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培与冉非泽回去了。
两个人一路无语,冉非泽没说话,苏小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事其实怎么想都是件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但她却没有欣喜若狂的感觉。
秦捕头说了,给她房子住,有人照顾他生活,还给她发月钱,可是壮士呢?他没有提冉非泽。
可这就是问题了,她与壮士是一起的呀。
苏小培偷偷看了一眼冉非泽,他没什么表情,回到了客栈,苏小培默默跟着冉非泽进了屋,他坐下了,还是没说话,苏小培忍不住了:壮士,这事你怎么看?姑娘又是如何看的?苏小培抿抿嘴,若客观又理智地去判断,这当然是好事。
有稳定的住处,有月钱可拿,还能借助官府的势力寻人,这确实是挺好的。
苏小培咬咬唇,秦捕头留她没有留冉非泽,她越想心里越是别扭。
姑娘说的是,依姑娘的状况,这确是眼下最好的安排了。
比跟着他到处奔走,居无定所的强。
苏小培抬眼看着他,他也回视回去,冲她一笑。
壮士。
苏小培脑子一热,忽道:那有两间屋子,我们可以一人住一间,五两月银,其实也够我们二人开销吧……她在说什么?苏小培说着说着住了嘴,壮士有他的计划,他四海为家,他要物色徒弟。
苏小培闭上嘴,她虽对江湖不了解没概念,但瞧白玉郎对冉非泽崇拜的架式,看秦捕头对他的客气,他必是不会受困于衙门里的人物。
秦捕头不是不想留他,想必是心里清楚留不起他。
苏小培暗暗叹气,垂下脑袋。
姑娘愿意分我一间屋住,我先谢过了。
冉非泽这话让苏小培有些惊喜,她抬头看他。
冉非泽又道:我还想在这宁安城多住些时候,若是秦大人不再帮我付这客栈房钱,我再去投奔姑娘。
壮士还是要走?要说她不失望,那是假的。
自然是要走的。
冉非泽冲她微笑,不过姑娘既是我带来的,我又怎会丢下姑娘不管。
苏小培眨眨眼睛,又要走,又说不会丢下她不管……我必是会安顿好姑娘方可放心。
他微笑,她却忽觉鼻端有些堵。
她觉得,失掉钱银的失落远比不过将与冉非泽分离的厢濉她的神情落在冉非泽的眼里,他差点没忍住要去抚她的头,手动了动,控制住了,他道:姑娘。
苏小培抬头看他。
他继续微笑:姑娘莫慌。
宁安城是个好地方,姑娘定是会喜欢的。
苏小培还能说什么呢?她也只能回个微笑,点了点头。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冉非泽向来是说到做到,他开始着手安排苏小培的生活起居。
首先他带着苏小培去看了那房子。
小小的两间房,确是不大,称不上有院子,但并排两间房子前面有个门廊,晾晒与活动倒也勉强够。
最里面有间小小的厨房,小得可怜的灶台和可容两人转身的空间。
冉非泽看了,转头看看苏小培,苏小培知道他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答:我不会。
开瓦斯做饭她都不太会,何况劈柴生火这样高难度的。
冉非泽点点头,与她道:烧个热茶,备些热水净身总是要的。
哦。
苏小培点点头,一咬牙:我能学会。
那表情把冉非泽逗笑了。
之后冉非泽又见了那位要来照顾苏小培的婆子。
说是婆子,但看着只四十多岁的年纪,随夫姓刘。
苏小培跟着冉非泽一起喊她刘婶。
刘婶就住在隔壁,家中汉子也在衙门当差,是个看门打更的小役,夫妻俩有两个孩子。
刘婶平素在家持家务照顾孩子,空时会做些活,也常帮着衙门做些饭菜,洗洗衣服。
她接了照顾苏小培的活,倒也高兴,见着了苏小培,亲热巴结,直问苏小培平日都需要她干些什么。
苏小培想半天,洗衣服她不想假手他人,自己洗得虽不是特别干净,但是放心。
尤其刚才这刘婶说她帮着衙门的差爷洗,她很怕她的衣服混在那群男人的衣服里。
而且还不知这些古人有没有衣服袜子分开洗的卫生概念。
麻烦刘婶给做个饭。
想半天就想出这个了。
这么简单?刘婶高兴地眉开眼笑,一口答应。
还有呢?冉非泽斜睨她。
苏小培有些茫然,洗衣叠被这些她自己来就行,最难的还是吃饭。
冉非泽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没概念,于是帮着问了水井在哪里,茅厕在哪里,刘婶领着他们去了。
弯弯绕绕,出了巷口拐到个背街处,几个媳妇正在井边洗衣裳,再绕到另一边才是茅厕。
苏小培垮着脸,这果然不太方便。
几个人又回到房子那,冉非泽开始说了,他会支个水缸在廊底,就是厨房口的那个位置,让刘婶帮忙每天把缸打满水。
另外每日早晨苏小培要把夜桶放出来,让刘婶处理自家的时候也顺手处理一下,洗干净再送回来。
还有厨房那个灶台太小,没什么用,他会打掉,支个炭炉烧水便好,一日三餐刘婶在家做好了送过来,这边便不开火了。
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堆,买炭添衣,饭菜如何安排等等,都是些生活琐碎需求,刘婶听了,点头答应。
