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满身大汗的颜寰和吉瑜景回到供人歇息的凉棚下时,颜宛一脸忐忑地接出去,颜容却笑容满面地等着。
哈哈,这回看你还吹不吹牛!颜寰大笑着说。
大哥,你怎么不给殿下面子?颜宛以为自己是朵温柔的解语花。
但她的话一说出来,那两人就变了脸色。
吉瑜景脸上通红,颜寰也尴尬起来。
你们怎么堵在门口不过来?颜容就像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低着头喝自己的茶,难道外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我不知道?颜寰得了梯子,忙接了:外面热死了,哪有什么好玩的?就你最会享受,茶都被你喝完了吧?颜容柳眉一竖:大哥,你当我是水牛啊?颜寰被她逗得哈哈笑。
吉瑜景也笑起来,气氛再次变得融洽。
他反而最先提起彩头的分配来:阿容,我那玉佩便给你好了!没等颜容拒绝,颜宛大急:大哥赢了你,你下的彩头理应归大哥才对。
三妹妹应该拿我的香囊!颜容飞了一眼颜寰,笑而不语。
那有什么,颜大郎让让阿容总可以吧?吉瑜景端起茶仰头就喝。
额发上的汗珠滴下,在空中甩出七彩的弧线。
颜宛不出声了,颜寰不在意,把四样东西都拨到颜容面前:你先选吧!颜寰抿嘴直笑。
腹黑的大哥啊,你这招偷换概念真是不动声色。
人家摆明了要把东西塞过来要她先拿,他却说要她先选。
她怎么可能选皇子殿下的玉佩?不过,拿来看看还是可以滴。
颜容拿起两块玉佩放在手里,仔细地看起来。
她在现代只是一个普通的白领,除了后来几年混得小资一点,那只限于生活物质而不是这些奢侈品,所以此刻就当是开眼界,皇子殿下的玉佩不是谁都能看到的呢!八皇子的那只是如生蛋黄般晶莹剔透的黄玉,雕刻着有三分像狮子的金猊。
颜寰的玉佩就普通了,只是一个祥云样子的绿玉,虽然质地也不错,但看起来就没有黄玉那么通透。
大哥,照理说我应该选二姐姐的香囊是不是?颜容手上拿着两块玉佩,煞有介事地问。
任谁看到她现在这样子都知道她并不打算选那个。
阿容,你直接拿我这块去就行了!吉瑜景大声说,都说了颜大郎不会和你争!颜寰也点头。
颜宛似乎也不愿意自己的香囊被她拿了,可又不甘心让她拿走黄玉,急着直冒汗。
颜容不厚道地看了许久,终于还是把祥云绿玉递给颜寰:大哥,我选黄玉你要香囊怎么样?没有意见吧?颜寰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吉瑜景乐得咧开嘴笑,颜宛却气得直扯帕子。
颜寰伸手想把自己的绿玉收起来,以为这事就这样定了。
那金猊虽然代表了皇子身份,却不是只有皇子才能拥有,他们会把这些赏给别人,但寻常人却不能戴在身上,只能放在盒子里或荷包里,作用自然是拿来炫耀!颜容却开口了:大哥,我更喜欢这个绿色的!我是沾了你的光才得到这些彩头,但也不敢拿你这个赢了的人下的彩头。
可是,我可以用这个黄玉和你交换!颜寰听完这话,不是先看她,而是看向对面那个瞬间被平底锅拍得脸上又平又黑的人。
他左手握拳,掩在嘴边用力地咳了几声地说:三妹妹,你想要直接选就行了,不用这样的,大哥都被你惊得呛到了!颜容没理他的话,拿过他手里的祥云玉佩,同时把黄玉金猊佩放进他右手掌心里。
吉瑜景突然觉得这个午后闷得不行,让人气都难喘。
他嚯地站起来:我出来得够久了,先回了!他抬脚走,却又回过头来,帮我谢谢表姨的款待!我已经告诉表姨,明天母妃会派人来接两位表妹入宫说话。
他黑着脸,带着中年内侍飞快离开。
颜宛又吓又急,别人高兴还是不高兴,她不是白痴,自然感受得到。
三妹妹,都是你做的好事!颜容把视线从绿玉里抽出来:怎么了?我做了什么好事?颜宛气得半死:大哥!你看她!颜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大哥,二姐姐为什么不高兴?颜寰苦笑。
他虽然清楚两个妹妹的意思,但明显帮哪一边都是吃力不讨好,最好当然是两不相帮:别担心,明天八殿下就好了!我们在国子监里一个班,关系也好!这个年纪的皇子,已经不再是天真的孩童,想跟谁好就跟谁好。
