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身看见从屋子里出来的眉娘,担心地问:阿姆,对不起,串儿一着急,就自做主张跑了出来。
我不想阿翁阿姆受这委屈,我受不了。
眉娘摇头:没关系。
出来也好。
今后串儿就不用躲了,可以自在地在院子里、坊里玩耍。
而且,今天串儿不是认识了两个小伙伴吗?以后串儿就不孤单了。
真的不怪串儿?串儿只是觉得,咱愿意做善事给人是一回事,可是被人欺负强迫拿出去是另外一回事。
只怕开了头会没完没了。
眉娘赞同:串儿说的对!息事宁人有可能就是种下祸根。
就算是为了串儿,我们也不能轻易地做出退让。
杳娘从东厢房走了出来,笑嘻嘻地说:知道了,阿娘这话就是跟儿说的嘛。
真没想到,人逢战乱就昏了头,邻居之间也开始算计。
说着,呼出一口气:真气人。
估计再吵一会儿,儿也会忍不住跳出来了。
可真憋死儿了。
眉娘拉着杳娘的手轻轻拍拍:不气不气。
杳娘啊,你生了个乖巧机灵的女儿啊。
你看这脑子转得,真快。
杳娘疼爱地看看串儿:阿娘,您还别说,串儿变化可真够大的。
以前在家象只猫,现在象只嗯,什么呢?串儿跳起来:阿娘,现在串儿是老虎,阿呜!大家都被逗笑了。
院子里和乐的气氛,冲散了最后一丝郁闷之气。
串儿颇有几分担心地对眉娘说:阿姆,我看得小心那个伍阿婆呢。
她走的时候眼神怪怪的。
眉娘当然知道,小孩子有时候特别敏感的。
她拉着杳娘坐下来,把串儿抱在怀里:杳娘,从你们来咱家,我也没问过你的具体情况。
不是不想问,只是想到你可能有难言之隐。
那样的夜晚,娘俩在尸堆中,差点横尸郊外,我私下猜测可能无家人可靠或者家人不可靠。
现在串儿已经出现在人前,咱们得有一套说辞才行。
杳娘点头:谢谢阿娘体谅。
儿的确有难言之隐。
但是,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娘俩绝对不是来路不正的人,也不是家世不清白的人。
眉娘摇头:你别误会,我没有那意思。
我是想说,今后你就是我们的亲闺女。
扑通,杳娘重重地跪在了眉娘面前:杳娘虽然身份不高,却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
出门遇难,幸得萧翁相助,才能保全我们娘俩的性命,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儿发誓,有生之年,必然全心孝顺阿娘阿爷。
说罢,趴在地上磕了仨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眉娘急了,一边咳嗽,一边拉起杳娘:我相信你,哪里要你发誓。
这样只是为了防备他人生事端。
毕竟,现在是乱世。
我那小女儿闺名叫萧药儿,平日邻居都叫她药娘,现在就说你婆家嫌药字不好,改叫杳娘就是了。
其他的,等太平了再说吧。
杳娘一礼:是。
一切但凭阿娘做主。
串儿疑惑:可是,她们长相不同吧?眉娘点头:杳娘别多心,你脸伤了,其实也看不出到底什么样子的。
串儿看杳娘情绪低落,拉拉她的手:阿娘,你叫阿姆为阿娘,串儿叫你为阿娘,会不会混淆?眉娘好笑:怎么可能混淆。
为什么?因为,你的阿娘是杳娘,杳娘的阿娘是阿姆我啊。
这是什么逻辑?如果在现代,这眉娘一定是个诡辩专家。
阿姆,你这一说,把串儿说晕头了。
萧翁走了进来,哈哈大笑:串儿,你阿姆很有才的。
对了,串儿现在有空可以去坊里玩,去找你刚结识的小伙伴。
串儿睁大了眼睛,亮闪闪地:真的可以吗?那我明天一早就去。
萧翁笑呵呵地:好。
只是到了时间要回来吃饭,可不能在别人家里蹭饭哦。
转头对眉娘说:我再给鱼家拿点粮,他家两个孩子,也很艰难。
眉娘点头:多拿点吧,也算结个善缘。
第二天一大早,陆正川前来拜访,带着他5岁的大孙子。
萧翁,那事真是,唉,我说不来什么话,是我们不地道了。
这有只野兔给你们,昨天晚上我和大郎上山安了套子,捕的。
今天晚上还去。
萧翁推辞:这不行。
大家都不好过,不能要。
街坊这么多年,相互都了解。
陆正川摇头:给串儿加菜吧。
豹儿,那是串儿妹妹,以后要带着妹妹玩哦。
串儿刚刚解决掉自己的早餐,看着那黑瘦的5岁小子一脸讨好地看着自己,十分不屑:5岁了,还拖着两条‘龙’,真是恶心。
这时,萧翁却招呼陆正川坐下,推着豹儿:去跟妹妹玩会儿。
豹儿扭捏着,冲串儿笑了笑,咬着手指站了过来。
串儿翻了翻白眼:5岁了,还这么胆小,还是男孩子么?跟妹妹玩?谁稀罕,不想带孩子!豹儿看串儿不理他,便委屈地回头看陆正川。
陆正川瞪他一眼:带着妹妹玩。
真是的,5岁了还一点不懂事!萧翁笑呵呵地说:才5岁呢,你想他能做什么?串儿,去把刚烙的饼拿一张来给豹儿。
豹儿是客哦,你要好好招待。
串儿叹气,脸上却堆满甜美的笑:知道了,阿翁。
您放心吧。
豹儿哥哥,跟我来。
说着,象个小大姐一般,牵了豹儿往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