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口, 一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连树上的鸟儿都不叫了。
褚一诺也开始后悔了。
也不是头一遭。
反正一到顾尧这儿,被多巴胺一控制, 她再高的智商都会离家出走。
褚一诺心里有些发怵,感觉又一次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顾尧。
她这会儿是真怕他一言不合,给她丢了下去。
本是虚虚扶着他宽肩的手,下意识地开始收紧。
顾尧回过神来, 感觉到肩膀上的布料被攥紧, 余光瞥了一眼。
姑娘纤白的手指果然把他的衣服抓的很紧,紧到指骨都在用力。
跟这儿大言不惭撩完人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还真是神逻辑,晃一耳朵听上去还挺通,他都给她带的放空了几秒。
能想到这上面去, 不愧是你褚一诺。
顾尧眼底闪过一抹坏笑, 双手不轻不重地往上一抛, 揪着肩上的手立即变成了圈住他的脖子。
跟随动作的是姑娘明显紧张到磕巴的声音:我我我是伤员, 你不能摔我。
褚一诺风驰雷电地说完,才发现自己稳稳当当的在顾尧的背上。
他不是要摔她, 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而已。
他是在故意吓她。
靠,臭石头。
诶, 等等。
不是反驳,不是训话, 而是吓她。
也就是说, 他根本没有因为她刚才那话而恼羞成怒。
哼,我就说你对我有感觉吧。
反应过来, 褚一诺立即见兔放鹰:你不反对, 那就是咯。
顾尧从容不迫的ᴶˢᴳᴮᴮ来了句不怎么相关的反问:褚老师不是学霸么?褚一诺嘴角的笑蓦然一僵, 警铃大作。
这听上去风马牛不相及,她也没琢磨明白字里行间的意图,但她料定这人要开始了。
你,什么意思?医学常识不懂?顾尧说,唾液在常温下一两分钟就会风干,带有高度传染性病毒的唾液最大限度能存活几个小时,而唾液的DNA一般也就最多保存六个月左右。
科普完,他顿了顿,似是别有深意地笑了一声:褚老师你所谓的间接接吻,好像不成立啊。
常识个屁,你懂完了。
这么专业,你当什么军人,你去医人去吧你。
难怪这么风平浪静,搁这儿等着她呢。
褚一诺想就地锁喉,看这块臭石头还说不说的出来。
当然,也就是想想,她还想活下去。
好好背着我。
褚一诺锁喉是不可能锁的了,但还是收紧了双臂出气,嘟着嘴扭头看向一旁,翕合着嘴巴威胁着:要把我摔了,我先找旅长,再找政委,罚你关禁闭,写检讨。
耳边传来男人无奈的低叹:背了个白眼儿狼。
然后,两人谁也没再说话,一个气呼呼的扭头看了一路这南山山林里的风景,一个在心里默背了一路的解放军三大条令。
……很快,军警联训迎来了最后一天。
各种高强度的训练和学习让所有的军警战士们宛若一根紧绷的弦,一刻也不敢怠慢。
终于,在这最后一天彻底得到了释放。
按照以往的规矩,最后一天结束所有的训练科目和学习科目,军警两边会一起搞一个大联欢。
是为了放松,也是为这么多天的战友情打个总结。
而这次,两方就地在南山的驻训场地准备搞一个野营大联欢。
中午首长们走了以后,只剩下一群年轻人也就都不再拘束。
大家伙为了晚上的篝火晚会和野炊,准备才艺的准备才艺,下山采买的下山采买。
剩下来的布置布置环境,帮帮炊事班等等,反正是各有各的忙。
褚一诺的脚踝基本上好了,但还不是很利索。
也没什么她可以帮忙的,就留在帐篷里跟女军医学起了针灸。
女军医惊讶于褚一诺的学习能力,一个劲儿的夸赞:褚老师你有学医的天赋啊。
褚一诺根据女军医的教导,刚刚在风市穴下了一针,一听她说这话,就想起了这几天都懒得多搭理的某人。
她看着女军医,这不现成的人可以求证,光顾着赌气,给忘了。
