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河手指优雅一扬, 何浩浩便适时停下了动作。
钟海妮自觉受尽屈辱,身躯不知道是害怕得发抖亦或是紧张得发抖,泪水不争气地落下。
何浩浩将有味道的袜子拿掉, 钟海妮一边带泪一边又不甘不忿地吐口水。
脏死了脏死了脏死了!洁癖的盛清河眉毛一扬, 正要发作, 季初连连按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
说吧,你跟钟姐什么关系。
季初一开口发现自己还是习惯性地称呼钟明婉为钟姐。
那段艰难的日子多得了钟明婉的支持,不说欧阳霍心何德才那个饭局是她有意或是无意所为, 她前期对她的帮助是确实存在的。
钟海妮先是后怕地看了两眼盛清河的眼色,随后身子朝后一缩, 这才煞白着脸将一切都招了:她是我母亲。
说完这里钟海妮的情绪又难以控制地握紧拳头, 身子带颤: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妈不会……她不会……季初听得眉头紧紧皱起:钟姐怎么了?钟海妮声音带了些微的哭腔,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就是倔强地不让它落下:你冤枉她推你们这些新人去不正经的饭局,但她明明没有!就因为你轻飘飘而不负责任的一句指摘,她在娱乐圈没有活了!她在这个圈子待了大半辈子,一直兢兢业业,热心扶持你们这些新人, 到头来呢?到头来的下场就是躺在医院里!季初神色冷峻, 不说话时与身旁的盛清河一般清冷,车厢骤然低了好几度, 唬得钟海妮咬着牙不知如何是好,但一想到母亲还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就……钟海妮鼓起勇气对上季初视线,随后将目光缓缓移到盛清河脸上,嘲讽道:呵,这得问你好男友究竟做了些什么了。
季初与盛清河没有官宣婚姻关系, 在他们员工眼里二人充其量是同居关系, 再进一步就是男女朋友, 但谁知道能持续多长时间呢。
盛清河面对钟海妮的控诉无声挑眉,俊脸一如平静没有波澜起伏,很难让人探究到他心底的想法。
季初却没有看向盛清河,她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一星半点怀疑他的姿态,有什么矛盾也会私下解决,绝不会让别人看他俩的笑话。
季初倨傲地扬起秀眉,转脸朝盛清河绽放了一个明媚的笑容:他做什么都是为我好,我信他。
这话一出,身旁的盛清河笔挺的上身微微一颤,只有季初发现了他这个变化。
盛清河心脏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坦荡地侧过脸,沉默地攥着季初的手。
她对他如此敞亮,他又如何能辜负了她。
盛清河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是我,我对钟明婉下了行业□□。
有问题?最后三字缓缓释出,语调慵懒。
季初心里却噌的一下被撩动。
她动了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盛清河半眯着眼睛,言语间霸气侧漏,令人心里无端发颤,这个世界公平得很,你总不会以为她害了这么多人还能独善其身吧。
盛清河一抹哂笑狠狠刺痛钟海妮,她如野兽一般朝盛清河歇斯底里地咆哮,身子将要冲上去的那一霎被何浩浩及时制伏住:我没有!你不要诬蔑我妈!盛清河薄唇一挽,他扯起嘴角嘲讽地盯着钟海妮,黑眸阴沉凉薄:钟明婉在圈里是什么角色你怎么不打听清楚,被她推出去的人还少吗。
你胡说!你胡说!就是你害了她!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诬蔑她她就不会喝酒!更不会撞上护栏!现在……她现在……钟海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鼻尖一红,再也忍不住了。
