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7 章

2025-03-22 06:54:13

季初身子一空一热, 整个人已经被盛清河揽在怀里。

这狗男人好闻的气味在鼻间萦绕,他炽热的温度透过衬衣烧到她肌肤上。

季初不安地扭动,太别扭了, 那次他冰箱咚她也不是没靠过这么近, 但也没真贴着皮肤啊。

别动。

盛清河说话间胸膛微微震动, 震得季初身子一僵。

她抬眼看去,在她的角度只看得见盛清河冷硬流畅的下颌角,紧抿的唇线, 高挺翘出的鼻尖,还有望不真切但异常深邃的眉眼。

见鬼。

季初收回视线低声嘟囔。

这个死亡角度都能这么好看, 果然是三百六十度都无死角的电影脸, 不论人品论美色, 季初是不得不服的。

怎么。

盛清河的胸膛又一震,季初身子又又一僵。

季初嫌弃地用好手推了他一把,眉头紧锁:你抱得不舒服。

这姿势能舒服就有鬼了,平日看着好像很浪漫的公主抱,被他抱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手伤了一只, 自己的胳膊会随着他走路的节奏碰撞到, 只能僵着手臂小心翼翼地减少俩人之间的身体接触。

开玩笑啊她完美的脑壳破了一个洞诶!流血诶!手扎了一堆玻璃渣啊!十指连心啊!怎么可能不痛怎么可能不痛啊!痛得她冷汗涔涔要死了似的,但是再痛也只能生生咬牙忍耐假装她很好。

结果被盛清河这一抱一走, 她真的快要破功了。

手一挨到就疼,她是死都不可能双手环着他脖颈这么亲热的,只能像咸鱼一样瘫倒在他怀里。

她那颗又痛又重得要命的脑瓜就一直在空中晃悠,她也是死都不可能挨着他胸膛的。

见鬼的浪漫,太痛苦了, 太煎熬了!亿万女人都垂涎欲滴的盛清河牌怀抱被季初鄙弃得一无是处。

盛清河终归低头看了她一眼, 薄唇一勾, 反唇相稽道:那得看人。

季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咬唇忍耐问道:?你什么意思?说我脏还是说我重?还挺有自知之明。

盛清河竟然一本正经夸赞起她来。

你!季初气得脑壳又开始疼,她用完好的手毫不留情地掐了一把盛清河的肉,盛清河脸色不变,季初自讨无趣地收回手,哼,停停停。

盛清河听若无闻。

季初一扯他衣摆,咬牙切齿:那个男人打碎了我的克莱夫·克里斯蒂安皇家尊严1号!这一串名字念下来季初差点没将自己舌头咬断。

听见这话,盛清河终于停下了步子,颇为有趣地瞥着季初,玩味挑眉:哦?她搞不了盛清河还搞不了那个何总吗,季初眉眼一拧,气势汹汹道:让他赔!盛清河目光在她伤手上轻轻一掠,纳回视线淡然应道:收到。

一道低沉的醇音在季初耳边砰地炸开,仿若带了点温柔,带了点宠溺,听得季初心里一动。

她听错了?盛清河这么高傲的男人会跟她说,收到?你你你收到还不停下?季初莫名其妙地结起了巴。

盛清河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他才垂眸看了她一眼:没时间。

季初张口还想说什么,盛清河淡淡的声音再度传来,先处理你伤口。

季初张嘴却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很久,盛清河耳畔闻得一道弱弱的女声传来,颇为乖巧:哦。

反应迟钝得可以。

盛清河扫了季初一眼,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莞尔一笑,笑意如昙花一现。

盛清河一路抱着季初上了车,安顿好她便抬眼吩咐道:别动。

一离开方才那个环境,季初竟然觉得疲倦下来,眼皮子无神地往下耷拉,闻言她强打起精神道:什么。

很快,盛清河拿来两瓶矿泉水塞到季初手上,没有感情地命令道:喝。

然后整个人挺拔地站在她跟前,看着她一动不动。

哦,不对,他还插了个兜。

季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见她又脏又蠢,盛清河一脸嫌弃地拧紧眉心:洗胃。

季初恍然大悟,望他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这人看不出来还是个有智商的,短时间内就猜到她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季初状态一直不好,只是被自己强行掩饰过去。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季初抬起脸来呛他:你该不会指望我能自己拧开瓶盖吧?你一动不动站在这里耍什么帅啊。