哎对了,唾液在空气里能存活多久啊?哦,这个要分情况,一般的唾液……褚一诺听完,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跟他说的还真是一模一样不带跑偏的。
梁班长撩开帐篷探进来个脑袋,看向褚一诺说:褚老师,我们这边跟你们这边打比赛,去不去看?褚一诺以为还是军事上的比赛,都替他们累得慌:还没比够啊?不是。
梁班长说,是踢足球。
哦。
褚一诺看向梁班长,随口就问,顾队上不上?梁班长一脸的兴奋:就是何子谦说顾队也上,让我来叫你们去看稀奇呢。
旁边的女医生也跟着兴奋了:顾队难得亲自上个场啊,那是稀奇。
褚一诺好奇:怎么顾队平时在部队里不玩这些么?梁班长说:很少,反正踢足球我是从来没见过。
女军医也跟着附和:我也是,只是听说顾队篮球足球都特厉害,可惜没逮着机会观摩。
褚一诺把针一拔,眼睛一亮:这机会不就来了,那必须去观摩观摩了。
*褚一诺他们到达草坪时已经围了不少的军警,偌大的草地两边还做了俩简易的球门。
别说,对于这些有强迫症的军人们,搞得确实还挺像模像样的。
特战队这边换了一身军绿色的体能服,特警那边是黑色的体能服,都是轻装上阵。
褚一诺扫了一眼,瞧着那些个肌肉胳膊腿儿的,自己反倒是冷的打了个颤。
但看了一圈下来,却没看见顾尧的身影。
教官队伍里的林教官作为本场比赛的裁判,一声哨响,示意两边运动员上场准备。
褚一诺这才瞧见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上来的顾尧。
男人穿着他们陆军的体能服,高大精神,露出肌肉线条紧实的胳膊和长腿,在人群中格外出众。
这个男人就是有一种天然的魅力。
就像是他什么都不用做,随便跟哪儿一搁。
无论在什么场合,什么地方,有多少人,都一定会是所有目光停留的唯一焦点。
褚一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注视着顾尧,曾经有幸见识过他的身材,是那种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头部代表。
他那张脸长得越是浩然正气,那个身材就越是性感还欲。
然后,对目光格外敏锐的顾尧大大方方地朝她看了过来,那双漆黑深邃的桃花眼,就像是能读人心似的,准确无误的捕捉到她。
褚一诺心虚地咽了下喉咙,视线轻飘飘的一移,佯装绝对不是在看他。
顾尧见站在观众席里的姑娘,那此地无银地扭头看向别人。
他低头摸了下鼻尖,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唇角。
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褚一诺不是球迷,但是家里有两个球迷,也曾经跟着老褚和小褚熬夜看过世界杯,C罗很帅。
在耳濡目染下,她也基本上能看懂个大概。
其实不管是篮球,排球还是足球都属于团队协作运动。
而无论是他们特种兵还是特警,就跟这比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讲究的就是这么个团队精神的展现。
所以军警们都时常会在休息时间打打球,踢踢球,这也是一种培养战友之间默契和凝聚力的方法。
不得不说,眼前的比赛很激烈,确实精彩。
褚一诺早就听说过特警队的足球踢的有多好,是在他们系统里出了名的好。
倒是没想到特战队也当仁不让。
这种没有一边倒的比赛看的最是让人热血沸腾,每一分都很不容易拿,直到上半场结束,谁也没能拿到一分。
许是两方互相都没料到对方的实力居然不相上下,到了下半场更是踢得如火如荼,也酣畅淋漓。
褚一诺本来是看着玩,看着看着给真真切切的看进去了。
