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这话多好听, 本意却是不变的,司祁哭笑不得,最后只能在林姝姝侧颊上捏了一把, 见到白皙肌肤上的两道鲜明指痕,方才意犹未尽地收回手。
两人今天都累了,用过晚膳只小坐片刻, 就一同歇息下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 司祁再不觉得与人同塌而眠是件多么难以忍受的事,睁眼见到贵妃恬静的睡颜, 便是满心安然。
若非朝堂上堆积的折子实在是太太太多, 他甚至还想称病,继续同林姝姝无所事事的, 吃喝玩乐睡。
转过天, 等林姝姝睡醒,司祁已经离开了。
因司祁昨天晚上那句话, 林姝姝一整天都没平静下来。
她几次叫落梅去外面打探, 看曹贵人的病情如何了, 有没有外人去看望曹贵人,又或者曹贵人有没有出来过。
落梅每次回来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回娘娘,什么都没有。
次数多了, 便是林姝姝心里都起了疑,可千万别是两人已断了情缘, 桥归桥路归路的, 往后再无牵扯了。
这种又期待又担忧的情绪一直维持到快要就寝的时候,司祁知她在意, 即便这样晚了, 还是专程来华清宫走了一趟。
彼时, 林姝姝已经换了衣衫,只着一身素白寝衣,青丝散在脑后,一两根俏皮地挡在眼前,被她不耐烦地揪到后面去。
不过有一小缕总是往前散,她正烦着呢,却被司祁抓住了手腕:朕来吧。
虽然林姝姝从未见过皇上束发,但她一点也不担心,闻言直接放下手,懒懒地靠在床榻上,歪着脑袋:皇上怎这么晚还过来。
司祁仔细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又将拧在一起的发丝解开,不紧不慢说道:还不是怕你等得着急,才知道曹贵人与张大人的消息,便紧着来给你讲了。
话音刚落,林姝姝顿时坐直了身子:皇上快说!刚别好的碎发又掉下来,司祁看着不舒坦,只好再重新打理一回,又有些好笑:这不已经来了,别动。
林姝姝听话得一动不动,只一双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的,不错眼珠地盯着司祁。
司祁没有故让她揪心太久,很快就说:如你我所愿,两人感情还好着,才见了面,便抱头痛哭起来了。
这后宫数位妃嫔,除了贵妃常能进出宫廷,其余人自进宫后是再没有出去过的,只每年年关得了皇上同意,能许家人进来看望几个时辰,而这已经是难得的恩典了。
至于曹贵人同张大人,则是足足几年没见过面了。
那——林姝姝吞了吞口水,反手握住司祁的掌心,皇上着急吗?若是大臣们催的急了,我可以帮忙的。
坦白讲,司祁其实无所谓着急不着急,便是大臣们催得再急了,他不应,那就全是无用功,最多是看多了重复的折子,有些堵心罢了。
但瞧着林姝姝面上的迫切,他福至心灵:好。
有朕在,你尽管去做,都依你。
林姝姝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实在急切了些,登时敛了几分神色,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她往里面挪了挪,正想让司祁上来。
谁知司祁站起身:行了,告诉你一声,朕便走了。
皇上不留下了?林姝姝错愕极了。
司祁说:距离元旦就还剩下一个多月,各地驻军都来京述职,右翼营的几位统帅才整理好各地军报,今晚要见他们。
朕还不知要同他们说到什么时候,怕你歇下的早,就先过来了,睡吧,等忙过这段时间,就有闲了。
大奉律历,元旦假休沐三天,之后还需继续办公的。
但今年春节时间较早,元旦后再过一个月就是春节了,若将所有事都积攒到元旦后,实在是太多了,这才将部分公务挪到元旦前。
司祁本想倾身亲林姝姝一下的,但腰弯了一半,不知想到什么,最后只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寝善。
皇上寝善。
林姝姝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但望着司祁离开的背影,心头莫名涌现一阵冲动。
司祁前脚才走出去华清宫宫门,就听背后传来呼唤声。
皇上等等!一回头,只见林姝姝光着脚,只着一身极为单薄的寝衣,不管不顾地跑了出来,到他身前两步远的位置才停下,小口小口喘着气。
怎么了,这么匆匆忙忙地跑出来?司祁目光不善地盯着她赤白的脚丫,越看越是不高兴。
谁知林姝姝完全忽略了他的不悦,张开双臂扑过来,不等他回神,直接亲在他嘴角处。
亲了一下还不算完,林姝姝抬起头,眸子里闪着晶亮的光:我可以等阿祁回来。
司祁回过神,揽着她的腰,将人抱高一点,然后让她踩在自己靴面上:就为了跟朕说这?嗯!林姝姝重重点头,眼角还含着笑。
可是,等着她的不是夸赞或认同,而是屁股上清脆的一巴掌。