她现在要躺在病床上,这辈子都走不了路了呀!钟海妮忽而捂着脸情绪崩溃地大哭,大滴大滴的泪花砸在裤腿上晕染开一片水渍,她哭得伤心欲绝,嗓子都哑了,叫人看了也是于心不忍。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就是你们两个害的!你们两个害人精!不能让你们身败名裂是我不孝!季初听得心脏一窒,有那么一个刹那她似乎感受到心脏停止跳动了。
你说……钟姐她走不了路?季初一字一句说得无比缓慢,窗外的灯色投进来朦朦胧胧地洒了她半张脸,明明灭灭的光线中是季初清泠娇贵的脸,她的眸光冷彻没有半点温度。
钟海妮说不出话来,眼泪从指缝间流出,她凄怆地抬起头,用手抹了一把脸,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是啊,你们高兴坏了吧?浅薄的光打在她泪水纵横的脸上变得扭曲起来。
季初冷声问道:她住哪?三楼楼神经内科,钟海妮说完便眼色晦暗地瞥了一眼盛清河,讽刺吧,在你躺着的时候她也在你楼上痛苦地躺着。
不同的是你还能站起来,而我妈永远地失去了这个机会。
季初什么也不说,起身就下车往医院走去。
盛清河拄着拐杖跟在她身后,踩着她的影子一步又一步,她始终没有回头。
终于,盛清河三步并做两步,跨上前去扯住季初的手腕,俊目低垂:你在生气?没。
季初甩开盛清河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医院走去,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盛清河。
盛清河追上来,再度将她纤细的手腕捏住,言辞肯定地说道:你有。
季初冷着脸没说话,因为她的确在生气,她没法继续骗自己或是骗他。
良久,季初咬着牙抬头,眸色狠绝:是!我是!我有生气,但那又如何?能改变些什么吗?盛清河黑眸阴沉,夜色将他涂抹进自己的羽翼里,显得他高大颀长的身子深沉如海,背脊都透出一股静寂。
改变不了,是吗。
所以我生不生气还重要吗?季初的表情和声音俱毫无波澜,却平白让盛清河心里有些发慌。
你气什么?气我让业内封杀她?气我让她喝酒?气我让她撞上栏杆?气我让她走不了路?盛清河抿着唇,眼神透露出巨大的寒意。
他每一个问号都是踩踏在她心上的无情质问,季初唇线紧抿,不发一语。
是我强迫她醉驾?你将一切都算在我头上,对吗?盛清河冰山般的脸孔缓缓划过一丝痛色,声音越发低哑,眼尾透着西沉的苍凉。
季初身子一摆,忽然说不出话来。
是啊,盛清河做错了什么?钟明婉醉驾发生意外怎能怪到他头上,理智明知与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她心里就是禁不住的难过啊。
季初心头复杂难辨的情绪无法抒发,过了很久她只憋出一句话来,却惹得盛清河徒添心伤。
你大可不必将她封杀,她也是帮助过我的。
盛清河气笑了,他一抬眸这天地都黯然失色,他薄唇一勾凉薄道:我没让她吃牢饭也就是念着你会心软,我自问对她已是仁至义尽,不是我害她,是天要收她!无论如何,如今她走不了路已成事实。
季初眉心拧紧能夹死苍蝇。
钟明婉伤害你至此,你叫我放过她?你差点被何德才欧阳霍心吃了!你现在来可怜她这个罪魁祸首?若是前期她不能博取你信任你后面又哪会顺她心意去那场饭局。
你是观音大士转世来普度众生吗。
盛清河嗓音越发低沉喑哑,眼中满含嘲讽,说到最后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所有的痛所有的伤所有的失望失落通通掩盖不住,随着这夜色冲刷而出。
盛清河挑起季初下巴迫使她对上他视线,他的眸色冰冷刺骨:既然如此,怎么不见你来度我?季初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的眼睛那么黑,又那么无情。
季初后知后觉,她伤到他了……她张嘴就想反驳: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怪责你,我只是,我只是……季初重复了几遍我只是,但头脑思绪混乱,根本接不下下一句话。
盛清河的眸光在等待中一点一点冷却,到了最后,连凉意也没了。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重新挺直腰板,倨傲地睥睨这天下一般:你去探望她吧,我车上等你。
