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我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
陛下……抱歉,能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吗?……我知道了。
那一场对话,最终以此画上了句点。
是夜,女孩趴在新房间的大阳台上,仰头注视着天上的月光,情不自禁长叹出声:哎……好好的唉声叹气做什么?左侧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莫忘扭头一看,发现石咏哲原来就住在隔壁房间,而他们的阳台只相隔了一点点距离,她不自觉地就笑了:好巧啊!嗯,各种意义上都是。
……其实已经蹲守很久了,但他会说吗?明显不会!阿哲。
什么?你说我该当魔王陛下吗?不管该不该你都是了吧?……说的也是。
莫忘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某种意义上说,她已经享有了魔王的好处,却又在犹豫是否该承担责任,真心是卑鄙过头了。
但是,即便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决心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下的,可是我有一点害怕。
害怕?嗯……女孩再次叹了口气,我真的能够担负那一切吗?我……我连最普通的职业都没有做过啊。
不对,除去学生外,她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女仆,但那和魔王陛下相差十万八千里吧?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少年也趴在阳台上,歪头看她,那家伙不是说了,国家的事物可以让专人打理吗?而且你也不会长时间的留在这里,偶尔周末来下就好吧?虽然是这样没错,但完全不管也很有问题吧?少女挠了挠脸颊,有些困扰地说,甩手掌柜什么的……会不会太过分了?石咏哲摊手:我说啊,比起胡乱插手搞破坏,新手什么的还是明智地选择旁观比较好吧?……也对。
而且,这个国家的情形似乎还不错,虽然已经三十年没有出现魔王陛下,但是,因为事关自家小青梅,勇者大人可是有好好做功课哦,一直较为稳定,没有战乱,人民的生活也有保障。
唯一称得上是烦恼的,就是那些认为‘魔王陛下’不需要的家伙吧?女孩点了点头:……嗯。
也就是诱惑艾米亚加入他们的那个神秘组织,艾斯特现在在调查对方的动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结果。
他们要是失败了,你至少不会接手一个烂摊子;他们要是成功了,你正好甩手不干,到时候我让尤雅把两边空间的通道封闭再加固,完全没什么好担心的吧?……你想得很多。
莫忘表示自己被她的小伙伴惊呆了。
少年扶额:是因为你脑袋空空的什么都不想吧?!否则他怎么会担心到这种地步?真是的,明明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应该是她的敌人才对吧?……算了,这么笨的魔王陛下也算是千古难寻,应该好好爱护。
不知道怎么……听了你说的话后,我突然觉得有点信心了。
石咏哲歪头,发现穿着白色蕾丝睡裙的女孩正双眸闪闪发亮地注视着自己,那漆黑明亮的瞳孔中映着皎洁的月光,都是月亮惹的祸,让他的心跳又有些加速。
少年轻咳了声,也许是这月光给了他勇气,他居然很是厚颜无耻地问了句:有奖励吗?女孩噗的就笑了出来:有啊!……还真有?少年可怜的小心脏再次遭遇考验,什、什么?嗯。
莫忘摸下巴,回去后我就不像石叔告状了。
……哈?你不会忘记自己今天打了我吧?女孩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哼,都长包了。
……喂,这个发展不对吧?至少不得亲下他的脸颊说阿哲你好腻害吗?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啊?啊?!可惜少女完全没听见小竹马心中的悲鸣,抬起手冲他摆了摆手:那我去睡了啊,晚安!等……还有什么事吗?额……没……嗯嗯,那我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哦。
……嗯。
呆滞。
眼看着少女的背影彻底从阳台消失,少年真是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他无力地趴在栏杆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哎……这么好的机会都被放弃了,真是废柴。
白猫不知何时溜到了他的腿边,不遗余力地表达着自己的鄙视。
