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3 章

2025-03-22 06:52:47

入宫除了皇室和邀请的客人, 其他人是不能进来的,扶桑送花重锦一直到了宫门口。

表姐, 该喝的药、注意事项我已经全部交代给了佩兰, 切记不要饮酒,不要贪凉吃生冷的食物,药一定要按时喝!还有……花重锦要离开他的眼睛两天时间, 他不能及时知道她的身体状况,这让扶桑焦虑不已, 对于她的身体状况他并不能盲目乐观, 但好在她的身子已经稳固, 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就不会出事。

扶桑拉着她的手又交待了一遍,这话他已经跟萧承泽说过了, 但还是不放心又跟花重锦再说一次。

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花重锦截过他的话头,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我就这么贪嘴嘛。

当然不是。

萧承泽的目光一直都死死的盯着花重锦放在扶桑胳膊上的手,扶桑看了他一眼, 把花重锦拉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

吴为那边说,这两日只管彩排, 等大婚那天, 他会给你送上大礼, 只希望樱兰的香包能和樱兰本人交给他处置。

花重锦问道:你怎么答的?扶桑道:宫主从来说话算话。

花重锦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到孩子, 她现在有些事还是要注意一下:我快出月子了,唔……我跟太子, 什么时候可以……今天的萧承泽实在是太迷人了, 她甚至用红绳子束起他的双手强迫他做出些往日不会做的事情, 可她现在只能过过眼瘾。

扶桑的眸色暗了暗, 他看着花重锦期待的模样,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你没事吧?花重锦见他神色不太好,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

表姐,别急,你怀景烨的时候身体受了很重的伤,生产时又大出血,实在得好好养着。

扶桑抬起头殷切的看着她,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她太大的心理压力,养身体最忌讳的就是心态过于焦虑,他劝道::来日方长,不是吗?是这样。

花重锦抿了抿唇,有些失望,不过这种事她自然要听医生的,因噎废食不可取。

你是怕太子不愿意要纳妾吗?扶桑紧握着拳,脸上有些愤怒。

倒不是他急。

这件事萧承泽倒是不急,他一定要花重锦把身子养好了才肯跟她欢好,是花重锦自己受不了美色当前,能看能摸不能上,那滋味真的不好受。

我不该那么急着要孩子。

花重锦心道,早知道多玩几年了,她顿了顿,问道:有不伤身子得避子药吗?总是我吃,我怕自己吃出事来。

是药三分毒,如果以后跟萧承泽夜夜笙歌,她担心自己迟早吃出毛病来。

扶桑告诉太子,他和花重锦三年后才能再要孩子,经历了难产一事,太子现在自己对这方面也很谨慎,他觉得自己跟花重锦育有一子,人生已经圆满。

扶桑皱着眉,他并不想让花重锦的身体再受到一丝伤害,他道:表姐,你相信我吗?花重锦笑道:这是自然,自家人哪有不信的道理。

扶桑偏过头看了一眼站的笔直的萧承泽,他虽背着他们,但肯定是在听的。

他也是吗?花重锦顺着扶桑的目光看了一眼替他们两个说悄悄话放风的萧承泽,忍不住笑道:你姐夫自然也是一家人。

扶桑收回目光,心里有了主意:大概一个月,那药我就能制出来了,到时候就知道他算不算一家人了。

有你真好。

花重锦以为他说他能做出不伤身子的避子药,到时候她吃下去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良辰美景不可辜负,萧承泽乖巧可人,尝之难忘。

那我先进去了,大婚的时候我让白九卿去接你来宫里观礼。

花重锦看着眼前瘦高的少年,自然是要为他打算一番的,她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我和太子商量过了,你先在宫里的太医署任一个闲职,在景烨身子好之前就留在太子府。

江北大灾时,民间巫祝横行,虽现在消停了不少,可是依旧在某些灾区横行,朝廷有决心彻底整顿此事,花重锦自然是想推举自己人上去。

扶桑虽并不想追名逐利,可是此前已经答应了花重锦,而且她真的立刻就为自己安排了,领一份俸禄还能待在她身边,扶桑只得点了点头。

表姐,你不能不要我。

扶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他怕自己离她远了,不能常常待在她身边,她心里就会慢慢的把他淡忘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恋家。

