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钏儿直直地盯着自己看,那瘦小的黑衣人无声地笑了笑,眼睛里透着戏谑,却没有开口说话。
钏儿撇嘴,这人虽然给自己熟悉的感觉并不强烈,可是,她可以肯定,这人自己看见过。
有本事掳人来,没胆子露脸么?藏头露尾的无耻宵小。
站立的黑衣人怒气外泄,疾步而行,走过来甩了钏儿左脸一巴掌。
钏儿轻轻嘶了一声,感觉一时间耳朵内如飞机轰鸣。
如意和泥点却是心疼地哭了起来,泪眼婆娑,怒目而视。
钏儿缓过劲来,冲那人啐了口唾沫:狗贼,打女子是什么本事?哎哟,我倒忘记了,既然行的是见不得人的事,又有什么不能做的?表面看是男子,说不定是个阉货,断子绝孙的杂碎,那玩意儿喂狗都不吃的腌臜畜生。
也许,是没想到一个小丫头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许是没想到堂堂陇西郡君未来韩王妃会如市井泼妇,那人指着钏儿,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钏儿看着他拈了兰花指,心里一个激灵:难道,是宫里的人要对付自己?那人终于缓了过来,一把扯下脸上的蒙布:反正她也活不了了,蒙着还有什么意思?又反手甩了钏儿一巴掌:死丫头,你以为自己是郡君就是多高贵的货色?马上就没命了,能叫就多叫两声吧。
钏儿的心一下凉透了,说不出的后悔:一,这些人若一直蒙面,还不一定会要自己的命,可现在扯下蒙布,就是豁出去了;二,这人一开口,果然是宫中的内侍声音,果然是个阉货。
想不起来,到底是得罪了宫里哪位宫妃或者有权位的内侍?钏儿白了那内侍一眼:啧啧,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阉货。
那坐着的,是你的主人么?你为他效忠?原来你不过是一条仰人鼻息的狗,为他舔脚擦屁股的角色,也真是可怜啊。
没想到,坐着的人猛地一拍桌子,一双水灵灵的妙目燃起怒火。
钏儿想到一个可能,更是开口泼脏水:你平日里侍奉你主人,是不是还要为他洗澡啊?看你模样清秀,是不是还得陪他睡觉啊?周围侍立的黑衣蒙面人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那瘦小的人站起来嚷嚷:龌龊肮脏陇西郡君原来是这副德行,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才十四岁,说话倒十足象风尘女子。
钏儿听这声音,更有一种认识的感觉,连如意和泥点都一脸深思的模样。
风尘女子?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是风尘,看来你倒是经验丰富了。
先前听你声音我猜测你是个少年郎君,不过,现在看来一定是个女子。
莫非,你就是风尘女子?一双藕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定是了,这些人是不是都是你的恩客啊?靠命都快没了,装什么淑女?先把那人的真面目看清楚才是,死了报仇也有方向。
真实选的好时机啊那女子又气又怒,又拍桌子:我还是完璧,你少污我。
钏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嘴角刺痛,忍不住嘶嘶两声:你还真是可爱绑架人想谋财害命的恶徒,我是第一次觉得可爱呢。
完璧?笑话。
你这样穷凶极恶之人,整天在男人堆里打滚,还会是完璧?哎,你们,可以试试啊,看到底是不是完璧。
黑衣人全笑了起来,这么不给面子,钏儿估计着,这些人不全是那女子的手下,可能是其父辈得用的人,或者是她用钱财买来帮忙的。
女子缓缓坐下,极力压住怒气和羞涩:明年陇西郡君可就要成亲了,我倒是可以成全各位,帮韩王殿下试试看,到底是不是完璧。
黑衣人笑得更狂,看向钏儿的眼神充满猥亵。
钏儿冷冷一笑:不过是一层膜,有什么了不得的?怎么说起我要嫁韩王殿下,你这么抓狂?要不,我们做姐妹吧,让他们一起验了?那女子差点把桌子推倒: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旁边一个黑衣人突然小声嘀咕:可不是就想跟你做姐妹,你不愿意啊。
钏儿耳尖,听得清清楚楚。
想跟自己做姐妹,自己没同意?谁啊?想起圣上提起的一个人,钏儿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有熟悉感。
是啊,虽然不熟悉 ,可至少打过交道。
对她这样又精明又娇柔的女子,任谁都印象极深。
只是可惜,年纪不大,却精于算计,让人难以付出真心。
钏儿转头看了看如意泥点,安抚地点点头,又转过头来冲那女子甜甜一笑:我知道你是谁了,不必再蒙脸。