他们早已经懂得了结交朋友的好处,自然也明白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的道理。
所以只要他没有做出碰触他底线的事,他总是会消气的。
而一个彩头,明显离他的底线还很远很远。
大哥很厉害,我听大哥的!颜容灿然一笑,我去看看杨师傅去,你们先回去吧!颜寰拉住她:什么时候去看不行非得现在?回去梳洗一下,马上就要吃晚饭了!去迟了,娘亲要担心的!当天晚上,戌时正,晴柔居里。
二娘子,奴婢真为你不值!杜娟边给颜宛擦背边小声说,你对她那么好,她怎么从来不想想对你好?我是姐姐,照顾妹妹谦让妹妹都是应该的。
颜宛幽幽地说。
那表情,那语气,没有人会相信她这话是出自真心。
白天看她那猖狂的样子,奴婢真是替娘子生气!娘子你长得比她好,人比她聪明,懂得也比她多,可是那八皇子……杜娟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
噤声!颜宛很有气势地一喝,杜娟停下来。
净室里安静了。
这安静却没有延续多久。
颜宛便忍不住打破。
你说,三妹真的不喜欢那个黄玉金猊佩?她手里拿着一块白色布巾,揉过来扯过去。
三娘子平日里对大郎巴结得很,我看大郎对她比对娘子你好多了。
杜娟开始卖弄自己的想法,照我看哪,她哪里是不喜欢?分明是作戏给八皇子看的。
等人走了,她再和大郎要过去!不会吧?颜宛想了想,她已经和大哥换了东西了。
怎么不会?她只要仗着自己年纪小,大郎疼她,出尔反尔又能怎么样?而且这东西又不能戴出去,大郎就是给了她,别人也不知道!颜宛一下坐起来:你说得对!不过我们可以先下手啊,快点给我穿衣,我去问大哥要过来!颜二娘主仆口中那个准备出尔反尔的人,此时也刚沐浴完。
三娘子,你为什么不要那个黄玉金猊佩?连翘还在为那件事烦着,那个可比绿玉祥云佩值钱多了!颜容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迎春给自己擦头发,连翘不走开也不做事,就在旁边讲话。
你越来越胆大了!迎春嗔着她,三娘子的决定,也是你能问的吗?三娘子说什么,我们照做就是忠心!我就问问而已,怎么就扯到忠心不忠心去了?连翘很冤枉,三娘子你要给我做主啊!颜容笑起来,但有些话该讲就要讲清楚讲明白:你们是我的丫鬟,当然要忠心于我。
而且要对我比对任何人都要忠心。
忠心是听从本娘子的吩咐,但并不是说只会执行就可以。
如果你们能明白我想要的结果再去做,那就不会误会我的意思,办坏事情。
你们问出来,只要是我能说的,我便告诉你们;若不然,你们只管照做。
迎春和连翘知道这是三娘子在教她们,心里的归属感更强了,两人正正经经地道过谢。
三娘子,问得多知道得多,但如果夫人或大郎想要知道那些事而来问我们呢?迎春想了想,问了出来。
三娘子不是说了吗,只要问出来,能答她便会答。
他们虽然是出于关心,但每个人不可避免都会有些秘密。
所以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就要靠你们斟酌了。
看着两双清辙的眼,颜容笑得很平静,我一直都觉得你们聪明,我喜欢的也正是你们的聪明!迎春和连翘只觉得心里燃起一簇小火苗,把心烧得热热的。
她们眼眶有些发红,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得用力点头。
那王大娘现在……?颜容看着迎春把自己的头发擦得半干,才又问。
她前天回来后好得多了,这两天都在院里教导小丫鬟们,都没有再去主院。
迎春忙贴近她的耳朵说。
嗯,大娘辛苦了。
把今天厨房送来的红枣糕给她送去。
颜容愣了一下,说。
便是从太清寺回来之后,王大娘才回复到以住。
只是不知道她心里的怀疑是否已消?若是没有,她可不放心用。
她不怕强大的敌人,却怕不可信任的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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