花重锦反握住他的手,见他急得眼眶水意直打转,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哄道:乖乖听话,我就一直要你。

扶桑真很不得天天围在花重锦身边才好,萧承泽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转过身一把就把花重锦的手从扶桑手里抓了出来。

再不进去就误了时辰了。

萧承泽没好气的对扶桑说道:明年你就十八岁了,天天黏着你表姐,以后成家了难道还要你表姐天天照料你吗?扶桑被他气的脸都红了,花重锦看着这两个小冤家,没忍心说扶桑什么,他毕竟才十几岁,就她还是十几岁的时候,那也是很恋家的,于是她转头教训起萧承泽来:你是他姐夫,这么凶做什么,没个做长辈的样子。

萧承泽被花重锦说了一顿,气短了半截,他不想再理扶桑了,把这个黏人的小舅子抛在一边,拉着花重锦就往宫里去了。

花重锦是真的好笑,她随着萧承泽走到宫里就不肯走了,回过头对还在原地看着她的扶桑挥了挥手:回去吧。

扶桑点了点头,走了几步舍不得又回头,见花重锦还在原地带着笑意看他,他心里暖洋洋的,这才上了马车回去了。

你都没这样送过我。

萧承泽在一旁真的是吃了一肚子的醋,花重锦对扶桑格外的宽容,真的是要什么给什么,她对景烨都没这么上心过。

天呢,你在吃一个小孩子的醋啊。

花重锦饶有兴趣的看向一脸委屈巴巴的萧承泽,这人穿上衣服明明是那么高冷的一张脸,可是谁能想到居然这么爱吃醋还要跟她闹小脾气,真的是太可爱了。

花重锦哄道:你都二十岁啦,是大人了,现在又当了父亲,别跟小辈争宠呀,传出去也不怕叫人笑话。

你……萧承泽听完整个人都致郁了,花重锦这话是什么意思,嫌他老了?过了二十岁,她真的就不喜欢了吗?刚认识的时候才十九岁,她对他百般宽容,事事顺心,可是才过了一年,就因为他过了二十岁,她就对他有诸多要求,再没有以前的怜爱,想到这,萧承泽欲哭无泪。

花重锦见他还想说,脸色佯装摆下来:不听话了?萧承泽委屈的摇了摇头:听。

行了,那就进去吧。

眼看着宫里派来迎接的人已经在一旁候了多时了,花重锦没再拖沓便要进去,只是萧承泽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宣示主权一样不肯松开。

进宫自然是要先拜见皇上皇后,可是皇上不知为何,传口谕过来说折子太多不必拜见了。

先去见母后吧。

萧承泽小心的看了看花重锦的脸色,生怕她反感,有我在,没人可以为难你。

会当着萧承泽的面为难花重锦就怪了,皇后又不是傻子,花重锦没理他,不过她也没太大要求,心道明天她能睡个好觉就行,等出了月子,有的是精力跟她闹。

未央宫一如既往的高贵,花重锦看了一眼门头,对着许多出来相迎的侍女,认出了那日为难她的姑姑。

云密姑姑也来啦?花重锦点了她的名,看着她脸上笑容裂了一下,并没有真的打算为难她。

太子,太子妃,皇后娘娘正在诵经。

云密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不敢怠慢。

知道儿子媳妇要来,这次算也是正式见面了,正常人家怎么也要做顿大餐早早的欢迎的,皇后倒好,直接打了萧承泽的脸,毕竟他才刚刚跟花重锦保证说皇后绝不会为难她。

花重锦心里冷笑了一声,萧承泽抿了抿唇,道:锦锦,走了这么久,我们先休息一会。

嗯,我也累了,你抱我进去。

花重锦故作大度,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总不好下人家太子皇后的脸。

皇后念经估计要半个时辰,云密不敢怠慢花重锦,特别还是当着太子的面,招呼宫人送上水果点心,又大概估了个时辰给他们,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花重锦听完就打了个哈欠,以往这时候她在家里都是要睡一会午觉的,左右都要等,萧承泽道:锦锦,你先睡一会,身子要紧。

花重锦当然没拒绝,反正是皇后的宝贝儿子开口要求的。

她也不客气的躺在了偏殿的客房里,萧承泽在她的床边轻声哄她睡下,看着她安详的睡颜,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后便出来吩咐佩兰:你去小厨房看着药,一定要亲自看着,有人敢为难你你就直接告诉本宫。

