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双喜

2025-03-25 14:47:13

趁城门禾关,快马加鞭回去。

兰芮放下车帘,沉声吩咐。

车辕上的林文怔了怔。

王妃虽未明言为何去通州,但王爷去通州押运漕粮的事他知道,王妃着急赶去遁州,自然是为着王爷去的,现在王爷近在眼前,王妃却又不上前言语,实在让他看不懂。

心里虽然疑感不解,但林文还是马上应了声,调转马车,扬鞭催马住京城赶。

同样看不懂,替兰芮着急的还有玉柱。

一路上她悄然打量了兰芮许多次,山青闯到上房门前回禀的时候她在场,知道的比林文更多,所以很请楚,自家王妃心里担心王爷,心急下才会马不停蹄的往通州赶。

但是,王爷近在眼前,王妃上前表明自己的担心,王爷心里必定欢喜,这是多好的事情,偏王妃转身就走。

只是她自知身份,心里惋惜,却不敢出言相劝。

其实此刻,兰芮很后悔自己的冲动。

她听了鲁先生的话,着急赶往通州,不是担心漕粮,她是担心吴王的安危。

见到吴王安然无恙后,她才知自己犯傻,吴王身手比她好,身边又有十来个近卫,便是真的遇袭,是否护得住漕粮她不知道,但全身而退肯定没有丝毫问题。

她出门时心里只有担心,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去。

是什么让她心思烦乱,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清?细想一下,似乎是从猜到吴王赶回京城是因她进宫的事情开始,她的心思便乱了。

她还是想多了。

她不该贸然决定去通州,更不该让自己在那一瞬失去一贯的冷静。

回到王府,她立刻换下身上窄根的短袄,穿上家常的裙褂。

吴王习武,又在军中呆过,就算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前方的动静肯定逃不开他的眼,她所乘的马车有王府的表记,要问出车中所坐的人是她不难。

她现在换下衣裳,无异于栋耳盗铃。

她心里知道,但还是这样做了,她想,能补救一点算一点吧。

吴王是在一个时辰后到家的,正如兰芮先前所料,他进门便问:你出城了?眼角眉梢都是笑,让人一见便知他的心情很不错。

是。

兰芮起身,接过他脱下的大氅,坦然的任由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徐徐将鲁先生来家说了。

漕粮是北疆将士的命,绝不容有失,妾身出身将门,深知这一点,所以听闻通州的官道上起火,心里焦急万分,又想起自己身手还可以,便想着赶去抢救漕粮……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大意只有一个,她担心漕粮,担心北疆的亲人,所以才会赶住通州。

都说最高明的谎言,是半真半假,她现在十句话里夹着一句谎言,吴王便是神仙,也难辨真假。

吴王一直听她说话,直到她停下,他才温言说道:漕粮的事情我自会处置,你无须为我担心。

兰芮便楞了楞。

她说了许久,已经说的很明白,她去通州是担心槽粮有事,怎么到了他这里,担心槽粮有事与担心他是一样的?传饭吧。

吴王在桌旁坐下。

兰芮依言吩咐霜降传饭,又叫来玉桂打水替吴王梳洗。

罢了罢了,虽说是搭伙过日手,但所有人看来,她还是吴王的妻手,现在妻子关心丈夫,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以后,她万万不能犯今日的错识了。

情,太奢侈,前世身在平常人家她都得不到,现在嫁与皇家,她更不该有此妄想。

按照这时的规矩好好活着才是王道。

用了饭,兰芮才想起问:王爷,漕粮为何迟迟未运抵京仓?我带去通州的人,是京卫的,久驻繁华之地染上了诸多恶习,有两个老兵油子犯了烟瘾,趁暂歇时坐在粮车上吸旱烟,不知怎的便点燃了粮车,阻了道,后面的粮车过不去,偏这两个老兵油子有此来头,没人敢声张,走在运粮队伍之前的长史大人这才没发觉。

