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力睁眼一看,宁染把鞋往地上蹭蹭,踩着什么脏东西了?鞋都变臭了!李大郎气不打一处来,你踩着我了!你这么大个人,我怎么能踩着你?你往我脚底下钻了?你强词夺理!李大郎嚷完才想明白,宁染是故意寒碜他呢。
这会儿齐老太太也打完了,累得气喘吁吁。
大家注意力又集中到他身上,他逃不了了,索性厚着脸皮去求齐老太爷和齐二牛。
齐大伯,姐夫,咱们都是亲戚,何必不依不饶的呢!是,我一个当舅舅的,不该跟香儿伸手,可这钱我不是也没拿走嘛。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就高抬贵手,把我放了呗。
齐老太爷,你说得轻巧,若光是这几两银子,我或许还能饶了你。
齐家虽然穷,也不至于舍不得这三两银子!可香儿还小,你做舅舅的不说教导她,反而让她跟我齐家离了心。
你把我家的孩子教坏了,这笔账怎么算?李大郎脸都快挤成苦瓜了,大伯,我冤枉啊!我也不知道香儿的钱哪儿来的,更不知道她不舍得把钱给姐夫用,反而给我用了。
香儿也是个半大姑娘了,我平日也不好多跟她说话,哪能教坏她呀,这主意都是她自己想的,你真是误会我了!齐老太爷更气了,哦,那你的意思是我家孩子从根上就是坏的,根本用不着你教是不是?那可不嘛!就你家香儿这坏坯子,我还怕她教坏我呢!这话李大郎只敢心里想想,不敢吐出半个字。
哪能啊,我是说都是误会,咱们亲戚里道的,犯不着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香儿为何要给你钱?你怎么跟她说的?齐老太爷还是怎么想怎么不对,必须问清楚!还能怎么说,就说我可怜呗,说我在城里欠了债活不下去了,香儿就说她有钱可以给我,就,就——李大郎说着说着突然面皮紫涨,手抽抽着抓住脖领子,但嘴还是说个不停,就是我得帮她办一件事。
你帮她办事?齐老太爷心都抽紧了,也顾不得去纳闷李大郎的异常,他觉得李大郎接下来的话很关键。
她要你办什么事?舅!你疯了?倒在地上、浑身疼痛的齐香儿尖声厉叫!李大郎是不是疯了!没人知道他们的秘密,只要咬紧牙关,齐家最多也就是打骂他们一顿。
可李大郎竟要把一切都说出来,他莫不是失心疯了?你给我闭嘴!齐老太太踹了她一脚,用门闩指着她,再多嘴就敲下你的牙!齐香儿不敢再出声,只能使劲儿盯着李大郎,恨不得用目光把他的嘴缝上。
别说她了,李大郎自己都想把嘴缝上,无奈嘴突然不听使唤了。
她给我二两银子做定钱,告诉我齐二牛爱去哪里砍柴,让我寻个机会害齐二牛掉下土坡,摔个断手断脚的,她就把剩下的三两银子给我,咳咳……人群寂静了一瞬,然后就像烧开的水一样沸腾了。
齐老太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我说,你家齐香儿雇我弄断自己亲爹的腿,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所以真不是我带坏你孙女的,你孙女不带坏我,我就烧高香了。
我不信!你说谎!你诬蔑我女儿!齐二牛大喊着摇头,这结果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他就算不是特别疼孩子的人,但自问没有亏待过齐香儿,为何亲生女儿反而要害他呢?一定是李大郎污蔑的!没错,一定是这样!李大郎,我是她舅舅,为何要污蔑她?要不是她告诉我,我哪里知道你在哪儿砍柴?都是她告诉你爱去西边的那个土坡,让我提前埋伏在草丛里,趁你不备跑过去把你撞下土坡,这可都是香儿出的主意,跟我没有关系!冤孽啊,你个孽障!齐老太太指着齐香儿,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连你亲爹都害,你还算个人吗!那还不都怪你们偏心!反正抵赖不了,齐香儿也不装了,直起身子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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