苏小培心里叹气,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生活废物。
以前在酒铺虽住得简陋,但生活条件倒是方便,后来在客栈住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动手,造成的结果就是她来这里这么久了,别说生活技能,就连生活概念都比较匮乏。
苏小培暗暗给自己打气,没关系,她可以学,她二十七了,又不是七岁,生活自理肯定没问题。
第二天,冉非泽与秦捕头说了情况,秦捕头点头同意,他便找了衙门里管杂事的差爷,领了些材料和杂费,又拉白玉郎等人帮手,一起把苏小培那小屋子改造了。
几个男人把灶台敲了,重架了炭炉。
烧炭比烧柴简单,这方便了苏小培。
围墙筑高了一些,打了新床,弄了桌椅柜架,支了个大水缸,桶盆碗杓置物架等一应俱全。
苏小培跑前跑后,又是打扫又是送水送汗巾,眼看着落脚的地方一点点变得齐整起来,心里充满感动。
三日后,苏小培退了客栈的房子,搬进了新家。
她有邀请冉非泽一起住,可他拒绝了。
我知姑娘好意,可姑娘要在此长住,惹来闲言碎语也是不好,若我离去,那些闲话必给姑娘招来是非,孤身女子,切要多多留心。
苏小培明白过来,点点头,带着她的小包袱入住了。
她的卧室在里间,屋子小,只有一床一桌,外间是吃饭和写字的地方,有书柜给她放她的日志册,还有备好的文房四宝。
那小厨房被改成洗漱间,马桶什么的也放在那。
苏小培那夜独自坐在床边,心中惶然,忽然间好象真有了独自流浪的恐慌,她就要一个人了,她快没了依靠。
她问了冉非泽他的房钱谁出,冉非泽道:自然是衙门付。
秦大人怕我拐了你走,对我讨好着呢。
苏小培苦笑,若他拐她走,也许她真的会走。
可他没有,他甚至也没再戏弄调笑她了。
苏小培躺了**,闭上眼,她与他都明白,留在宁安城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最好的,却不是最高兴的。
忽然之间,感觉他与她之间隔了什么。
苏小培叹气。
苏小培住进了新家,也开始了在衙门上工的日子。
冉非泽陪着她,与衙门各部的人认识熟悉。
白玉郎常常跑来凑热闹,被冉非泽捉住交代:他走后,定要好好多照应苏小培。
白玉郎被唠叨得直拍起胸口:冉叔放心,我便把大姐当亲姐看待。
苏小培不以为然,这亲弟的靠谱程度就跟那2238号月老一样,她还是靠自己吧。
嗯,还有靠壮士。
壮士确实是靠得住的。
苏小培办公的地点是与师爷们坐一屋,她看不太懂公函,冉非泽便与几位师爷沟通了,日后案子的函文让师爷们与小培口述,文书方面的事,让他们多担待。
苏小培上工五日,与师爷们讨论了两个旧案,又将马征远和司马婉清的案子都过了一遍,大家相互熟悉后,沟通也顺畅起来。
师爷还帮苏小培写好了寻人的公函,秦德正信守承诺,遣人将那函文抄了许多份,派往了各地。
罗奎与马征远都被判了秋后问斩,两人刑期一样。
刑判公函已经交到了上级,等待批复。
苏小培努力适应着在公门找工挣钱等消息的生活,冉非泽没说什么时候走,每日探望她,却每日来得越来越少。
秦捕头这日将苏小培叫了过去,差了账房先生过来,当面付了苏小培五两银。
虽没到时候,但姑娘既是失财,这月银便提前先给姑娘。
简单的话,却让苏小培听出了冉非泽的关照,只有他知道她丢了钱。
苏小培接下了银子,回家后,把四两放在了卧房小桌的墙角处,那里有冉非泽帮她弄的一个暗格,特意给她放钱银的。
然后她带着一两银子,去了衙门账房,求账房先生帮她换成碎银和铜板。
这也是冉非泽教她的,钱庄里的人最是狡猾看人脸色,若遇上心地不好的,瞧苏小培啥也不懂,换钱时会坑她,所以他嘱咐她去衙门账房里换兑,现在,她照办了。
她特意没有找冉非泽相陪,她有努力将许多事独自完成。
她要学会,一个人生活。
可她还是开始想念他了,但她发现现在她要找他,居然也需要借口了。
这日苏小培受了师爷的夸赞,不熟古代如何应对这些事的苏小培只会客气答哪里哪里,回头一想,她挺高兴,她去找了冉非泽,问他,礼尚往来,她是不是也该挑些师爷的好夸赞回去,奉承奉承?可夸他什么好?冉非泽看到她来找,笑得嘴角弯弯,听了她的问题,摸摸下巴:你可在他夸你后,回赞他所言极是,或赞他识人有眼。
苏小培撇嘴,又想笑又想垮脸给他看,壮士,你许久不捣乱,憋不住了是吗?姑娘可是想夸赞我?冉非泽扬了眉毛,一脸有所期待。
咳咳,苏小培清咳,正经脸:为免壮士回我‘所言极是’,我便不夸了吧。
两个人相视大笑,笑完,苏小培心中却增伤感。
真想问,壮士你不走行不行?可就如同冉非泽知道什么对她最好一样,她也知道这样是强人所难。
她只能对他笑,而他终于,抚了抚她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想停下来整理整理思路,修修文,状态不太好,也想调整一下。
所以明天若是赶不及就不更了,先提前打声招呼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