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的是鬼吗?我怕的是你!江云易又蹲了下来, 继续煎药,板着脸说道,指了指旁边的台阶, 坐那边去, 别烦我。
温韶景轻轻地笑了一声, 又抬头看了树枝一眼,那种感觉又消失了,但她还是觉得, 她察觉到的那个玩意儿没走。
小灰鸟落在了屋檐上,继续看戏。
果然, 当被捉弄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 就会无比快乐。
看戏还是要跟着温韶景。
温韶景确实也没力气闹了, 又重新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
呵,让你乱来。
江云易没好气地说道。
温韶景没说话,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
江云易没听到温韶景的回怼, 看了她好几眼。
有些时候, 温韶景安静的时候比不安静更可怕,就比如现在。
她坐在那儿, 柔弱安静地笑着,笑容其实也没什么问题,甚至可以撑得上乖巧可爱,但是……就是很可怕。
你又要做什么?江云易看了眼炉子,还好药很快就要好了, 煎好药他就能走了。
我就看看你。
温韶景委屈地说道, 哎, 也不知道在云易哥哥心里我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形象,不过就是看两下,就紧张成这个样子。
江云易没说话,只是又看了眼温韶景,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字你还好意思说。
温韶景也不逗他了,她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靠在了柱子上,闭上了眼睛。
江云易又朝着温韶景看了一眼,眉头微微蹙起。
小灰鸟从屋檐上飞了下来,绕着温韶景飞了一圈。
温韶景突然伸手,却抓了个空气,她没睁眼,手又放了下去,轻轻地搓了搓手指,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小灰鸟:?小灰鸟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修为倒退了,他又绕着江云易飞了一圈,最后直接站在了江云易的脑袋上,然而江云易依旧没有任何感觉,他朝着温韶景看了一眼,飞出了小院。
温韶景睁开眼睛打了个呵欠。
江云易的药煎好了,他端着一碗有些浓稠的药汁走了过来。
那药的味道有些冲鼻,隔了老远就能闻到,并且光凭气味就知道这药肯定很苦。
江云易把药递给了她,大概是忍受不了这个气味,表情有些扭曲。
喝吧,要全部喝光,已经不烫了。
江云易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戏两个字几乎要刻在脑门上。
温韶景看了他一眼,直接张口,把药灌了下去,看上去和喝水没什么区别,眉头都没皱一下。
江云易略有些震惊地看着她:这种恶心的东西你都能这么喝下去?不需要吃蜜饯吗?一碗药而已,有什么恶心不恶心的。
温韶景擦了擦嘴唇,把碗递给了江云易,谢谢云易哥哥。
江云易看了温韶景好几眼:明天我再来帮你煎药。
他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小院。
温韶景回到了屋子里躺下,明明身体很累,但却睡不着,最后她还是坐了起来,给冯越深传了消息。
你要做什么去?好歹是我师父,我被欺负了,还被伤成这个样子,他怎么能不表示一下?温韶景从床上爬了起来,虽然大部分伤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冯越深看到温韶景的传信时就感觉头疼了,但又不好拒绝。
温韶景传信的内容很长,不过主旨实际上就一句话。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我现在在外面被欺负了,你这么好,肯定不会不管我的对吧。
江云易离开的时候把飞毯留在这儿了,她直接乘坐着飞毯上了山,花了她两块中品灵石,让她无比心疼。
到山顶的时候,冯越深依旧躺在上次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手边的小桌子上有水果和茶水,看上去好不惬意。
咸鱼的快乐人生。
温韶景看着这场景,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如果她能顺利退休的话,现在应该也是躺在那个沙滩上,快乐地玩耍,而不是在这边遭罪。
什么?小黑问道。
温韶景没有回话,而是酝酿好了情绪,一步三颤地走了过去,冯越深睁开眼睛看着温韶景,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温韶景脸色苍白,眼底青黑,看上去没什么精气神,身上也没什么力气,怎么看怎么惨。
师父。
温韶景在冯越深的躺椅旁边蹲了下来,眼眶微红,声音轻颤,师父,我好害怕……冯越深心里叹了口气,朝着温韶景看了过来,好声好气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温韶景擦了擦眼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结结巴巴地开始说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当然她做了修饰,只说自己用邪气糊弄了邪修,隐瞒了剑意的事情。
徒儿好不容易把邪修糊弄过去了,谁知无妄那和尚出现了……温韶景咬着嘴唇:他一口咬定徒儿在演戏,那些邪修自然相信他不会相信我,就怒了,要杀了我,还好我身上还有之前长老们给的法宝,不然是没机会再回来了…… 眼泪顺着温韶景的脸颊流下,她胡乱擦了擦。
无妄伤了我,最后离开时还在众人面前轻薄了我。
温韶景抓住了冯越深的手臂,眼睛里多了几分惊恐,声音愈发颤抖,他还说以后再来找我……师父我好怕,徒儿以后该怎么办?冯越深皱了皱眉头,他只知道温韶景遭了难,倒也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朝着温韶景看了一眼,想到她才十四岁,心到底还是软了一些。
温韶景已经泣不成声,低着头,擦着眼泪,只让小黑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看上去有点不太高兴。
小黑说道,不过我觉得他还是不会管的。
不必太过担心,伏天宗他进不来。
冯越深安慰了一句,你安心在宗门内待着就行。
温韶景没有抬头,继续流泪:可是,徒儿如果不出去历练,和无妄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难道徒儿要一辈子躲着他吗?师父。
温韶景声音放软了,撒娇。
那你觉得怎么样比较好?冯越深懂了,温韶景是有事所求,并不是上来诉苦的。
温韶景抬起头看着冯越深:师父,法宝用完了。
虽然当时只用了一样,但不影响她和冯越深说用完了,她一个练气在这种情况下用完了才正常。
冯越深:……两个人四目相对。
冯越深莫名又想起了上次带着温韶景去其他人那边讨要贺礼的场景。
现在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他身上来了。
冯越深看着温韶景清澈的眼睛,有点无语,拿出了自己的储物袋,从里面挑选了几样,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千里神行符,打不过就跑,可用三次。
这是个防御法器,叫什么我忘了,可以抵挡化神中期三次全力攻击以及化神中期以下的全部攻击,碎了就不能用了。
冯越深每说一样,心都有些疼的抽抽。
师父,这些法宝看上去你也用不上啊。
温韶景注意到冯越深的表情,疑惑地问道。
冯越深朝着温韶景看了一眼,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用不上,但是放在储物袋里看着也是一种快乐。
这里面存了我的五道剑气。
冯越深将一串手链递给了温韶景。
温韶景看着手链,又想到上次冯越深送自己的那串:师父,你上次送我的那串手链,有什么用吗?又是四目相对。
温韶景看他不说话,懂了。
上次那串手链就是冯越深随手拿的,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毕竟其他长老送了那么多,他觉得短时间之内应该也是够用了,谁知道最后他还是要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