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子大婚过去了七天, 花重锦也醒过来已经有三日了。
萧承泽自她醒来,听扶桑亲口保证她不会再有事之后, 便一直留宿大理寺处理公务, 根本不敢回太子府,不敢再见花重锦,他既怕她恨他, 又怕她因为自己容貌有损不再喜欢他,无论哪个对他来说都难以承受。
花重锦在太子府养了几天, 除了刚醒时许多记忆碎片疯狂涌来会头昏, 但很快记忆连成片、织成网, 断掉的回忆串成一条完整的故事线,她全都想起来了。
太子妃, 殿下抱着您走完的礼节。
佩兰一边用金制的小叉子叉着水果伺候她吃,一边给她说着她昏迷时发生的事情。
花重锦一边吃着,一边看向还挂着华贵嫁衣的衣架道:这衣服我穿身上感觉得有几十斤。
说到这,她不免感慨了一句:年轻就是好啊, 体力是真不错。
白九卿待佩兰说完后,也带来了最新鲜的八卦。
这些年驸马笼络朝臣、私授良田、倒卖粗盐, 本来皇上念他是永昌伯爵的世子, 老伯爵又是两朝元老, 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驸马竟然受贿受到了镇北大将军那里去了, 大将军什么脾气,平生最看不得这种腌臢事, 当时就把人给扣下来, 这事捅到大理寺去, 紧接着他平日里干的这些事就全被抖出来了, 最关键的是啊,他根本来不及找人捞他,大理寺方面一下子就拿出了所有证据,这下好了铁证如山又数罪齐发,这部已经下狱了,听说要贬为庶人流放呢,长公主在御前求情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
这么倒霉啊。
花重锦吃完了果子又听他们说了这么些,她心里自然知道是萧承泽给她出气呢,不然哪会这么巧。
谁说不是呢,但是也因祸得福呀,长公主在御前跪了一天一夜昏倒了,太医院的人恰好都忙走不开,是扶桑去诊的脉。
白九卿说到扶桑,不免深深的崇拜道:太子妃,您弟弟真是神了,不仅把您从鬼门关拉回来了,还瞧出了长公主这么多年不孕的原因。
说到扶桑,花重锦有些尴尬,失忆的这段时间她是真以为他是自己的亲表弟,所以他对自己的各种亲昵都当成了小孩子撒娇,现在想起来了,回想起来这味道就不对了。
他医术确实没得说。
花重锦也不好多做评价,她醒过来想起一切时,下意识的避开扶桑伸过来的手之后,扶桑就再也没有过相似的举动,一切都循规蹈矩,给她请完平安脉便去太医院点卯或者留半天,然后回来带景烨,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是真的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照顾她的孩子,而且她的命是他救回来的,光是凭这样的恩情,她是万万不能开口说他什么的。
太子妃,难道真让表少爷去给长公主医治吗?佩兰想到长公主对花重锦云的那些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她,您又怎么会错过婚礼。
错过婚礼确实很可惜,但是也完美的避过了皇上皇后的刁难,而且皇后已经不敢在明面上对她有任何的动作了,她甚至有些避着她,本来花重锦醒过来按规矩是要入宫奉茶的,皇后听说她要来立刻派人送了许多礼物过来,千叮咛万嘱咐现在她首要的任务是在家养身体,千万千万不要乱走动。
想到这,花重锦倒是笑了:这件事看扶桑自己吧。
太子妃……佩兰义愤填膺的说道:这些人都害过您啊!怎么能好事都让她们占了!花重锦问道:这些人?怎么,好事成双了?沂王妃有一个月身孕了。
佩兰是真的又气又急:她跟长公主一丘之貉,在宫里一直孤立您,居然在您大婚的时候被诊出有孕,真是老天不公!她怀孕了?花重锦唇边的笑意更深:还是在我大婚的时候。
对啊,皇上可重视她的孩子了。
佩兰说道:特别指了吴为专职伺候她的孩子。
花重锦点了点头,对吴为的行动力和执行力表示赞许:看来皇上是势必要给萧承沂睐一耳光了。
怎么会,皇上很重视沂亲王的孩子呀。
佩兰不明所以,花重锦也没多说,只是对她扬了扬下巴,她要兑现诺言了:扶桑下午回来,你告诉他可以处理樱兰了。
是。
佩兰虽然好奇,可是她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主子不想说的事情她也不追问。
佩兰,太子妃也快到时辰喝药了,扶桑交待你一定要亲自看着火,别人他不放心。
白九卿微微笑了笑,既然茶话会花重锦已经不想开了,他自然要跟她说正事了。
是。
佩兰点了点头,收拾好空盘子下去了。
佩兰的眼见力倒是不错,不多话手脚也勤快。
花重锦喜欢这样的侍女,用起来顺心,就是她没那么机智,比起顾远来还是差了许多。
说吧。
花重锦见白九卿在等着她先开口,便对他提了要求:以后有话直说,人都被你支走了,还要等我开口?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白九卿小心的看着花重锦,她的气色恢复的很快,还是跟以前一样妖媚动人,没了身子之后,身材也恢复的极好,不怪太子和沂亲王痴迷。