说罢也没管季初回复什么,转身长臂一甩,竟将挟在腋下的拐杖扔掉,忍着剧痛踩着优雅的步伐离去。
季初条件反射性地上前一步将他的手攥住,盛清河停下步子微微偏首,留给她一个精致无懈可击的侧脸。
只要她再说点什么,只要她抱一抱她,他……但是没有,季初只是握住了盛清河的手,她什么话也没留下。
连一句让他小心腿伤也没有。
秒钟嘀嗒走过,仿佛是影片被放慢,每一帧画面都清晰可见。
盛清河缓缓垂下眸,高大的身子勾勒出一丝浓重的倦意。
他脸上敛起了所有神色,漆黑似夜的眸子卷起狂风骤雨,瞬间又恢复平静,他自嘲道:呵。
季初,十三年我哪怕捂颗臭石头都将它捂热了。
他话里的失望和悲伤直直地淌进她心里,季初身子一颤,抿着唇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不敢上前去看他的眼睛。
她的手一软,浑身的力气被抽起。
盛清河任她松开了自己,一丝讽刺从心底漫上眼底,他回过身长腿一迈,咬牙任腿上的痛钻进骨头里。
身躯上的疼痛又算得上什么。
盛清河身子颀长挺拔,双腿活动自如,行走间根本看不出些许端倪。
他在季初视线里越走越远。
月色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长至季初脚下,她眼看着他的影子一分一分地离开自己。
临转身前那双眼睛无望,失落,就连这背影都仿佛有着滔天的凉意在翻涌。
季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盛清河上了车没多久,季初便见何浩浩挽着钟海妮往她这边走来。
何浩浩裹挟着钟海妮走到季初面前,轻声说:老板让我随您上去。
季初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笼罩在夜色里的黑色轿车,又瞥了一眼满脸不情愿的钟海妮。
她收拾心情挺直腰板,与盛清河一般骄傲地抬起脚步往医院住院部走去:走吧。
◎◎◎三人顺利地摸上了钟明婉所在的VIP病房,看得出钟海妮是个孝顺的女儿,她竭尽自己所能地给母亲提供最好的医疗环境。
钟明婉见到季初的那一霎以为是幻觉,她抬手擦了擦眼睛,再往床边一看。
还是季初的脸。
见到母亲呆愣的样子钟海妮挣脱两下没挣脱开,季初使了个眼色何浩浩才放开了她。
钟海妮像一支箭似的冲上去护在钟明婉身前敌视着季初与何浩浩:我警告你们!别动我妈!有事冲我来,不然我跟你们拼命!面容枯槁的钟明婉终于回过神,原来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事始终要面对的,无法躲避。
钟明婉温柔地揉揉钟海妮的脑袋,轻声劝道:没关系,妈妈都认识的。
他们不会伤害我的,是吗小初?钟明婉一声小初让季初恍惚得走神,瞬间便被这声叫唤拉回到那段跑组的苦日子里。
眼前的钟明婉一脸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与先前保养得宜明艳照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季初神色淡淡,坐在何浩浩搬来的椅子上随口应了声:是啊。
她偏头朝何浩浩叮嘱了几句,何浩浩便低眉顺目地退了出去。
钟明婉颇有些紧张地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和衣着,她不自在地让钟海妮将她扶起来。
钟海妮摇高了床头,将两个枕头垫在钟明婉脑后和身后。
钟明婉摸摸她的手,给她一个笑容示意她放宽心。
我想喝点热水。
钟海妮戒备地盯着季初,但又不得不拿起热水壶出外装水,临走前不放心地叮嘱钟明婉:有事大声叫唤我,我很快回来。
钟明婉颔首,待钟海妮出外了才转过头来朝季初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小初,真没想到咱们还有机会见面。
我最欣慰的是啊,你终于成功了,辣就足够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你就是会有熬出头的一天!季初的眼神像一把利刃扎透了她想粉饰的太平表面:我赶时间,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
