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战乱

2025-03-25 14:49:21

串儿,串儿,快醒醒,来喝点稀粥。

串儿揉揉眼睛,定定地看了半晌,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现在的娘,一个全心爱护孩子的好母亲。

冲杳娘甜甜一笑:阿娘,串儿饿。

说完,自己倒先打了个寒颤。

真的很郁闷,好端端26岁的姑娘家,要用这么幼稚的语言与人交流,还得坚持好几年,伤脑筋!看杳娘很高兴的样子,串儿暗自吐舌:还好是称呼阿娘,如果是叫妈妈,估计自己怎么也叫不出口的。

妈妈,这一辈子,只能属于那个生养自己爱自己胜过她自己生命的女人。

杳娘小心地扶起串儿,让她靠在这简陋的木床床头,拿了一块软布垫在她下颌处,一勺一勺地喂她吃熬煮得十分粘稠的米粥。

阿娘知道这粥比不上咱们府,甚是粗陋,串儿一定不爱吃,串儿先将就些吧。

这时,一身麻衣的萧翁走了进来,杳娘赶紧闭上了嘴,笑吟吟地站起身:萧翁来了。

萧翁点点头,笑呵呵地摸摸串儿头发:小懒猫,这一觉睡到早晨了。

怎样?头是不是没那么痛了?串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看着萧翁傻笑。

杳娘敛衽一礼:多亏萧翁相救,串儿看起来好多了。

大恩容后谢。

杳娘客气。

转眼安禄山这逆贼就要杀进长安了,你们要早做打算才是。

杳娘一怔,呆呆地转身抱住串儿,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我们本来以为随官军离开长安最安全,没想到他们丧心病狂,夺了我们的包袱钱财不说,还毁了奴家的脸,伤了串儿。

莫说如今无钱财上路,就是有,这一路上又如何能保得平安?奴家倒不惧生死,只是串儿还小,怎么忍心越想越伤心,泪如泉涌,浸湿了串儿带着血污的外衫。

杳娘莫哭。

萧某没有撵你们的意思。

你们就暂时在萧某这里委屈一段时间,待战事停了,再跟家人相聚吧。

说实在话,从前隋到如今几经战乱,我们家族只出逃过一次。

这和平坊地处长安城西南,太偏远,人烟又稀少,战乱中被祸及的次数有限的很。

安禄山用财富纠结异族,真有那些异族兵勇前来搜刮钱财,你们母女就躲进地窖,那是先祖早就挖好的,到如今已修葺得很不错了,透气性不错。

一切听凭萧翁安排。

几次听他们提及安禄山,串儿心下暗忖:难道,自己竟然来到了唐朝?倒霉催的,还正好赶上了安史之乱?这时,一个略带轻喘的声音在小屋门口响起:萧郎,那小丫头好点没有?萧翁听到这个声音,一张脸瞬间变得似水温柔,笑吟吟地转头,扶住跨进门来的身穿青色粗布衣的女子,看样子也就四十多岁。

略带责备地柔声问道:眉娘,你怎么来了?还没大好呢,得好好休息着。

我来看看孩子。

说着,坐到了串儿身边。

她好些了。

头部的伤得慢慢养。

她叫串儿,这是串儿的娘。

杳娘深深一福:奴家杳娘。

给你们添麻烦了。

眉娘握住杳娘的手:好孩子,受苦了。

千万别多礼,能住在一个屋檐下那是天大的缘分啊。

我这几日老毛病犯了,也没出来见见,可别怪我失礼。

你就安安心心住在这里,一定会尽力保你和孩子的周全。

杳娘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屈身行了福礼谢过,并未多言。

串儿看着这上点岁数的女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而且,很有修养的样子。

可是,叫她什么呢?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小孩子,小孩子无论怎么叫,都不会被责怪。

阿姆,你真漂亮。

杳娘在一边赶紧纠正她:串儿,叫阿婆。

不,就叫阿姆。

屋子里的人忍不住大笑起来,眉娘一边笑一边揉了揉串儿的头发:看不出来,这串儿还是个倔的呢。

好,就叫阿姆。

对了,好象阿姆也就是阿婆的意思呢。

串儿开心地点头。

想着趁大家都在,多问问,多收集些相关信息。

阿翁,先前你们说的安禄山是谁啊?其实她本想叫阿公,没想到,嘴巴象漏风一般,不受控制地变成了阿翁。

萧翁听出来了,让串儿张嘴,叹息着摇头:怎么牙给摔掉了两颗?难怪先前嘴边那么多血。

上下各掉一颗,说话关不住呢。

杳娘难过地说:那些官军疯了,就这样把孩子扔了出去,只是磕掉牙还算走运。

不知道还能不能长起来?她这么小,当然能长,没伤到根。

说起来,这些只是小伤,头部的伤最重,一定要精心养护。

看他们说得热闹,就是不回答自己,串儿很着急:阿翁,你们说的安禄山就是这次叛逆的贼首么?要打进这长安城?阿翁点头:串儿真聪明。

长安城要遭难了。

那,咱是不是得做很多饭放着啊?如果那安禄山进来后不许我们出门,我们会饿肚皮呢。

萧翁诧异地看看串儿:这么小的孩子有这样的见识,还真是难得。

放心吧,阿翁准备了好些粗米和面粉,撑几个月没问题。

那几个月过了就饿肚皮么?萧翁皱眉:不会吧?!以我的经验,逆贼最多几个月小半年就得被打走。

官军不可能由着他们占领长安不管啊!那可是打朝廷的脸呢。

眉娘皱着眉头:萧郎,我倒觉得串儿说的有点道理,咱得多预备些,宽备窄用嘛。

否则,到时候哭的地方都没有。

可是,现在城内人都走了一多半,估计拿钱都没处买。

先去看看吧,能买多少算多少,能想到的办法都去试试。

萧翁点点头,立即便出去了。

寻了坊里多年好友陆正川家的大力二郎帮忙,一起到西市麸行和米行去。

眉娘关切地对串儿说:串儿,要听阿娘的话,按时服药,多休息。

慢慢伤就好了。

串儿可怜兮兮地点头:头还是痛啊。

阿姆,串儿会不会变成傻子?眉娘好笑:不会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杳娘从旧木桌的茶壶里倒了温开水递给眉娘:承您吉言。

眉姨喝点水,您身子不好,也要将息好自己。

串儿看她们客气着,心里一阵发紧:后福?看不见摸不到,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