花重锦还没出月子,扶桑特意嘱咐了她每日里的药石是不能断的,经了之前的事情,萧承泽心里也难过,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不喜欢花重锦呢。

云密。

太子殿下。

云密行了一礼,看着紧闭的房门,想着里面还有心思躺着睡觉不知道讨好皇后的太子妃,心里是真的急:在咱们未央宫就算了,若是面见皇上,太子妃如此,只怕……太子妃还在坐月子。

萧承泽并不想多说什么,只吩咐道:你在这守着,别让任何人惊扰太子妃休息,等佩兰把药端过来你再来回话。

这……云密无法拒绝太子的吩咐,只能劝道:太子殿下,娘娘一直都惦记着您呢。

嗯。

太子面上不显,在心里叹了口气:本宫先去见见母后。

…………花重锦被佩兰叫起来喝药的时候没见到萧承泽,她喝完药吃了个梅子缓了一下才道:太子呢?太子殿下在皇后娘娘那里。

佩兰扶着她起床,又递过来湿毛巾给太子妃敷在眼睛上,等她清醒了过来才道:太子殿下说,您要是醒了,让奴婢问问你您要不要去御花园逛逛。

也好。

睡了一觉的花重锦精神好多了,而且看着天色也不早了,逛一逛正好去吃饭。

佩兰和几个小宫人伺候花重锦重新束发装扮,然后才出门。

锦锦。

太子的脸色看着不太好。

怎么,心情不好?花重锦叫他紧握着手,虽然有点难受,但见他心情不好就没松开。

太子摇了摇头,道:没事,身上可有不舒服,药都喝了吗?都喝了,也睡饱了。

花重锦道:恶露已经差不多都净了,我感觉没什么事了。

那就好,等会我介绍我的兄弟姐妹给你认识。

萧承泽拉着她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想到皇后的话他心里实在堵得慌,可是眼前人是他深爱,他深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疏忽了,就让她受到了伤害,以她的性子必定不肯再给自己机会了。

锦锦,如果你不开心了,又或者谁给你气受了,你一定一定不要瞒我。

萧承泽把人抱进怀里,她纤细柔软的身体靠在他的胸膛,有最美的风景,他怕极了花重锦会突然不要他:就算你恼我了,你也看在景烨的面子上,别不理我。

怎么了这是。

花重锦想推开他,可是他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的身体哪怕一点点,她只能伸手回抱着他的身体:我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即便真的要走,也会跟你知会一声。

你不能走,我不准你走。

原本只是安慰的话,可是萧承泽听了心上像被狠狠的刺过,今天他真的太难过了。

萧承泽的嗓音带着哽咽,花重锦都听懵了,她仰起头,看着他还有些肿的唇,眼眶也红红的,好像真的是要被抛弃了的孩子,她忍不住心疼道:小可怜,谁欺负你了?没人。

萧承泽想到今日皇后苦口婆心说的那番话,心中愈加苦闷。

花重锦见他支支吾吾的,以为他不想说便没多问。

两个人沉默的走到了御花园。

太子殿下。

一位装扮华贵看着年岁与花重锦差不多大的女人迎面走了过来,见到萧承泽时屈膝行了一礼。

长公主。

萧承泽对花重锦介绍道:萧玉温。

皇姐。

萧承泽叫了她一声,他现在实在提不起劲废口舌。

长公主殿下。

花重锦本着礼貌也朝她微微屈膝。

太子,父皇叫你呢。

长公主脸上带着矜持端庄的笑意,看着和善温柔,极好说话的模样。

弟妹这里有我。

长公主主动伸手拉过花重锦的手,这个妖媚的女人从前只在传闻里听过,在沂亲王府见过一个与她有五分相似的女子,她已经迷人的让男人挪不开眼睛,没想到今日见了本尊,她的美貌竟然具备如此冲击性,让自恃美貌的长公主都自愧不如。

你先去吧。

花重锦示意萧承泽不用管她,晚宴的时候见。

萧承泽握了握她的手,当着长公主的面说道: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只管来告诉我。

花重锦还以为萧承泽起码在自己这位口蜜腹剑的姐姐面前装一下,没想到竟然如此直白。

知道了。

待萧承泽走后,花重锦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长公主,对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太子是真喜欢弟妹。

