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中国人民警察, 我宣誓:坚决拥护中国□□的绝对领导,矢志献身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 为捍卫政治安全、维护社会安定、保障人民安宁而英勇奋斗。
你现在是一名人民警察了。
作为警察你应该拥有自己坚不可摧的黑白网,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作为老师你理应传递正确的是非观,授人以渔。
作为谈判专家,你要相信眼见为实, 你的天平需倾向于人质, 当机立断,理智地应对穷凶极恶的挟持者,切勿共情。
……这个世界怎么了?褚一诺骤然睁开眼,刺眼的光线袭来, 她拧眉抬手挡了挡, 眯了眯眼睛, 迅速适应了光线。
环顾四周, 才发现自己身处医院病房之中。
晕倒之前的记忆仿佛倒带一般,回到了她说服了胡晓峰, 准备接过匕首时停了下来。
她被趁机要跑的人质推撞,坠下天台的那一瞬间, 是顾尧抓住了她。
总觉着还有什么细枝末节,她闭上眼睛努力回想。
是什么?顷刻间, 褚一诺猛地坐了起来:胡晓峰。
顾尧做完笔录, 一进来正好看见神色紧张,面色苍白的褚一诺掀被下床。
他见状, 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她。
褚一诺望着顾尧, 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问的慌忙又小心:胡……挟持者,怎么样了?匕首刺穿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顾尧说。
嗯。
浑身紧绷的褚一诺卸了力,就着顾尧的力道重新坐回到病床上。
她的确没有看错,一切都来不及了。
褚一诺弯起一抹微笑,看向顾尧:对了,你怎么会在现场?ᴶˢᴳᴮᴮ顾尧正好拧开保温杯的杯盖,将先前接好的温水递给她,如实说:我朋友是消防系统的,我正好跟他在一起。
哦。
褚一诺抿了几口温水,又仔细闻了闻这保温杯,还残留着一股极淡的异味,她抬眼瞧向顾尧:新买的?顾尧就着一旁的椅子坐下,斜了眼褚一诺:你还真是狗鼻子。
没看出来顾队你还挺细心的。
褚一诺笑的没皮没脸,那你是对别的姑娘也这么细心,还是只对我啊?顾尧直视着眼前的姑娘,看上去一脸调笑与平时无二,说话也正常。
仔细辨别是能看出是真是假。
她的眼里根本没有笑意,不过是用刀枪不入的坚强去掩盖住柔软的内心世界。
不管是谁,从不叫人担心。
这,才是真正的她。
褚一诺见顾尧没说话,就这么明火执仗地凝视着她。
被他的眼神看的怵得慌,她低头又喝了口水,嘴里嘟囔:知道了,开个玩笑嘛。
褚一诺。
被点名的褚一诺微愣。
顾尧很少叫她名字,印象中总是在危急关头。
而这一声字正腔圆且语带认真的叫她,好像从未有过。
嗯?她不知为何,没敢看他。
耳边是顾尧沉磁的声音:你是警察,为什么你醒来第一个关心的不是人质是不是平安,而是挟持者?一语中的,褚一诺的笑意僵在嘴边。
明明是询问,听上去却更像是质问。
对哦。
褚一诺抬起头看向顾尧,人质没事儿吧?四目相对,顾尧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盯着褚一诺,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像是势必要将她看穿似的。
我记得,我印象中,他好像是没事儿的。
褚一诺说着,嘴边却掀起一抹无意识的自嘲:他都能反抗了,要是没你正好在场的话,我想你下次见我,就是我的葬礼了。
她的每一分细微的表情都装进了顾尧的眼中,还在死撑。
顾尧点了下头:你就不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褚一诺晦暗的眼里亮起了一盏明灯,她没来得及琢磨就开了口:你看到人质是故意的。
这是肯定句。
顾尧却说:我没看到。
高手过招,点到即止。
褚一诺输了。
你套我话。
我只是想让你正视你心中所想,把在意当做不在意,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褚一诺轻轻咬了咬唇,痛感袭来。
她掀眸,认真地对顾尧说:警察办案向来讲求证据,哪怕我确实有所怀疑,我也不可能凭借片面去判断是非对错。
这个案子我相信我的同事会继续跟进,寻得真相。
而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但愿你真是这么想。
顾尧也不再穷追猛打,提醒着她,你是警察。
他听到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站起了身来。
随即,病房门被扣响。
一老民警打头推开门,后面跟着俩便衣,一前一后进来,纷纷上前,看向已经醒了的褚一诺。
醒了,褚老师。
打头的那位老民警开口关心道,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这三人之中褚一诺也就跟这位老民警打过交道,她笑了笑:我在您眼中真就是林黛玉么?怎么说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老民警打趣。
褚一诺知道他们是来给她做笔录的,也不继续玩笑耽误大家的时间。
她扭头看向顾尧,还没开口,就被他抢了先。
你撞到了头,医生让你住院观察一晚。
他例行公事般交代着,有什么不舒服的别忍着,记得马上叫医生。
各位先忙,不打扰了。
顾尧的视线从褚一诺的脸上移到三位警察的脸上,微微朝他们一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褚一诺目送着男人颀长的背影,本就阴雨绵绵的心情变得愈发的没劲儿。