少年:……同感。
正抱着点心盒大嚼特嚼的白狗翻着死鱼眼,很没有节操地说,这种时候就应该伸出手那么一推,然后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啧啧啧。
话说这点心真好吃,我可以跳槽去和魔王签订契约吗?少年:……白鼠尼兹敏捷地跳到了栏杆上,推了推眼镜,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泡妹三十六计》,要看吗?不过作为交换,你使用时我想在一旁记录效果。
少年:……一只绒黄小鸟不知何时撞到了他的背上:彻底抛弃了勇者尊严的家伙,撞杀!!!少年泪流满面的抱住栏杆:喂!你是真的想杀死我吗?喂!!!今日的小伙伴,依旧坑爹!而此时的女孩也是泪流满面:阿哲那家伙也太吵了吧?不过,他那四只所谓的圣兽也真的是……咳!人艰不拆!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后,莫忘悲哀地发现,睡不着之余,自己居然还有些饿了。
想了想后,她直接跳下了床,因为天气并不冷的缘故,她只简单地拿起一条温蒂送给的披肩裹了下,就穿着拖鞋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目标——厨房!托曾经在这座庄园打工的福,她非常熟悉地形,不过片刻就到达了目的地,而后惊讶地发现,其中居然已经有了先行者。
……女仆长?陛下?表情严肃的女性不愧训练有素,怔愣之余依然一丝不苟地在行礼,您是……?啊哈哈,我好像有点饿,有东西吃吗?这些可以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烤箱,浓厚的香气瞬间溢了出来。
哇,好香。
莫忘有些贪婪地吸了吸鼻子,口水差点都流了出来,怎么会做这么多啊?因为少爷还在办公,所以……艾斯特?艾米亚已经被他哥哥囚禁了起来,所以能办公的毫无疑问是前者。
是的。
哎?这么晚还不睡啊……女孩想了想,笑着说,那我去给他送去吧!顺带再问问他的意见和看法。
哈丽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片刻后,女孩动作熟练地端着小托盘走到了艾斯特的房间门口。
咚咚咚……进来。
莫忘轻轻地打开房门,发现同样身着睡衣的青年正坐在窗边的桌椅上,因为是侧对着她且没有抬头的缘故,并未注意到来人是谁,只声音清冷地说道:哈丽吗?东西放在桌上,然后你就去休息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已经忙成这个样子吗?那她果然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吧?走近后,莫忘才发现,那些摆放在桌子上、与艾斯特风格非常不符的玩偶并没有被拿开,反而被仔细地放到了远离墨水瓶的地方——这里还真是到处都充满了兄弟俩的痕迹。
……陛下?青年这才发现来人是谁,他连忙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想站起身,却被女孩一把按了下去:别起来,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
……您怎么会打扰到我。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天赋技能在提高啊!感受到一小点无语后,她接着问道,在做什么?再一看,壳子很眼熟啊,日记?艾斯特愣住:陛下您怎么……啊哈哈哈……女孩泪流满面,糟糕,一时嘴快就暴露了,她唯有实话实说,之前打扫这个房间卫生的时候,咳,我不小心发现了放在衣橱里的……青年脸色微变:房间是陛下您打扫的?嗯。
艾米亚!哥哥君咬牙说道,他怎么敢……别这样……反正你已经收拾过他一次了,算了,算了。
但是……反正你都帮我收拾了那么多次房间,我帮你收拾也很正常啊。
女孩笑了起来,而且因为这个,我现在做家务超快速哦,还会烤小饼干呢,厉害吧?嗯。
青年诚心诚意地点头,很厉害。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精致的小碟上。
啊,别误会,今晚这个不是我做的,茶也不是我泡的,我只是顺带端来而已。
……这样啊。
……喂喂,这种失望的语气是闹哪样啊?她做了什么坏事吗?做了吗?她扶额,不对,特意过来不是为了说这个啊!而是,对了,艾斯特。
什么?我……果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承担起那份责任,就算这样也没关系吗?二更女孩说完后,心中很有些忐忑不安,会得到艾斯特失望的表情吗?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居然笑了,这是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以至于小小的魔王陛下甚至愣住,紧接着,她听到他说:陛下,我们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啊。
