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中存疑,哪怕此刻并没有引起重视,可是,疑心会如一根刺,深深在心中扎根,再也回不到过去。
当钏儿渐渐进入状态,能与自己的昔日姐妹谈笑自如时,她就知道,变的不仅是竹汐。
竹汐也没错。
在那样一个才华横溢野心勃勃的皇子身边,作为夫妻那是她的天,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出嫁从夫,不是吗?友情?那是无欲无求之时的消遣品。
一边聊着,一边观察着,一边调整着自己,钏儿释然了。
也许,当她们犯到自己手上时,只要不危及生命,自己还会因为在意曾经的友情放过,可若自己犯在她们手上,估计只有死路一条。
在古代女子那柔弱的外表下,其实有比现代更狠的手段和强大的承受力,下手绝对比自己黑。
是怎么分手的,钏儿一点都想不起来。
只记得竹汐笑靥如花,只记得她半羞涩半调侃她将嫁与韩王殿下,只记得她不动声色的打听独孤贵妃对雍王立为储君的态度。
钏儿一回到府邸,没有理睬轻歌她们的问候,只是沉默地换了衣服,一头扎到床上:你们自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轻歌皱眉,也没应喏,放下一壶热茶,便关上了门。
钏儿烦躁地将床上的枕头扔到地上,在床上扑腾着,捏了拳头使劲砸着被褥。
吱你打到我了。
钏儿扭头:谁叫你无声无息的,活该。
波力吹胡子瞪眼:在哪儿受气了,就从哪儿找回来,冲我发什么火啊?邪火。
波力声音怪怪的:吱吱,看来你得赶紧嫁了,好把邪火发出去。
原来,你想男人了。
钏儿一下爬起来,红着脸抬脚踢向波力。
波力一扭身蹿到床角,做着怪相:踢不到。
钏儿大叫:连你也欺负我。
眼圈一红,居然瘪嘴了。
波力惶恐不安地捋捋胡须: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欺负你了?你今日很奇怪哦。
是不是在宫里有什么事?钏儿委屈地点点头,跟谁计较也不能真跟一只老鼠计较不是?那把自己也放得太低了。
你怀疑鱼竹汐或者林坠儿算计你?是啊。
那又怎样?这时背叛,是伤害,是差点让我万劫不复。
你说怎样?你真是的。
这是斗争,是争储君之位。
要么为江山之主,要么为仆,身份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很显然,在争太子之位一事上,你们站在了太子一面,那么,作为最强有力的对手,郑王难道不应该先将太子的羽翼剪掉么?你是说,就是郑王做的?我猜的。
林坠儿也可能那么做。
但如果她做的,就一定是知道太子对你的感情。
否则,为什么一直不娶太子妃?你比我通透。
我真的很烦,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斗争烦死了。
我疯狂地想家,想回现代。
波力叹气:你快要嫁人了。
如果有那机会,就算嫁了我也要回去。
我会尽力帮你的,可是不可能那么快,你耐心点。
你的意思是,真的有可能?我试试。
不过也许得等好几年也未必哦。
我愿意。
波力无奈耸肩:知道了。
你心态放平和些,不要太在意别人的谋算。
只要你不在意了,又如何谋算得到你?什么不在意?不在意那些不顶用的友情啊,那她们还能怎么利用你伤害你打击你?连自己的婚姻都不在意,还用在意啥?呃,不是不在意婚姻。
算了,是我自己太天真了。
就如我上大学的时候最好的死党,却是抢走我男朋友的家伙。
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是不相配的,可他们就是一拍即合。
那你还没学乖?人有惯性思维,我就是惯性犯错。
我来到这个时代是孤独的,总期望得到友谊和亲人的爱。
幸好,有你,否则,可能我崩溃了。
我会一直帮你的。
钏儿笑了:我会为你养老。
一人一鼠诡异对望,傻傻地笑。
那晚,钏儿跟轻歌他们一起到厨房准备很多美食,摆在亭子里,好好地安抚了自己的胃,洗了一个香香的花瓣浴,一觉到天亮,连梦都没有一个。
钏儿神清气爽地吃过早餐,却听说太子府林孺人来访。
钏儿眉头一挑:真够早的。
与林坠儿的情分没有竹汐那般深厚。
对竹汐都不在乎了,对林坠儿就更是坦然。
来到正厅,却见一身秋香色衣裙的林坠儿只带了两名宫婢,神色焦虑地张望着。
钏儿笑微微地迎上来:哟,好久不见。
今日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林坠儿勉强地笑了笑:一直想来看看的。
抬眼看了看那两名宫婢,两人福身,退到了门外。
坠儿慌张地对钏儿道:钏儿,我听说你昨天在宫中遇见一点事。
太子殿下在东宫查问,那侍奉你的宫婢被发现死在了一间废殿。
因为我们打小的情谊,太子殿下觉得我很了解你的喜好,所以怀疑我,你得帮我说说话啊。