钟明婉瞬间便僵了表情,她垂下眸视线落在自己身下,徐徐叹出一口浊气: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季初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望她的腿脚,直击话题风暴中心:你真的有参与对吗。
钟明婉神色凄凉,一丝苦笑含在眼角,她无力地蜷缩着拳头,很久也说不出话。
季初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钟明婉握紧拳头,咬牙迎向季初,脸色恳切:对不起。
季初心里的大石落下,她无望地盯着花白的天花板,足足一分钟,她喉头才溢出一声轻笑,脸上满是嘲弄之色:呵。
季初忽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钟明婉,眸光冷彻:这是报应,你不值得可怜。
钟明婉苦着脸,往日神采飞扬的她此刻佝偻着身子,憔悴苍白的脸多了许多皱纹。
她抬起手握着季初颤抖的拳头轻声说:对不起,我没想害你的,我只是……我只是看你艰难,才想着推一推你,你就该成为女主角啊!你看看你,现在不好好的吗,女主一部接一部,哈哈哈!钟明婉的脸扭曲恐怖,瞪大双眼紧紧灼烧着季初的灵魂。
这个女人魔怔了!季初心一点一点地沉到海里,她挣脱开她瘦得血管清晰隆起的手,厌恶道:你这个疯女人!害人还有你这么清新脱俗的借口,多少孩子的一生就断送在你手上,那些孩子多的是跟海妮一样的年纪!你枉为人母!季初声音压抑着怒火,脆生生地掷到钟明婉脸上,她的眉眼凛冽如刀,仿若让人置身于冰天雪地里,冻得钟明婉一抖。
她跌坐在床上,季初咬着牙声色厉茬地留给她此生与她交集的最后一次发言: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你有今天这个下场全是你咎由自取!余生你就在轮椅上、病榻上忏悔一生吧。
我祝福你这一生都备受折磨。
季初仰着头转身离去。
季初在门口撞见钟海妮,钟海妮抱着热水壶脸色煞白。
季初眉眼落着雪霜,凌厉的目光叫钟海妮心头一颤:你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放弃你的跳舞梦想来到我们身边实施这可笑的复仇计划。
你是钟海妮,不是钟明婉,你要走的是钟海妮的路。
但是现在,钟明婉的路也要你替她走了。
季初的余光落在钟明婉那一双再也无法走路的腿上,拢起了眼中所有思绪:成年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上责任,但……季初偏头淡淡瞥了钟海妮一眼,我念在你孝顺的份上,我不会与你计较你做的蠢事。
若你再这样盲目愚孝,行事前不顾前因后果,那你吃的亏还在后头,你好自为之。
季初戴上墨镜,面无表情地跨过钟海妮。
钟海妮在她身后红了眼睛,她无助地抱着热水壶看着她清冷挺拔的背影缓缓离去。
她跟母亲的对话还言犹在耳……钟海妮无声地捂着脸流泪。
她原本没想走到这一步,季初平日待她不薄,但她看着母亲一日比一日差的身体……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替母亲报仇还是替自己的情绪找一个发泄出口。
她有无数多的机会搞破坏,但她觉得不够。
她要一击必杀,她只能静静等待能将他俩锤死的画面出现。
没想到,她的计划一开始便结束了。
钟海妮悔不当初,她曾经那么深信敬爱的母亲啊……竟然真的参与了那些恶心的勾当,伤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这叫她怎么办呢!她无法接受!钟海妮颤抖着身子,内心巨大的悲凉和痛苦将她啃噬,她都干了些什么啊……她都干了些什么啊……她又该如何面对母亲?钟海妮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她懊悔地捧着脸,泪珠从指缝中滑落。
她的声音沙哑,轻得卷进风中便听不见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何浩浩在一旁等待,见到季初出现便凑上前去说道:问过医生了,是真的。