莫忘呆呆地注视着自己被拉着贴到对方胸前的手,感受着其下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下意识重复:为此而存在?是的,我等守护者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一切让陛下觉得困扰的事情,全部丢给我们也没关系。
……不会觉得麻烦吗?应该说,这是难得的荣幸。
听到这样的回答,少女沉默了,紧接着,她再次问:艾斯特,你很希望我登上王位吗?青年也沉默了,紧接着,他回答说:这是所有人的期望。
这无疑是个狡猾的回答,但是,他却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回答。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明明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肯定的答案,但现在……真的要让她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吗?真的要让所有人直观她的美好吗?再然后,他能够为她做的也会越来越少,甚至不可能再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真的是他所期望的吗?是的,是的,它必须是。
他如此说服自己。
是以往的生活太过美好,以至于他不小心就贪婪了,寻求地太多不是一件好事,那会让人陷入的沼泽。
他必须及时抽身而出才可以。
否则会……好在,女孩没有注意到他那小小的谎言,只是再次重复说:所有人的期望?是的。
青年努力抑制着心口那一声声不是这样的低吼,轻声说,请您站在最高处,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我们等待许久的魔王陛下。
……我会怯场。
没关系,我……我们都在您身后。
……我也许会让其他人失望。
这种事情不可能会发生,青年的语气充满了笃定的味道,无论是谁见到您,都会自内心深处萌发出臣服的冲动,谁也不会例外。
……你的说法也太夸张了。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天,万一有人看到我就烦怎么办?我会让他没办法再烦的。
喂喂,你是想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啊?!莫忘被这家伙阴暗的话语吓了一大跳,再搭配上他面瘫的表情……她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嗯,那就全部交给你了啊,艾斯特!是,陛下,必不负所托。
莫忘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哦,对了,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之前因为意外,不小心看到了你日记的最后一篇,当然,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女孩双手合十,露出抱歉的表情,真的非常对不起!艾斯特的回答果然和莫忘所想的那样:陛下,您无需这样。
说完,他直接拿起了桌上的日记,递到女孩手中,您想看的话,随时都可以。
……我不是这个意思。
某种意义上说,这家伙的理解力也真让人拜服,等等,那艾斯特你在那个世界时,也写了日记吗?是的。
……这家伙是小学生吗?咳,陛下,我隔几天才会写一回。
大概是因为充分理解了女孩的心理,青年眼神有些困窘。
咳咳,我知道了。
两人相视一眼,不自觉地都笑了起来。
原本莫忘还想问关于那个什么组织的信息,但现在又觉得,果然还是别说比较好吧?因为一旦说出口,艾斯特的表情又要变得严肃无比了。
毕竟很少看他笑得这么开心,而且,这段时间已经够辛苦了,还是暂时让其休息一下吧。
但青年显然体察到了女孩未尽的话音:陛下,您特地前来,是有什么事想要询问我吗?额……有、有吗?啊,对了,是还有一件,那个玛尔德,是怎样的人啊?虽然同样是守护者,但莫忘和他并不算熟悉。
第一次见面,她就当着他的面被扯到了魔界,第二次见面,他被强拉着去殴人,之后不知道为啥是被赛恩扛回来的,第三……不对,还没第三次。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青年宛如枝头嫩叶般漂亮的青色发丝以及泉水般清澈的声音。
嗯,似乎是个很温柔的人。
