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2025-03-25 14:41:06

冉非泽在苏小培心里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这种宽广不只在于他有颗敢于助人之心,容得下礼教之阻世俗之困,也还因为他见识广博,看得起奇人怪事绝不大惊小怪。

不过现在冉非泽先生的心着实是有点太宽了些,居然敢与她调笑起来,他是吃定她这古怪女人不会缠着他照着礼教教导来场敢调戏就得负责的约定?她若是心象他这般宽广,她也该拿这事来吓唬吓唬他,可惜她懒得。

其实苏小培是觉得,冉非泽这种调皮当调戏,跟他认真起来就太傻了。

就如同她做什么怪事都吓不到他似的,他有什么举动,她都觉得挺自在。

她与冉非泽,相处得相当自在。

但日子的自在还得依靠物质条件,说到这个苏小培有些小得意,她可是挣到了穿越后的第一笔钱,那装银子的小箱子虽然小小的,银子虽然分了一半出去,但她还是每每想到都要忍不住高兴高兴。

苏小培有她要买的必需品。

她跟冉非泽打听了。

能隔水的油纸,柔软的薄布,还有棉花,这些宁安城里都是有卖的。

冉非泽以为她想做身夹棉的厚衣裳,便告诉她就算她再往北去,往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暖和,夹棉厚裳得九月、十月后才能用上,现在不急。

而油纸要做什么,他是没想到,包些饭菜?苏小培说不是,让他别管。

于是冉非泽不管问了,只管带路。

他带着苏小培到街市上买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苏小培除了买上这些,还买了许多里裤,这让女裳店的老板娘一个劲的瞧她。

苏小培回到客栈后,自己拿了针线改造,做了她需要的经期卫生裤,虽然针线活不佳,但把这些缝在一起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丑就丑点,能用就行。

这些活一晚上就完成了。

苏小培很庆幸在大姨妈到访之前,她就挣到了银子,不然恐怕会过得很辛苦。

苏小培盘算了一番,洗漱用品有了,姨妈巾有了,过日子的方式都张罗好了,可这些都是消耗品,尤其是姨妈巾,以她的方式,那是一会就丢一条,洗她是不知道要怎么洗的,干脆当一次性的用。

可数数算算,她这样消耗,一个月竟然得近三两银子。

她问过了,三两银子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月收入了,她这样花销,真的不少。

可吃穿住她可以将就些,卫生用品她却还是希望能用好一点的,最起码,得保证大姨妈那几天的日子。

苏小培算来算去,颇有些惆怅。

这天,马征远终于押到了宁安城。

府尹大人和秦捕头相当重视,立时押狱审问。

苏小培也终于见到这个闹得数城不得安宁的连环案犯。

不过这马征远对谈话很抵触,对女子更是鄙夷,半点不愿说话,苏小培也没有与他交谈的机会。

顾捕头逮到了人,那是立下了大功。

整个人精神抖擞眉飞色舞。

他将抓捕马征远的经历讲了一遍又一遍,很是得意。

他还道临行前苏小培说的那话,还真是管用。

莫惧他,可保命。

顾捕头道,马征远狡猾多端,看穿了他们夜守庵寺的人手布置,那夜竟是偷偷潜了进去。

在他们赶到之前,马征远已将马瑶拖进了禅房欲行凶。

但直到捕快们发现他的行踪并伺机冲入,马征远都还没有下手将马瑶杀死。

顾捕头道,他赶到时,马征远已将马瑶打得遍体鳞伤,但就是没有杀她,他冲着马瑶大叫:你为何不惧我,为何?顾捕头道:得亏我与她嘱咐好了莫惧他,不然待我们到,恐怕也是收尸的份。

苏小培却说:也并非是嘱咐了她莫惧她便不惧了,虽说我事先说了这话,但恐惧这种事,又怎么能控制得了。

她不惧,是她真不惧。

也许她在佛门之中强健了心智,也许她在遁入空门之前便看透了马征远的心思,她不惧他,是装不出来的。

苏小培说完这话,周围人有些尴尬,冉非泽咳了咳,没说什么,顾捕头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嘱咐也是她嘱咐的,说嘱咐没用也是她说的,而且挑顾捕头张扬功劳的时候说,这不是拆人家台嘛。

苏小培慢了好几拍才在众人脸色中反应过来,顿时又惆怅了。

她只是下意识说了真话而已。

嘱咐是一定要嘱咐的,但事实上,真是面对刀子拳头,又有几个普通人能装得出令人信服的不惧怕来?该做的事要做,但发生过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是想告诉他们。

苏小培感觉到了融入组织的压力。

苏小培吐口气,好在,她是跟着冉壮士混的,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那天回去他们一聊,他确实明白,他能理解苏小培的作为,也知道她的用意。

