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已成。
漂浮在空中的叶栀初缓缓落地, 她的眸中暗红色的光芒闪烁,眼角处泛着黑金色光芒的鳞片隐隐浮现。
祁晏又恢复了狐身, 飞快地奔向叶栀初, 将芥子囊中的灵果全部取了出来递给她。
叶栀初眼角处的龙鳞越发明显,周身气势暴涨,疯狂的搜刮封印之地稀薄的灵气。
她要进阶了!可这里的灵气寥寥无几, 甚至全然是与之相悖的魔气,根本不足以支撑起她的进阶。
倘若进阶被强行切断, 叶栀初的灵脉会被魔气侵蚀,灵根重创, 修为从此也会受阻。
祁晏心中焦灼, 他没有料到叶栀初会在这里突破,眼下的这种情况, 只能自己强行从体内剥离灵气渡给她了。
叶栀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她反应更快。
体内的火系灵力快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掉, 整个脑子都烫得嗡嗡作响。
她的神识探入白玉铃铛镯, 触及到了那块半人高的极品灵石。
下一秒,散发着莹润光泽的极品灵石砰然落地, 将这里生生砸出一个坑来, 玄九阴目瞪口呆地看着叶栀初动作。
她正在全神贯注地从其中汲取灵力,浓郁而磅礴的灵力渗入她的体内, 缓解了玄九阴的火系灵力带来的冲击。
灵石是灵气浓缩形成的晶状物体,是以它不仅可以作为修真界的货币,更可以直接被修士捏碎从而吸收其中的灵力。
只不过多数修士身上带着的,都是下品灵石亦或是中品灵石, 效果微乎其微。
像叶栀初这样能随手拿出一块这么大的极品灵石的人, 着实是少之又少。
叶栀初体内丹田的灵气从干瘪枯竭到盈满, 甚至被一步步拓宽,到达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
灵气化为实质,在丹田之中融为一片汪洋,浅蓝色的灵海莹润而柔和,还能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还不够。
她需要更多的灵气。
极品灵石散发的光芒越发黯淡,其中的灵力也越来越稀薄,叶栀初甫一睁开眼,恰巧对上了祁晏关心的眼神。
他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有的芥子囊被解开,上品灵石堆落一地,像一个小山一样,将叶栀初严严实实地围起来。
叶栀初心下的石头落地,安然坐在其中,肆无忌惮地吸收起灵力来。
她这么……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玄九阴罕见地卡了壳,欲言又止地看向祁晏。
知道玄九阴在想什么,但眼下,叶栀初才是他最关心的。
祁晏连半分眼神都没施舍给玄九阴,一眨不眨地盯着灵力漩涡之中的叶栀初。
你说句话啊。
玄九阴见他这幅样子,很是不满,阴阳怪气地开口,怎么,怕她太弱,一不小心把自己撅没了吗?她要是没了,你刚刚和她签订了本命契约,你以为,你又能到哪儿去?祁晏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玄九阴被堵得说不出话,祁晏说的是事实。
倘若叶栀初重伤陨落,自己作为她的本命灵兽,小命直接就跟着她没了。
可祁晏向来将自己的生死看得云淡风轻,这次怎么就这么关心他的死活,玄九阴在心里小声吐槽。
祁晏话音刚落,很快又补了句,要是还想出去,就快滚过去破坏你身下的阵法,省的一会儿还要我和她帮你。
玄九阴一阵无语,硕大的龙眼之中满是怨念,却还是听话的转身去研究了身下的杀阵。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灵石报废了一批又一批,叶栀初才重新睁开眼。
她握了下拳,感受着身体之中流动的磅礴灵力,眼底满是兴奋之色。
她已然迈入筑基期巅峰,更是差一点就突破了金丹期。
只可惜还差一步。
叶栀初垂下眼,她算是懂得了比剑那日哥哥复杂的心情,有些时候,只差一点点机缘,就能突破到自己想要的境界,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水到渠成的事情更是少之又少。
祁晏也有些诧异,按照叶栀初吸收的灵力与她进阶的速度,至少也该到达金丹期,她却在结成金丹这一步卡住了。
她破镜的速度虽然快,却要比常人吸收更多的灵力。
过犹不及。
像衡阳剑宗这样的大宗门都会率先为弟子准备好迎接金丹期雷劫的法宝,以防结丹失败,亦或是产生心魔,以致道心不稳。
她停留在这里也不错,起码百里无涯能多些时间为她准备。
她这边刚刚破完境,玄九阴那边也恰好落下最后一笔,彻底修改了阵法。
一声铮然的清脆响声,被囚禁千年的玄龙彻底解开了束缚他的玄铁锁链,玄九阴腾空而起,直接冲破了石洞,砂石碎屑落了一地,险些砸到祁晏与叶栀初。
龙声嘶鸣,片刻之间,乌云自苍穹压下,黑压压的一片,叶栀初却并不觉得沉闷压抑。
因为本命契约的联系,她清晰地能感受的到此刻玄九阴的欣喜若狂,对于他来说,这应该叫,守得云开见月明?大雨顷刻间形成滂沱之势,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溅起一朵又一朵水花。
叶栀初本来安静地看着他在空中腾跃,可逐渐,她感受到了一些不对劲。
地面在大幅度的震动,远方不仅有雨声,还有轰隆坍塌的声音。
不好,秘境要关闭了。
快滚回来!祁晏话音刚落,叶栀初已经动用灵力,将玄九阴强行锁进了白玉铃铛镯之中。
轰隆声越来越近,山岳怒吼,仿佛在咫尺之间。
地面裂开巨大的缺口,而天空像被人强行撕开,露出狰狞的笑来。
你和他一起进去。
形势不妙,叶栀初心中早已有了猜测。
她顺从地撤去灵力,坠入地底。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偶有孤魂在耳边哀嚎,去很快被刀剑的铮鸣声取代。
叶栀初彻底失去了意识。
-古泽秘境往常都开放一月,怎么这一次只开放了十天便关闭了?我这一次还没来得及斩杀妖兽呢。
别提了,我也没有找到炼器的灵泉。
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北派剑宗他们偷偷练了一个阵法,应该是故意制造臭味来驱赶妖兽呢,不过那臭味可真臭,我隔着那么远,都能闻到,更别说妖兽了。
……夹杂着各种人声,叶栀初缓缓睁眼,曦光刺入眼底,有些灼目,她闭上眼,偏头躲了一下。
初初!小师妹!叶栖梧扶着她的肩,陆无洲他们三个凑在另一边,廖清云手中拿着水壶递到她的唇边,苏梦槐刚从人群中窜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解暑的冰汤圆。
他们的脸上满是关切,却默契地没有提及叶栀初失踪的事情。
几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叶栀初身上有了些力气,搭着叶栖梧的肩站了起来。
叶栀初眸子微眯,除却辛逸带领的北派剑宗,其余五派弟子齐齐站在这里,各据一方。
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此次在秘境之中的见闻。
古泽秘境,提前关闭了吗?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话,她的嗓音有些嘶哑,偏头去问叶栖梧。
是,这次只开启了十天。
叶栖梧接过苏梦槐手中的碗,递给叶栀初,你消失了五天,我们一直轮流守在那颗树前等你回来,却始终没有等到。
秘境坍塌之后,你又出现了,和我们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后面这句话,叶栖梧特意用了密音传耳,怕有心之人听到,产生什么关联。
叶栀初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
冰汤圆上盖着一层红糖,色泽诱人。
冰化的溢出来,粘腻的糖浆沾在她的指尖。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
古泽秘境是昔年仙魔大战之后留存下来的,是以灵气充裕,秘宝众多。
而从未有人知道,古泽秘境之下,锁着一条烛龙。
他身上伤痕累累,叶栀初认得,那伤痕,是衡阳剑宗藏书阁之内记载的封魔阵所发出的光矢造成的。
这烛龙与自己签订契约之后,便能立刻逃脱阵法,而古泽秘境也随之坍塌。
他其实是封印的魔物,一目了然。
可那又怎么样,既然这条烛龙是自己的契约灵兽,那就只能有这一个身份。
是不是魔物,与她无关。
毕竟自己总要多些筹码,以后对抗唐诗青与林飞白才更有把握,不是吗?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很快湮没在冰汤圆硕大的碗中。
这汤圆真好吃。
哥哥,北派剑宗的人呢?叶栀初将碗里的冰汤圆一饮而尽,又施了个净身咒,擦去了手上粘腻的糖浆,缓声问道。
他们啊。
听到了叶栀初问什么,陆无屿笑嘻嘻凑过来,右手还搭着陆无沚的肩表情很是得意。
他们身上的毒还没解,刚从秘境出来,就去丹青堂找陆枫师叔解毒去了。
他可解不出来。
陆无沚撇开眼,略微有些不自在。
是是是,你就是天下第一毒,行了吧。
陆无屿知道他的心结,难得没和他对着呛声,反而笑着打哈哈了过去。
古泽秘境已经坍塌,也没什么好再留恋的,叶栀初已醒,衡阳剑宗一行人勾肩搭背,一路推搡,嘻嘻哈哈地到了城中最大的酒楼。
听说了吗,那臭味不是北派剑宗提前准备好的法阵,而是他们放的屁。
原来如此。
指不定这就是北派剑宗的传统呢,我可听说了,他们那个大师兄云衡,也在衡阳剑宗那儿一屁成名呢。
什么东西?就是他输了不认,只好放屁呗。
唐诗青戴着面纱,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可袖中,她的指尖没入掌心,丝丝缕缕的血迹渗出,早已出卖了她的心情。
你们有人再回去过吗?回哪儿去?那条小溪旁。
作者有话说:玄九阴:从今天起,我就加入了大家庭祁晏:我后悔了,你给我滚玄九阴:既然如此,那就告诉你我的真实目的吧。
我不是来加入你们的,我是来破坏你们的初初:哦,你只是个领养的打手罢了初初可不是恋爱脑哦,她很清楚的知道玄九阴对她的用处与益处,所以才会答应和玄九阴契约的啦◉ 46、虚梦泽—情侣装夜幕降临, 繁星低垂。