长公主邀请花重锦一起在花园逛逛,两个人一起走着,长公主的嘴也没闲着:从前太子身边倒是有不少长得好的,前仆后继的上赶着,偏子嗣上却没什么动静,不过也难怪,都是下贱的奴婢不怪太子看不上,本公主今日见了你才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难忘。

花重锦听她阴阳怪气,她知道自己在她眼里不过跟那些女人一样可怜又可笑,只是指桑骂槐这种事,或许别的人家的小姐会忍气吞声,可她花重锦不会。

前仆后继的人里面只怕这位好姐姐也指派了不少,可怜萧承泽小小年纪就要被这群坏女人虎视眈眈的围着,而这位好姐姐成亲十年,却未曾生下一子半女,难怪林云绾跟她走的这么近却至今没有孩子。

花重锦似听不出一般笑着说道:是啊,也就那么一次,我就怀上了,这种事吧,命里都是注定好的,不像有些人,吃尽了药食拜尽了神佛,那都是没有的。

花重锦言笑晏晏的看向长公主:你说对吧,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脸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她最恨别人拿她的子嗣一事说事,她为了求子喝了许多汤药,手都喝抖了,又在皇家的寺庙常年供奉送子观音,十年了,她一直怀不上孩子,驸马为此纳了许多妾室,她无法阻止,只能死死的盯着那些狐媚子的肚子。

皇家开枝散叶最要紧,弟妹又三年不能再要孩子。

长公主笑的难看:本公主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多为他打算的。

那还真要劳烦长公主殿下了。

花重锦真不明白,都是长公主了,还活的这么憋屈,脑子里只有给别人纳妾膈应对方这种无聊又下作的手段,她要是长公主,驸马纳第一个妾的时候,就会被她吊起来打个半死,起码断他三条腿,自己再养几个乖巧听话年轻体壮的,反正都是公主,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弟妹如此大方,本公主相信不久之后,太子府一定能……药王山玄字辈的人,长公主殿下就没想过去找来问问?花重锦懒得再听她阴阳怪气,她直接打断了她,看着她脸色的变化,知道她就没请到。

药王山掌门候选人都是在至少十年前培养的,而且在选出新掌门之前,玄字辈的人都是不能出山的,几十年就出三个天之骄子,其中最厉害的那个还在花重锦身边,剩下的两个在完成换届之前至少三年都不能出仕,长公主要是硬请,得罪了药王山,这太医署就要大地震了。

药王山的人,吴为就是佼佼者,弟妹你的胎不就是他保的。

长公主要是能请到早就请了。

哦。

花重锦撇了撇嘴,心道有你求我的时候。

花重锦态度冷漠,长公主跟她说话又被呛了一肚子的气,也不想理她了,只是暗暗的谋划绝不会让这个妖女好过。

御花园的官眷越来越多,花重锦与林云绾对视了一眼,显然林云绾并不是开心,但还是要给花重锦行礼,不仅她,她带着其他的官眷都要给花重锦行礼。

官眷们见到这位未来太子妃自然是要行礼的,说了些话的时间,大家发现花重锦并非如传闻中那般可怕,她那带有攻击性的美貌其实也是让人一眼就忍不住向往靠近的,有性格外向的且年长的已经上前拉着花重锦的手闲话些家常。

林云绾显然不想跟花重锦说话,可是又想酸她几句,纠结之间,长公主走到她身边问道:承沂呢?父皇叫他过去了。

萧承沂和林云绾一来,萧承沂就被皇上叫走了。

太子也被叫过去了。

长公主拉着林云绾的手,不想再跟花重锦说话,于是故意冷落她道:咱们都别在御花园站着了,先去戏台看戏吧。

那走吧。

花重锦正欲跟上去,没想到林云绾站住了静静的看着她。

县主现下还没出月子,咱们这些命妇又怎么跟您同行呢。

这有什么,好好走路不就行了。

花重锦眼看着她身边跟着的官眷们听了林云绾的话已经低下头不肯跟她说话了,她知道在她加入之前,这些命妇已经跟沂亲王府成了个小团体了,不过花重锦了解这些人,逢场作戏的塑料姐妹花而已,虽然并不可惜,可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孤立却是过分了。