季初天鹅般高贵仰起的身板顷刻间有了一丝僵硬,她默默回身,朝何浩浩伸手:支票簿在身上吧。
何浩浩愣住:……没有。
季初不满地瞟他一眼,嘟着嘴自言自语道:好吧,我想装一下逼都不行。
何浩浩怀疑自己的耳朵:???季初笑着拍拍他肩膀,眼睛里却了无笑意:等会我开张100万的支票,你找个合适的基金会,将它捐了吧,其中50万用在钟明婉和钟海妮身上。
何浩浩没有说话,但表情难掩意外。
季初莞尔一笑,自嘲道:我很像傻子对吧,你老板说得对,我可能真是观音大士下凡历劫来了。
毕竟相识一场,钟明婉早期对我的扶持尽管立心不良,那也是真切存在的。
虽然都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是她无时无刻都在鼓励自己。
如果没有这一个又一个小角色的锤炼,她的演技至今一定停留在表面。
其实她不止在事业上推过她,在私下对她也颇为照顾,知道她独居觉得没人照顾,便总是熬一些滋补汤水给自己。
只是……一念错,步步错,如今她要用余生来偿还了。
以后她过得好与不好,也与她再无半点关系。
季初垂下眼睫沉声道:至于钟海妮……她是孝顺的,就是用错了方法。
我看过她的跳舞片段,她是有天分的,可惜了,可惜了……季初摇着脑袋轻声念着可惜了,足足念了好几遍。
她走出门口,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朝何浩浩嘘了一声。
不要告诉你老板哦。
那模样俏皮又娇媚,月色下她一张脸又白又精致,美得令人错觉这是月神下凡。
何浩浩被美了一脸,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知道了。
季初刚走到车旁,深深呼吸一口气正要抬手敲车窗,车门却自动打开。
车门拉开的那个瞬间,一丝阑珊灯火滑进车厢,洒在盛清河清贵英隽的脸上,俊得叫人心头乱跳。
他淡淡抬眸,没有言语,但那眼睛已含了千言万语。
帕林已经不在车上,季初略微踌躇,便心怀忐忑地上了车。
她的目光落在盛清河身侧的座位和他对面的座位上,几乎没有思考,很乖巧地挨着他落座。
盛清河偏过头去浅淡一瞥,站在车外的何浩浩便礼貌颔首道:我亲人刚好在这家医院休养,我去探望一下他,我等会儿就自己回去吧。
盛清河鼻腔发出一声慵懒的应答,他一抬手,车门便徐徐关闭。
车厢里只有季初与盛清河二人,司机的驾驶空间是另外独立的,因此他们相互看不见。
季初搓了搓手,微微侧头看盛清河的眼色,她想了想,沉默地将手勾进盛清河掌心挠了挠,声音温软:你的臭石头来了。
盛清河这才睨了她一眼,季初立马笑靥如花,眼睛清亮,她娇滴滴地嘟着小嘴:我的手好凉哦。
掌心下那双小手微凉。
盛清河眸光闪烁。
季初见他没有反应,便将另一只手也一股脑地塞到盛清河手里:好冷哦,她瑟缩了一下身子,眼巴巴的像只小狗似的,可怜极了。
盛清河没有吭声,但五指微微用力,沉默不语地将季初的手包裹住。
季初肉眼可见的开心,她眉宇飞扬,露出一抹得逞笑意。
她很快便将这丝笑容压制住,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看向盛清河的眼神楚楚可怜:还是好冷哦,身体也冷。
盛清河无声叹息,悄然张指将季初的手攥在怀里焐着。
他淡淡启声,声音喑哑:现在呢。
季初摇摇头,她将自己埋进盛清河怀里闷声道:这样也冷。
盛清河的身子一下就被季初娇小的身躯填满,正如他的心,因为有她而软得一塌糊涂。
盛清河下巴搁在季初毛茸茸的头顶上,他于昏暗中阖上了眼。
良久,冰雪消融。
没有人能让他一再退让,但季初可以。
盛清河抬手将季初紧紧拥在怀里,嗓音低沉:这样呢。
季初伸手揽紧他的腰身,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嗯。
二人静静相拥,月色浪漫,时间就此静止在这个怀抱里也挺好。
少顷,季初挨在盛清河的肩上轻声说道:捂热了。
作者有话说:男人!你真的很好哄QAQ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明天进入结局篇啦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