只不过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表面上是为他们特警队加油,实际上那双亮蹭蹭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在球场上的顾尧。
她看过他的太多面,作为军人的沉稳冷冽的气场,私底下的漫不经心和慵懒随意,跟她对着干时的拽痞毒舌,也有过细心耐心的照顾和安抚。
而球场上的他,是另一种。
失分后拍拍队友的肩膀,用眼神和笑意给予对方力量,淡定的拍手再来的不骄不躁。
得分后食指向上高举,仰着下颌,在长风鼓动着T恤,倒退着往后跑的傲气凛然。
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鲜衣怒马少年时。
是少年自有凌云志,直挂云帆济沧海。
是恣意潇洒,是张扬桀骜,是风华正茂,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感。
他年少时,在学校里就是这样的吧?褚一诺莞尔一笑,哎,又开始羡慕少年顾尧的女同学们了。
比赛还剩最后一分钟,双方平分。
任意在左路拿到球,成功过掉了对方的后卫,被包抄前将球踢给了顾尧。
还剩三十秒。
顾尧一路带球,一个假动作过掉一个。
现在对方球员几乎都锁定了他,四面八方的力量齐聚在他的脚下,想要过掉已经很难,更别说过掉他们后,还有他们的王牌守门员。
就在这时,特警队这边拦人时不小心犯规,罚点球。
一排人墙立于球门前,褚一诺看了眼身旁同事手里掐着的秒表,还剩五秒。
要么打平,要么加时再拼个胜负。
就在她扭头看向顾尧的时候,全场欢呼了起来。
顾尧一个角度刁钻的弧线任意球直接破门,把褚一诺都看的叹为观止。
有生之年,她居然能看到世界杯的经典画面重现。
她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从这里挑选人进国足,我们是不是就能打进世界杯了呢?比赛结束,褚一诺见双方都在就顾尧最后那个绝杀滔滔不绝的点评,边走边还边在模仿。
她看了眼不远处,低头看见脚下的矿泉水,抬了下眉。
高宇,任意,汪北,何子谦他们跟特警队这边聊完,又都凑到顾尧身边话语不断。
而顾尧的目光却看向了抱着矿泉水朝他们走来的姑娘。
褚老师。
任意也随之看见了褚一诺,喊了一声。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
褚一诺走到大家面前,笑容满面的表扬:你们踢的真好,可以去踢国家队了。
含笑的杏眸一一扫过每一个人,到了顾尧这儿,眼皮一撩直接无视。
她收起目光,开始发水:来来来,喝水喝水。
谢谢褚老师。
大家接过,跟着道谢。
发到顾ᴶˢᴳᴮᴮ尧这儿,没了。
哎呀,不好意思啊顾队。
褚一诺格外做作地仰着头挑着眼尾,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意思都看不出来,挑衅意味反倒是挺足:我拿不了那么多,就没有你的哦。
顾尧就瞧着这姑娘跟这儿演,很是配合的笑了一下:没事儿,我不渴。
说完,官媒那位周记者抱着一瓶矿泉跑了过来,红着脸,柔着嗓子递给顾尧:顾队,给你。
褚一诺瞧了瞧周记者红霞飞的脸,又看向顾尧。
只见他伸手接了过来,还很是温和有礼貌地道了声:谢谢。
周记者笑着摇摇头,都不敢直视顾尧,脸反倒是更红了:不用客气。
褚一诺都快给看笑了。
送瓶水而已,送的开水么,脸至于这么红?你没事儿吧?那我先走了。
周记者说完还朝褚一诺笑了笑,羞涩地转身就走了。
褚一诺瞥了眼周记者背影,视线落到顾尧手里的矿泉水,抿唇笑问:顾队你不是不渴么?现在渴了。
顾尧回答的云淡风轻。
哦,慢喝。
褚一诺依旧面带微笑,却咬着牙一字一顿提醒道,别呛着了。
顾尧点头:好的。
褚一诺暗自瞪了顾尧一眼,又笑着看向其他人:你们休息,我走了。
褚一诺一转身,嘴上无声的开始骂骂咧咧:呛死你,死石头,臭石头。