这么多人围着,您那里能好好走啊。

林云绾依旧端庄,可是言语中的阴阳怪气却一直都在:我可是听说皇后娘娘派人去伺候太子,才过了一个晚上,就说冲撞了您全都给处死了,咱们这些人虽不及您福气好得太子亲眼,那也是拖家带口的,这要是也不小心犯了您的忌讳,这宫宴怕也是参加不得了吧。

看着长公主和林云绾带着其他官眷离开,半点没有叫上花重锦的意思,这个出身民间的妖女,被长公主带头孤立,其他人没有敢不从的。

花重锦紧握着拳,她是真的被气笑了,眼看着大家走远,佩兰气呼呼的说道:太子妃,这些人是故意的!嗯。

花重锦虽说见过这类的小学生的把戏,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被气的不轻。

太子妃,咱们去告诉太子!佩兰气不打一处来,当着太子的面个个都想巴结,太子一走个个都露出这副嘴脸,她快气死了。

花重锦看了一眼激动的佩兰,冷笑了一声:怎么,你觉得太子会给我做主?佩兰义愤填膺道:当然!咱们不能让这些人这么得意!得意?花重锦当然知道这些女人背后的势力,他们可不仅仅是顶着伯爵、国公府或者王爷府的头衔来的,他们代表的是如今朝中的势力,她知道太子喜欢她,可是说到底在太子府宠宠也就罢了,真的要为了她直接跟这些权力碰撞,太子又不傻,他不会这么做的,他笼络他们都来不及。

他那么忙,后宅的事情后宅解决吧。

佩兰眨巴着眼睛,看着花重锦明显不信任太子的目光,她难受的要为太子解释。

太子妃,太子绝对是把您放在心上的,他……行了,我也累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吧。

花重锦打断了她的话,说实在的,她现在有点烦躁,她才对萧承泽有了许多好感,才想好好跟他在一起试试,而且就要走仪式成亲了,她不想破坏这一刻的神圣。

或许成亲了都是要忍的——花重锦如是劝说着自己。

太子妃,长公主刚才在太子面前那么殷情……佩兰扶着花重锦坐下,她依旧在打抱不平,可见花重锦脸色难看,她有些不敢说了:太子妃,她们现在都不理你了……太子妃,咱们,就在这干坐着吗?佩兰有些不敢再说,但还是问了出来,毕竟花重锦是太子妃,今天晚宴的主角。

嗯。

花重锦想到今晚要面对的各种笑里藏刀,就有点不想说话,她努力的告诉自己,今晚的下马威她是一定要忍了,而且她不相信萧承泽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为她出头。

自从失忆以来,心腹顾远下狱,她的人又都被皇室以经营航道为由全部支走,她现在用的是萧承泽的人,住的是萧承泽的房子,受着他的好,无依无靠寄人篱下的感觉即便她很努力的去淡忘,可是今日却要被不停的拿出来鞭尸。

她是真觉得有些无依无靠。

佩兰陪着花重锦看了会风景,不久之后就有宫人来请她了:太子妃,皇后娘娘请您移步戏台听戏,大家都在那里等着您了。

现在可以走了。

花重锦扶着佩兰站了起来,她出发之前,在心里叹了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待到了戏台,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到了,宫人通报之后,花重锦扶着佩兰,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或许惊艳或许不齿,但没人能从她脸上具有攻击性的美貌挪开视线。

请皇后娘娘安。

花重锦在接受完其他官眷行礼之后,便给皇后行了大礼,当然也做好了皇后会为难她的准备。

戏文从花重锦进来的时候就没停,她跪在地上,直到这出戏唱完。

这出琵琶记孝顺儿唱的不错,小辈们是该多学着些。

皇后与身旁的淑妃说笑:眼下太子已经有了景烨,承沂也要抓紧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淑妃看了一眼一直跪在地上的花重锦,想到自己儿子特意跟她说的要多照顾一下这个女子,便道:太子妃还……还是云绾懂事识大体。

皇后直接就打断了淑妃的话,对着林云绾夸赞道:新去的家人子可还合承沂那孩子的心意?林云绾即便恨死了那些家人子,但脸上还是带了笑意,毕竟萧承沂并未因为有佳人在侧就冷落她,他依旧尊敬她,爱惜她,只是她真的烦透了那些会作妖的美人,年轻貌美又无穷无尽。