玛尔德啊……艾斯特顿了下,似乎在考虑如何组织语言,他是一个脾气温和的人,不过却不太好相处。
莫忘:……喂喂,前后两句话的反差也略大了吧?青年拧起眉头,似乎有些犯难:该怎么向陛下解释才好呢?而且,像这种在背后对他人做出不太正面的评价,也实在让他不太习惯。
如果不方便的话……不,不是这样的,陛下。
艾斯特摇了摇头,似乎终于想好了该怎么说,玛尔德其实是个非常强大的人,魔族的魔力会因年龄的增长而递增,而魔力越强,面容的衰老就越缓慢,直到魔力开始衰退,人才会逐渐显露出年老的痕迹。
而玛尔德的年纪,比我们三人要大得多。
可是……他不是排第三?……这和他的性格有极大的关系。
青年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我从记事起,就听说过他,而在那时候,人家就已经称呼他——怪人玛尔德。
怪人?是的。
他点了点头,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个雕琢细致、装饰华美的靠背椅,陛下,您请坐。
嗯。
一听到有八卦,女孩立刻从善如流。
要茶吗?要!哈丽很细心,似乎早已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形,提前就准备好了两副茶具。
女孩踢掉拖鞋,盘腿坐在软乎乎的靠背椅上,将披肩盖在腿上,手中端着热乎乎的红茶,一副我有很仔细听讲的乖巧模样。
青年却皱了皱眉,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一条薄毛毯,细细地搭在她肩头,确定其不会感冒后,才细细述说了起来:玛尔德从一出生起,就展现出了强大的魔力,家人和族人对他的期待很高。
进入学校后,他成绩非常地优异,创下了许多记录,直到今天都有些没被打破,可以说是当时的风云人物。
学霸什么的……好嫉妒啊喂!可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被称为怪人呢?难道大家不该羡慕嫉妒恨吗?因为实战课……实战?嗯,我们所就读的学校都是连读制,与陛下那里的制度很像,分为初等部中等部和高等部,初等部的入学年纪最小不得低于五岁,最大不得高于十五岁,只有完成了学业考试,才能顺利升学以及毕业,而如果考试失败的次数达到五次以上,就会被开除学籍。
……听起来好严格的样子。
其实并不会。
艾斯特摇了摇头,能在那座学校就读的,不是罕见的天才就是自小进行魔力的修行,哪怕偶尔会考试失败,也绝对不会真弄到被开除的地步。
哦,那玛尔德呢?他不会被开除了吧?不,并非如此。
青年回忆着说,初等部与中等部是不设实战课的,在那里我们只会进行各种基础理论的学习,弄清楚自己擅长与不擅长的,为进入高等部后除必修科目外的选修课程做准备。
听起来很像大学啊,选修必修什么的……是的,比如我选择的课程是史学、剑法以及附魔……也就是如何将魔力运用在武器上等等,而格瑞斯则是重点学习魔力控制以及法阵等方面的知识。
他接着说,玛尔德五岁入学,七岁就进入了高等部,这还是因为学校规定‘在每个学部至少要进行一年的学习’,否则我估计他当年就可以升至高等。
莫忘小小地喝了口茶,感觉自己从嗓子到肚子都暖暖的,她感慨着说:好厉害,这家伙还真是天才呢。
是的。
对于女孩的看法,青年毫无疑问地持肯定意见,可惜,进入高等部后,悲剧发生了。
啊?玛尔德的实战课成绩是……零。
或者说,如果这门课实行负分制的话,他会负到无穷去。
哈?百战百输,无一例外。
咦?等下,你不是说他的魔力很强大吗?怎么会……陛下,这是两回事。
艾斯特低头思考了片刻,魔力强不代表实战也强,玛尔德他根本无法与他人战斗,仅仅只是站到比武场上都会让他呼吸困难,与几次甚至晕了过去。
……这也太悲剧了吧?不能免修吗?话说今天……他不会也是晕过去了吧?实战课是必修课程。
艾斯特叹了口气,而且可以说是最重要的选修课,因为对于魔族来说,战斗几乎是本能,而玛尔德……魔神大人在祝福他时给了他天才,却忘记给予其本能。
好可惜……的确如此。
那之后呢?他考试失败了?不,青年摇了摇头,他之后所做的选择非常强大,到今天都无人与之抗衡。
啊?什么?他选修了所有课程。
……咦?所有的?是的,将近五十门的科目,他全部修习了。
艾斯特的语气中有些许的赞叹,正常人最多只会选择七到八门,再多就很难兼顾,可是玛尔德以这种方式证明了自己的天才,并且顺利以高分毕业。
……真的好牛。
是的,凭借这样的成绩,哪怕他无法实战也没关系,毕竟现在不是战争时期。
而所有人都相信,他如果走向纯研究方面,将可以获得很高的成就。
退一百步说,就算出去工作,也可以很轻松地找到高级职位。
紧接着,青年的语气再次微妙了起来,但是,他的选择居然是……是?他在王都的郊外买了一大片地,改造成花圃,当花农去了。