窗棂内投进朦朦胧胧的月光,恰好照在屋内盘旋成一团的玄九阴身上。
你好像也不是很丑。
好像, 还长得挺好看?……月光下, 玄龙的黑色鳞片排布整齐,散发出如玉一般莹润的光泽。
与在封印之地见到的庞然大物不同,此刻的玄九阴只有小小的一团, 除了额头上的龙角,与灵蛇并无什么不同, 倒是比灵兽好看一些。
叶栀初不由自主地戳了戳他额头上的龙角,触感很凉, 又很锐利, 硌在指尖。
玄九阴不耐烦地甩开头,一脸无语地盯着后方看热闹的祁晏。
看什么看。
他自恋又臭屁地用尾尖拍打着桌面, 这么多年没看见我风流倜傥的脸,终于懂得欣赏了?哦。
祁晏凉凉开口, 语气散漫又嘲讽, 太久没看见我的孽子,有些怀念罢了。
玄九阴还想继续反驳, 一直闲闲摸他的叶栀初突然停下动作, 左手支着头,脸上流露出惊喜的表情。
玄九阴心中突然流露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的心狠狠一跳。
紧接着,他就听到叶栀初欢欣雀跃的开口,那就叫你小黑吧!玄九阴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千年前自己豢养蛟龙的时候, 都没起过这么离谱的名字。
难道是自己一千年没有出现在修真界, 已经跟不上修真界的审美变化了吗?祁晏听到小黑这个名字,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胸脯都在欺负,他那副吊儿郎当的嗓音特别欠揍,小黑,嗯,很适合你,小黑。
玄九阴几乎要跳起来去咬他,他今天一定要让祁晏这个狗东西知道自己的厉害。
只不过。
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才刚刚跳起来,就立刻被叶栀初抓住了七寸的位置,捏在手里,动弹不得。
乖一点,你的伤还没好。
叶栀初的语气严厉,半分不留情。
将他压回了桌子上。
玄九阴生无可恋地瞪着叶栀初,不管怎么样,他玄九阴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小黑这个狗都不会叫的名字的。
祁晏还在毫无自觉地挑衅他,小黑,抬起你的头,给爹看看。
呵,七崽,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
玄九阴反唇相讥。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风偶尔趟过的声音。
只有卷卷能听得到他们俩毫无营养的对话,它百无聊赖地耷拉着眼,在心里默默吐槽。
好像有了小黑,祁晏就不会欺负它了。
拿自己应该对小黑好一点,他真可怜。
剩下的回元丹不多了,再炼丹也来不及。
叶栀初从芥子囊中将所剩无几的丹药取了出来,一颗一颗喂给了玄九阴,但思及那日见到的他身上的伤,还是有些担心。
她的目光挪移到了卷卷的身上,对方和她的视线甫一相接,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玄九阴的眼皮又跳了两下,心中不好的预感再度勃发。
很快,叶栀初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又往后稍退了几步。
一团晶莹剔透的口水毫不留情地喷洒在玄九阴的身上,因为没有包裹住他的全身,卷卷有些愧疚,紧接着吐出一团更大的口水紧紧缠了玄九阴。
玄九阴:???这是什么东西?他忍着恶心,费劲地从这团黏液中挣扎出头颅来。
这是口水???玄九阴怒火中烧,他已经顾不得本命契约不能伤害契主了,他现在只想吃了叶栀初,叶栀初这就是在羞辱他!但全身上下都被口水包围,让他动弹不得。
温和的木系灵力通过食梦兽的口水传遍全身,一点一点温和地修复着玄九阴身上的伤口。
被光矢射上的血窟窿,被祁晏剑气伤到的鳞片,以及被玄铁锁链勒出的血痕,在这团口水的包围之下,慢慢地结痂、愈合。
身上的痛楚陡然消失,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萦绕在他的心间。
玄九阴停止了挣扎。
祁晏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叶栀初的怀里,居高临下地晲着他,好像在说,看吧,跟着她,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玄九阴还是忍不住吐槽,祁晏是腿断了吗?自从千年之后的再次见面,他好像就没再见过祁晏独立行走过,对方时时刻刻都挂在叶栀初的身上,扒都扒不下来。
处理好了玄九阴的伤,叶栀初思绪放远,目光投落到地上。
百里无涯这个酒鬼拉着丹清堂堂主陆枫喝了五天五夜的酒,最后两人在喝到极富盛名的百日醉之后,直接瘫倒在地,一睡不醒。
叶栀初他们从秘境中出来后,到处都找不到他们伟大尽责的带队长老百里无涯,仔细一问,才得知这个消息。
叶栀初清晰的记得自己和衡阳剑宗一行人被丹青堂的弟子接走时尴尬到无以复加的场景。
对方欲言又止,告诉他们自家堂主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完,能不能请百里无涯醒来之后不要再灌陆枫酒了。
宋清作为执事,脸都快绿了,他带队这么多年,就没搞出过这种幺蛾子。
好在兰溪古城民风淳朴,热情似火。
还有很多值得探索的神秘之处,叶栀初刚好就打听到一个。
算算时辰,也该过去了。
叶栀初飞快的收拾好自己,打算把玄九阴丢在这里养伤,带着七崽和卷卷过去探路。
赖在她身上的狐狸突然从她身上跳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趴在了床榻之上,像一坨任由揉搓的白色大年糕。
叶栀初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你不打算和我走?祁晏矜贵疏离的点了点头,趴在床上慢条斯理地开始顺毛。
你要一个…一只狐狸待在这里吗?叶栀初将喉间的那个人字吞咽下,有些不确定道。
七崽一向粘她,自签订契约起,更是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此刻一副摆明了不想走的样子,着实引起了叶栀初的疑惑。
对方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叶栀初目光如炬,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祁晏被她的目光盯得略微有些不自在,心虚地撇开了眼,又往床榻更里边挪了挪。
意思很明显,今天晚上我要在这里睡大觉,不陪着你出去。
叶栀初挑眉,眼眸之中满是蛊惑。
她的眼型是大而上挑的桃花眼,平常不显,可她蓦然靠近,近得祁晏都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不由自主吞咽了下口水。
带你去买灵果,还有你最喜欢的天洌泉水,还有烧鸡卤鹅,怎么样,还是不去吗?不得不说,在叶栀初戏谑却又蛊惑的目光下,祁晏愣神了一下,却很快坚定地摇头,他不能去。
哦,那看来这些东西,只能分享给你的新家人——小黑了。
叶栀初直起身,语气很淡,看样子毫不在意他的动向。
那你自己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哦。
她补上一句。
……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小秘密,看来自己要多给他留一些空间呢。
叶栀初将卷卷收入了白玉铃铛镯,小黑目前有点恶心,就把他留在了卧房里。
叶栀初踏出门时,一阵晚风拂过,掀起了裙摆,冷香散开,进入房中。
屋内,床榻上的白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横卧的男子。
祁晏换了身衣裳。
不同于石洞之中与叶栀初款式相同的道服,他换了件雍容华贵的红色长袍。
祁晏身材颀长,长袍拖地,更显得他身形高大。
红色的外袍,雪白的内衬,两相颜色对比强烈,衬得他姿容胜雪,眼角下的那颗红色泪痣在烛光的辉映之下平添了几分魅惑。
祁晏闲庭信步地在屋内走了一圈,站到铜镜前,认真欣赏起自己的新衣服。
好像缺了点什么,他不悦的皱起眉。
你能快滚吗,别在这里跟个花蝴蝶一样到处乱窜。
他凉凉瞥了一眼无法动弹的玄九阴,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好好享受现在没法动弹的时光吧,小黑。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能被团口水困住。
玄九阴挣扎着无能狂怒。
脱离出封印之地之后,虽然困住他的阵法已经被解开了,可他依旧受到了反噬,修为大损,此刻无法现出真身。
只能保持着现在小巧玲珑的一团。
而祁晏则是在封印之地吸收了太多的魔气,溢出来的魔气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撑破,他不得不恢复人形加快修炼,将体内这些横冲直撞的魔气炼化。
祁晏没搭理玄九阴,仍在思考他衣服美中不足的地方。
晚风更大了些,屋里的纱幔高高扬起,冷香萦绕在鼻尖,祁晏的指尖顿了下。
原来是缺了这个东西……大片大片洁白的栀子花盛开在袖间以及下摆,玉琢琼雕,攒着星光似的。
顺眼了不少,祁晏满意地点头,又用灵力凝出一个面具,戴在了脸上。
-晚间的兰溪古城正热闹,繁花重重,落了满地。
城内人声喧闹,一路往前,十里之内灯火明亮。
远处,灯火逐渐变暗,只剩下朦胧夜色里一点幽幽的光,叶栀初即将走到道路的尽头。
道路两旁,老树虬结,粗壮的枝干怕是四个人都抱不过来。
紫色的藤萝花从高处悬下来,压了满枝,不仅它的色彩异常浓烈,香气也是。
叶栀初拨开面前的一簇紫藤萝,将掌心放到树干之上。
人世无所依,赖我虚梦泽。
紫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叶栀初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只剩下满地的破碎的紫藤萝,被风高高卷起,形成绚烂的紫色漩涡,古树之内,一座新的天地展现。
头顶之上的牌坊笔走龙蛇的三个大字昭示着这是何处。
虚梦泽。