吴王说的小事一桩似的,不过依照常识,兰芮也知道这事并不像他说的这样简单,不然为何长史大人遣人回去我也没有音讯?只是他不说,她也就不好再问。

你为何知道山青在门外?还知道他来找我是因漕粮的事情?当时吴王没在意,事后他却百思不得其解,还有成亲那日,你也好似早知衡哥儿会过来。

兰芮展颜一笑:妄身自然是听见的,山青在屋檐下与玉柱说这事。

我为何没听见?兰芮略沉吟了下,清楚此事搪塞不过去,说道:妾身从小耳力比一般人好一些。

事实摆在眼前,吴王自是相信,点点头,没再问好一些指的是多少。

大概是记着下午憋的那一把火,吴王这一夜折腾了三次,直到天际发白时才罢休。

兰芮的身子却酸疼了三日。

接下来几日喜事连连,吴夫人如愿以偿,生了个大胖小子,洗三礼兰芮去坐了坐,兰茉却未能回来,据说在家中安心养胎。

而卫王和胡春意大婚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就在腊月二十六。

初听这个日子,兰芮很是诧异,喜欢在年关娶亲的多是宗中贫寒的,杀一次猪宰一次羊便能将年也过了,方便又实惠。

可皇宗也有这个规矩吗?吴王说:这是皇祖母的意思,胡三小姓是皇后选的,成亲的日子皇租母要做主,父皇便不好再驳了皇祖母的意思。

依我看,皇租母是想让父皇赦免三皇弟禁足。

兰芮不禁莞尔。

真是一针见血,青来吴王对太后很了解。

成亲这样大喜的日子,迎来送住的事情不少,卫王禁足的便成了空谈。

真有人想追究,可记起大婚的事情是皇上准了的,也肯定不敢多言。

送礼的事情,兰芮交给了贺达山去办。

到了正日子,兰芮自然要去吃喜酒。

当初她成亲的时候,不过是头上盖着喜帕,从一个房间转到另一个房间,其他的没多少印象。

到卫王成亲时,她才真正感受到了皇家的气派,旁的不说,光是朝中大小官员齐齐道贺,这阵势侄足够平头百姓震骇了。

兰芮和赵王妃等人一桌,说起来,她还是第二次见赵王妃。

赵王妃一见她,便拉起她的手,亲热的说道:还是皇弟妹有福气,二皇弟就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咱们女人求什么,不就是求个相濡以沫吗?经过太后一事,兰芮听着这样的话题下意识的便打起了精种,皇嫂这话倒是有理,不过我却没这样的福分……这此事情不说也罢。

赵王养在皇后名下,凤姑姑又是皇后的人,有些事情瞒也瞒不住。

所以她故意做出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混淆视听也好,让皇后对凤姑姑怀疑失望更好。

赵王妃看了看兰芮,眼中的疑感一闪而过,轻轻笑起来:你还没听说吧,咱们这位三皇弟,这两月在家中足不出户,大概是闲了,连收了六位夫人呢。

兰芮笑笑,没接话,这不关她的事情,再说,赵王府本就有一位侧妃两位庶妃,还有几名夫人,她一个不好,又会将赵王府的事情带进去。

赵王妃也没再说下去。

卫王成了亲,接下来便是过年。

今年过年,与住年不同的是,兰芮在宫中吃的年夜饭,谨小慎微,实在无趣的很。

转眼到了正月末。

兰芝的亲事定在二月二十,兰芮这个媒人,又帮着奔走了几次。

得空时,她去了趟枫树胡同,父母依旧冷战。

这日她正在房中午歇,玉柱匆匆进来,满面急色:王妃,山青方才回来说,卫王府传出喜讯,卫王妃有孕了。

于兰芮来说,这还真不是喜事。

胡春意成亲一个多月便诊出喜脉,旁人自然而然会联想到她的身上,她只不过成亲五个月,没有怀孕也是正常,但有胡春意在旁边比着,便显得有些扎眼。

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尊羊脂玉的佛像,让人找出来,配个盒子,命人送去卫王府。

兰芮缓缓坐起身。

玉桂应下,却没有往外走,屏退旁人,小心翼翼的说:王妃,要不,将通州那个医婆找来替您把把脉吧……大太太和三太太都吃过那个医婆的药,想来她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你去吧,我心里有数。

兰芮凝眉。

她虚岁十六,现在怀孕很危险,有凤姑姑在旁,她不能明着避孕,但每次同房,她都会尽可能让那啥排出体外。

现在胡春意有孕,她似乎应该重新考虑这件事情了,不然,过不了几日吴王府便会添人进口了。

可是怀孕之后,同样给了别人一个往王府塞人的借口。

一句话,不管她有孕与否,都会成为旁人的借口。

反正那啥排出体外也不安全,顺其自然吧。

玉桂张了张嘴,到底退了出去。

好事成双,晚上吴王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个令兰芮震惊的消息。

皇后有孕。

这个消息让兰芮瞠目结舌。

皇后年纪不大,三十四五的样子,这个年纪怀孕非正常,但皇后入主坤宁宫二十年,从未有过身孕,现在突然传出有孕,怎能让人不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