……某种意义上说,这家伙还真是奇才啊!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收录cg图——裹着毯子的女孩盘腿坐在靠背椅上,双手捧着茶杯,双眼闪闪发光地听对面身着睡衣的青年说八卦……我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拇指!以及,小蔷薇你成为了我的萌主!!!我的萌主!!!抱住么么哒=3==3==3==3==3=感谢以下亲的地雷哟=3=:这颗地雷是你掉的么?小安子,你在哪里哇?第91章 魔王陛下与夜谈!&魔王陛下与征服一更但紧接着,女孩又疑惑了:如果仅是这样的话,还称不上怪人吧?顶多是稍微有点……咳咳咳,不走寻常路?艾斯特从碟子中拿起一块云朵形的小饼干递给女孩,后者被那烤得恰到好处的颜色与香浓勾人的甜香所吸引,想都没想就将其塞到了口中,反应过来时,它已经默默地滑到了肚中。
莫忘捂着自己的小腹,泪流满面,这么晚还吃东西,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会很饿的……虽然听起来奇怪了点,但她的确是这样,晚上吃得越多,早上饿得越快,莫非是晚上睡觉时消化食物用去了太多能量?如果仅是那样,他当然称不上怪人,但是,离群索居之后,大约是长期不与人接触又专门从事种花的缘故,玛尔德变得不太能与人正常交流。
哎?莫忘回想了下那天第一次见到玛尔德的情景,他不是挺正常的吗?会和艾斯特打招呼,还会把他扶起来,连发现自己光着膀子都很淡定……不,这点似乎略……咳咳咳。
准确来说,他是选择性的交流困难。
……哈?他只和自己认可的人交流,而在这范围外的,不管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会直接无视。
咦?这、这样吗?这样想来,那天玛尔德居然和她打招呼了!好荣幸啊有木有!少女蓦然有了一种中了五百万的错觉!…………你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是怎么回事?盯。
不,没……说实话!指。
青年明显地犹豫了下,最终认命地叹了口气:我刚认识玛尔德时,时而会到他的花圃中去坐一坐,他亲手做的花茶与鲜花点心都十分美味可口,我……真的?星星眼看,有多好吃?……陛下。
艾斯特无奈了,话题完全歪了吧喂。
咳,女孩掩饰性地抱拳轻咳了声,顺带悄悄摸了把嘴角,嗯,很好,木有流口水,你接着说。
有一次,刚好碰到他家中的新任管家来,理由是带他回去……见一见即将定下的未婚妻。
哎哎?然后呢?少女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咳咳咳,女性嘛,不管多大年纪,总爱听这种类型的八卦,理解万岁!他不动声色地听对方说了几个小时后,只回答了一句话。
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噗!这可真够无视地真够彻底的,他故意的?不,艾斯特摇了摇头,我认为他是认真的。
不是正是因此才让人觉得哭笑不得——这份完全将人漠视的功力,想必他一生也无法学习到。
而偏偏,被他认可的人少之又少,于是……还真是够奇怪的……莫忘摸下巴,思考了片刻后,又问道,话又说回来,听起来他似乎是一个不太喜欢接触人群的人,那为什么会来做守护者呢?听起来不是很矛盾吗?…………你那种再次欲言又止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陛下,我……说实话!因为成为守护者可以免税,而且购买花圃附近的土地也可以打八折。
……这话,当然不是艾斯特说的,那么……是谁?莫忘猛地回头,只见窗外不知何时,居然漂浮着一只白色的幽灵,风中摇曳的昏黄烛光中,其森然一笑。
啊!女孩被吓得差点掉在地上,下一个反应就是抓起桌上的东西朝外砸去。
陛下!艾斯特一首接住歪倒的女孩,另一手快速地接住被她丢出去的东西,玛尔德,你做什么?莫忘:……定下心神的她仔细一看,飘在窗外的人果然是玛尔德,他穿着一套白色的睡衣,手中的小银托中盛着一只烧到一半的蜡烛,大约是因为已经是晚上的缘故,他长及腰间的浅青色长发没有束起,在夜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摆,这一切都构成了经典的鬼片情景。
……陛下也在?玛尔德吹灭手中的蜡烛,伸出手叩了叩窗户,方便让我进来吗?您请坐好。
艾斯特一边说着,一边将女孩的身形扶稳,紧接着站起身,一把推开了封闭住的窗户。
玛尔德先将银托递到了对方的手中,而后敏捷地踏在桌子跳入了屋中,单膝跪在了女孩的面前:陛下,我为自己的冒失像您致歉。
……怪人居然在像她道歉哎!又一股自豪感浮上女孩的心头。
她轻咳了声,摇了摇头:没、没关系。
接着又好奇了,你大半夜的跑来做什么?今夜月色正好,所以想来拜访老友。
……那你为什么不走门?走窗户比较近。
……那你点什么蜡烛?按照正常作息,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应该已经睡下了。