叶栀初收回视线,这字写得不错。
她抬步进入这座神秘的城池之中,脸上的白狐面具笑意盈盈。
蓦然间,她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猛地回头。
余光之处只有一闪而过的繁复的火红衣衫,以及对方衣袖上怒放如新雪一般的栀子花。
一根白色的细小狐毛顺着风,轻轻飘落到叶栀初的掌心。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那人好像,脸上戴着的也是白狐面具?作者有话说:祁晏:今天也是想方设法和老婆穿情侣装的帅哥初初:臭不要脸祁晏:好的我知道老婆最爱我从明天开始我要努力日四日六!做不到是小狗!◉ 47、狐狸给老婆挑礼物叶栀初收拢掌心, 向与之相反的方向走去。
据传,虚梦泽是曾经那位被封印的魔尊用自身灵力所开辟出来的一处空间, 只不过当时仙魔两界仍在和平共处, 这处空间被他随意丢出来供两界商贸。
仙魔大战之后,这位魔尊被封印在魔域,而仙界之人也对魔界讳莫如深。
只有兰溪古城之中的虚梦泽作为黑市始终被保留了下来, 千年以来,人流来往, 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虚梦泽之中, 最讲规矩, 大家都以面具示人,从不显露真容。
叶栀初面上的白狐面具, 在一众千奇百怪的面具之中,都不算显眼。
道路两旁镶嵌着盘子大的夜明珠, 荧荧的绿光映了一地。
明珠之光下, 不少修士铺着大小不一的毯子,上面摆满了各色珍宝。
却也没人叫卖, 反而几乎所有人都闲懒地坐在地上, 只等着其余修士来问价。
叶栀初了然,大家都喜欢用沉默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从而抬高自己的身价,这种手段屡见不鲜。
这柄灵剑怎么卖?十万灵石。
不能再便宜一点吗?你当这是随意可见的大白菜吗,灵剑之于散修,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
那人嗤笑一声, 凉凉开口。
讨价还价的对话声不断入耳, 叶栀初有些兴致缺缺, 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她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东西,叶栀初的脚步顿住。
那是一个绯红色的玉质宫铃,安安静静地躺在角落,上面还蒙了很多的脏污,却叫叶栀初的眼根本挪不开。
一种陌生的熟悉感涌上心间,叶栀初三步并两步停到这个小摊前。
她总感觉,这个宫铃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叶栀初没由来的想到了刚进虚梦泽遇到的那个男子,对方的衣衫同这个宫铃一样,都是耀眼夺目的红色。
尽管心中波动巨大,叶栀初面上却半分不显,手上的动作十分漠然,她随意指了几个不值钱的灵药,语气淡淡,这几株灵药,多少灵石你肯卖。
对面的人带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饕餮面具,眸光幽深,也没发难,只说了个很合适的价格。
五万灵石。
叶栀初拾起她挑拣的这几株灵药,将灵石从芥子囊之中取出来,她没将灵石递给对方,而是状似不经意地将红玉宫铃捡了起来。
这个小玩意儿,不如送给我了,怎么样?饕餮面具男没有开口,只是静静打量着她,空气之中传来一阵甜香,就当叶栀初以为对方不卖亦或是要加价时,他抬了抬下巴,眼神落到芥子囊之上,灵石给我,铃铛你可以带走。
叶栀初松了口气,动作麻利地将宫铃塞到了自己的芥子囊之中,转身离去。
-虚梦泽的主人,从始至终都只是祁晏一个人。
而日常管理虚梦泽的,一向是被他的灵力操控的傀儡木偶人。
是以几乎没什么阻拦,祁晏大步流星地踏入虚梦泽中央的宫殿之中。
金碧辉煌的殿宇之中,烛光摇晃,轻纱曼曼,一个仿照着他模样的傀儡正坐在殿上,斜斜支着头,是正在睡觉的模样。
自己的傀儡怎么也在睡觉,他有这么懒吗?祁晏头一次有些怀疑自己,不过他无甚功夫在意这些细节。
一道霸道而强势的灵力注入木偶傀儡,对面的祁晏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晶莹剔透的红色眸子,折射出闪耀的星光,却没有任何表情。
祁晏伸手,将木偶眼眶之中的眼睛取了出来。
这双晶莹剔透的眼变成了两颗透露出炽热温度的晶石,滚烫的温度灼烧着祁晏的掌心。
这是火炽晶耀,是唯一能打开虚梦泽宝库的钥匙,也是能够代表祁晏身份的关键信物。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那群老东西在来解决玄九阴的阵法时,也一定将注意打到了虚梦泽与火炽晶耀上。
只可惜,他们来晚了一步。
祁晏唇角噙起一抹笑,他可是很期待那些老家伙气急败坏的表情呢。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带点东西回去,叶栀初马上就要结成金丹了,多点法宝在身上没什么不好。
祁晏将火炽晶耀纳入墙壁上的凹陷之中,下一秒,地上露出一个偌大的门,祁晏抬步进入,一座豪华奢靡的地宫在眼前展现。
外界争得头破血流的高阶法器、符箓以及各种灵丹,都被随意丢弃在地上。
叶栀初需要躲避天雷,法衣得有;她喜欢炼丹,这册千年前的丹药师编写的丹方,她也要有;她喜欢亮晶晶的宝石,自己这里好像有一颗粉色的云晶,还有数不清的极品红玛瑙……祁晏一边念叨着,一边毫不吝啬地将这些东西塞入叶栀初给自己的芥子囊之中,直到将整个戒子囊塞满,各类灵宝多得溢出来,怎么也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祁晏第一次有些恼怒,自己怎么就没多带几个芥子囊,他眉头锁起来,打量起这座地宫的宝物来。
要不让木偶傀儡去引叶栀初进来,让她自己挑?可那样自己会暴露得太明显。
他的指尖轻轻扣着,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开始思考该如何做才能完美地掩藏自己又能让叶栀初不起疑心。
他在这边思量,叶栀初在虚梦泽之内随意找了个角落,大喇喇地坐下摆摊。
灵草、丹药以及陆无洲画出来的奇葩符箓摆了一地。
只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重点,落到了右手旁摆着的小木牌上——专治疑难杂症五百年(包括脱发、腹泻、老年斑)。
她在等着辛逸和唐诗青上钩。
叶栀初笑眯眯地用手撑起下巴,在丹清堂待了两天,她已然将那日辛逸他们被赶出丹清堂的缘由摸了个门清。
怪只怪辛逸对唐诗青不长脑子一样死心塌地,还偏生长了一张会喷屎的嘴。
唐诗青身上的热度还未痊愈,云衡才会到衡阳剑宗来取天心草。
唐诗青在北派剑宗巴巴等着敬爱的大师兄,只是大师兄并没有如愿拿到天心草,反而被她摆了一道,丢尽了脸。
天心草迟迟取不回来。
唐诗青的身体却不能再拖下去,裴晚当机立断,提前带着弟子踏上了前往丹清堂的路,晚荻仙尊企图用自己的人情来搏一个丹清堂堂主的面子,给唐诗青解毒。
起初事情一切顺利,双方交涉良好,怪只怪辛逸有眼无珠,错将陆枫的夫人,修真界大名鼎鼎的暴躁剑修奚明奚夫人认成了熬药仆人。
通过丹清堂弟子的口述,叶栀初都能脑补出来辛逸那个蠢货的语气。
丹清堂就让一个无知夫人来负责我小师妹的病吗?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大呼小叫?你到底会不会治病,缘何小师妹的病情越发严重?那些卑贱的凡人,怎么能比我的小师妹要紧,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北派剑宗的弟子!仅仅两天,奚夫人忍无可忍,直接将鞭子甩到了辛逸的脸上,并精准抽到了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辛逸自从被叶栀初使计用鞭子狠狠教训过之后,便对鞭子深恶痛绝,此刻又被自己认为的其貌不扬的奚夫人甫一收拾,当即反抗起来,却连奚夫人一招都没接住,直接被鞭子甩出了丹清堂。
和他一起被甩出去的,还有北派剑宗的众人。
尤其是正在闭关修养的裴晚最为震惊,他试图和奚明友好交涉,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杠了回来。
我丹清堂悬壶济世不敢称,治病救人却也是做得到的,恐怕是容不下北派剑宗这尊大佛,还请你们另寻高处吧。
被鞭子抽得一脸懵逼的辛逸这才知道,粗布麻衣、劳心劳力为唐诗青熬药的粗使妇人竟然是丹清堂堂主的夫人。
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奚明只留给他们一个高贵冷艳、不可侵犯的背影。
而唐诗青他们在古泽秘境中了陆无沚的毒之后,根本无法解开,陆枫被百里无涯灌醉了,奚明油盐不进,整个兰溪古城的丹修,就没一个敢去替他们解毒的。
但陆无沚的丹药有时限,最多还有两天,臭屁丹就要失效了。
与其让他们痛痛快快熬过这两天,不如再宰他们一笔。
想到自己马上又能突发横财,叶栀初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白狐面具覆在她的脸上,更显出她眼里的狡黠。
果不其然,不过一个时辰,唐诗青的身影如约出现在这里。
她今日穿了一袭鹅黄色的襦裙,层层叠叠的裙摆配上她脸上的蝴蝶面具,轻盈又灵动。
辛逸默不作声地跟在她的后边,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人肉钱包的角色。
叶栀初瘫在自己的小摇椅上,羽扇扇出轻快的凉风,一派世外高人的作风。
唐诗青很快就被叶栀初牌子之上的那两个明晃晃的字给吸引了过来,到底是女孩子,脸皮薄。
叶栀初睡了半晌,她都没有开口。
喂,你是丹修吗,能治什么病?……叶栀初十分理解奚夫人将这个蠢货赶出去的心情了,如果不是为了宰辛逸,恐怕她也会立刻把他丢出去。
叶栀初没接话,不仅如此,她还翻了个身,只留下一个后脑勺对着两人。
唐诗青显然意识到了辛逸的态度问题,揪着裙摆,柔柔弱弱地开口,前辈~叶栀初能被她的声音恶心死,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你的嗓子是被车轮碾过了吗,不会好好说话?粗粒如石子划过砂纸的声音毫不客气地怼向唐诗青。
