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83 章

2025-03-22 06:52:47

拿到仙儿的身契之后, 花重锦本想回趟太子府换件衣服再入宫,可是刚踏出明月楼, 皇上召见的旨意便下来了。

花重锦看着皇帝派来的马车, 她无法,只得让重钰回去告诉萧承泽今晚不用等她了。

小锦儿,我陪你入宫。

重钰拉住花重锦的手不让她走, 皇室并不喜欢她,从前有萧承泽在至少还能护住她, 如果她孤身一人, 那不就真的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了吗!不必, 你回去告诉萧承泽,不用等我吃饭了, 让他早点休息。

小锦儿!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

花重锦对白九卿吩咐道:你带表少爷先回太子府,你的伤也该换药了,今日辛苦了, 都好好休息吧。

太子妃,您的家事就是属下的家事。

白九卿跪在她面前说道:属下相信长信宫的事, 太子也一定会当作家事!花重锦看着白九卿, 她知道他是太子特意指派到她身边的, 他的意思必然也是太子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萧承泽还年轻, 大可不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断送了自己的前程,爱屋及乌这件事, 他做的已经足够好, 足够多, 她一直觉得人心难测,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依然站在自己身边已经是难能可贵的情谊。

她顿了顿还是说道:为了顾远的事情,已经拖累太子太多,他不欠我什么,我自己的人,自己救,你们回去吧。

花重锦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做不到放弃顾远,这个笨蛋小朋友即便再混账也是自己弟弟,一家人没有不救的道理。

上了马车之后,她闭上眼睛回忆着与皇帝有关的一切,他的喜好、他的逆鳞……她手中始终留着的筹码,原打算作为后路的,今日能派上用场救下顾远也值了。

马车停在巍峨冰冷的宫门口,花重锦整理了一下仪容,深吸了一口气便下了马车。

太子妃,皇上正在气头上,您进去了之后……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一边走一边跟花重锦交代注意事项,今日正好是贵妃的生辰,她怎么就偏要这时候来触皇帝的逆鳞,太监也是头疼的很,皇帝本就不喜欢她,她不躲着就算了,还敢不让太子陪着独自进宫,真是不要命了。

多谢公公提点。

待到了养心殿大门口,公公不便再多说,花重锦礼貌了道了谢,然后要求传令的太监改口。

传令的小太监听她的要求虽然愣了一下,但并没有违背花重锦的意思。

长信宫宫主花重锦觐见。

花重锦请公公把她的诚意带进去,而她就跪在养心殿门口,皇帝yihua并没有立刻宣召她,她知道这个下马威她只能受着。

夜色早已西沉,今晚连月色也无,乌云结满天空的时候,大雪飘然而至。

跪了也不知多久,她的双腿已经冻得失去知觉,身体止不住的颤栗,肩上的雪花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她紧咬着下唇,即便打颤也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在贵妃生辰的时候,皇帝几乎会失去理智,所以这一日休沐,没有人敢去触他的逆鳞,这根本就是找死的行为。

失去理智的人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行为。

花重锦行了一招险棋。

冷的实在太厉害了,花重锦捂着喉咙难受的咳嗽了几声,却并不敢有太大的声音,今日之后无论皇帝提什么要求,她应该都会答应,她忽然很想念承泽的怀抱,或许今晚之后,就再也抱不到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许多,从来到这里到嫁入皇家,好像一切都在往好处发展,可是每一步走来都是深渊悬崖,是福还是祸就看她踏的下一步会不会踩空……雪夜里急促脚步声那样清晰可见。

花重锦冻得眼前发黑。

一个带着体温的披风便裹在了她身上。

她冻得连脖子都僵硬了,好像有人跪在她的身侧,给她裹上他的披风,心疼的把她抱进怀里,耳边仿佛还有他的叹息。

她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好像有温热的水意落在她的眼里,随后便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那天夜里她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她被恶兽追赶,她拼命的逃走,不小心掉进了冰窟,就在她快要冻的连心脏都要被冰封的时候,有一个长得像萧承泽一般天使一样的男人走到她身边,抱着她去了一处温暖的花园,冻僵的身体慢慢的恢复过来……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太子府,重钰守在她的床边,见她醒过来赶忙再次把脉,随后才松了口气,幸好只是有些发热。

花重锦就着重钰的手喝了几口热茶,脑袋终于清醒了些。

萧承泽呢?她猛然想起昨晚,那个抱着她的人是萧承泽!重钰抿了抿唇,说道:他进宫去了,还没回来。

昨晚真的是他!萧承泽疯了吗,谁都知道昨晚不能见皇帝,他怎么总是为了她做傻事!花重锦急得要去找他。

小锦儿,你再躺一会,你现在不能……花重锦刚下床,房间的门便被打开了。

承泽。

她仰面看着他,他站在光里,像极了一个天使。

锦锦。

萧承泽脸上有一夜没睡的憔悴和疲惫,他把花重锦抱回了床上,他实在心疼花重锦,她一个女子,一路走到今日,别人看着风光无限,可是她瘦弱的肩膀上扛起的责任、吃过的苦谁又会真的在意呢。

顾远和仙儿昨晚回长信宫了,若是你再病了,他该担心了。

顾远他……花重锦看着萧承泽,喉间酸涩不已,她的心里从来没有这般震撼过,她太低估萧承泽对她的感情了。

她根本就没打算萧承泽会孤注一掷的去帮她,他做的已经足够多足够好,她根本没有再向他提起这件事,她的人她哪怕豁出去一切也是值得,可是顾远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这些她娘家带过来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本可以置身事外,甚至在她不愿意刻意跟他划清界限不肯面对他的家人时,他却没有逃避没有避嫌,即便顾远的那些混账事狠狠的拖累了他,他始终把她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一样一直放在心上。

花重锦眼泪怔怔落了下来:你……这……你是太子啊……萧承泽明白她说不出的话里的意思,他只是轻抚她的面颊,像一个丈夫一样轻声责备自己做傻事的妻子:你身子还没养好,现在又在发热,要好好休息知道吗?听着萧承泽言语中的薄责,不知怎得她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觉得好委屈,这孩子真的长大了,居然教训起她却让她觉得那么温暖可靠。

那你担心吗?担心。

有多担心?花重锦眼泪已经不争气的出来了。

像你一样。

萧承泽亲吻去她眼角的泪花,她总是想护着身边所有的人,他也想让她知道他可以被她依靠,她不需要一个人那么辛苦。

皇帝为难你了吗?花重锦嗅了嗅鼻子,她把脸埋进萧承泽温暖了胸膛,紧紧的抱着他舍不得他离开她一点儿。

顾远的事到此为止了,不会再追究下去。

萧承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隔着寝衣轻抚着她肩头被萧承沂咬伤的伤口,柔声的哄着她:景烨已经托付给母后了,放心吧。

养心殿里发生的一切成为了击垮少年单纯的心性的最后一根稻草,萧承泽仿若经历了巨大的成长,一夜之间消散殆尽的不止他的少年。

听着花重锦抑制不住痛苦的抽噎,他紧紧的抱着她,杀意掩饰在眼底,凤眸里寒意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