……喂喂,所以她是不正常的吗?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吧?而且……正常人会在明知道别人已经睡下的情况下来拜访吗?莫忘扶额,要是艾斯特真的睡了,你打算怎么办?叫他起来开窗户吗?被魔王陛下允许站起身的青年却用疑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什么怎么办?你不是来拜访他吗?是的。
那……熟知某人德行的艾斯特也扶额:陛下,他所说的拜访,大致意思就是在我窗户附近晃上一圈,或者在我窗台上坐上半个晚上。
是的。
玛尔德微笑着点了点头,朋友之间正因如此。
……喂!正常人的拜访绝对不会这样吧?这一定是有哪里不对吧喂!三观经历轻微洗刷的女孩无奈地望天,与此同时,她突然打了个哈欠,下意识一看桌上的猫咪型小钟,惊讶地发现时间已经挺晚了。
发现到这点时,整个人好像都有点困了,她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
陛下,您该休息了。
艾斯特同样也注意到了时间。
嗯,说的也是。
莫忘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那你们聊吧,我回去睡了。
我送……用不着啦!女孩跳下椅子,除去身上的毯子后,将披肩冲上裹在肩头,我先走了,你们也尽量早点休息吧,晚安!晚安。
晚安,陛下。
直到门被女孩反手带上,有着雪样发丝的青年也没有移开目光,反倒下意识地朝前方走了几步,又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轻咳了一声后,坐回了椅上。
而让他略微觉得安心的是,自己的老朋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的失态,正将自带来的鲜花点心装入碟中……这家伙甚至还再带了一副茶具。
做好一切后,玛尔德指了指之前女孩做过的靠背椅,轻声问:方便让我坐吗?当然。
青年点了点头,坐下后,端起红茶喝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哈丽的手艺还是这么好,还没退休吗?艾斯特摇了摇头:她说至少还要工作二十年。
真是位忠心可靠的人。
嗯,是啊。
对方没有用仆人,艾斯特也很认可这一点,相处这么多年,他早已把哈丽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谁让他的亲人都不太靠谱,两个一天到晚在外面乱晃,还有一只稍微没看着就走上了歪路。
守护一个家庭,都难到了这个地步……他突然觉得异常理解女孩心中的忐忑,而他以那样的话语鼓励着其走上那条可能她自身并不喜欢的道路,真的没问题吗?如果……你以前不是喜欢发呆的人。
……艾斯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绪不知何时就飘了,他掩饰性地又抱拳轻咳了声,终究还是觉得瞒不过去,认真地道了歉,抱歉。
不,我并不在意。
玛尔德与其说是不爱说谎,倒不如说是懒得说谎。
话又说回来,他愿意与之交谈的人很少,甚至觉得这样好处不少,至少在这些人面前都不需要说出违心的话语,反正我也经常走神。
……你还真是老样子。
你却改变了。
……艾斯特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解释说,陛下所处的那个世界非常奇妙,虽然只在那里居住了三月左右的时间,却让我学习到了许多新鲜的知识。
青年浅青色的长发在室内水晶灯柔和而洁白光芒的照耀下,闪烁着温柔又漂亮的光芒,他将目光从杯沿的图案上收回来,直直地投射到对面人的脸上:我不是说这个。
外表的变化不是改变。
艾斯特若有所感,却没有说什么。
你真正发生改变的,玛尔德指向自己的心口,是这里。
……青年的手点了点那块地方:过去,这里装了东西,现在,这里依旧装了东西,你能感觉到有哪里不同吗?……看来,你已经发觉到了。
面对敏锐无比的老友,艾斯特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不愧是天才玛尔德,什么在你眼中都是透明的。
我有时候甚至怀疑,是不是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天分,你才会对这世上的一切都不在意呢?——你又是真的无法实战吗?——还是不屑于任何一个人发生争斗?不对。
被给予了那样高评价的青年却只是表情淡定地摇了摇头,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这里的东西也有很多。
哦?比如,天如果再继续晴下去,我就要使用魔法为我可爱的植物们降下一场雨。
……二更随着玛尔德的话语,屋中的气氛一时之间凝滞了下来。