我们做笔录吧。
她转回头,看向三人。
褚一诺事无巨细都说的清清楚楚,完全客观陈述事实,不带有任何的主观想法。
做完笔录,她也询问了有关挟持者和人质当时的情况,想跟自己所看到的做一个整合。
得到的答案是人质当时情绪紧张,认为情绪失控的挟持者那把匕首并不是交予,而是刺杀。
以至于他情急之下才用力拉开了褚一诺免招伤害,而他是借空档反手想要夺刀逃跑,不料在扭打的过程中意外杀死了挟持者。
可是当时情况十分混乱。
褚一诺问,他所说的又有谁可以作证?虽然当时确实混乱,也发生的太快,大家都没能看清楚,但是……老民警说,天台有摄像头,都有记录。
褚一诺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当时情况危急,她的状态也濒临界点。
人的眼睛始终比不了机器,也许确实是她先入为主,主观了。
她才教导学生谈判不能走入挟持者,共情挟持者,她却在同一天犯了大忌。
褚一诺也不纠结了,她的头还有点儿痛,看向三人:那就到这儿?差不多了,你也好好休息。
老民警问,吓到了吧?还好,捡回了一条命。
褚一诺笑道。
所以是跟男朋友闹别扭了?啊?先前出去那位,特种旅的顾少校,不是他救的你么。
老民警说着疑惑又感慨,不过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找的对象,跟你还挺配,能保护你了。
他啊。
褚一诺摇头,解释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可是……老民警旁边的年轻便衣跟着开了口,当时你被送上救护车我在现场,医生让家属跟车的时候,他直接上了救护车。
*褚一诺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太阳西斜。
一缕淡金色攀着窗栏,薄薄地一层铺洒在地面上,像调色盘里温柔的暖色调。
什么时候出的太阳?做完笔录把人送走,她头痛,也有些犯困,就睡了。
这一觉起来,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诶,等等。
褚一诺这会儿有精神了才反应过来,这间病房就她一个人,沙发电视衣柜一应俱全,跟酒店似的。
她这住的是,VIP病房?VIP病房社保报销么?褚一诺摸到床头柜的手机,马不停蹄地百度。
不多时,她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撕碎这两个字:顾,尧。
……开车等在路上的顾尧望着前方的红灯,鼻子有点儿痒。
他挠了下鼻尖,绿灯亮,顺着车流继续前行。
将车开进市医院停车场停好,他瞥了眼时间,拎起路上买的晚餐下了车,大步朝住院部走去。
一进病房空无一人,顾尧将晚餐搁在茶几上,走到衣柜前拉开把手,褚一诺随身衣物都还在。
他摸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却听见病床上在嗡嗡振动。
走过去一看,手机安然地躺在枕头旁边,上面来电显示着他的名字。
顾尧挂了电话,走出了病房。
此时天边晚霞橙红,太阳的金光在慢慢地洇开,变色。
顾尧在住院部后面的花园找到了褚一诺。
眼下正直饭点,花园里花草树木作伴,环绕在其中的除了她和一个小女孩儿,再无别人。
顾尧没有上前,而是双手一环胸,就着廊檐下的立柱闲适地倚靠着。
弯着嘴唇,默默地当个观众。
落日橙黄的光打在她们身上,像舞台上的追光。
姑娘在跟着小女孩儿学跳舞,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柔软与古典。
比起小女孩儿动作的生涩,姑娘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流畅到位,舞进了人的心里。
有些意外,她的节奏感是这么来的。
姑娘背对着他,光线透过单薄的病号服,能隐约瞥见病号服里那盈盈一握的纤腰,若隐若现。
侧目时,她的脸部线条精致。
酿着的一颦一笑牵动着舞姿,糅杂于落日光影,合二为一,浑然天成。
像一朵落日下,万绿丛中盛放着的,独一无二的玫瑰。
顾尧就这么目不转睛地追随着她,原来她也是可以这么的明艳动人。
小女孩儿的妈妈过来找她,她跟褚一诺笑着挥手再见。
褚一诺松了松筋骨,浑身都舒展开来,打算回病房。
岂料她一转身,便一眼撞进了对面廊下男人深邃的眼眸。
她心一动。
怎么回来了?褚一诺朝顾尧走了过去。
顾尧直起身子,抄着兜,也抬步朝她走了过来。
不是走了么?褚一诺停在他面前问道。
你还是警察。
顾尧睨她一眼,少了东西都不知道。
少什么了?顾尧从兜里摸出汽车钥匙,递到她面前:你说少什么了?哦。
褚一诺没去翻外套,自然不知道车钥匙不见了。
但看到它在顾尧手上,也猜到了他去哪儿了,又为什么回来。
嘴角一翘,心情忽然比跟小孩子跳完舞还要舒畅。
她蓦地想起做笔录同事的那话,心湖荡起了涟漪,忍不住开口:哎,问你个问题。
问。
褚一诺仰头看向顾尧:你为什么承认是我家属?顾尧闻言,定定地ᴶˢᴳᴮᴮ对上姑娘莹亮的眼睛。
他倏然痞笑了声,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叫我哥哥?作者有话说:看到有宝贝对更新时间有点儿疑问,是晚上更新当天的,第二天白天看到的话不用管,是捉虫之类的~~~今天迟了点儿,随机送50个红包,周末愉快,么~~我是中国人民警察,我宣誓:坚决拥护中国□□的绝对领导,矢志献身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为捍卫政治安全、维护社会安定、保障人民安宁而英勇奋斗。
——人民警察誓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