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儿一口气跑回家,还好门扉未关。
阿娘,阿娘,快快还没进门,串儿就大叫着,进了门,声音一下哑了。
只见萧翁、阿姆、阿娘都站在院子里,院子里还有10来个异族兵勇。
杳娘看串儿进来,赶紧一把搂了过去。
领头的是一个矮壮的男子,瞄了串儿一眼,便回过头去:你家四口人,交粮两斗。
快点。
萧翁诧异:不是一斗吗?呸,谁说的?我说两斗就是两斗,再罗嗦,拉你去筑城墙。
眉娘扯扯他的衣袖,萧翁忍住气,从厨房拿了粮给他们,回身护着杳娘眉娘串儿他们。
称好了粮,那领头的仔细打量起杳娘,走过去推开萧翁:这小娘子不错。
跟土坎大人我走吧?让你享福去。
杳娘侧着脸低着头:我自有夫君。
你夫君哪有我们突厥汉子这般健壮?只要你听话,一定让你有享不尽的福。
杳娘抬头正面看着他:我哪儿也不去。
她这一转头,土坎看见了她受伤的脸,怪叫着:哎哟,真丑。
莫非是魔鬼化身?吓死人呢。
跟随而来的兵勇笑嘻嘻地说:拿布蒙了脸不看不就行了?至少是个年轻的,而且这边看挺漂亮的。
土坎又回头看了看:你说的有道理。
敬酒不吃吃罚酒,带走。
说着,便吆喝着跟手下兵勇一起来拖杳娘。
串儿死死拉着阿娘,脚抵着地,大叫:你们不许带走阿娘!你们这帮土匪!坏人!流氓!!她也不知道叫喊了些什么,只知道死死拉着阿娘,不能放手,否则自己就要跟坠儿一样失去阿娘。
萧翁操起一跟木棒砸过去:强盗!跟你们拼了。
木棒砸中了一个兵勇,后面的又上前一步,一脚踹开萧翁,抓住杳娘。
眉娘身子虚弱,拿盆舀了缸里的水泼过来:你们不要我们活,我们做鬼也要拉上你们。
杳娘用脚踢着前来拉她的兵勇,急得泪流满面:我不去,哪儿也不去。
你们把我拉走,我就死。
串儿没力气了,张嘴咬在了土坎的手腕上,倒象一只护崽的母狼,狠狠地咬着不松口。
土坎手腕一痛,右手一挥,串儿擦着地面飞了出去。
串儿右脸着地,顺着泥地向大门方向滑行了一小段,一头一脸全是泥土,脸部火辣辣地痛。
心想:这下好了,阿娘伤左边,自己伤右边,凑起来就是一张整的。
萧翁被兵勇推倒在一边,眉娘也摔倒在地,好象闪了腰,正嘶嘶地抽冷气。
杳娘看串儿半天没动,挣扎着倒向地面,向串儿这边努力走着:串儿,串儿,说话啊?你怎样啊?这时,一双大大的脚站在串儿面前,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串儿拍着土,摸摸脸,回头冲杳娘勉强一笑:阿娘,串儿没事。
来者正是蒙加。
此刻冷着声音问道:让你们来收粮,怎么打起来了?土坎不屑地看看蒙加:收了。
那你们现在在干什么?看上一个小娘子。
大燕皇帝发了话,不许再动这些百姓,你当耳旁风?他又不是我的君上,关我什么事?临来时,讲好一切听从命令,这是合作的前提。
难道,你不听从,还想取而代之?蒙加,你少挑拨。
我什么时候想取而代之了?那就快滚!否则,就是心怀不轨,我必然会上报。
你那姐姐很幸运,被上官赏了人,没人再帮你!什么?怎么可能?她不是很受宠吗?土坎急了,让人放开杳娘,带了兵勇拎了粮就走了。
自己向上爬的梯子没了,得赶紧去想办法。
蒙加嘴角咧咧,冷冷一笑。
低头看看串儿,蹲下身来:原来你叫串儿。
刚才谢谢你。
串儿捂着脸,眼珠一转:蒙加大哥,我得谢谢你才是。
谢谢你帮忙,我阿娘才没被抢走,你是个善良的人。
蒙加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善良?我手上染满鲜血,屠戮了不少老弱妇孺,你仍然认为我善良吗?串儿咬牙:敢说不善良吗?!串儿挤出一点笑容:我想,你有你的难处,也有自己的目的。
本质上来说,是个善良的大哥。
蒙加皱紧眉头,看着串儿:小妹妹,你多大?串儿看看站起身,正戒备地打量着蒙加的杳娘:我也不清楚,三岁多吧。
杳娘对上串儿的眼,点了点头。
蒙加叹气:三岁多,啥也分辨不清楚。
等你长大了,想起蒙加大哥,如果还觉得善良,那就是真的善良了。
串儿灵机一动:蒙加大哥,你是说愿意和串儿做安答?蒙加哈哈大笑:串儿还知道安答?好好。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
对了,今天收了你们几人的粮?萧翁回道:4人,共两斗。
蒙加摇头:不对啊。
你们交一斗就足够了。
这事交给我吧。
现在粮食不好弄,多留点,先保命。
串儿赶紧狗腿地道谢:谢谢蒙加安答。
蒙加笑了:你得叫蒙加阿干。
说着弯腰一按左胸,转身走了。
从来没有见过异族人行过礼的萧翁眉娘看直了眼,杳娘过来,拉开串儿捂脸的手,吹了吹,皱紧眉头:痛吗?还好只是有点擦伤,应该不会留疤。
萧翁这才想起串儿受了伤,叮嘱眉娘去拿水,他去后院拿药膏。
擦过药膏,一家子坐在屋子里沉默半晌,都觉得累得慌。
串儿主动告诉了他们自己跟蒙加的相识,也坦白自己讨好的目的就是希望有人帮着说话。
在串儿心目中没有什么逆贼之分,只要别来动自己一家人,管他谁当皇帝谁占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