偏偏这家伙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般,喝了两口茶,吃了几口点心口,淡定无比地说:开玩笑的。
艾斯特:……你的笑话还是这么有特色。
青发青年默默举起座椅扶手上的毯子:要吗?不用,谢谢。
但托这番对话的福,刚才那种奇怪的气场似乎终于是烟消云散了。
可紧接着这家伙又说:放心吧,我会为你保密的。
艾斯特:……之前那个话题不是应该被跳过了?当他注视到对方略带促狭色彩的眼神时,心中恍然,随即又是一阵无语,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他们关系好的明证,只是被捉弄到底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但话又说回来,他绝不可能因此就生气,所以他只能无奈地再次谈起,玛尔德,睿智如你,应该能知道我现在的改变究竟是好还是坏吧?你在问我?是。
有意义吗?……玛尔德轻轻把弄着自己的手指,因为长期与花接触并爱弹奏弦乐器的缘故,他的指尖有些许粗糙,同时又染着淡淡的花香。
他淡淡地说:如果我说那是坏的,你能立即停止那改变,重新回到从前吗?……青年用眼神苦笑,看来我问了个蠢问题。
别在意,我不会因此而认为你蠢的。
玛尔德神色淡然地继续说,毕竟很少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理智。
某种意义上说,你击败了我。
艾斯特有些许惊讶:怎么说?从前我以为你会是个例外,但现在我才发现自己错得厉害。
你走路一直小心地避过水坑,但那不是因为你小心,而是因为你根本不把它放在眼里,直到你找到了一片广阔无际、透彻又深邃的海。
你一门心思地想跳进其中,却又站在它的边缘踌躇不前。
因为你不知道那海水的浮力是有多大,跳下去究竟是会漂浮着被带到海心,还是直接被淹死。
他放下杯子,杯底与桌子发出了嘚的一声轻响,但你的双足其实已经被涨起的潮水淹没,同时陷入了柔软而致命的沙滩中,你迟早会被海水卷走。
……认清现实吧,艾斯特,你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放弃挣扎将命运放到别人手中,要么要了别人的命。
只是,玛尔德用浅到近乎白色的眼眸看了自己的老朋友一眼,目光中有同情,同时又有些许的羡慕,像这样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全部身心奉献出去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呢?这是他所不清楚的事物,你真的做得到后者吗?艾斯特无需思考,就很是诚实地回答说:绝无可能。
无论是生,还是死;无论是作为魔族,还是作为亡灵……那都是他绝对不可能去选择的选项。
既然你很清楚,又问我做什么呢?是啊,我的确太过愚蠢了。
我说了,你并不蠢,不要怀疑这答案,会伤害到我的自尊。
在朋友面前,玛尔德同样无需思考就展露出了温和之外的另外一面,而且,我只能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发表意见。
你所询问的事情,恐怕只有你自己和对方自身才能下判断,别人没有办法……也无权干涉。
说到这里,他笑了,他的笑容和声音一样给人以宁静感,就像静谧山间缓缓流动的清泉,唔,甜蜜的小烦恼。
艾斯特这回是真的露出苦笑了。
玛尔德用撑在扶手上的手托着下巴,细细地打量着陷入困扰的魔界第一守护者,他看起来多么强大——魔力充沛,性格沉稳,品质高洁,灵魂无暇,简直像是一颗被魔神大人精心雕琢而成的宝石,无论丢在哪里都无法掩饰其璀璨光芒。
从见到这人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人是有天性的,无论如何隐藏,有些特性都是注定的。
有一种人很罕见,他们无论被丢到什么也的坏境中,都注定会被人所仰视,眼前这位无疑非常符合这一特征。
但艾斯特同时并不骄傲,谦逊而慈悲。
他的心肠其实很软,却并不易攻破,他只会将认可的人放入其中,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
如果有人想要刻意想要尝试进入,势必会引发一大连串的警惕魔法。
玛尔德曾经以为他的心会永远保持着这种平衡而稳定的状态,却没想到它会顷刻翻覆,一件可爱又可怕的事物偷偷地入侵其中,生根发芽,并一天天地壮大,总有一天,它会将其全部霸占。
它要么是一棵树,壮大并给予心脏养分;要么是一条藤蔓,伸出漂亮而残忍的枝条将心脏牢牢包裹住,吸收完它的全部养分,最终让其彻底枯萎毁灭。
但即便如此……真让人羡慕啊,艾斯特。
……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啊,玛尔德。
居然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是吗?玛尔德轻声笑了起来,宛如泉水叮咚。