一边走一边还能听见身后开始跟顾尧没大没小的议论渐行渐远,直到汪北的声音中止。
何子谦:顾队,周记者喜欢你吧。
高宇笑:这还不明显?汪北:哎,又一个拜倒在咱们顾队的军裤下。
顾尧收回视线,将手里的水跟正要喝水的汪北一换。
他一边拧开瓶盖,一边语气淡然地说:精力用不完,跑圈去。
说完,他碰了下高宇:老高,走。
顾尧跟高宇走后,任意看了眼远处的褚老师,又看了眼近处刚走的顾队,格外的纳闷儿:你们觉不觉得顾队好像惹褚老师不高兴了。
汪北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一副大惊小怪的语气:咱顾队那张嘴,任谁听了还能高兴?就刚刚让咱们去跑圈,多扫兴啊,我他妈听了都不太高兴。
何子谦也很是认同的附和着:对啊,这不才是咱们顾队的一贯作风,他跟褚老师什么时候对付过了?之前我还以为他晓得的怜香惜玉了呢。
嗐,白瞎,石神不愧是石神。
任意觉着他俩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嗯,是这么个理。
……晚上篝火晚会和烧烤搞的热火朝天,褚一诺吃的很开心,玩的也很开心,直接把顾尧抛诸脑后。
她喜欢热闹,更喜欢这种只属于战友之间的,很纯粹的热闹。
一群人围在一起,听大家讲天南海北的故事。
有当兵的趣事,也有惊险的实战。
特警反恐,卧底,跟毒贩周旋……褚一诺听得认真,一会儿笑,一会儿瞠目结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欣慰,一会儿又笑。
她的每一帧丰富的表情,都落进了没参与进来,而是隐在暗色的角落里抽烟的顾尧眼里。
像是受到了她的感染似的,也跟着弯唇浅笑。
讲到最后,不知道是谁拎起了饮料,举了起来,很正式地提了一个:我敬各位战友,也敬山河无恙。
敬祖国繁荣昌盛。
敬大家永远平安。
敬世间再无毒品。
敬世界永无战争。
敬世界和平。
敬军警一家亲。
褚一诺话音一落,见所有人都很是默契地看着她没说话,神色各异。
她本来是想说世界和平的,可是被人说了,就随口说了个这个。
不也挺好的。
不,好吗?她眨巴了眼睛,弱弱地问。
好。
有人立即接道,笑了起来,褚老师最点题,这个最好。
来来来,敬军警一家亲,干杯。
……一直就在一边看戏似的顾尧,实在是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手指衔着烟,笑的肩膀都在轻颤,烟灰抖落了一地。
……凌晨,可能是饮料喝多了,褚一诺睡不着,穿了件外套轻轻地走出帐篷,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她见今晚月色很美,反正也没什么睡意,便就着往后面的平房院子方向溜达去晒晒月光。
刚走了几步,便远远看见瓦房顶上坐着个人,宛如一道月光下的剪影,还有星星点点的猩红衬着薄薄一片的烟雾缭绕。
明明灭灭,格外有意境。
这一晚上都没跟他打上什么照面,说上几句话。
明儿就回去了,也不知道又得多久才能见上一面。
一想到这儿,褚一诺悄悄的绕到了后面,借着微弱的光亮,就着后面的梯子往上爬。
她本来是想吓吓顾尧,便蹑手蹑脚地慢慢而上。
结果一只脚刚踩上房顶,男人比这夜色还要深沉的眼睛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两边都像是被摁停的画面,静止了。
顾尧一早就听到了动静,这个点儿这动静,还以为是野猫。
结果毛茸茸的一颗小脑袋缓缓的冒了出来。
也可以算是一只像野猫一样的兔子。
他看着褚一诺,将还没抽完的烟头在瓦片上碾灭,朝她抬了下下巴:下去。
这近乎命令的口吻,褚一诺还就不,另一只脚跟着也上来了。
顾尧被这姑娘这小脾气给气乐了,拿她没办法的无声叹了口气,起身去接她。
我看你是好利索了。
他轻训一句。