想诈我?真知道了。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蒙脸?他们说,若要杀人,不能让死者看见脸,否则变鬼来报仇。
哦,你放心吧,我不会找你报仇,变了鬼找你我都嫌脏,应三娘应三娘一愣:你果然知道。
你怎么猜出来的?钏儿没回答她,而是看着围绕在她身边的人:这些是你家仆?不象,应该是你花钱请来的。
你说错了。
他们为我家做事,不直接听我命令。
杀你是额外的事,也是我花钱请来的。
有几人不满意了:三娘,你怎么能破坏规矩,把我们供出来呢?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活不了。
钏儿指着那阉人道:这也是你家的?当初我救过他,他来帮忙的。
果然有奸情。
也就是这货给你提供了我在宫里的动静,然后你们才根据我行走的路线设下陷阱?果然聪慧,只是可惜,马上就是死人了。
应三娘,我们有这么大的仇吗?。
怎么没有?我看上了郭暧,你从中作梗,好吧,我认了,谁叫我的对手是公主呢?我不过是想给韩王殿下做个侧妃,你也不应,与我家有联系的世家都知道我要与皇室联姻,害我现在姻缘艰难。
钏儿真是想哭:这能怪我?你看中郭暧,是看中他是郭家人,你选了韩王,是因为他是皇子。
商人重利,你的出发点全是从是否对你有利出发,不是喜欢他们本人。
既然你喜欢利,喜欢交易,你不如去卖身。
在座的,你们出得起钱,一样可以交易她的身体,她就是这样的人。
应三娘一把扯下蒙布,一张素净不掩艳丽的脸展露在外:胡说我家是皇商,作为子女,有义务为家族着想,不过是想与可以继续扶助家族的世家联姻而已,有什么错?皇室子女,为了皇室,还不是会被送去和亲,与我有什么区别?你凭什么侮辱我?是哦,你就认为你人品高贵了,高贵到要与人争夺夫君杀人的份上?你以为你沾了个‘皇’就不是商人了?就心比天高?你以为你家出了娘娘就是贵人了?还真别怪人看不上你,就凭你现在做的这事,就是个烂货,无品的家伙。
郭暧看不上你,韩王也没看中你,你怪我阻拦你,有没有天理?他们本人看山该你自己点了头,谁也没办法阻拦。
应三娘苦笑:郭暧就不说了。
自从我知道那是韩王殿下,进了几次宫见了几面,我真的上心了,不仅仅为了家族利益。
可是,娘娘说圣上那般说你你都不应承,你是嫉妒啊。
怎么就容不了人?嫉妒?那你又是什么?你是魔怔了,疯魔了杀了我,韩王就要你了?一个手染血腥的杀人恶魔,恐怕他做梦都会吓醒。
碰你这样的女子,除了恶心,还有什么?应三娘突然笑了:钏儿,你不用拖延时间,难道你还想着等韩王殿下来救你?今天可是公主出嫁,作为兄长,他们都会去帮忙的,会很忙的。
就算你家人知道了,又上哪儿去调人?等他们找来,也不知道是几天后?唉,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你来。
钏儿眯着眼:你就这么想男人?想得要与韩王为敌?与皇室为敌?与汾阳王府为敌?与赵国公府为敌?与北方王氏为敌?若被查出来,你们应家,全完了。
哼难道郭家还能诛我九族?圣上能。
殿下是圣上的儿子,我是殿下的未婚妻子。
圣上不为儿子,就算安抚臣子的心,也会那么做。
旁边一个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道:三娘,她来头这么大?听说郭子仪是个厉害的?这个郡君跟他们有关系?你不是说这个郡君是骗子吗?骗了韩王要做王妃,骗了郭家人帮她。
应三娘皱眉,钏儿忙道:我叫郭钏,也不怕告诉你们闺名。
我祖父正是郭子仪,我父亲乃赵国公,母亲乃北方王氏嫡女。
你们杀了我,任何一方定然会天涯追踪,报仇方休。
黑衣人面面相觑:应三娘,我们不怕杀人,可是若我们没有立足之地,就麻烦了。
我们也是有家有口的,不想断子绝孙。
应三娘忙道:没事。
她一死,韩王殿下立马忘记她。
郭子仪为人臣子,哪有时间追杀你们?做干净点,我保证你们就呆在长安城都不会有事。
有几名第一次见应三娘的男子垂涎道:做完此事,应三娘给我们撮合一门亲事吧。
否则......钏儿冷笑:否则,你们就把应三娘收了呗,这个jian货。
应三娘眉一挑:我不答理你,你已经是要死的人了。
回头看着那几人:杀了她,收拾干净,把那两名奴婢送你们,是娶是玩随便你们,不过,必须毒哑。
那几人看着面容娇美的如意泥点,满意地点头:成。
我们走远点就是。
反正三娘要给我们一大笔钱。
本来如意泥点哭泣着,现在全怒气冲冲的瞪着应三娘。
应三娘摆手:别恨我,只恨你们跟错了主人。
郭钏,你安心走吧,韩王殿下,我就帮你照顾了。
公主大婚,真是选了好日子啊哈哈,哈哈哈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你做主了?还没问过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