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 两人俱是错愕,错愕到忘了分开。
这莫非就是天书上所说的按墙亲?原来就是这样啊,还挺新鲜的。
清清不仅心态平和, 反而内心添了点小雀跃。
她悄悄地伸舌,轻舔了一下。
白泽感受到清清柔软的唇瓣,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成一团, 剧烈燃烧, 激得他兴奋不已。
他像寻到一只满意的猎物, 有一种想要将她抵在门上, 狠狠欺进她如樱桃般红唇中的想法。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白泽飞速地离开。
他先前封印发作时, 一再拒绝汲取清清的鲜血,除了不想欠她人情外,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一碰到她的身子, 体内就会有产生一股躁动,想要将牙齿和他整个人都嵌入她的骨血中。
这次没有封印发作,他居然也会生出□□她的念头, 果然是个坏东西。
清清沉浸在她的好奇心中, 没提防身边神志不清的百姓,待白泽走开后, 又被几个人推了一把。
有了先前的经验,她干脆不费力挣扎,习惯性地把手搭到白泽手上,往白泽身上靠。
反正他会将她接住。
白泽淡扫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抽出他的手, 语气听起来平静如常, 你该换一下姿势了。
什么姿势?清清恍然。
难道是碰唇的姿势?好耶, 她还想探索从前没经历过的未知领域,想听听白泽会不会说出天书上的那些台词。
比如:你怎么这么甜。
又比如:你是不是想让我死在你身上。
方才,白泽离开得太快,她都觉得有些遗憾。
但现在,还有如此多的凡人百姓在场,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清清胡思乱想间,白泽却只是将手搭在她背后,把她的身体轻轻地按直,让她站稳。
若不是要挡住扑过来的凡人百姓,他或许要跟她隔开三丈的距离。
清清不免有点失望。
白泽面对一茬接一茬的凡人百姓,觉得有点烦,轻拧了眉心,还是眼不见为净。
清清知道他是不喜欢凡人龌龊的一面,要不然,也不会让小狐狸他们配合演戏。
她侧眸看他,但见少年的面色苍白,月辉下的瞳眸清净见底,一袭白袍不染尘埃,整个人遗世独立,仿佛胜过皎洁月辉。
她知道,他喜欢干净的人,湛蓝的天,澄澈的海。
可是人总会有阴暗的一面,天空也有飘来乌云,海上亦是常有暴风雨。
可是善恶就是并存的,人妖魔仙鬼都是这样。
至于神的话,我没有见过,不是很清楚。
不过,我觉得神界应该和其它五界一样,不会是完美的,神也会有自己的私心。
是啊。
白泽顿了下,饶有兴趣地眯起双眸,语气淡得如同只是想换把剑,所以解构现有的六界秩序,重构一个世界,让一切都回归到干净的初始状态,岂不是很好。
清清打了个激灵。
这个时候,白泽就已经萌生了这种想法吗?要是任由他坚持下去,让灭世重造六界想法成为他毕生的追求,他岂不是真会走向天书记载的结局?可重构一个新的六界,新的人和事就真的能一直保持纯洁无瑕吗?我觉得我们要容许缺点的存在。
她辩驳道:我相信只要整体环境是有爱向善的,他们偏善的一面就会压过偏恶的一面。
若真是恶到无可救药,那也会有法则来制衡。
各界法则法规的制定,就是用来牵制恶。
白泽斜瞥她,纳闷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我师父说的。
清清坦白:你当年自己帮我选的师父,可别怪我搬她的话来驳你。
当年,我是看紫裳仙子从不参与天宫和仙门之中的各类争斗,平时没事只会抚琴拨弦,应当不会像其它仙那样啰嗦,才将你引荐给她。
白泽回忆道:早知如此,我就该建议你换位师父。
他又问:可是,你今晚刚被我和几只小妖骗过,怎么还愿意相信别人?清清凝着他,眸子异常清亮,因为你。
白泽勾起唇,溢出惑人的笑意,那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你口中恶到无可救药的那种人,还逃过了仙界法则的制衡,你说你要不要先制裁我?清清粲然一笑,不会啊,像你这样恶到无可救药的人,都会救一只素不相识的鲛,那说明我说的话是对的。
世间法则并没有重构的必要。
白泽一时无言,心觉当初就该任由她自生自灭,省得她现在来反驳他。
清清见白泽说不出话来,就知她占了上风,眸中狡黠的星辉益盛,而且啊,你们骗我,并不是出于恶意。
你们想让我的成年礼过得热闹一些,不也是善意的表现么?白泽选择保持沉默,开始消极怠工,放缓点穴的动作。
当初应该在海滩时就杀了她,如此一来,她也不会牵制他的生死,干扰他的思绪。
清清神思稍转,忽然转了话锋,夫君,我们要不来个赌吧?白泽问:什么?清清看着眼前这群中了魇气的百姓,想起音仙的最高境界具有治愈人和杀人两个极端,她在天凤山藏书阁拿到那本秘籍后,专门往治愈人的方向修炼,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对抗魇气。