褚一诺伸手制止,自顾自的平稳的走在脊梁上:别,好利索了,我自己可以。
连树都能上的人,顾尧也不怎么担心。
他的一双眼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的脚,嘴上却打趣:你这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褚一诺走到顾尧身边嘁了声,就着屋脊上一坐,抬眸白了眼顾尧:彼此彼此。
顾尧也跟着坐下,拿眼睛检查了下身旁姑娘的支撑点,没什么问题。
目光往上,又看了看她穿的衣服,挺厚实,这才扭回头看着天。
山林有雾气,飘渺于天际,绕着月亮,凌乱了朦胧的莹白。
可今夜繁星正好,仿佛一盏盏刚燃了火的灯芯,点亮了一整片鸦色。
顾队睡不着在这儿夜观星象,有心事儿啊?褚一诺略显调皮的声音听在顾尧耳朵里,就跟跳跳糖似的,又甜又咋呼。
他扭头,似笑非笑地瞧了眼褚一诺,慢条斯理的摆出个事实来:没人告你今晚我值岗。
还真没人说。
她知道每晚都有人值岗,但她不知道今夜会值一整夜,更不知道这个人是顾尧。
褚一诺努努嘴,赶紧找补:你搁这儿上面,值岗?在外驻训灵活性高,没有要求一板一眼搁一个地方一站就是一夜,加上这是最后一晚属于休息时段,只要有人守夜就成。
坐的高看得远。
顾尧说。
不过也确实,褚一诺坐在这上面,院子外面的一顶顶帐篷看的是一目了然。
哦。
褚一诺拖腔拿调,意味深长道,我还以为顾队把人给拒绝了,在这儿后悔呢。
顾尧偏着头,好整以暇地盯着褚一诺,黑眸里波谲云诡,他却一言不发。
褚一诺跟顾尧对视了几秒,扭回头看向天上的星星:别这么看着我,周记者可什么没跟我说。
我也没那闲工夫八卦情敌从慕卡尔到渝江,至今都还对你念念不忘,用情至深的原因。
那人也没跟你说,你怎么知道的?顾尧笑的坦荡,问的直白。
我是谁,跟我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想不知道都难。
褚一诺有些自豪地双手撑着屋脊,头没动,余光点了下顾尧,说:第一天来这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先声明,是无意的啊。
我无意看到她记事本上的英文字迹,跟当初在慕卡尔落到我手里的又是爱你,又是想让你做她男朋友的那个许愿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我就说她怎么瞧着挺眼熟的,这不就想起了当初在慕卡尔的记者队伍里,就有她这么一号人物。
就这后面,顾尧竟听出了一丝掩不住的酸味儿。
他薄唇微勾,纵容的目光落在只顾着说话的姑娘身后,伸手虚虚地护在她后面的屋脊上。
褚一诺完全没注意到顾尧在干嘛,还在继续的滔滔不绝:晚上篝火晚会结束那会儿,我看见她找你了。
说到这儿,顾尧瞧着褚一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褚一诺没看顾尧,嘴上不停:也没多久吧,她就回来了,那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明显哭过了。
这开开心心的去找你,伤伤心心的哭着回来,中间发生了什么,不要太明显。
她这才扭过头看向顾尧,语气里带着思考:话说是你是不是把人姑娘拒绝的太狠了,让她突然想起了我当初没给她把许愿条给挂上去,导致愿望没能成真,直接把表白失败归咎到我身上。
合着我ᴶˢᴳᴮᴮ成罪人了。
顾尧耐心地问:她怎么你了?她能怎么我,人话都不乐意跟我说一句。
褚一诺想起周记者回来看她的复杂眼神,多少带了点儿私人恩怨,我这不合理怀疑一下,毕竟除了那事儿,我也没得罪她不是。
可能得罪了,你不知道而已。
顾尧讳莫如深淡笑道。
褚一诺呵笑了一声:幸灾乐祸是吧,你才是罪魁祸首好么。
就你这张嘴,让你来当谈判专家,我估摸着死亡率绝对大于获救率。