钏儿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水:我怎么帮?林坠儿一咬牙:你也知道,打小因我家的实际情况,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少得很,对你的喜好可以说我最多知道两分。
可你前不久跟竹汐相约聊天,她告诉你很多我的喜好。
以有心算无心,你知道的也不算少了。
那是因为殿下刚立为储君,需要和兄弟们联络下感情,安抚一番。
我约竹汐,也不过是想和她聊聊过去,让她知道无论我们的夫郎怎样,我们始终是患难过的姐妹。
哦?既然太子殿下对你怀疑,你又怎么出得宫来?我说到你这里来,太子殿下没有阻拦,只指派了刚才那两名奴婢随行。
不用我求情,你没做,太子也不会诬了你去。
你们刚迁居东宫,正是风口浪尖,你当为太子着想,少出宫。
若被人利用弄出些动静危及太子,太子之位不保,你也没好日子过。
怎么可能危及太子?怎么不可能?你以为雍王成为太子大家心服口服,没人动他么?难道不是立了太子,太子就稳当当的是未来国君吗?。
幼稚立了太子还可以废太子,成了皇帝都还可能被拉下马来呢。
你们作为太子内眷,若听人挑唆,行为不检,被有心的政敌抓住把柄,成为攻击太子的利器,眼看到手的荣华富贵,说不定转眼成空。
林坠儿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神色变幻:你吓我的吧?太子殿下多年打拼,哪里这么轻易就被踩下去的?那昨日宫宴之事,对太子有没有影响?当然有,而且影响很大。
林坠儿嘴一撇:那是你的事,怎么会跟太子牵连?钏儿,你把自己高看了。
钏儿嗤之以鼻:太子*宴,却给我另安排菜式,让人知道太子对我另眼相看,而我又是太子殿下的未来弟媳。
只要长的脑子的,都能想到会被人如何误会。
如何?兄弟都喜欢同一个女子,固然会认为我是祸水,我在劫难逃,可兄弟阋墙,品行不修,如何为太子?如何为君?一旦太子殿下成为废太子,新任太子如何容得下昔日太子?太子不存,你们还能自在?林坠儿本来听到钏儿说到她在劫难逃时,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可听到后面却呆了。
她一介庶民,也没机会进学长见识,知道李适心中只有钏儿,甚至那太子妃的位置因为钏儿而要永远空置,无边无际的嫉妒,让她觉得只要毁掉钏儿,就能消除掉钏儿对太子的影响。
无论怎么说,她也是太子内眷,这份荣华是铁板钉钉。
就是做点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也能护住她们。
可没想到,太子昨日气怒交加,那神色仿佛要即刻将人碎尸万段。
林坠儿怕了。
那人,可没说还有这样的恶果。
那人,与自己联手,究竟是想做什么呢?拉下太子殿下,他也不能做太子啊。
难道,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太子之位?林坠儿神色复杂看了看一派悠闲的钏儿:也许,钏儿只是危言耸听。
她可能怀疑了自己。
可是,没有真凭实据,她也无可奈何。
怎么说,自己都是太子的女人。
坠儿一想到这个,那优越感又浮了上来,嘴角噙笑:听说,那日崔五娘找你了?钏儿看林坠儿恢复正常,心下一叹:看来,林坠儿掉入了自己的执念。
存心打击她:是啊。
你消息倒灵通。
她说东宫可以有两名良娣,王氏已经占了一个位置,希望我帮她争取另一个。
坠儿笑道:她还真是好笑。
东宫内部的事,你怎么会插手?也无从插手不是?也不是。
太子这点薄面还是会给我的。
林坠儿眼一眯:钏儿,我可是你送到殿下身边的。
那是你求我送的。
当日他看我面子能接受你,今日看我面子也能给崔五娘良娣之位。
我做良娣,难道不比她做好吗?我对你更有用。
有用?害人有用还差不多。
原来,你也看上这个位置?你早不说。
我为人诚信,不能说话不算数。
若求了太子,不答应再说吧。
林坠儿突然笑了:我是太子的女人,我自己就能向太子开口。
以前不过是想矜持些,让太子自己发现我的好而已。
啊?你们相处这么久,他还没发现你的好?那你得努力了。
林坠儿咬牙,有火也没办法发泄:是还没有发现全部的好。
我真心守在他身边,总比那些老挑着别人胃口的人好。
钏儿脸一沉,林坠儿心一突,竟然有几分畏惧。
钏儿突然笑了:那你抓牢了。
我还有事,好走不送林坠儿气呼呼地站起身,带了宫婢向外走去。
回宫。
突然一转念:那人设计太子,站在他的位置,帮自己说几句话成为良娣应该还是可以吧?暂时不回宫。
按我说的走。
钏儿看林坠儿气冲冲地走了,高兴得哈哈大笑:原来不在乎什么友情了,自己可以如此尖锐。
轻歌,悄悄跟着,如果回宫,就算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