胡闹!司祁打了一下还不解气,又在另一边再打了一巴掌,他没有收力,两下下去,林姝姝已经红了眼眶。
我要很晚才能结束,你不好好睡觉,等我做什么?他说,连鞋袜都不穿,朕看你这些日子是太安生了,又想生场病了,是不是?我没——没什么没,你摸摸,刚才还温热的掌心,才多一会儿就冰凉了,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省心。
如今天凉,夜里温度更低,随便在外跑动,是很容易染上风寒的。
林姝姝是怀着满腔热枕跑出来的,无端被打了骂了,心里又是憋闷又是委屈,一张嘴,眼泪吧嗒落了下来,半句辩解也说不出了。
见她落了泪,司祁心里咯噔一下:不是骂你。
他轻叹一声,抱着林姝姝回寝室。
他把人放在床上,从怀里掏出帕子,一点点帮她擦净脚上沾到的泥土,随后道:是我把话说重了,莫哭。
林姝姝不理他,默默流着眼泪。
是我心急,天冷怕你受了凉,才打了你两下。
念着他还要去见臣子,林姝姝虽然还觉委屈,但也没过多纠缠,哑着嗓子说:皇上走吧,等明天再说。
我——皇上快走啦!她重复了一遍,翻身钻进被子里,将被子拉到头顶,整个人都缩进去,不管司祁怎么说,她都不再给一点回应。
司祁喊了半天没把人喊出来,只能作罢,隔着被子在林姝姝头顶亲了亲:我明天晚上再来,再给姝姝好好赔罪。
他一时后悔,但也没法改变已经发生的,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转身大步离去。
第二天,林姝姝直到中午才起床,用了午膳又躺了会儿,就叫人喊曹贵人过来。
她趁机收拾了一番,面上抹了淡淡的脂粉,去堂厅等曹贵人。
等曹贵人到了,两人寒暄了几句,林姝姝说:本宫今儿叫你过来,其实是想问问你。
曹贵人问:娘娘想问什么?本宫记着,前段时间你说想出宫,想同你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再续前缘,那你同张天驰张大人,如何了?就在林姝姝刚说完,曹贵人手一松,握在掌心里的被子应声跌落,啪一声碎了满地瓷片。
曹贵人仿佛看不见那地上的碎渣一般,扑通一声跪到在旁:臣妾知错了,求娘娘饶命!她仰着头,满眼惶恐,说完大气不敢出一声。
不是……林姝姝正想解释,曹贵人径自打断。
都是臣妾的错,同驰郎……不是,同张大人无关,都是臣妾任性,求娘娘明鉴。
林姝姝忍不住低呵一声:闭嘴!曹贵人一把捂住嘴巴,瞧着贵妃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魔头似的。
林姝姝稍微抬高了点声音:落梅进来!扶曹贵人起来!落梅她们就守在门外,听见声音赶紧进门,在看见满地狼藉后,落梅脚步一顿,但还是先依娘娘吩咐,将曹贵人扶起来。
林姝姝头疼地扶住额角,摆了摆手,落梅很快意会,快速将地上的瓷片拢到一起,用帕子垫着,收到不碍事的角落,等晚些时候再收拾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曹贵人才发觉事实与她认为的兴许有些出入。
落梅很快就将地面收拾好了,再分别给贵妃和曹贵人添上新茶,随后才福一福身,快步退出去。
四下无人了,曹贵人抹了抹眼泪:娘娘……林姝姝可不敢让她说话了,一点弯不敢绕:你听本宫说,本宫没说完前,不许你说话,也不许你动,听见没有?……是,臣妾知道了。
你跟张大人。
林姝姝才说了几个字,就听曹贵人大吸冷气,但好歹没影响她说话,她也就没理会。
不仅本宫知道了,皇上也知道了,不过并不是要追究你二人罪过,皇上仁慈,是要成全你们的。
林姝姝不断加快语速,总算在曹贵人大呼大叫前把所有话说出来。
曹贵人却是迷茫了:成、成全?是,皇上说了,知你二人情谊深厚,皇上不愿做那拆散有情者的恶人,索性成全了你们,就连张大人挪任起居郎,也是皇上安排的,给你二人见面的机会。
如今见你们情谊不减,就让本宫来问问,若皇上放你出宫,且给你二人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机会,你可愿帮皇上一个忙?曹贵人脑子里乱糟糟的,紧跟着问了句:帮什么?给本宫行个方便,让本宫捉个奸。
……曹贵人听见某些关键字眼,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但还是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半天回过神来,一下子又从座位上跳起来了。
捉捉捉——捉奸。
林姝姝善意提醒。
作者有话说:曹贵人:……我谢谢您。
司祁:别说话,忙着想怎么赔罪呢#-#感谢在2022-06-18 23:58:46~2022-06-19 23:5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念景吾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