你怎么说话呢!见她态度不好,辛逸一时之间又拾起了少爷脾气,毫不客气地和叶栀初对呛起来。
你印堂发黑、嘴角乌青,手臂之上青色淤血聚集在体内,你中了幽冥之毒,活不长了。
叶栀初双手抱臂,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随口胡诌了一个病症,然后开始不理人。
拜托,世外高人都是这样狂拽酷炫的样子好不好。
哦对了,不过一月,你应该就会屁尽人亡,下本身更是凄惨。
叶栀初的目光凉凉打量过二人,辛逸恼着,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唐诗青将他死死按住,换了正常的声线,十分冷静地开口,什么是幽冥之毒,为何我们从未听过,你在诓我们。
当然是诓你们啦,谁叫你们人傻钱又多,叶栀初在心中腹诽,表面依旧不动如山。
只是用自己干枯龟裂的手闲闲在木牌子上填了几行字:问诊一万灵石,治病五万灵石。
爱看看,不看滚。
辛逸的脸色气成了酱紫色。
有不少人都被这动静吸引过来,唐诗青不想引人注目,很快取出两万灵石递给叶栀初,态度十分良好。
前辈,这是问诊费,可否问你一下,我师兄他身上的幽冥之毒是什么。
叶栀初抬眼看她,不带任何温度,你们误碰了古泽秘境之中的一种荒草,叫幽冥刺,起先这种毒会淤积在你们的腹部,致使腹部疼痛,随即——辛逸不负众望地蹦出一个屁。
叶栀初提前用结界拢住了自己,但这个屁着实影响心情,她又在牌子上填了一行字。
损害丹药师身心健康者,赔偿精神损失费十万灵石。
这简直是明晃晃地和自己打劫。
辛逸额角的青筋鼓鼓的跳动着,后槽牙紧咬,面具遮挡住了他的不服气,唐诗青只好忍辱负重地又添了十万灵石。
随即会一直放屁,还会窜稀,更有甚者,会食不下咽,遇荤呕吐。
最后,一命呜呼,直达地府。
那可有什么办法能够治好吗?古泽秘境已然坍塌,丹清堂指望不上,唐诗青陡然听到这番描述,有些慌不择路,都没用叶栀初开口引导,就已经掉进了陷阱。
叶栀初十分满意。
她取出了自己特地为他们炼制的丹药,里面混杂着马粪、臭豆腐、榴莲以及泔水的味道。
整整齐齐摆到他们的面前。
一粒丹药,十万灵石,接连吃两天,药到病除。
你这妖修,坐地起价吗?!是你自己的命,又不是我的命,古泽秘境已经消失,这解药就在古泽秘境之中,看来,你只能用自己的亡魂去寻找解药了。
叶栀初嘲讽的声音很大,在略微吵闹的道路之上也很是明显。
几番权衡之下,辛逸与唐诗青屈辱地买下了这瓶昂贵的、实则成本只有三颗下品灵石的丹药。
慢走,不送。
十瓶丹药,六百万灵石,叶栀初十分满意的将这笔赃款丢入自己的芥子囊之中,连半分眼神都没分给面前的两个冤大头。
还不快滚!滚远点,真晦气。
呸。
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叶栀初收拾包袱的手一顿,抬眼望去。
唐诗青与辛逸也被吸引了注意,齐齐望过去。
冷白凄怆的脸,斜飞入鬓的眉,冷冽上挑的凤眸之中满是不屈,脸上却满是伤口。
哦豁,叶栀初眸中满是兴味。
老熟人啊。
◉ 48、狐狸拉小手自己意外卷入了封印之地, 导致古泽秘境提前崩塌。
如果不是今天这一遭,叶栀初都快要忘记林飞白这个人了。
按理来说, 龙傲天林飞白应该在秘境之中和女主角唐诗青大杀四方, 并一战入金丹,就此成名。
只可惜现在好像不太如意。
可因为自己使计,唐诗青他们被紫弘人面蜂追了数天, 与林飞白的见面会合自然也就夭折了。
而观察林飞白此刻的样子,显然也是没有遇上那几件秘境至宝, 实力也没有大幅提升。
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龙傲天。
叶栀初来了兴趣,停下了收拾包袱走人的心, 摇椅悠悠晃着, 她双手抱臂,静静看着好戏登场。
为难林飞白的是个戴着青蛇面具的大汉, 他的肌肉虬结,十分壮硕, 裸露在外面。
应当是个刀修, 叶栀初上下打量着他紧握在手中的霸刀,粗略估计了一下, 金丹中期的修士。
又看了眼被打到狼狈不堪的林飞白, 筑基中期。
实力差别有些大。
不过龙傲天最擅长的就是打这种越级战争不是吗。
就当是免费看热闹好了。
还嫌不够有趣,叶栀初又从芥子囊里取出两块冰镇西瓜与一叠五香瓜子, 兴致勃勃地等着接下来的故事走向。
大抵是她嗑瓜子的声音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太过响亮,林飞白与刀修以及唐诗青辛逸齐齐回头看她,目光之中满是审视与不解。
以及那个刀修也许是觉得叶栀初想要挑食,执着的长刀从指向林飞白转而指向叶栀初。
你要替他出头?叶栀初刚想答, 不关我事, 我只是凑个热闹, 请您继续羞辱他。
下一秒,一声清脆巨响,还能听灵力割破空气的急速声音。
一袭红衣的戴着白狐面具的男子从天而降,他衣袖之上的栀子花朵朵怒放,宛若大捧大捧的新雪。
凑得太近了,他冷白瘦削的手腕晃在眼底,叶栀初没由来地觉得,他好像比栀子花还要白上几分。
刀修的长刀被祁晏的灵力击碎,应声碎裂,断成两半的长刀跌落在地。
他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哪怕隔着面具,叶栀初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怒目圆睁……为避免祸事殃及到自己,叶栀初不动声色地挪了下位置。
拜托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打碎你的刀,你应该去看那个红衣男啊。
像是察觉到了她心中的想法,红衣男子轻飘飘扫了她一眼,眸光之中满是戏谑,还有些……叶栀初一时之间竟没看懂他的眼神。
这眼神,是她解读错了吗,怎么有一丝丝……宠溺?祁晏很清楚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也没在意,他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条白色的丝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尖的灵力将对面的刀修牢牢束缚住。
虚梦泽之内,禁止私斗。
是泠羽卫太久没出现,让你们都忘了规矩了吗?他声音很冷,没什么温度似的,收起了一贯散漫的强调,此刻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味道。
强大的灵力如峦山一般压在刀修的身上,将他压得生生跪下,额头冷汗涔涔。
传闻虚梦泽之主被封印之前留下一批泠羽卫来守护这里的安全,而泠羽卫都是以他的灵力供养的傀儡木偶人。
时隔千年,泠羽卫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大家都默认泠羽卫没有了灵力支撑,已经成为一堆朽木,却没想到,今时今日还能再看到泠羽卫的出现。
叶栀初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这就是傀儡木偶人吗,好逼真哦。
虽然知道虚梦泽城主灵力高深,所做的木偶人也都仿若真人,可在看到对方细腻的肌肤,以及面具之中不经意透露出来的眼尾泪痣之后,叶栀初还是一怔。
她突然想到了临城河以及封印之地的那个男人,对方眼尾处,好像也有这样一颗小小的红色泪痣。
冷淡,却又勾人。
跪着的刀修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唐诗青与辛逸以及地上的林飞白也都沉默着,甚至整个虚梦泽的修士,都不敢动作。
又一道灵力打到刀修的左小腿处,霸道且凌厉,直接把对方的腿骨打折了。
刀修喉间梗出一口血,手因为剧烈疼痛而止不住颤抖。
祁晏撤了灵力,眸光冷冽如雪,滚吧。
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随着刀修的身影逐渐消失,这件事就此揭过。
叶栀初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她还想着,能看见唐诗青大发圣母心救下她的好情人林飞白,两人眼神对视,天雷勾地火,顺便气一下林飞白这个舔狗呢。
只可惜,她什么都没等到。
叶栀初有些兴致缺缺,略带失望的撇开眼,刚好对上了一直在她身旁打量着她的木偶人。
对方的眼神温柔而专注,只装了她一个人。
祁晏手心向上,伸出冷白的指尖,递到她的面前。
尊贵的客人,为了弥补你受到的惊吓,泠羽卫特邀请您一观虚泽宫。
???众人都被他的话惊了一遭,叶栀初也如临大敌地看着他,天降馅饼吗?她眯起眼,努力想从透过面具看到这个傀儡木偶的表情,更想读懂他内心的想法。
对方脸上的白狐面具和她的很是相似,只不过更为精细繁杂,上挑的狐狸眼用浓丽的红色幽默勾勒,眼角下同样有一颗泪痣,不仅如此,对方额心上一个细细的红色花钿盛放,整个面具妖异又绮丽。
见她没有应答,祁晏的手仍旧伸着,只等着她的动作。
方才看热闹的众人去而复返,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好事。
我也没听过。
可这就是泠羽卫啊,还是泠羽卫之首。
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有人见过那座虚泽宫吗,传说中,那可是千年前的魔尊藏纳至宝的地方。
为什么偏偏挑上自己了呢,叶栀初心中仍旧存在着疑惑。
但也清楚,对方不可能在说笑,也不可能图谋什么。
少女的掌心落入祁晏的手中。
滚烫灼热的温度在掌心相接。
祁晏只是虚虚扣着她的手,并没有回握。
他的眼神落到她精心处理过的手背上,上面满是老妪干枯如树皮的沟壑纹路,看得出来,她用了功夫。
只不过,她忘记了掩饰自己的掌心,老妪的掌心通常覆满了厚重的茧子,绝不会像她的掌心一样,柔软细嫩。
叶栀初也有些愕然,她眼眸睁得微圆,指尖无意识在祁晏掌心一蹭。
她还以为这种木偶傀儡都是用了假皮,摸着一个触手生凉,却不料,对方的掌心的温度灼热,丝毫不亚于自己。
叶栀初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他一路牵到了对方口中的虚泽宫。
期间祁晏施法开辟出一个结界来,隔绝了所有人的目光。