盛清河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竟也没说什么,乖乖地将瓶盖拧开递给她。

季初喝了一瓶就已经饱得喝不下了,她正想说点什么就被盛清河塞来第二瓶水。

他没说话,眼神却在命令她威胁她。

季初忍着难受劲妥协,十分艰难地喝了一半,她捏着瓶子苦着脸说道:我喝不下了,我要喝吐了。

盛清河无情得像个机器人:吐。

季初难受极了,她张嘴又合上,如此几番后纯真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盛清河。

盛清河似乎读懂了她的意思,一脸嫌恶地皱眉,仿佛她是什么臭了一百年的垃圾一样:自己扣喉,我可不帮你。

季初翻了个大白眼,看他跟傻子一样:你总不会要我吐你车上吧。

盛清河这才将她扶到一边,离自己的爱车足有十五米远。

见她站稳便将半瓶水塞到她手里,然后自己回到车上甚至还关上了车门。

季初:……用得着吗?她是感染了瘟疫吗?季初扶着柱子弄了半天,停车场都是呃,哦,呃,哦的声音,空旷又清晰。

季初自己也嫌弃自己,皱巴着脸忍着恶心用水将手冲洗干净,顺带洗了把脸才回身朝车里招手。

盛清河这才迈着长腿朝她走来,在季初以为他要搀扶自己的时候他竟然面无表情掏出一瓶香水。

在季初疑惑的眼神中他吱吱吱地朝空气以及季初的身子喷了几把香水。

香气弥漫,盛清河那张清冷矜贵紧绷着的俊脸才逐渐缓和下来。

季初:……她心里真是受到伤害了啊!明晃晃的侮辱!她正想开口怼他两句,但身周萦绕着淡淡的白兰花香让她思绪一滞,自己身上的味道跟他是一样的,清新好闻且独一无二。

抬杠的话到唇边,被季初咽了回去。

她有气无力地摆手,算了算了,呕吐物气味难闻,他这么一弄自己也好受点。

盛清河从头到尾都没看地上那滩东西,目视前方将季初迅速带离现场。

他将季初安顿在副驾驶上,摇低了座椅。

盛清河的气息蓦地欺近,季初下意识屏住呼吸偏头一避。

啪嗒一声,盛清河凑近季初替她扣好安全带,随后缓缓将车子驶出停车场。

方才还好,跟盛清河说话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现在在车上一安静下来,那些钻心的痛楚便如毒蛇吐出的毒液,一丝一丝地钻入她的神经。

头很重,还很昏沉,按理说那些药效应该也随着她流出的血和呕吐物放掉不少了,怎么还是有些轻飘飘的,意识好像在游离一样。

季初半阖着眼睛看窗外风景飞驰,那飞快退后的景色像催眠指针一般带出季初身体里沉重的倦意。

终于离开了酒店,没有了针锋相对,没有了咬牙硬顶,季初疲倦地耷拉着眼皮,闭上眼的瞬间感到天旋地转。

眼前的灯火风景在她视野里拖出一条长而迤逦的尾巴。

季初。

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听到了有人在叫唤她。

季初。

盛清河的声音比方才更加有力。

季初疲惫地掀开眼皮,入目的是盛清河完美无瑕的侧颜,他目视前方,眼里的神采比天星还亮,一手虚虚地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变速杆上偶尔推动换挡,他开车的姿态行云流水,十分漂亮。

季初半睁着眼看他,她好像甚少听到他叫她的名字。

这一刻,季初二字从他嘴里叫出来,竟然被她嚼出两分柔情来。

她恍恍惚惚地看着他,眼皮又缓缓沉重下去。

在她将闭未闭眼之时,她又听见盛清河叫她:季初。

季初打败着痛楚与倦意,再度艰难地张开眼,盛清河却只是叫着她的名字,没有下文。

季初就这样侧着脑袋望着盛清河俊美但冷淡的眉眼发起了呆。

盛清河打着方向盘,偏头望了一眼倒后镜,切换车道后冷不丁吐出一句:我好看吗。

季初一怔,打起精神反击道:我名字好听吗。

嗤。

盛清河嘴角似有若无地扬起,一声讥笑从喉间溢出。

等待红绿灯的时间里,盛清河侧头深深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如纸的季初,俊脸端正了神色。

良久,他终于问出一句:疼吗。

季初一窒,就这么一刹那,她突然觉得他好像变得温柔起来了,不管是脸色还是声音,都没有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无情。

