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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惟有尽力写好文,让后续更精彩,才对得起各位朋友。
我会努力!==========================================申时初刻,串儿便回了崇贤坊。
进了北坊门,与竹汐坠儿别过,却没有立刻回家,静静地坐到路边一块方形碎石上,等待着什么。
这时,北坊门急匆匆闪进来一个头戴帏帽、一身黑衣的婀娜女子,风一般从串儿身边飘过去。
串儿嘴角一翘,扬声叫道:哎,找我吗?我在这儿。
女子一个急刹车,回转身来,呼出一口气,徐徐说道:幸好,追上了。
错了,是我在等你。
女子缓步而行,仿佛在跳优美的华尔兹:等我?你知道我找你?串儿冷笑:在寺庙的时候就感觉有人躲在暗处盯着,我悄悄观察了很久,才发现你的身影在远处一丛花木中闪过。
女子在串儿面前站定,优雅地歪着头,声音娇滴滴地:你倒是机灵。
你叫什么名儿?串儿不耐烦了:叫我串儿吧。
有事就说,别绕弯儿。
女子咬唇:是。
为了今天在寺庙与你一起的儿郎。
串儿惊讶:木大郎?二郎?七郎?听你声音年龄不大,难道是看上他们谁了?木?看上?串儿微微一笑:也许不姓木,他们出身高门,不说真实名姓也可能。
女子突然呵呵一笑,声音又娇又媚:你不介意么?倒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介意什么?虽然不知道真名姓有失真诚,不过,他们也没害过我。
无所谓了。
女子摘下帏帽,细细地端详低头不语的串儿。
末了,笑嘻嘻地问她:你看我是看上了谁?串儿这才抬起头,只觉眼前一亮。
串儿也算美人,见过的美人也很多,可就没见过这样让人眼前一亮的大美人。
只是,容貌年轻,眼神却露着沧桑与悲凉。
看清楚了?我这年龄,能看上谁。
串儿皱眉:不知婶子找我做什么?女子笑了笑:可否请小娘子移步到光德坊茶肆一叙?串儿眉头一挑,犹豫片刻:走吧。
刚走出坊门,一男一女两黑衣人便迎了上来。
女子冲他们一摆手,两人一礼,只远远地缀在身后。
进了茶肆,女子叫了吃食,指着五步外站立那对男女:我姓沈,浙江吴兴人。
家人都叫我珍娘,你就象刚才那样叫我婶子吧。
他们是我的婢女和侍卫,仅存的。
婢女是我管事娘子的女儿玲珑,最是忠心。
她娘亲为了护我,年轻轻的丢了命,实在是串儿同情地点点头:你就直说找我什么事吧。
能帮就尽力帮,不能帮你也好早些想其他办法。
珍娘沉吟半晌:找你,其实很冒昧。
那庙子他常去,我在那庙子等了一个多月,才终于等到。
看他与你相谈甚欢,我就想,也许你能帮我。
串儿皱眉:相谈甚欢?谁啊?仔细将在庙子里的行为过滤了一番,嗯,今天倒是与木大郎说的话最多。
其次是蕊娘。
刚想开口相询,突然想起前段时间与木大郎他们在光德坊另外一间茶肆的对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向串儿。
倏地睁大眼睛,串儿惊诧地问道:不会,你就是木大郎口中失踪的生母吧?珍娘长长的眼睫毛眨了眨,眼泪滑下面庞:这你也知道?可见我没找错人。
真的是你?天呐,你活着?你应该赶紧报个平安信才对啊,怎么在这里磨蹭?珍娘使劲摇头:平安信?谁会在乎!儿子在乎,却又无能为力。
心死了,回去还有什么意思?你太小不明白一个女子被再三抛弃的滋味。
我已经算个死人了,只是,放不下大郎。
说罢,蓦地捂住嘴,另外一只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衫,嘤嘤地哭泣起来。
泪水如泉水般奔涌,她的教养却让她不能放声痛苦,就这么哽咽着,喘着,串儿都替她难受。
也许,她憋得太久,一直伪装坚强。
现在能有机会释放出来,其实也是好事。
那婢女几番回头,终于忍住,并未过来相劝。
串儿待她哭声渐息,方才打趣她:啧啧,原来美人哭这么好看的。
果然眼泪要如断线珍珠才最美。
女子噗嗤一下笑了:看你这话说的,倒象个登徒子。
自己就是个美人,还夸别人,可见不真心。
串儿叹气:错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是真心夸赞。
用小手拉着她的手:我明白你的痛,能理解的。
你别难过了。
既然决定放弃,那就当是新生,忘记过往吧。
女子疑惑道:你多大啊?六岁,虚岁七岁了。
女子摇头:这么小。
大郎怎么会跟这么小的孩子谈得这么高兴呢?虽然离得远,可是我能感觉他的快乐,他的放松。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
串儿一抬手:打住。
他比我大十一岁,明年就要娶亲了,这话可别乱说。
女子不以为意:又不是娶正妻,有什么关系。
这么聪慧的小娘子,若我儿能得你之助,倒是福分。
串儿讪讪一笑:说笑了。
我一介庶民,能帮什么忙?何况,我对与他人共享夫君没兴趣。
珍娘眼波流动,定定地看着串儿:串儿,想求你帮帮忙,帮我把一些东西转交给大郎。
说着,一抬手,那婢女立马捧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过来,恭敬地递到她手上,又站了回去。
珍娘把木匣子打开,推到串儿面前:这些东西是我的陪嫁,如今我要离开这里,也不会再回娘家,这些东西自然要交给我的孩子。
嗯,只要你信得过我,举手之劳。
谢谢。
你替我转告他,只要他好好地,就比什么都强。
千万别找我,就当我已经去了。
你其实可以当面跟他说。
珍娘摇头:见了面,就走不了了。
我也算死了两次的人了,何必,还要强求!这般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哽咽着,又指了木匣子说道:当年我陪嫁的各种珍宝,在安贼入侵的时候,全部被抢了去,只有这些存放在他处的田产房契尚在,也是我能留给大郎的唯一东西。
虽然不多,就算给儿子留个念想吧。
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契纸:这是长安和洛阳的几处房产店铺,也一并交给他。
突然从手上捋下一个翠绿透亮的镯子,并两张单独的契纸:这是一处三进的屋子和东市的一家铺子的契纸,就送与小娘子做谢礼,请你看在一个母亲为儿子日夜挂心的份上,一定收下。
串儿一惊:镯子我收下,屋子和铺子我就不要了。
行了,我保证帮你送到好不好?你不用拿这么重的礼买我的承诺。
珍娘一双娥眉紧锁,满目凄然。
串儿眼一闭:拜托,你别仗着你美,用这么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打动我。
我答应,还不行吗?珍娘垂下眼,暗暗好笑:那就谢谢写串儿了。
串儿咬牙,想着到时候把全部东西都交给木大郎: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府邸,只能等他们来找我时转交。
没关系,在他成亲前交给他就行。
或者,再晚点都行。
嗯,你放心,我保证将你的嘱托都告诉他。
那我先回了?珍娘点点头:串儿,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有福报。
保重!串儿蹲身一礼,把镯子放进匣子,关好,抱上,径自向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回头看了看,只看见一个黑色的孤寂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