顾远哥的事情,还不知道您是怎么打算的。
白九卿从前试探过她的意思,可那时候的她忘记了许多事情,如今全想起来了,带着血腥味道的她还会坚持不顾一切的保顾远吗?白九卿,你希望我怎么打算呢?花重锦饶有兴致的看向他,她肯定要保顾远,但不会疯了让他胡来,孕期的她情绪不太稳定加上失忆让她害怕自己孤身一人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处理事情也不算太稳妥,如今一切都好起来了,要是现在的她遇到当初顾远的事情,那花魁仙儿作妖之前就已经被她暗中动手除掉了。
花重锦觉得白九卿这个人真的太有趣了,他唯恐天下不乱,想要体验处在漩涡中的刺激,可是又要独善其身看热闹,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人。
属下说了,您该生气了。
白九卿可不要真的说,但他又想说,所以他傲娇道:上次您还说属下放肆了呢。
你确实放肆。
花重锦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她喜欢长得好看的聪明人:但本太子妃准你放肆。
太子妃何不趁此机会,咬那人一口。
白九卿知道那么多有趣的事情,他当然热衷于参与进来,推波助澜多有趣啊。
我会,但不需要动我心腹的命去布局。
白九卿实在是小看了她花重锦:你也努努力,既然已经跟在我手底下做事了,用不了多久,你会习惯跟上我的脚步。
白九卿自视聪明,可是如今看到花重锦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免兴奋起来,他是真的猜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太子妃需要属下现在做什么?扶桑已经说过她没事了,她当然是想让萧承泽那个笨蛋快点回来,她醒过来就没见到他人了。
太子怎么了?这不她也是太子妃了。
航道私有变国营也有好处,而且白楚楚那边她有把握让她咬死夏兰航道,朝廷别想那么轻易的拿捏现在的她。
现在的她,孩子有了,老公又帅又年轻还是狠狠压了前男友一头的太子殿下,这妥妥的人生赢家剧本,剧情虽然曲折,可是一切看起来都还在往好处发展。
林云绾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萧承沂,得意了这么久,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你现在启程去大理寺。
白九卿唇边有雀跃的笑容。
你去告诉……白九卿等着她宣布顾远的潜伏,紧张刺激的杀戮无间计就要开始了,可是下一秒就听太子妃说道:你去告诉萧承泽,我给他半个时辰的时间回来,他要是不来,我就带宝宝回娘家去了,他就算八抬大轿来接我我也不会再跟他走了。
花重锦是真无语,这小孩居然敢逃避问题,这是个坏习惯,得从一发现就立刻彻底拔除,它真的太想她的宝贝了。
预想中紧张刺激的杀戮游戏秒变家长里短,跳跃太大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给太子妃磕了头,转身去大理寺传话了。
…………萧承泽果然在半个时辰之内赶了回来,只是他站在门口没敢真的进去。
锦锦。
萧承泽的声音花重锦太熟悉了,可是那声锦锦里面除了浓浓的情义还残杂着许多伤心痛苦。
进来说话。
花重锦没听到动静,她有点不太高兴了:怎么,不听话了,还要本宫主亲自去接你?萧承泽没有说话,但乖乖的推门进来了。
花重锦正坐在桌边,她脸上冷冷的,眼皮子都没抬,好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过来。
即便萧承泽现在不敢见她,可是他的脚步控制不住的朝她走去。
知道惹我生气要怎么赔罪吧。
花重锦看着他跪在自己脚边,伸手挑起他的好看的下巴,这个男人居然在他面前还戴个面具遮了半边脸,可即便如此他天赐的容貌依旧让人挪不开眼了。
怎么着,骗了我以为戴个面具我就不认识你了?花重锦见他眼神躲闪,就是不放过他。
自己脱吧。
花重锦带着上位者的骄傲和轻佻,她喜欢跟萧承泽这样相的感觉。
萧承泽顺从的解开了腰带,露出显瘦了一圈的身体,他近来真的太累了,又累又怕。
面具。
花重锦捏起他的下巴,看着他骤然红了眼眶,她的心头狠狠的悸动了,她真想立刻就在地毯上狠狠的蹂/躏他。
萧承泽努力抬起手,脸上的面具似有千斤重量,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它取下。
他看着花重锦,看着她眼里倒映出他脸上长长的伤疤时瞳孔骤然紧缩,他几乎面如死灰。
他变丑了,她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