所以苏小培往开了想,跟捕快们又犯不着总在一起,没关系。

而如今两个案子都结束了,冉非泽准备收拾行李要继续他的旅程。

苏小培当然是要跟的,她认认真真地算了算账,然后学着冉非泽那样,在上路之前要去采买。

她买的当然还是那些私人用品。

她装好钱银,跟着冉非泽上了街市。

冉非泽的第一站是去了一家杂货铺,杂货铺的对面就是苏小培想去的女裳铺子,于是冉非泽买他的所需,而苏小培则钻到了街对面的铺子。

进去之前,她还在认真想着还缺什么,光顾着算自己的,没留心路,不小心撞到一人身上。

苏小培赶忙低头道歉,那人也未怪她,飞快地走了。

待苏小培进了铺子,拿好她要买的东西时,一摸腰间背袋,却是一惊,她的钱袋子没了。

这下可是晴天霹雳,苏小培当场脸都白了。

她仔细再摸了一遍,又四下找了找,都没有看到。

顾不得店主惊诧地看她,她拔腿便冲进了对面的杂货铺,一把拉住了冉非泽的袖子。

惨白的脸色吓着了冉非泽,忙问她何事。

苏小培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壮士,我的钱,不见了。

她打算多买些姨妈巾材料,多做些备用,万一下回走到了小地方买不到怎么办。

她大部分的开销都会用在这里,她已经做好了省吃俭用顾好大姨妈的准备,她还准备买一个大一点的包袱袋,还有洗浴的用品,再买两身衣服裤子,再备双鞋……总之想买的东西不少,这才把银子都带上了,装在布袋里头挎背在腰间。

结果,一转眼的工夫,竟然全没了!冉非泽听得她说刚才发生过的事,一下子就明白了。

姑娘撞的那人,定是个偷子。

苏小培张大了嘴,想一想确实也是如此。

姑娘可记得他长得是何模样?苏小培摇头。

他穿何种衣裳?是何颜色?苏小培又摇头。

她只顾低头想事,完全没注意。

冉非泽安慰她,领着她在铺子里和周围问了问,却是没人注意到刚才有人撞过这位姑娘。

大家看着苏小培时,眼光仍是一贯地有些惊异,眼神里分明透着短发的呢,想来是还俗姑子的意思。

苏小培心情非常不好,若是平常她当瞧不见,可今日失财又被这样的打量,她的心跌到了最谷底,失落到了极点,竟有了想哭的情绪。

冉非泽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办法能帮苏小培找回那些银子,不知道高矮胖瘦连衣角都没看清的贼,又上哪里找去呢?苏小培难过的样子让冉非泽也没心思再采买,领着她回客栈去了。

姑娘莫愁,十五个铜板的日子都过来了,还担心二十五两的日子不成?他分到的银子都还没花呢,言下之意,他不会丢下她不管。

苏小培心里感激,但还是很难过。

任谁的全部财产就这么转眼间没了都潇洒不起来吧。

这时候白玉郎蹦蹦跳跳地跑了上来,敲开了冉非泽的门,进屋就道:冉叔,秦捕头想见一见大姐。

话音未落,眼角却看到了苏小培:咦,大姐原来便在此啊。

秦大人要见她,他跑到冉非泽这来报什么?苏小培真是无力,但此时心情不佳,没精神嫌弃他。

冉非泽忙安慰:大人定是又有案子了,姑娘又有钱银可挣,莫心伤。

两个人跟着白玉郎就来到了衙门。

秦捕头果然是要给苏小培银子,但却不是有案子。

府尹大人对苏姑娘的本事甚是欣赏,宁安府城是大城,还辖着周围数个地域,要说犯事的多也不多,少也不少,大人每日事务繁忙,倒也需要姑娘这般的人物相助。

大人有意相请姑娘留在这府城里任个文职,就如同这次案子一般,出谋划策,指个路子。

苏小培有些愣,转头看了看冉非泽。

秦捕头又接着道:这衙府后头,有一空宅,大是不大,但胜在齐整干净,两间屋子,够姑娘使住,生活用度,会有一个婆子相使唤。

每月给姑娘月银五两,已是师爷一般的月钱。

姑娘意下如何?苏小培更惊讶了,每个月给她开工资,给她房子住,又派个保姆阿姨给她?这是好事吧?她又转头看了看冉非泽。

冉非泽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敛眉思索中。

这时秦捕头又道:我也听闻了姑娘要寻人,我们公门中人,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擒贼寻人之事倒是常做。

姑娘要寻何人,将体貌特征说个明白,我让师爷撰份公函派往各地,一旦有了消息便可告之姑娘,这可比姑娘四处游走打听来得强。

这个诱惑可比其它的任何事都来得靠谱。

苏小培再次看向了冉非泽。

这次冉非泽也回望了她,苏小培的心活跃着,甚至可以说有些雀跃着,她满怀期待地看了看冉非泽,冉非泽却只是对她微微笑了笑。

这个笑是什么意思呢?苏小培转过头来,对秦捕头道:我与壮士商量商量再复大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