叶栀初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眼,越发觉得他有些眼熟,却也想不到自己曾在哪里见过他,便没开口说话。
祁晏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只不过此刻满心度量着,到底该让叶栀初拿走多少东西,才不会让她生疑。
十件太少,一百件又太多,她绝不会相信。
干脆骗她说,她是泠羽卫认定的新主,整个虚梦泽都会交由她来主宰?不行,好假,叶栀初一定会发现他是谁。
两人各怀鬼胎,竟在路上没有半分交谈,径直进入了虚泽宫,直到大殿。
之前套着自己的壳子的傀儡木偶早已被他换了样貌,丢到了偏殿,此刻大殿之上静悄悄的,落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见对方没有动作,叶栀初犹疑地开口,就这样参观吗?她将手从祁晏的掌心之中抽出来,收回袖间。
祁晏的手掌很大,能够将叶栀初的整个手包进去。
掌心中柔弱无骨的触感消失,祁晏不自觉收缩了下指尖,原本只是想带她认路,却不曾想自己竟牵了她一路。
面具之下,他轻轻用舌顶了下侧脸,而后扯出一抹淡笑。
不仅是参观,你可以去宝库之中,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带走。
他嗓音带笑,低哑暗沉,又补了句,不论数量。
?!这么壕的吗?为什么会是我?思忖良久,她终于将心中的疑惑和盘说出。
因为虚梦泽之主曾说过,他在等一个有缘人,有缘之人,可以的得到任何她想要的馈赠。
而很巧,你就是这个有缘人。
我是跟随着主人的指示醒过来的,只为将你带到这里。
祁晏说起谎来丝毫没有心虚,眼睛都不带眨一下,飞快地开启瞎编模式。
语气真挚且诚恳,叶栀初都被这番话惊得满腹吐槽,有缘人,难不成您打算在这儿选妃吗?她悄悄调动起身上的灵力,也没说信不信,只是大步流星地踏入祁晏开启的地宫之中。
如果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就即刻召唤出逢生,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大不了躲进白玉铃铛镯之中。
对方一个傀儡,想来是奈何不了这种空间法器的。
我看中什么都能拿吗?只要你想,都可以。
叶栀初颇为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先前骗辛逸她们灵石的时候,她骗的心安理得,这时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里面可全都是千年难遇的宝贝啊!!!这个丹方我可以带走吗?可以。
那这个蓝钻呢?蓝钻?是这块蓝色的星云石吗?是它。
可以带走。
祁晏跟在叶栀初的身后,看她一件一件将自己特地为她挑出来的东西收入囊中,平生第一次感慨自己的眼光很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少女的身上。
温柔而缱绻,专注而热切。
怎么不是有缘人呢?你就是我的有缘人。
他轻轻笑了下。
作者有话说:今天是想方设法牵老婆手的小晏(*^▽^*)霸道总裁祁晏:老婆,想要什么,随便拿初初:可是我也很有钱,我可以自己买霸道总裁祁晏:那就,我替你全部买下来,这样你的钱就会越来越多啦对不起,好想搞涩涩,什么时候能搞涩涩呜呜呜◉ 49、狐狸气呼呼一路出了虚梦泽, 叶栀初都有些迷糊,太不真实了。
她捏了下自己鼓鼓囊囊的芥子袋, 里面的东西都是存在的, 今日这一遭,并不是她臆想出来的东西。
此刻正是三更天,天光尚未破晓, 只留下一层雾色青岚,还有星斗在空中闪烁。
叶栀初回头望去, 并不是她进来的那处紫藤萝树,却也不是正常虚梦泽的出口。
回想起临走前对方附在她耳旁说的话, 叶栀初心间涌上一股暖流。
未免出了虚梦泽之后, 有心怀不轨之人跟着你,我便施法将你送往另外一处, 可好?真的是个傀儡木偶吗,可却要比许多真人还要妥帖一些呢。
这般思量着, 叶栀初步子丝毫未停, 已然推开自己的卧房门。
毛发雪白的狐狸在床榻上安心睡着,呼吸间毛发微微攒动, 就连她推门进入的声音也没惊扰到他半分, 像是睡得极熟。
叶栀初挑了下眉,转头将视线放到桌子上的烛龙之上。
对方依旧束缚在卷卷的口水之中, 身上的伤看起来已然好全了,这时睡得极熟,就连小小的龙脑袋都耷拉进了口水之中,未见到醒时的半分嫌弃。
寻常修士, 摈弃五谷, 不衷睡眠, 只一心一意将时间放到修炼之上。
像叶栀初回房的这短短一段时间,定要打坐冥想,可叶栀初始终认为,她是个需要睡眠的正常人。
是以,她利落地脱下外袍,将它们挂到了屋内的屏风之上,轻车熟路地将睡在正中的狐狸抱起来,铺开被子,自己钻了进去,而方才沉睡的狐狸则被她一把捞入怀里。
掌心之下尚有余温,叶栀初一道灵力散过去,吹熄蜡烛,黑暗之中,她的表情难以看得清。
当真没离开吗?她的食指熟练地将狐尾打了个圈,下巴又在狐狸的额头上蹭了蹭。
七崽依旧睡得很熟。
叶栀初将被子又往上提了提,彻底盖住了自己与七崽,沉沉睡去。
少女平稳的呼吸声自鼻尖传来,黑暗之中,祁晏心满意足地往上蹭了蹭,复又睡去。
他没有看到,他睡着之后,少女了然于心的笑意盈盈的眼。
-接连几日过去,已经拖到无法再拖的时候,百里无涯与陆枫终于姗姗来迟地醒了过来。
叶栀初松了口气,十分怀疑,陆枫掌门再醒不过来,奚夫人就要将他们一行人丢出去了。
百里无涯醒来的时候,身上那件白衣染了墨竹的道服都要被酒味浸出来了,叶栀初与陆无沚恰好凑在了他的跟前,给他喂解酒药。
酒呢,还有酒吗?这是百里无涯醒来的第一句话。
不喝了,不喝了,真的喝不动了。
这是陆枫醒来的第一句话,屋内的师徒几人面面相觑,奚夫人一脸冷漠,宋清对百里无涯恨铁不成钢,气得山羊胡都要飘起来了。
就在这种迷之氛围之中,百里无涯终于晃干净了他脑子里的酒,睁大眼睛,看清了他面前的人是谁。
他先是一巴掌拍上了陆无沚的头,语气严厉,颐指气使地喊他,还不快叫你爹。
陆无沚心不甘情不愿地对着尚未清醒仍在迷糊的陆枫喊了声爹。
叶栀初在一旁乐呵呵地吃瓜。
相处了这般时日,她也知道了陆无沚与陆枫的关系。
水火不容的父子关系嘛。
陆无沚是个天才,这是不可否认的。
他身为丹清堂掌门的长子,陆枫自然也对他给予厚望。
陆无沚也的确能当得起这份厚望,只不过,他的路对于陆枫来说,稍微有些走偏了。
相较于悬壶济世、治病救人,陆无沚更热衷于研究毒术、如何更好地药到命除。
这实在与丹清堂的开宗宗旨相悖,陆枫认定了陆无沚是棵歪脖子树,一心想要修剪他,将他带回正途,但陆无沚坚持认为自己无错。
父子俩就这样一直僵持着,以至于到了后来都不肯说句话,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般。
陆无沚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上门讨酒喝的百里无涯给拐跑了,直接偷渡到了衡阳剑宗,成了百里无涯的弟子,这么多年,再也没回过丹清堂。
算起来,这一次,是陆无沚第一次回家。
叶栀初乐呵呵等着看陆无沚吃瘪,上演一场感天动地的父子情。
下一秒,百里无涯那只作恶的手已经呼到了她的头上。
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腔调。
叶栀初,还不快给你的师傅磕三个头。
???不仅是她自己头顶冒问号,就连陆无沚、陆无洲、陆无屿以及在内的奚夫人,头上齐齐冒出问号。
没看错的话,百里无涯好像指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喝得烂醉如泥、此刻还未清醒的陆枫。
叶栀初还未反应过来,陆枫倒是醒了。
陆枫人到中年,虽然不及百里无涯丰神俊朗,但一看,也能知道年轻时是个帅哥,不然也不能生出陆无沚这样好皮囊的帅哥。
他眉高目深,一双上挑的凤眸之中已是清明之态,此刻注视着叶栀初,颇有长辈看待疼爱的小辈的慈爱之感。
你师尊同我说过你很多回,你天赋极高,又事事勤勉,品行优良。
我瞧着你,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姑娘,同他说的一模一样。
听他这番话,叶栀初不由得偷偷瞥了百里无涯一眼,狗嘴里居然能吐得出象牙来,真是不易。
你既然于炼丹一道上小有成就,而我也在这方面颇有造诣,叶栀初,你可愿再多一个靠山,拜我为师?丹清堂的令牌并不同衡阳剑宗的令牌,而是一枚造型精致、小巧玲珑的火羽令。
这枚火羽令此刻躺在陆枫的掌心,通体散发着熠熠的光彩,正对着叶栀初。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叶栀初立刻对着陆枫磕了三个头,又行了一个大礼,这才接过了陆枫手上的火羽令。
既然拜了他为师,不打算拜一拜我这个师母吗?一直未曾开口的奚明突然出声,她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冲淡了一向冷峻的脸。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很是喜欢叶栀初这个小丫头,明是非、懂进退。
再加上陆无沚一直对她赞不绝口,自然让奚夫人对她也多了几分喜爱。
叶栀初没有同奚夫人这样的长辈相处过,一时之间有些局促,但依旧照着礼节,恭恭敬敬地对着奚夫人行了大礼。
下一秒,她的手上被塞了两个十分硕大饱满的芥子囊。
便当是我与你师傅给你的拜师礼吧。
看到她这副愣神的模样,陆无沚忍不住接话,楞什么呢,平常那股机灵劲呢,还不快收好这份拜师礼。
对了,丹清堂之中,我行一,是大师兄,下头还有两个师弟与一个师妹,你在这边是四师妹,也是最小的那一个。
还没等叶栀初应声,方才笑眯眯的陆枫一脚踹到了陆无沚的身上,皮笑肉不笑,你还记得你是大师兄啊,这么多年也不滚回来看看。
是啊,三师兄,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
那就没必要唤你一声大师兄了。
……拜师的过程异常顺利,陆枫与奚明给的见面礼也异常丰厚,足足两个芥子囊的灵药与丹药,陆枫更是亲自去寻了些高阶灵药来给她炼制突破的丹药。
唯一不好的……叶栀初绝望的瘫倒在床上,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身在丹清堂,她还要奉行衡阳剑宗的那一套时间表。