他其实并不在乎这个世界是否有魔王,因为这都不会妨碍他的生活,但他也曾经想过,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人能登上王的宝座,那人恐怕只会是艾斯特。
从这方面看,艾米亚那个无聊的家伙虽然又傻又二又无趣,但在这一点上的判断还是相当正确的。
只是……我这种情况,到底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玛尔德敛起笑容,用一种认真的语气说:征服与被征服。
尤其是后者,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实在难得。
艾斯特微微侧头,若有所思,片刻后,不得不赞同地点头:你说得没错。
玛尔德安静地发起呆来。
所以说,究竟是怎么样的女性,才能让他这位老朋友心甘情愿地臣服其下呢?美貌?能说是可爱,但用美丽则太过夸张。
智慧?至少他没看到这闪光。
温柔?高雅?善解人意?或者……不,这些也许对艾斯特来说都不重要。
而他之所以认真地思考这些,也正是因为完全不了解这件事的关键所在。
这么想来的话,艾斯特有多么让人羡慕,他就有多么让人悲哀。
哎……为什么叹气?书籍都是骗人的。
……即便是艾斯特,有时也抓不住这位朋友的脑回路,为了跟上话题,他不得不开口询问,怎么说?如果主人悉心照料花草,它们就会变化为美丽的妖精。
艾斯特:……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我在陛下所处的世界也看过类似的故事。
哦?不过故事的结果大多是,主人最后被妖精抛弃了,因为他们的种族差距太大。
……而且,玛尔德,我国所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你所种植的花草数量太多,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青年边说,便煞有其事地点头,到时候如果你强烈要求我给你送饭,我会去求他们网开一面的。
玛尔德终于目瞪口呆:艾斯特,这是你特意说给我听的冷笑话吗?也许?好冷。
青发青年忍不住感慨,你变坏了。
才仅仅几个月的功夫啊,艾斯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说,所谓的爱情真的会造就这样的奇迹吗?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好奇了。
但同时又努力压制着这种心理,因为他很清楚:好奇心足以杀死任何一只魔兽。
我后悔了。
什么?今夜我不该来拜访你的。
为什么这么说?玛尔德虽然说着懊悔的话语,语气却依旧那么清淡:因为你今晚也许会睡个好觉,而我却恐怕要失眠。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借你地方配置安眠药水。
……你还真的变坏了。
也许是被刺激地有些烦恼,看来淡然的青年有些不怀好意地说,不过,你的情况也不比我好上多少。
?你家的艾米亚,从小就习惯了你的宽容与退让,这一次,你会让他如愿吗?……稍微被戳中了软处的面瘫青年微皱起眉头,显然,他拿自己的弟弟没辙,或者说,他拿自己全家人都没辙。
不负责任地把家业和弟弟一起丢给他的父母,从小被他带大以至于看似温和高雅其实有些骄横幼稚又独占欲强的蠢蛋弟弟……这也是甜蜜的小烦恼啊。
但很快,他又松开了眉头。
玛尔德有些好奇地问:怎么?得出答案了?艾斯特却摇了摇头:我有没有答案并不重要。
?就像你之前所说的那样,决定权从头到尾都不在我的手中。
他已经交出了全部的主动权,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这种近乎绝望的被动味道,可奇异的是,不觉得有任何的不适或者难耐。
这件事本身也许就是一个奇迹。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收录cg图——女孩惊愕地看向窗户,那里漂浮着一只八白色的幽灵,他正在摇曳烛光中微笑,晚风卷起其白色的衣摆,青色的长发……玛尔德是个损友,他属于过度聪明以至于对大部分事物都失去兴趣的类型,某种意义上说,这家伙其实很骄傲,也很可悲,但现在他似乎又发了一件可以激起探索欲与兴趣的事情?虽然知道它很危险,但聪明人的悲剧之处就在于他们很难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与求知欲呢2333333感谢以下亲的地雷哟=3=:泥泥扔了一个地雷——摔!嗯,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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