也就我这人大方不跟你计较,人周记者娇娇柔柔的,哪儿受得了哦。
你挺有意思,跟我这儿帮别人打抱不平?哦,那倒不是。
我只是求证一下我的侦查能力而已,看来我还真是天生当警察的料。
你倒是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顾尧调侃着,另一只手碰到了裤袋,差点给忘了。
他从兜里摸出银哨子递给褚一诺:哝,拿着。
褚一诺光看着没接,反倒是好奇:对了,这哨子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也不像是会随地捡东西的人,怎么就捡回来了?顾尧修长的手指转了转指尖的哨子,如实说:我小时候外公给我做了个跟这一个样的哨子,后来送给了一认识的妹妹,我……妹妹?褚一诺倏然抬高了音量,打断了顾尧,合着你捡这哨子,是因为想起了你那位,妹妹。
顾尧被褚一诺这猝不及防的质问给一怔,随即哭笑不得:褚老师,你讲课学生打断你,你觉着礼貌?礼貌你妹妹。
刚走了一周记者,又来一小时候认识的妹妹。
情史丰富啊!困了。
褚一诺没好气的准备起身,回去了。
手腕倏然被男人温热宽厚的大手握住,褚一诺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掀眸看向这手的主人。
不是你想的那种妹妹。
顾尧解释完,将褚一诺的手反过来,手心朝上,将另一只手上的银哨子搁在她手里,拿好了。
褚一诺前一秒还在沉浸于这臭石头应该是不想让她误会的开心中,后一秒就又要物归原主了。
要没这妹妹这一茬,他一定要还的话,那她收回来也没什么。
现在可不能同日而语了。
不要。
褚一诺反手又往顾尧手里塞,直接不讲道理,你送妹妹就可以,我送你就不行,妹妹挺重要的啊。
都跟你说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我管你一概而论还是两概而论。
褚一诺这倔劲儿上来了,偏要往顾尧手里塞。
几乎是用丢的,丢给他就跟做了贼似的,转身就要开跑。
天黑屋脊窄,她脚本来就没特别好利索,步子迈的太快扯到了一下,脚下跟着一个踩滑,脚尖蹭到了瓦片上。
整个人重心不稳,摇摇欲坠。
她倒抽一口气,几乎是条件反射去抓救命稻草。
右手抓住顾尧的领口,左手下意识举起来想尽可能保持平衡。
顾尧看褚一诺晃荡的第一下,就打算伸手去扶她,结果这姑娘一反手直接抓着他领子,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要维持两个人的平衡,顺势搂住她的腰往怀里扯,控制住她。
然而,两人都差不多同一时间,一个扯领子往下,一个揽腰往上,控制住下盘,却都没控制住上面。
不过眨眼间,褚一诺正好举在下颌上方的手,被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力度一撞,手背硬生生的贴紧了自己的嘴唇,手心也贴上了个温热而柔软的东西。
夜格外深沉,月色撩人,此时静谧的连风都暂时停止了呼吸。
一手之隔,褚一诺瞪大眼睛看着顾尧近在咫尺的黑眸。
手心上,他薄唇的温度似乎在渐渐升高。
他们看着彼此,都忘了动,仿佛能在彼此错综复杂的眼中,听见彼此几乎一致的心跳。
褚一诺格外缓慢地眨了下眼。
所以这次,他们是真的间接接吻了。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国庆快乐~~~有求必应双更庆祝也完成了,就别再得寸进尺了啊(顾队语气这章也发个红包~~~春风得意马蹄疾——孟郊《登科后》 鲜衣怒马少年时——宋·岳云《鹊桥仙》 少年自有凌云志——《水浒传》(宋江 ) 直挂云帆济沧海——行李白路难·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