季初手心和脑袋的伤口都在突突地跳着。

疼啊,怎么可能不疼。

但是她是季初啊,就算受了欺负她也不会让别人有落井下石变本加厉嘲笑她欺辱她的机会。

季初满脸不在意,就算脸色煞白还是神采奕奕,她扬起秀眉倨傲地回击道:疼是什么感觉?盛清河定定地凝视着她,灯光从车窗外透进来,洒在他脸上一半是明亮一半是黑暗。

BUBU——后车催促的喇叭声传来,盛清河才不紧不慢地收起目光,启动车子。

他专注开车的模样当真是丰神俊秀,掷果潘安,橘黄的灯光一道一道地落在他身上,宛如披着万丈霞光的天神,真是好一幅风景画。

许久,盛清河才启声低语:疼就哭。

季初懵了,她鼻子倏然一酸,连忙回过头去看风景,嘴里嘟囔着:聋子。

盛清河被她骂也不恼,季初看不见他表情,只听见他声音仿佛带了点微凉的怒气传来:臭脾气。

季初清晰地看见车窗上倒映了自己的脸,那张脸皱巴着鼻子,一副忍不住要哭又硬生生忍住哭的样子。

五官都没长在该长的地方,乱七八糟的。

季初悄悄吸溜了两下,也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了,这个话题说得她无端就有点心虚,他好像真的可以将她看穿。

但她压根看不穿他,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季初没有回头,盯着同样倒映在车窗中的盛清河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香味。

盛清河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回道。

这话终于引得季初回首正眼瞧他,她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究竟,她迟钝地问道:什么香味。

盛清河抬眼瞄了一下车内镜见她脸色愈发苍白,暗暗踩大了油门。

车子一路飞驰,不同于平日的沉默寡言,盛清河竟然耐心地跟季初解释起来:闻字出头的食肆,又是圈中人的落脚点,除了闻香居没第二个。

接到你朋友电话的时候我刚好也在闻香居。

季初一愣,这也太巧合了。

巧合得让她不由得怀疑起这个男人是不是跟踪自己跟踪到了闻香居?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是他先出的门,这么说来当真是缘分了。

那跟香味有什么关系?盛清河减慢车速,拉了变速杆。

他在等待绿灯的间隙偏头看了季初一眼,她的脸色着实很糟糕,看得出是强撑起的精神。

霓虹灯色投射在季初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上,给她眉眼镀上一层斑驳陆离的光圈,七彩般绚丽好看。

只有被光照着,她才焕发出一股生气。

她如宝石一般漂亮的眼珠子映着自己,那么光,那么亮。

盛清河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前方绿灯一跳,他边启动车子边答道:二楼,香气浓郁。

闻言,季初稍稍有些错愕,她怔忡地看着盛清河,心绪有些翻腾。

因为她想掩盖身上的烟酒气所以才不要钱似的一顿乱喷……走廊那味道竟然成了他找到她的重要一环。

顷刻,她才回过神来抠了抠自己的裙摆,低头应了声:哦。

季初不断调整着呼吸,有鲜血从包扎的手帕渗了出来,她眸光微晃,覆手盖了上去。

后来的事,不用问都知道了。

对于盛清河来说,质问一下工作人员,翻看一下监控录像都不是难事。

由于出血不少,反应比以往要迟钝不少的季初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那……你就查到车牌了?季初探头问道。

盛清河清贵俊朗的脸孔掠过一丝不经意的笑容,他漫不经意地撩起眼皮,车窗外游龙一般的灯色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瞳里,掩藏着几分狂放不羁。

他的声音含着一股天生的傲气:这是难事?季初心里微微一颤,目光像清泉一般闪动。

这个男人真的又拽又狂,你却说不了他半分,因为他当真有这份自信,这个资本。

季初嗤笑一声:看你追查倒比电视剧好看,警匪剧查个人还磨磨唧唧的。

盛清河唇畔一挽,瞥了季初一眼:夸我?季初无力地一翻眼皮,向他表示自己的无语。

她昏昏沉沉地侧挨在椅背上生怕碰到伤口,车厢一安静下来她就昏昏欲睡。

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在她清醒与昏沉的界限中,盛清河总是莫名其妙地喊她:季初。

那种困倦但又被人生生吵起来的难受劲一直纠缠着她。

这回,盛清河却跟先前不一样,他难得地跟她继续搭腔:放心。

季初迷迷糊糊地望向他,目光朦胧,她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已经对盛清河这冰块竟然会主动跟自己聊天这事实不感冒了。

或者说,其实是她没有力气感冒。

什么?季初浑身发软,像只小猫咪一样窝在座椅上看他,眼神可怜。

盛清河不咸不淡地收回视线,随手将暖气开大。

何德才,欧阳霍心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盛清河语气凉薄,眼底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