天未亮百里无涯就开始督促她练剑,刚练完剑,还没等她歇下,陆枫早早地在一旁候着,立刻将她拉去了丹清堂的炼丹室。
诶,昨日教你的那张新的丹方,你可曾记住了?栀初啊,练剑固然重要,可剑修打打杀杀的,又穷又臭,还时时刻刻不在受伤,依为师看来,你不如安心随我做个丹药师。
可是不练剑,师尊怕是要打断我的腿。
百里无涯这个粗人!真是辛苦你了,不过你也不能拉下为师给你布置的功课,我们断不能输给他。
看着陆枫坚定且极具期盼的眼神,叶栀初想要休息的话在喉间滚了又滚,最终咽了下去。
她就这样度过了极为煎熬的两月。
直到兰溪古城初雪纷纷,落了叶栀初一肩,远处苍穹碧蓝,近处篝火耀眼。
明亮的篝火温度渐渐升高,细细烤着围坐在它身边的一群人。
叶栀初眼眸晶亮,从地上攒起一团雪,悄无声息地靠近安心烤火的叶栖梧,对方反应很快,不过片刻之间便要躲开,只不过身旁的苏梦槐眼也很尖,立刻拉住了他。
冰凉的雪即刻落入叶栖梧的颈间,冻得他一哆嗦。
但少年的神采飞扬,丝毫没有恼怒,反而即刻加入了这场大战之中。
一时之间,数不清的雪球接连砸了过来,叶栀初高声呼唤她挚爱的战友,梦槐师姐,清云师姐,快和我一起打他们!对面的男子也不甘示弱,叶栖梧难得孩子心性,鬓发上沾了不少碎雪,温朝也在手中紧紧团出一颗雪球,朝着叶栀初他们攻击而去。
这场雪仗的交战范围越来越大,竟将丹清堂的弟子都引来了不少。
欢快轻松的氛围冲淡了即将离别的悲伤。
明日,叶栀初他们一行人就要启程离开,回到衡阳剑宗了。
丹清堂的师兄师姐们对叶栀初很是不舍,大家都很喜欢这个乖巧懂事还时时会出些馊主意的小师妹。
当然,大家更喜欢凑过去,撸小师妹养的那两只毛绒绒。
只不过一直傲娇不肯搭理人,一只温柔好说话。
却都很招人喜欢。
玩闹了一夜,浑身上下都像散了架子一般,叶栀初端起过重熬得浓浓的大骨汤,暴风吸入,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果然,这世间,只有美食不可辜负。
而在她身旁的祁晏也早已按捺不住,凑过来在她怀里滚了滚,嘤嘤地叫唤。
他也想喝。
盘在叶栀初手腕上的玄九阴很不屑地给祁晏翻了个白眼,就为了一碗汤,如此卖弄身姿,至于吗,真丢脸。
大骨汤浓白鲜香,上面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花,晶莹剔透的,浓郁的香味不断窜入鼻尖。
玄九阴看了眼祁晏安心喝汤的模样,尾巴尖轻轻卷起来,龙舌难耐地蜷曲。
祁晏都这么丢人了,他丢一下,好像也没什么。
毕竟叶栀初做的汤真的很香。
于是玄九阴的尾巴尖蓦然勾上叶栀初尾指,冰凉的触感分外明显,叶栀初低头去看。
自己的小黑欲言又止地盯着她手里的汤,却又碍着面子,不肯开口。
和当初的某只狐狸可真像,叶栀初腹诽,也起了逗弄它的心思。
小黑,你要喝汤吗?玄九阴忍着窒息,屈辱地点了点头,经过这些时日,他起码能接受了小黑这个名字。
喝汤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玄九阴的眸子睁大,满是疑惑,为什么祁晏撒个娇就能喝到汤,自己却不行。
你可以学七崽,和我撒个娇。
玄九阴拒绝,玄九阴不可能答应。
玄九阴不可能为了一口汤而出卖自己的面子。
极细的尾巴尖费力地在叶栀初的尾指上舞动,看起来非常像一团乱动且扭曲的草绳。
叶栀初忍俊不禁,祁晏凉凉扫了他一眼。
深知自己没有祁晏那一身柔软顺滑讨人喜欢的毛,玄九阴僵硬地舞动完之后,终于想起来叶栀初教的一个动作。
一个小小的黑色爱心展现在她的面前。
叶栀初说了,这叫比心。
玄九阴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的大骨汤,惬意地喝着,还不忘嘚瑟地给祁晏展示。
祁晏恼怒地打翻了狐爪下捧着的汤。
不就是比个心吗,谁还不会了?作者有话说:祁晏:比心?我也会!尾巴努力比心jpg祁晏:我还会其他的,你会吗,你这个东施效颦的丑家伙玄九阴:我还能扭麻花(bushi)我还会给叶栀初凉床,让她感受清凉,你能吗祁晏:哦,你根本上不了她的床,只有我能上 骄傲jpg晚上好,应该努努力会有加更,但是好累,摊摊可以给我一些鼓励咩mua! (*╯3╰)◉ 50、狐狸抱老婆碎觉现如今, 你炼丹的水平到哪一步了?风帆高扬,剑舟在空中急速行驶着, 发出猎猎的声响。
已入冬日, 虽然修行之人有灵力护体,并不惧怕寒冬,可剑舟之上, 还是贴心摆了不少火炉。
百里无涯神色松懒,腰间挂着的葫芦被他绕在指尖, 状似不经意地询问叶栀初。
叶栀初低眉顺眼,老实答道:如今已能达到三品炼丹师了, 只不过四品丹药一直不得其法。
自己终归比陆枫教得好, 得知了这一点,百里无涯心满意足地躺进叶栀初改良的摇椅之中, 很是惬意。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和叶栀初闲聊。
此次归宗, 想来回去时已至腊月, 他说到这里,略微顿了一下, 拧头看向一旁专心查阅剑诀的廖清云, 回去就该过年了吧,这是你们在衡阳剑宗上过的第一个年。
过年。
这两个字在叶栀初喉间滚了又滚, 她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不知不觉间,原来她醒来,已经快一年了吗?火盆里的炭火噼里啪啦的发出声响, 迸裂出星星火光, 温暖的火光映在少女恬静的脸上, 她轻轻吁了口气,好在这一次,她不仅护住了自己,也有能力护住哥哥与父母。
更是做出了明智的决定,投入衡阳剑宗,结识了百里无涯与陆无洲他们几个。
以及,她有了她的七崽,还有卷卷与小黑。
她的情绪转变的太快,像风又像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上一秒眼尾泛红,泫然欲泣的是她,下一秒喜笑颜开、眉目欢欣的也是她。
女人,当真是好奇怪。
百里无涯略带不解地饮了口酒,才又继续说道:新年过后,便要入春。
等到二月初三,惊蛰那一日,便是三年一度的内门大比。
他没有遮掩,音量颇高,很快就招惹来了坐在另一旁的陆无洲几个。
师尊,今年的宗门大比,我们也要参加吗?陆无洲一向端庄沉稳,在听到百里无涯首次提及内门大比,还是不免有些兴奋。
陆无屿也兴致铱誮勃勃地凑了过来。
知道他们想问什么,百里无涯现实地扯出一抹笑来,别猜来猜去了,真想去参加内门大比,便自己去报名。
不用在我这里试探。
万钧峰沉寂已久,仙魔大战之后,不只是师祖闭关修养,就连百里无涯都受了极重的伤,他闭关沉睡了几百年才醒过来。
刚醒之后,便看到了师祖给他留下来的一封信,精神萎靡,一蹶不振。
好在喝了几年酒之后百里无涯清醒了过来,一言不发地扛起了万钧峰的重任。
紧接着,陆无洲、陆无屿、陆无沚三人接连入门,这才给百里无涯与万钧峰添了些人气。
只不过,你们年龄忒大了些,要是想和你们小师妹比,怕是难喽。
陆无洲与陆无屿听了有些丧气,他们俩的年龄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只不过修仙之人寿元绵长,他们一直维持着青年模样罢了。
仍记得衡阳剑宗的内门大比要求的年龄是十三岁到四十岁之间,听到百里无涯的话,叶栀初难得生了些好奇之心,陆无洲与陆无屿还有陆无沚多大?她不但这么想,而且自然而然地问了出口,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你们现如今多大啊?廖清云也凑过头来,自己不过十四岁,栀初师妹也十四岁,栖梧师兄十七岁,想来自己的师兄看起来这般稚嫩,年岁也不大。
一百五十七岁。
九十五岁。
……草?叶栀初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打量的目光不断在两人身上游移,该感慨修真界的神奇还是陆无洲、陆无屿驻颜有方,他们两个明明就是皮肉细嫩的小白脸啊!!!廖清云也是一惊,眼眸睁得颇大,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紧接着,两人齐齐将目光挪到一直未曾开口的陆无沚身上,对方颇为嫌弃地白了她们一眼,看什么,我也二十六了好吗?叶栀初与廖清云长吁一口气,还好,三师兄还年轻些。
不过真的好老哦。
叶栀初默默吐槽一声,毕竟自己之前生活在现代世界,现代世界里哪有一百五十七岁还不长皱纹的人,不过转念一想,百里无涯这个老妖精都已经一千多岁了,还如此年轻,便也不足为奇了。
不过这也意味着,等到自己上百上千岁也依旧年轻貌美,叶栀初心中一下子坦然了不少,甚至有些开心。
而盘在她手腕之上的玄九阴看到她如此大惊小怪,不由得腹诽,要是被这个小姑娘知道,她身边的两只灵兽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不得把她吓死。
他的目光与躺在地上的祁晏在空中交错,对方闲闲挪开眼,一脸不耐。
玄九阴无端起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还未等到他开口,祁晏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抢先一步开口。
老东西。
?什么东西,你有种再说一遍?玄九阴生气到尾巴尖都敲起来了,又重重落下,在叶栀初白皙的手背上抽下一道红痕。
叶栀初轻轻嘶了下,还未等她作出什么反应,趴在地上的七崽陡然爬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张开狐狸嘴巴,将小黑从她手腕上扯了下去。
说你是老东西难道不对吗,本尊再怎么样,也比你年轻百岁。
祁晏嗓音冷冽,眸光也淬了一层细雪似的,狐狸爪子狠狠桎梏住玄九阴,复而用力。
你还敢伤她?我不就轻轻拍了她一下吗,她都没计较,你计较些什么?玄九阴在他的爪下疯狂挣扎,很是不服,还在叫嚣,你莫不是被我猜中了心思,恼羞成怒?祁晏冷哼一声,刚要开口讥讽他,头上不轻不重被拍了一下。
他抬起头,一脸茫然,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只见叶栀初一脸严肃,将被他压到地上的玄九阴扯了出来,玄九阴很快得意地绕上叶栀初的手腕。
七崽,你不可以欺负弟弟,你这样做阿妈会伤心的。
看吧看吧,叶栀初都护着我,玄九阴很是得意地旋着尾巴尖,龙舌像信子一样吐出来,摇头晃脑的,恨不能爬到祁晏头上耍威风。