多谢母后关心,王爷很满意。

淑妃啊,你瞧瞧云绾,还主动张罗这些,这有些人啊,就该跟真正的大家闺秀学学。

皇后说着,对身侧的云密说道:你把本宫新得的东珠拿来。

皇后当着即将成为太子妃的花重锦的面,把象征性身份的东珠送给了沂亲王的王妃,而花重锦这个这个太子妃大婚的凤冠上都没有。

林云绾很惊喜的接过了东珠,这东西华贵无比,而且象征性尊贵的身份,她正要起身行礼谢恩的时候,皇后体贴的叫住了她:云绾,母后就喜欢你懂事识大体,今日是家宴,不必行礼谢恩了。

云绾能得皇后娘娘亲睐是她的福气。

大理石地面没有垫地毯,即便垫了跪了这么久人也是很难受的,况且花重锦还没出月子,入了秋地上凉,人回去估计得病了,到时候自己儿子估计会发火,淑妃抿了抿唇,解围道:再过一天就是县主的好日子,咱们也别让孩子再跪着了。

哎呀,淑妃啊,你瞧瞧,本宫这是太高兴了,云绾这孩子太贴心太懂事,都把县主给忘了。

皇后说罢,抬眼扫了一眼花重锦,见她面上冷冷的没什么表情,她并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只问道:这出琵琶记,县主听了可有何启发?花重锦膝盖跪着,腿凉的都快没知觉了,她强压下心里的冷意,面上依旧淡淡的,并不露出丝毫皇后想见到的不敬。

儿臣听的不全,但儿臣会私下里向云绾妹妹请教,不耽误母后和诸位姐妹听戏。

你肯不耻下问,本宫就放心了。

皇后见她额角已经全是细密的汗水,便放过了她:入座吧。

皇后今日当着众女眷和后宫有品级的后妃面前,狠狠的给了花重锦一个下马威,她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这个女人在自己儿子面前那么会装,这会子倒知道服软了。

多谢母后。

花重锦跪的太久了突然站起来,眼前有些发黑险些没站稳,她扶着佩兰的手闭上眼睛缓了一下才入了坐。

看着花重锦一瘸一拐的坐到位置上,妖娆嚣张的美姬脸色苍白的坐在位置上闭着眼睛小心的喘气,可怜又破碎,她能在太子面前装可怜,可真到了皇后面前还不是要俯首听命,长公主和林云绾心里真是爽快极了。

县主来了,正好皇上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咱们再听一出再移步宴饮吧。

皇后并不放过花重锦,这个女人她真的讨厌极了,她看了一眼花重锦那张妖治魅惑的脸蛋心里愈加烦躁,这样的女人娶回来只会扰乱自己儿子的心智,甚至让自己原本完美的儿子会跟自己顶嘴,会违背她的意愿,连一个侧妃都不肯纳,眼看着萧承沂与将军府的嫡女走的那样近,她是真的着急了,花重锦手里的东西已经被朝廷握住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她于他在朝堂毫无助益不说,他甚至还要为了她不再要孩子,这真的要把皇后给气的胸闷了。

就点一出徐九经还乡记吧。

皇后唇边的笑意依旧端庄,只是那里面带了出气后的得意。

在座的贵妇都知道这出戏说的是小人得志的故事,皇后看来今晚势必要羞辱花重锦毫不留情面了,即便花重锦如今得太子亲睐又生了第一个皇孙,可那也改变不了她的出身,改变不了皇室对她的看清,大家心里都默默的不愿再靠近她。

母后好兴致。

长公主笑起来对皇后举杯,她看了一眼被压的一言都发不出的花重锦,心里痛快极了,太子不在,看她还怎么嚣张!这出戏咱们不止要听,还得好好的听好好的品,凤凰飞在枝头,那也得先是凤凰,可别是插了两根鸡毛就得意的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淑妃看了一眼得意的皇后,又见花重锦捂着心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当然无所谓自己的儿子把她纳进王府养在后宅当个解闷的,既然自己儿子喜欢,她自然要关注一下,她怕这孩子气出什么事来,于是吩咐身边的大宫女去悄悄地提醒她身边的侍女,如果不舒服可以用喝药当作借口暂时离席下去休息一会。

