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命令,瑶红玉香立即向反方向跑去,李迥拽住串儿往左,李邈拉了李蕊向右,先前在身前抵挡人流的几名侍卫手按在腰间,向那十几人走去。
那十几人穿着最是平常,走在大街上没人会多看两眼,可是那眼神却有几分戾气,偶尔滑过小媳妇的身上,也会露出几分下作不入流。
看几名侍卫直冲他们而来,他们知道已经被发现,其中一名看似领头的示意分开行动,自己带了几个人不管不顾呛啷一声拔出藏在身上的刀,迎了上来。
侍卫这才发现,这群人有二十来个,分了两批分别截杀李迥和李邈。
就想着快刀斩乱麻,赶紧去救助几位皇孙。
李迥拉着串儿在人群里挤着,一边口里叫道:让让,让让。
串儿头上刚插戴上去的头饰也被挤掉了。
串儿看这样也不是个事,一边跑,一边对李迥道:抓一把钱给我。
李迥也不问,从怀里抓了一把:这是刚才买小玩意儿剩下的。
大部分钱在松子那里。
够了。
串儿扬手把钱洒出去,尖声叫道:谁的钱掉了拥挤的人流一缓,全蹲下身子捡钱,串儿赶紧推着李迥:快跑。
他们速度快了,可那追杀他们的人也加快了速度。
跑出东市,两人向宜阳坊跑去。
跑不多远,串儿就觉得不对,前面有几个游动的身影,仿佛在等着他们上钩。
李迥往平康坊一指:从这边走,然后叫辆车。
两人手拉手没命地跑,身后几百米跟着七八个人。
出了东市,这些人便将刀藏了起来,只要追上人,还怕解决不了?跑过平康坊,串儿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七郎,你自己走吧。
我一介平民,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不行,他们会杀你灭口的。
因为你是目击者。
吱吱吱,有可能哦。
可是我真的跑不动了。
前面,前面叫辆车就好了。
串儿呼呼直喘气:波力,想办法,阻他们一阻。
波力无奈:又要牺牲我的鼠子鼠孙。
掀开包盖,尖利的一声呼哨,一时间从角落里窜出好几十只老鼠,嗖嗖地向那七八个人身上跳去。
李迥诧异:波力居然能听明白你的话?我的宠物,当然能听懂。
波力厉害吧?厉害是厉害,可是我跟它没法交流。
先前它找到我们又叫又跳,我还以为它是太兴奋呢。
进那店之前,就没想到你被人捆绑在地。
呃李迥突然一指前面:快,一辆驴车。
两人冲过去,直接跳上车:崇贤坊。
刚过通化坊,串儿略微掀开帘子,看见外面不远处有一群人正拦住路过的车查看,牛车也不放过。
串儿掏出十几个钱:我们从车后下车。
串儿走到帘子边:大叔,我们下车了,钱在车上,若有人问,就说没人坐。
谢谢了。
拉车的也是见惯各种场面的,将车慢了下来,车身一晃,他便知道,俩小已经下了车。
串儿与李迥避到了拐角,决定从丰乐坊经兴化坊,回到崇贤坊。
兴化坊刚走了一半,偶然回头,看见几个人从后面追了过来。
串儿叫了声:倒霉便跟着李迥又跑了起来。
很快冲过兴化坊,到了十字路口几个坊摆摊的地方,串儿拉着李迥一阵猛冲,冲到了鱼家的饼摊,看见竹汐,叫了声:竹汐,我们,躲躲。
便拉着李迥一弯腰,藏进了平日莼娘揉面的案板下,拉了布帘子遮挡住。
李迥呼呼直喘:这样,能行?这里,这么,多人,他们,敢怎么地?这时,莼娘拿了两张饼,从案板上方递给串儿,又抖搂了一张布,将案板另一边也遮住,然后开始揉面。
串儿将饼分了一张给李迥:尝尝,莼姨做的挺好吃。
李迥勉强接过来,小咬一口:挺脆的,不过我现在想喝水,口渴。
串儿咬了两口,也吃不下去了:嗯,我也快渴死了。
这些人好象不是一拨的。
你们的仇人?将背包取下来,掏出手绢子擦汗,轻轻地挥舞着,享受点点凉风。
李迥看着她红扑扑的侧脸,略显蓬乱的发丝,热气腾腾的颈子,一时竟然看呆了,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外面追来的人大约有五个,的确不是东市那一伙。
将家伙掖在腰间,在摊位间逡巡半晌,其中一个道:阿郎吩咐过,无论成败都不能留下蛛丝马迹。
找不到人,回吧。
不一会儿,这几人便消失了身影。
串儿无力地叹气:热啊。
李迥无力地靠在一边:不知道那些人走没?如果波力能去看看就好了。
波力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它知道,它的性命无忧。
这时,案板帘子被掀开,串儿吓了一跳,警觉地看着,竹汐探进头来:嘻嘻,串儿,吓到了吧?那些人走了。
真的?嗯,我到四周看了好几遍了。
快出来吧。
这天,又闷又热的。
串儿把自己和李迥手里的饼放进背包,这才走了出来。
呼,串儿吹了一口气:无论怎样,外面凉爽得多。
谢谢竹汐,谢谢莼姨。
我先回去了。
李迥冲竹汐他们点点头,跟着串儿往家走去。
李迥好奇地问她:干嘛把饼藏起来?莼姨好心给我们吃,被她看见我们没吃,心里会不太好受的。
李迥点点头:这就叫人情世故吧?杳娘看串儿回来,赶紧打了水来,串儿将擦脸的布递给李迥,李迥也不客气,洗了好几回才罢。
换了水,串儿洗了手脸,又喝了凉凉的乌梅浆:又活过来了。
串儿问阿娘:没其他人来过?没啊。
你阿姆跟阿翁出去了,说晚点回来。
说完,又去了厨房。
串儿跟李迥对望,想到李蕊他们,担心异常。
门外传来敲门声,串儿紧张地站起身,却没有应门。
杳娘从厨房跑出来,一边埋怨串儿,一边自己打开了门,却是李蕊跟李邈过来了。
身后跟着两名威风凛凛的护卫。
护卫在门外守着,并不进门。
串儿这才吁了口气,招呼李蕊他们坐下。
待阿娘到厨房炒菜,才询问他们怎么过来的。
李蕊笑道:坐车来的啊。
我们跑到亲仁坊,到代国公府求助,然后休息片刻,方才由护卫送过来的。
呃串儿对路不熟悉,京中那些贵人府邸在何处还真不知道。
可李迥呢?李迥心虚地看了看串儿,脸上涌起一抹羞愧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