祁晏瞥了叶栀初一眼,又露出尖牙对玄九阴一阵低吼,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护着那个丑八怪?呵,叶栀初将他晚上休想抱着他睡。
叶栀初不明所以,弹指给了玄九阴一下,你以后少惹他。
她又转头去听百里无涯介绍内门大比的要求。
衡阳剑宗的内门大比共三轮。
第一轮是擂台赛,需得在擂台上赢过十人,赢得擂台积分,才可进入下一轮。
这第二轮,便是抽签制,需得你们第一轮晋级之后的弟子,抽签选取对手再进行对战。
并从中决出胜负,挑选出最后对战的十人。
最后剩下的这十人,还是按照抽签选取对手,一一对战之后,战出前三甲。
宗门大比的流程也大致如此。
百里无涯顿了下,叶栀初却立刻接过话,宗门大比?见她不解,叶栖梧开口替她解释,衡阳剑宗的内门大比是三年一次,而七大派之间的宗门大比时五年一次。
而宗门大比的人选,往往是各门各派内门大比时的决胜者。
明年恰好是宗门大比与内门大比一同举行之时。
内门大比在惊蛰,而宗门大比,则是在夏至。
那宗门大比是要去北派剑宗吗?略微回忆了下剧情,叶栀初眉头不可查觉地蹙起。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唐诗青在古泽秘境之后,修为攀升,紧接着在北派剑宗的内门大比之中夺得魁首,又转身去找了男主林飞白,和他携手进入了梵天秘境。
而后,便是在宗门大比之中大放异彩,一步如元婴,成为了修真界最负盛名的女修士。
叶栀初对自己很有信心,内门大比她一定会胜,也就是说,宗门大比之时,她又要与唐诗青会面了。
叶栖梧点了下头,见叶栀初不说话,也知道她又在想她与北派剑宗之间的那些龌龊,当她不开心,叶栖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哥哥,内门大比的得胜者,可以进入剑冢挑选命剑吗?叶栀初抬头问他,眼睛亮晶晶的,根本看不到任何阴霾。
自然可以。
想到自己也还缺一柄命剑,叶栖梧也不由得眼眸晶亮,生出了几分向往来。
那我一定会赢的!是吗,那哥哥就等着初初的胜利了。
看到他们兄妹二人如此亲昵,苏梦槐没头没脑地凑过来,语气张扬,小师妹,我可不会轻易放水哦。
陆无沚也接了一句,我也不会放水,你就等着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吧。
拜托,谁是谁的手下败将还不一定呢。
陆无沚,别忘了,你的炼丹天赋可没我高!叶栀初不服输地嚷嚷回去。
-剑舟已在天上行了好几日,回到衡阳剑宗的山门下时,还未到晚上。
这一日恰好是腊八,哪怕在天上,隔着滚滚云层与万丈距离,叶栀初都能闻得到那股粘稠甜腻的腊八粥的香味。
自家师尊与师兄都在剑舟之上,无需去拜见其余的什么长辈,叶栀初得心应手的撒了个娇,抱起祁晏冲下了山。
几月没回来,都有些不适应。
叶栀初朝着手心哈了口气,浓浓的白气从她的口中冒出来,她模样傻乎乎的,兴高采烈地随意寻了个小摊子,拉开木板椅子,朝着忙碌的老板高声喊道。
老板,来四碗腊八粥。
好嘞,姑娘。
祁晏被她放到了左侧,她又从丹田之内召唤出卷卷,将它置于右侧,而玄九阴盘在她的手腕上,又不占地方,叶栀初索性就让他待在了自己的身侧。
玄九阴刚从叶栀初的手腕上钻下来,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就感受到一阵摄人的目光。
抬头一看,果然是祁晏这厮在瞪他。
玄九阴没好气地朝他喊道,你又瞪我干什么,你吃火药了?卷卷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俩吵架,不知怎地,它突然想起来颜之韵曾丢给自己的那些讲情情爱爱的话本子。
眼前的场景,好生眼熟。
只不过想到颜之韵,它还是有些许伤心,它还是不接触这些情情爱爱为好,至于祁晏,他如此聪慧,想来也不需要蠢笨的自己提点一二。
腊八粥上桌,卷卷心安理得地将头埋了进去,品尝美味的腊八粥。
至于被问吃了火药的祁晏,一脸不虞地盯着端在他面前的腊八粥,没有丝毫的胃口。
而他的对面,玄九阴早就不搭理他了,整个身子都快要埋进碗里,吃得正欢快。
没吃过东西吗,真丢人。
吃什么吃,没胃口,他不吃了。
祁晏晦气地挪开眼,目光定在叶栀初的身上。
对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那碗腊八粥,似乎是觉得烫,她正嘟起嘴,小口小口地沿着碗边吹,模样憨态可掬。
心满意足地喝到腊八粥之后,她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眉眼弯起来,十分漂亮且动人。
祁晏仍旧盯着她。
叶栀初察觉他的目光,见他半天没喝粥,有些疑惑,抬手接过了他的碗,碗璧温热,是太烫了吗?我帮你吹一吹?没等祁晏答应,她自顾自拿起碗,仿照刚才的样子将祁晏这碗粥吹凉,又不放心,拿起把干净的勺子试探了下温度,这才给他又递回去。
眼前的这碗腊八粥上面点缀了不少东西,红豆、莲子、松子、红枣,色泽诱人,闻起来香味扑鼻。
祁晏的尾巴垂下来,盯着自己面前的腊八粥,一同坐着的玄九阴与叶栀初好像没那么碍眼了。
他尝了口粥,粘稠的带着些剔透的粥黏在他的嘴角。
这粥真甜。
临走前,叶栀初眼尖的注意到了他的嘴角,又细细帮他擦干净,这才抱着他离开回山去。
祁晏被叶栀初抱在怀里,居高临下地晲了一眼玄九阴,到头来还是自己对叶栀初最重要。
玄九阴万万比不上。
折腾了几天,叶栀初都未曾睡好觉,以至于刚回到万钧峰,她刚沾枕头,立马沉沉睡了过去。
屋内烧了炭火,是叶栖梧特地吩咐人送来的。
叶栀初一直都未曾改过待在凡间的这些习惯。
少女呼吸清浅,睡得极深,若凑近了看,还能瞧见她眼角下的乌青。
玄九阴仍旧盘在她的手腕之上,这里异常温暖,待着十分惬意,再加上他从未到过衡阳剑宗,一时之间好奇之心被挑起来,歇下了回叶栀初丹田之内的心思。
在这里睡下也挺好的,他看祁晏每天被叶栀初抱着睡得挺香,自己也可以试试。
他兴致勃勃地探出颗头。
床榻下方,神色松懒地白狐不见踪影,祁晏皮笑肉不笑地将玄九阴从床上拎起来,眉眼低垂,语气凉薄,你想干什么?玄九阴一脸的无所谓,很是不解祁晏这一天是吃错了什么药,睡觉啊,还能干什么。
卷卷早已识趣地回到了自己心爱的卧房之中,柔软的棉絮垫在身下,它满足地往里蹭蹭,早已忘了这里多出了一对冤家。
烛火幢幢之中,光影明灭,打在祁晏的脸上,他微微眯起眸,嘴角倒是噙起一抹笑,只不过周身气压比方才还要低,他一字一顿,重复道,你、要、和、她、睡、觉?玄九阴习惯了与祁晏插诨打科,此刻并未察觉出他有什么不对劲,仍旧贼心不死,对啊,这里这么暖和,再说了,你不也日日同她睡觉吗,添我一个又怎么了?又不挤。
他满不在乎地嘟囔。
与他的态度截然不同,祁晏眼中的寒冰将要化作实质,不知道第多少次想让玄九阴从他面前彻底消失。
他十分后悔,自己的脑子是如何被什么东西重击了,怎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让叶栀初将玄九阴带了回来,还签订了本命契约,赶都赶不走。
思及此,祁晏不再客气,将玄九阴拎到与自己视线齐平的地方,冷白的指尖在玄黑龙甲之上轻轻点了一下,祁晏开口,这次语气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那你就滚外边暖和暖和吧。
顺便还能参观一下万钧峰的风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玄九阴被丢出来的时候仍旧是懵的,外边的冰天雪地与里边的炭火温暖可谓是天差地别,刺骨的冰雪冷得它一激灵。
祁晏!你快放老子进去,不然老子和你没完!玄九阴气得要死,恨不能恢复真身上去和祁晏打一架,但他现在太过虚弱,只能维持这个样子。
他一头冲进叶栀初的卧房,却被祁晏设下的结界弹了出来。
?祁晏你个狗东西!屡次撞结界未果,玄九阴骂骂咧咧地离开,只好另寻他处。
而卧房之内,静匿无声,祁晏俯下身,衣袖堪堪划过叶栀初沉睡的脸,上面大朵大朵的栀子花像要活过来,散发出摄人的香气。
祁晏将衣袖挽起,抬手拂去了叶栀初脸上的碎发。
她轻声嘟囔了一下,祁晏没听清,凑过去听,少女灼热的气息喷洒到他的耳廓,酥酥麻麻的,祁晏不由自主喉咙一紧,赶忙退开。
他轻轻捻着指尖,又笑了一声。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消匿在风中。
叶栀初的床榻很大,足够容纳三四个人睡得进去,祁晏轻轻将她手边的锦被展开,盖到她的身上。
做完这些,他自己也有些累,想了想,他轻车熟路地躺到了叶栀初的身侧。
是他惯常躺的那个位置。
叶栀初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习惯性地向这边抱去,没有抱到预料之中的熟悉的毛绒绒,反而抱到一个身躯庞大的家伙。
她有些不满意,哼唧了两声。
手脚并用地在床上寻找七崽的痕迹,只可惜,并未如她所愿。
祁晏伸手将她锁住了。
他手脚修长,拦下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
对方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他的身上,紧抓着牢牢不放。
祁晏身体不自觉地有些僵硬,手脚也不知往哪儿放,等到叶栀初终于老实下来,他才松了口气。
叶栀初仍旧扒在他的身上,他转过头,细细端详起叶栀初来。
平日里娇俏灵动、像会说话的那双眼此刻阖着,眼睫却像鸦羽一般乌黑纤长,在脸上透出一小片扇子似的阴影来。
唇瓣是浅浅的粉色,饱满而盈润。
她睡着了一向很好看。
祁晏想。
指尖不自觉点上叶栀初的唇瓣,却被对方无意识含住了,湿润的触感瞬间从指尖传递到心间。
祁晏赶忙抽回。
月光下,他盯着自己的指尖发呆,耳畔上早已染上了一抹薄红。
他想起了颜之韵为他们创造出的那个梦境。
那个梦境里,叶栀初也是这样胆大包天,含住了他的指尖,当时的他好像也似如今这般……羞恼。
这次好像没有恼了。
他垂下眼帘,上一次是梦境之中,这一次是睡梦之中,索性不是在她清醒的时候,不然叶栀初也该会害羞吧。
又想到她平日的所作所为,祁晏难得怔楞了一下,若是在她清醒的时候,以她那副胆大妄为的性子,指不定能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