太子妃,该喝药了。

佩兰心疼的看着花重锦,这么好看的人被太子宠着捧到掌心里舍不得让她受一点苦的人却要在这里被皇后娘娘拐着弯的羞辱。

不必了。

花重锦并不想接淑妃的情,她缓了会,眼前已经不发黑了,她感受着腿脚的酸麻,努力的压制愤怒,她这个宫主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可是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淑妃的好心,她跟她的儿子可是想要她的性命的。

皇后娘娘,这出戏妾身已经听过了。

一位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命妇站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花重锦,这位传闻中妖女今日受了这一遭居然没有对上位者的任何不敬,反而逆来顺受的都应了,倒也不像传闻中那般嚣张跋扈,她实在看不下去这群人上赶着踩一脚的模样,看的人心烦。

妾身见御花园的绿菊开的正好,这花往日里难得见,妾身正好出去看看。

嗯,你想去就去吧。

皇后对这位镇北将军府出来的女儿又嫁给了国公府的侯爵夫人的性子也说不得什么,这个女孩子在闺阁里就是这个火爆性子,也算真性情,若不是她比萧承泽大了七岁,皇后是想把她指给自己儿子的。

侯爵夫人离席之后就绕道去了花重锦身边,想带她一起出去休息一下,她倒不是可怜她,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的脸看起来实在不是会委曲求全的样子,她听过她当年在长信宫做的事,又知道她费了大力复通夏兰航道送给了朝廷,让她的人都获得了新身份,这样一个女人一肩扛起整个长信宫,如此为自己人考虑周全,如果她是男儿身,绝对能建功立业,何必在这里受这些女人的破气。

我闷了,我打算出去走走,要一起吗?花重锦抬头看向这位连笑模样都没有的女人,她一副不好惹的表情,没有看轻也没有可怜,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也好。

花重锦扶着佩兰的手站了起来。

走吧。

侯爵夫人回过头对皇后福了一福,转身便走在了前面。

待出了门,侯爵夫人见花重锦并没有走多远就坐下来了,她皱着眉看她:不舒服?谢谢。

花重锦出来了之后,嗅着花园里的清新空气,不用听那些吊着嗓子的戏曲,从心理上就已经舒服了不少。

你倒知道说谢谢。

伯爵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临仙近妖的美人,如果真的是这样软弱的性子,只怕很快就会被宫里的女人给折磨到香消玉殒。

戏文听不出意思,皇后的话也听不出来吗?伯爵夫人依旧盯着她的眉眼,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样的美人她看了一眼有点舍不得挪开眼睛了,月子都没出也敢让太子离开你的身边,身子熬垮了,要权势和富贵又有什么用?不知道您怎么称呼?花重锦想扶着佩兰的手站起来,眼前的人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坐着。

张凌君。

是你啊。

花重锦知道她,这位将门虎女嫁进了国公府,虽不受宠,性子一点倒是也没变,她最看不惯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加上她有镇北将军府的背景,没人敢动她,没人敢对她不敬。

你知道我?张凌君对她来了兴致,她既然知道自己,那接下来是要开始巴结了吗?花重锦道:你妹妹的婚事不止披香殿盯着。

张凌君道:淑妃有意,怎么,未央宫难道没想法吗?花重锦道:未央宫的意思,你见到了。

张凌君愣了一下,她疑惑道:太子不肯?因为太子不肯,所以皇后迁怒了花重锦?花重锦没回答她,她只是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今日多谢了。

太子不肯,便是沂亲王,那不行!张凌君拦住花重锦的去路,如果太子不肯,她妹妹极有可能赐给萧承沂做侧妃,倒不是她贪图权势,实在是沂亲王侍妾不少,她妹妹又是个软弱性子,哪里斗的过那些浸、淫后宅多年的女人呢!你就没想过让你妹妹为人正室吗?花重锦问她:即便她进了太子府也是妾妃之位,你舍得?原本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陈将军的女儿,可是他一死,兵权就收回朝廷了,她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再被皇室盯上,虽然受了冷落落差有些大,可是这对要被困于后宅的女子来说却是好事,她可以不再成为权力的牺牲品。

