,她摸着良心她要是真有他这么个帅哥陪着回长信宫,烽火戏诸侯的事情她也是能干出一回的。
我这都按你说得做了,你别瞎想了。
我老了吗?萧承泽嗅了嗅鼻子,雪白高挺的鼻子因为委屈竟然变得粉粉的,像扯了粉色的棉花糖一样可口。
你多大了呀?花重锦有些无语,这么帅的男人也会有年龄危机的吗?我……萧承泽似乎有些说不出口,像是宣判一样,艰难的说道:昨日是夏至,我的生日过了,我已经——满二十了。
你二十了!花重锦几乎是惊呼了出来,萧承泽见她激动的模样真以为她不要自己了。
我……萧承泽想抱着她寻求安慰,可是又不敢。
你二十了。
花重锦呢喃重复着,太子二十了!现在根本就不是萧承沂刚跟她告白的时间,二十已经过了三年!!在她的时间线里,长信宫已经覆灭,她已经死了!!!突如其来的震撼让她一时无法接受,你先出去,把我的人叫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问我一样的,我都知道。
萧承泽并不愿意离开她哪怕一会:我们已经经历了生死,经历了长信宫的存亡,一切我都知道。
让他进来。
花重锦坚持。
好吧。
萧承泽无奈,只能叫了顾远进来。
顾远此刻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见到花重锦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脚边:宫主,都怪我,我来迟了。
你——花重锦紧握着拳,看着眼前的娃娃脸,还是问了出来:你叫什么?她的心腹,她应该会对名字有印象。
我……顾远震惊的抬起头,顾远,我叫顾远,宫主,我叫顾远。
花重锦对他脸上的惊慌表示理解,眼下的情境她心里已经有了个轮廓,她需要自己人去证实。
二月十八,长信宫大乱,存亡不明。
花重锦看着他。
顾远很快反应过来:围攻的人突然撤兵,我们没死,还去了夏兰开通了航道,用航道换了长信宫所有人的身份玉牒,宫主,我们没死,我们都活着,月前我们从烟阳回来,您身体不舒服留在夕水镇,我和太子兵分两路,他去送协议,我回去带大夫过来,可是等我回到夕水镇,那里已经成了废墟,黑影说您被萧承沂带走了,我跟黑影一路追到上陵城,才——知道原来承泽是,是太子。
时间线这下对上了,她确确实实丢失了记忆,她早就在数月前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和太子——我和他。
花重锦有些艰涩的问出口:我真的把他给——强了?还下了药。
顾远实诚的说道:能被您看上是他的荣幸!您对他那么好,他却瞒着您真实身份,实在是可气的很!唔……隐瞒身份啊?把人强睡了,还强行把人留在身边,小谪仙忍辱负重到感动于她的真情付出最终被她的爱情俘虏,死心塌地的跟着她,花重锦光是想到太子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就大概猜出了他们一起走过的路子,这小孩被自己完全拿捏住了。
宫主,真要当太子妃吗?顾远是祝福承泽和花重锦的,但并不祝福太子和花重锦。
圣旨以下,我怕是逃不掉了。
花重锦头疼的很。
果然,美色误人!就知道这样极品的美色是个天大的祸害!围攻之后的事情我记不真切了,我脑袋伤着了,但是,我记得你。
花重锦知道长信宫有这么一个人,她救过他的性命,而且能在围宫之时一直留在长信宫不叛逃,是可以信任的。
顾远嗅了嗅鼻子,娃娃脸缓过了震惊,他有些着急的问道:宫主,等扶桑回来,他一定有办法让您想起来。
花重锦不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谁,她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最快也得入秋的时候才能从夏兰回来。
顾远问道:要不我们现在派人把他接回来。
他留在夏兰是我授意的吗?是。
那就别惊动了。
花重锦不会做任性的部署,她道:皇室定然有医术好的大夫,就算真想不起来,你这阵子就在我身边随侍,一样样说给我听。
嗯。
顾远赶忙点头,即便是失忆了,她还是极信任自己。
至于太子。
花重锦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跟皇室扯上关系,可是圣旨已下,她又怀孕了,有些事还需要徐徐图之。
她道:你派个可信的人回长信宫,给管事的人传个口信,既然暂时回不去,长信宫的航道与官府共同经营一事,无论什么文件都得我先过目,我来点头,在谈妥之前,一切照旧。
宫主,圣旨的意思,属下私心里觉得不妥。
顾远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共同管理说得好听,您一旦嫁入皇室,这就是皇室的资产了。
顾远的意思花重锦明白,到时候朝廷打着一家人的旗号,如果趁着她怀孕无暇分心之际把她手里的一切都拿走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们如果打着这样的算盘,花重锦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意。
我明白,放心,面子这种事,我抹的开。
花重锦知道一切都不是白来的,可她不是太子养的娇娇,她不会傻到让自己手中的筹码尽数便宜他人,这些航道是她长信宫多年来的心血,进献夏兰航道,朝廷都不忘要把她手里的全部都献出来分一杯羹,实在是打的好算盘,朝廷从她这里得到这许多好处,那这个太子妃的头衔她也不客气的受了。
萧承沂那个骗子想从我手里拿走东西,我偏不如他意,我还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他拿不走骗不到的东西在我手里,能发挥多大的能效,我恨不得现在就见到他嫉妒的发狂的模样。
想要报复一个人,除了自己的碾压,还要从他最在意的东西下手,他最在意的可不就是权和钱嘛!娶了宰相嫡女林云绾还贪心妄图要花重锦做妾室,她有必要给这个男人上一课,什么叫做贪多嚼不烂!顾远听着她言语中熟悉的血腥味道,一颗动荡的心安稳了下来。
上陵城,我们的人有多少?属下能调动的不多,但您请说。
不能便宜萧承沂。
萧承沂骗了花重锦这么久,硬把她留在身边不放人,花重锦想到这段时间他满口的谎言,他竟还欺骗她是她始乱终弃在先,害得她还自责过,这个男人骗完这个骗那个,他也该尝尝报应了。
花重锦对顾远招了招手,随后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顾远听后心里一阵痛快:属下这就去办。
对了顾远。
花重锦叫住了他,她看着面前鲜艳的小果子,脑海里竟闪过太子委屈的鼻尖微红的模样,实在是惹人怜爱极了,好像对他皱一个眉就能狠狠的伤到他,这样的一个小孩儿,如果真的能拿捏在身边,似乎也不错。
你觉得,我可以信任太子吗?顾远看着花重锦眼底的信任内心有久违的温热,承泽出现的短短几个月,几乎把他数年的心血都抢走了,他承认他嫉妒过,也在心里狠狠的恨过,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花重锦身边多了一个可以生死与共的承泽,可是承泽太子的身份又像炸、弹一样震到了他,他憎恶皇室,如果不是他们长信宫、花重锦又怎么回平白遭受这一波劫难。
花重锦信任自己,他的回答几乎可以当场敲定了萧承泽在花重锦心里的生死,他想,或许这是上天赐给他唯一的机会,可以让她眼里从此只信任他一个人。
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