他的思绪千变万化,几经翻转,而身旁的少女却睡得浑然不觉。
怕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对方又会醒,祁晏挪了下身子,调整好了睡姿,将她揽入怀中,以防她乱动。
却不想叶栀初在他的怀里很是安分。
屋内灯火几番流转,月光从窗棂外透过,从前的扶桑花谢了,只留下了满屋的栀子花香。
以及塌上相拥而眠的两人。
作者有话说:今日分小晏吃醋大赏!玄九阴:我也要在床上睡祁晏:滚吧你个丑东西只有我能抱着老婆睡!老婆真香嘿嘿!◉ 51、狐狸说新年快乐兜兜转转几日过去, 转瞬便到了新年。
叶栀初揉了下酸软的脖子,站在逢生上, 指挥着陆无洲与陆无屿贴着春联。
最近不知怎么的, 睡梦之中,总觉得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也没了往日轻松将七崽搂入怀中的轻松感。
叶栀初心里犯嘀咕, 眼角却瞥到他们将春联贴歪了,急忙喊出声, 歪了歪了,大师兄你往左一点, 二师兄往高一点。
陆无洲与陆无屿按照她的指示做好, 叶栀初这才满意,拍了拍手, 从逢生上跳了下来。
满目鲜亮的红色,目光由近及远, 一排排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还有无数贴着金箔的春联张贴在各处。
还有什么地方未曾贴了春联吗?思来想去,好像也没有落下的, 叶栀初只好转头去问另外两人。
好像还剩下师祖那里未曾贴了, 只不过他那处是个石洞,不知道是否需要。
陆无屿挠了下头, 语气犹疑,不太确定地说道。
叶栀初一脸的不赞同,口中振振有词,当然需要啦, 师祖只不过是闭关, 仍是我们万钧峰的一份子, 自然要同我们一起过年的,即便他现在出不来,我们也该让他感受到过年的氛围嘛。
一个头发花白,搞不好眉毛胡子也都白了的老人家,孤零零地待在石洞之中上千年,要是连过年都的欢快气氛都感受不到,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是是是,你说的对,那我们快去师祖那里贴春联吧。
陆无屿笑嘻嘻地应她,左手勾住她的肩,右手拽起陆无洲就走。
百里无涯坐在落了雪的冬青树上,指尖弹了下叶片,白雪咻咻地落了一地,他瞳孔中倒映出漫山遍野的红,很轻地笑了一下。
好像自从叶栀初来了之后,万钧峰就热闹了很多,她总是有很多鬼点子,也总能将这些东西付诸实践。
这好像是万钧峰过的第一个年。
他看着哄哄赶往山顶的三人,散漫地支起身,过年了,小孩子们也可以喝一点酒,他记得他房中还有几坛子桂花酿与桃花醉。
-而祁晏被叶栀初打包到山顶之上时,仍旧十分困顿,叶栀初起得太早了,还勒令他不许睡觉。
玄九阴被她唤去用烛龙之火点灯笼,食梦兽被她唤去小厨房区分鲜嫩的菜,而自己就被她抓来贴春联。
当真是物尽其用。
他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等到寒风掠过,掠起一阵雪绒,他才看到被打扮得喜庆热闹的山巅,愕然睁大了眼。
春联与灯笼自不必说,只不过门前还堆了两个笑意盈盈的雪人,像是最坚实的守卫,牢牢守护着这一方天地。
好陌生。
与从前凄清寂冷的样子无半分关系。
叶栀初银铃般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分外清脆。
他抖了抖耳朵上的雪,被她的笑容感染,心道。
的确挺好看。
趁着叶栀初不注意,他转身进入了石洞之中。
里面还是老样子,石洞萧索,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还有他从前留下的一柄玉箫。
这支玉箫玉质极好,整体通透,是不可多得的良品,也是祁晏从前最爱拿在手上把玩的。
今日是除夕,难得她如此高兴,自己也该送点什么给她。
祁晏带着这支玉箫回到了叶栀初的卧房之中。
叶栀初在小厨房里做菜,卧房只挂着一盏灯笼,灯光朦胧,他将玉箫放到了她的床榻之上,连带着上次从虚梦泽挑选好却没时间给她的那袋子宝物也一并堆了上去。
他将这些东西细细掖好,却突然瞥到他平日里睡的地方藏了一个红色信封。
猜到了这是给自己准备的东西,祁晏的心猛然一跳,将它抽了出来。
是凡世最普通不过的给幼年孩童的红包。
里面装着很多个崭新的铜板,祁晏数了数,恰好一百个。
红包之上,叶栀初娟秀清丽的字迹出现在眼前:——莫问前路,但求七崽平安顺遂,事事顺意。
所有的愿望都由我来实现。
最后这一句,并未叫祁晏瞧见。
它被叶栀初藏在了红包的内封之中,只虚虚一道灵力的残影。
她一向说的多,做的也多。
可今日,她难得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红包中的钱财不多,只为一个好兆头。
不管现在亦或是未来。
她都会为他搏一个好兆头。
耳边响起璀璨烟花绽放的声音,七彩的星火在天空组成花团锦簇的模样,在这片绚烂之下,房门被推开,祁晏回头望去。
为他准备惊喜的少女桃花眼微弯,存了漫天星光的样子,比天上的烟火还要璀璨绚丽。
她熟稔地将他抱起来,满袖暗香拂了满脸,她揉了下他的头,原来你在这里啊,七崽。
那我们出去吧。
该过年啦!烟火声不断在耳边迸裂,一声比一声响。
祁晏窝在叶栀初的怀里,听到了比烟火声动静更大的声响——是他的心跳。
扑通——扑通最后一捧烟火在头顶爆裂,明艳的红色划破天际,一个狐狸模样的烟花映在叶栀初的身后。
新年快乐!他听到她说。
星火倾泻一地,如梦似幻。
这是她为他准备的,真正的惊喜。
新年快乐,叶栀初。
-我万钧峰从未参与过内门大比,这是第一次,自然也要拿个第一回来。
陆无沚一个毒修,廖清云一个天生剑骨,再加上叶栀初一个进步神速的剑修。
此次内门大比的三甲,想必我们必能全部包揽。
惊蛰这一日,春雷滚滚,雨声渐起,叶栀初撑着油纸伞,一步一步踏着青石板路,半分没搭理口出狂言的百里无涯。
包揽前三甲,当叶栖梧与苏梦槐还有温朝他们这些弟子不存在吗。
百里无涯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番说辞对他们没有半分诱惑,当即思索片刻,徒手画饼。
若能进入前三甲,我可以满足你们三个愿望。
叶栀初挑了下眉,雾色青岚,她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子。
比如?陆无沚也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等待着喂饼。
比如我芥子囊中的那颗六品毒草,青光妖藤。
再比如,清云与你,可以免去练剑十日。
十日!叶栀初按捺下心中的激动,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开始和百里无涯讨价还价,十日太少,我要二十日。
二十日,你干脆这辈子都别拿起剑了。
最多十五日。
一言为定。
廖清云目光坚定,暗下决心,她一定要赢。
一行人到达擂台之时,此处早已人头聚集,一片攒动。
各峰弟子自觉分好了队,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人声喧闹。
忽而凛霜峰峰顶之上,号角之声奏响,云烟缭绕,礼乐高鸣,飞鸟阵阵,掠下一道残影。
待九声厚重古朴的钟鸣声响彻于耳,霁玉仙尊这才从云巅之上落下。
他今日穿了件吉服,衣袖层层叠叠,花纹繁杂,很是端庄。
霁玉仙尊眼角眉梢都溢出了喜气,内门大比是喜事,今年一连收入廖清云与叶栀初,百里无涯更是答应出山,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喜。
擂台之下,各峰弟子脸上充满了憧憬之色,跃跃欲试地想要踏上擂台,一展英姿。
何处少年不展翅。
只待凌云冲碧霄。
各门各派的长老也端坐于前,脸上无一不是欣慰与骄傲。
难得的盛事,自是备受所有人的期待。
霁玉仙尊道了一段冗长的祝词,至此,终于礼毕。
只不过至此并没有消磨他们的热情,反而激起一片年轻剑修们上台一战的心思。
那今日之战,便开始吧。
待霁玉仙尊落下最后一句话,一百处擂台阵法开启,金光闪闪,静待着众人的参与。
第一场擂台赛只要有十胜即可,叶栀初思忖着,要不要保存体力,等待后来再上去,便听到身旁的弟子不知缘何将话题从今早吃了什么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哪一位是万钧峰的小师妹啊?并不知道,只叶师妹大战云衡那一剑锋芒毕露,着实让人心神驰往。
那可是仅筑基期便能战神金丹期云衡的叶师妹,怎一个厉害了得。
听到两名女弟子在这边讨论,一直默默不语的男弟子忍不住插话道。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与叶师妹一战!他攥紧拳头,满脸憧憬。
叶栀初不由得觉得好笑,便也没遮掩,一声轻笑溢出了喉间。
对方当即被她的笑声吸引了,回了头,刚想气势汹汹地逼问她,难道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吗,便见到少女弯成月牙的一双眼,她的唇边还泛起两颗浅浅的梨涡,美得不可方物。
一时之间,莫川逼问的话哽在了喉间,他声音也不自觉变小,生怕吓到面前这位小师妹一般。
师妹……你笑什么呢,难道是觉得,我不配与叶师妹一战吗?叶栀初敛了笑,神色恢复严谨,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想问,为何师兄如此希望与叶栀初对战呢,仅仅因为她赢了云衡吗?不!吾辈修士,一往直前,绝不退缩!我要与叶师妹相战,只为了剑修慕强追强的心罢了。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方才站在他面前的少女脚尖点地,一个跳跃,便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处擂台之上。
剑修之道,在于战,愈战愈勇,方为不枉此行。
既如此,保存体力什么的,便都不重要了。
春风拂过,卷起少女的衣袂,她的鬓发微乱,眼神却极亮。
莫川听到她说。
万钧峰叶栀初,在此守擂!作者有话说:今天是心动的小晏!让我们猜一猜,他什么时候能反应的过来,然后开始追妻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