张凌君轻呼了口气:如果有的选,谁想让自己的亲妹妹为人妾室呢。

你妹妹的婚事多少眼睛盯着呢。

花重锦既然得了她的关心,就提醒了一句:不过我可以肯定太子不会纳妾,你不必防范我,皇上对你妹妹的婚事自然是慎之又慎,沂亲王不一定能得到你妹妹。

将军府、国公府强强联手,这么大的好处谁看了都会眼红,皇上今年才五十几岁,正当壮年,自然要防范制衡朝中权势,你与其花时间揣测圣意,还是多花些时间在你妹妹身上吧,你妹妹年纪还小分辨不出男人丑恶的心思,当心有人暗中使手段逼的镇北将军不得不把女儿嫁给他。

张凌君眉头紧皱,她不乐意听花重锦说这样的话:我妹妹是大家闺秀!花重锦不再多说,人各有命,她今日也是感谢她的好意才说这一番话,她点到为止。

我还要喝药,先告辞了。

张凌君看着花重锦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紧的皱起,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妹妹会跟男人私会,可是花重锦的一番话点醒了她,她妹妹可能不会,但那些盯着她们家权势的男人会,他们会用甜言蜜语去欺骗一个还在闺阁中的单纯小姐。

张凌君若有所思,她忽然就发现了不对劲:若梅,凌梦最近,确实很少来找我了。

若梅同样担心:夫人,等晚宴结束,明天一早奴婢便去问问二小姐身边的若兰。

如果她真的?跟别的男人!夫人,此事不可张扬。

若梅知道她性子火爆,赶忙劝道:万一只是我们多虑了呢,莫要让还没确定的事情伤了姐妹间的情分。

…………花重锦在偏殿歇了会,佩兰看着她跪的青紫的膝盖,很心疼的给她揉着:太子妃,皇后娘娘怎么这样啊,等太子过来您一定要告诉他,您还在月子里,那地板又硬又凉,要是您跪出什么好歹来了怎么办呀。

我跪出好歹来自然是她儿子心疼。

花重锦虽然能理解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这并不能表示她就能接受,她儿子是金贵,她花重锦难道就活该受这种罪吗!太子妃,咱们迟点回去吧,您也该喝药了。

奴婢先去煮药。

扶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按时喝药,佩兰不敢误了花重锦喝药的时辰,可是刚一出去就被拦下了。

佩兰刚说完,外头就来了通传,说皇后娘娘催她回来听戏,不敢让大家等她一个人。

太子妃该喝药了。

佩兰着急的模样落在通传的太监眼里并没有得到支持。

药石早一时晚一时都可以喝,耽误不了,你难道要皇后娘娘和官眷贵人们等你一个奴婢吗!我知道了,容我更衣。

花重锦闭上眼睛缓了缓,皇后是萧承泽的生母,她作为一个即将过门的媳妇,没必要现在就跟皇后撕破脸,而且她只要想到萧承泽红着眼眶的模样就心疼,他夹在中间委屈都自己扛着半分不让她操心,其实他已经做的很好了,她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没为他忍让过一次。

花重锦想着就忍皇后这么一次,她想跟萧承泽开开心心的结婚,可就是这么一次,就出了大事。

待关上了门,佩兰怕皇后又要为难花重锦,她道:太子妃,等太子回来了,咱们再回去吧。

等他做什么。

花重锦的眸子冷冷的看向自己的膝盖,青紫了一大片,看着骇人又可怜,她继续说道:放心,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不止太子,整个上陵城都会看我的笑话。

太子妃……佩兰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们太过分了!你都知道过分,皇后难道不知道?花重锦是真的体会到皇室是如何过河拆桥的了,这就当她花重锦是个死的逆来顺受了?佩兰嗅着鼻子,打抱不平道:皇后娘娘看着难道端庄和善,没想到会这般为难您,皇上知道了肯定也会生气的。

你信不信,这事是皇上默许的。

花重锦完全不指望皇帝,而且未央宫出事只会让萧承沂更得意。

皇后不是想给太子纳妾管太子府嘛。

花重锦推开佩兰穿好了裤子,她是真的生气了,真当她是上赶着要嫁给萧承泽的?从现在开始,太子府我不管了。

她眸色深深,今日折辱她的,她也定要这些人主动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