她想试试看,但她也想借此机会取得白泽一个承诺,以防他将来真的走上灭世之路时,不至于没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这些凡人百姓在没有魇气干扰的情况下,对我不再抱有恶意,你就答应我一个成年礼愿望好不好?愿望是什么,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白泽笑问她:你若输了当如何?清清反问他:你说呢?白泽的目光从她的唇上晃过,莫名忆起她唇上的温度,揶揄一句,输了就由你在上面?清清啊了声,不甚明白,但听起来像是很好办的样子,想也不多想应道:我可以呀。
她兴致勃勃地整理被扯乱的裙裳,开始唱歌。
白泽对上她纯真无瑕的面容,极轻,极慢地眨了下眼。
他恍惚忆起,他曾经也这般天真过。
他还是一位稚子时,面对仙魔人妖鬼,都曾发自真心地友好相待过。
可是,他的真心并没有换来他人的善意。
他不管如何做,似乎都为仙界不容。
所有人都憎恶他的那种感觉,不亚于上古海兽的剜心之痛。
清清不该出现同样的感觉。
如果这群凡人百姓还是没有收敛他们的爱恨贪嗔痴恶欲,他不介意用其它法子帮他们一把。
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在清清面前表现出她想要看到一面。
夜凉如水,冷月无星。
一支曲调婉转的歌谣从清清的唇齿中溢出,和着醉人的香风,由晚风送入夜空。
周围蓦然飘起五彩的音符,每个音符在空中上上下下地蹦跶,散发出柔和的暖蕴。
不多时,音符翩然落入凡人百姓的神识中。
他们的脚步骤停,浑浊的目光转而变得清明。
一位华美的小女郎靠在门边,两靥漾开清甜的梨涡,笑容纯净美好,裙边绽放绣花呼之欲出,如同神女临世。
天啊,我刚才是在做什么?欲要劫财的汉子迷茫地环顾四周,他虽然眼红清清身上的华贵首饰,但他这些年来靠卖油攒了一个又一个铜板,日子过得也算踏实,不至于对一位纤弱的小女郎进行明抢。
刚刚还想扯清清头发的一位女人也在惶恐地盯着自己的手。
抱歉,我不慎冒犯了小女郎,这就给你赔不是。
一位小孩想到自己竟然要作弄这位漂亮姐姐,难堪地丢下弹弓,掉头跑了。
……凡人百姓接连道歉,看向清清的眼里,再无直白的恶意。
清清诧异,到底是那只魇魔实力太差劲,还是她的歌声太过治愈。
不管了,她帮眼前这些人驱散魇气,四舍五入,魇魔就算是输给了她。
她就是天才。
我师父说的真没错。
清清蹦蹦跶跶地来到白泽身边,翘起唇,我赢了。
白泽眼尾轻弯,将准备好的术法收了回来,指尖的蓝光瞬间消散。
他语声平和:是啊,我这回输了。
……待凡人百姓散去,清清和小狐狸回到包间。
清清碰到愿意和她交流珍馐佳肴美衣美食的小狐狸,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她待小狐狸态度热络,还同她分享她偏好的几样首饰。
这支发簪比较衬你好看的大狐狸尾巴,就送给你了。
小狐狸接过簪子,不免感动。
她只是一只无名无姓,甚至连修炼资格都没有的小妖。
原以为小女郎看不上她,没想到小女郎并不介意她的身份。
她待清清亦是热络起来,跟清清说哪样时令瓜果甜食颇为可口,分享她这些年混迹人界的所见所闻。
清清同小狐狸聊着,听小狐狸提起无忧城的情况,迟疑了一下,你刚刚说,魇魔可能来自皇宫?这只是我的猜测。
小狐狸叙述道:外城闹魇魔后,作乱的百姓人数骤升。
朝廷以闹时疫为名,封锁了整个外城。
然后,皇宫招了一批方士进去。
按理来说,外城魇气肆虐,朝廷应当会先管一下外城的情况。
但这么多天过去,这批方士进去后就再也没从皇宫出来,外城也一直被封着。
所以,我猜测魇魔起源于皇宫。
若是起源于皇宫。
清清支着脑袋,两眼盯着桌案上的茶盏,终于忆起被她晾一边,一直插不上话的白泽。
她转眸看向白泽,嘟囔道:夫君,这魇魔会和逃跑的那只恶龙有关吗?可能吧。
白泽的态度散漫,看着对寻找恶龙之事一点也不尽心。
在恢复修为之事上,没什么样的魂魄能比得过至纯至净的生魂。
他倒了杯茶,也不送茶水入口,只看着水中沉沉浮浮的茶叶,凉凉开口:在魇气的干扰下,依然能保持纯净,不被内心欲望支使的人,会是恶龙最理想的生魂。
挑人都喜欢往干净的人挑。
清清想到白泽的偏好,无意中打趣他一句:你们还挺有缘分的。
谁知,白泽闻言,持茶碗盖的动作僵了一瞬,竟是心平气和道:你说的有道理,我找到它之后,确实应该同它拜把子。
清清反应过来。
她在说什么。
白泽和恶龙现在根本不是一路人。
她方才好不容易让白泽相信她一回,现在又说他们两有缘,岂不是教唆白泽同恶龙为伍。
不行不行。
清清开始纠正自己的话,按你说过的,若魔君就是教唆瑶华师姐放走恶龙的幕后主使,那你就更不能接近它。
他要有什么打算,直接同你商量就好了。
如此偷偷摸摸,想来也是他心中有鬼,另有所图。
白泽接话:图把我带回去,好和你这个侄媳妇天天喝酒?你居然还在和我开玩笑。
清清有点恼,轻蹙两弯蛾眉,恶龙若是彻底恢复元气,对你造成威胁的时候,你还不一定会是它的对手。
所以,趁现在它还没有恢复,我们先要把助它为虐的魇魔解决了。
白泽却是问:那只魇魔化形后的相貌如何?若是相貌不错,他想怎样?清清越想越歪,闷闷不乐道:它释放的魇气沾过那么多人内心的阴暗欲望,想来也是污浊得很,你不会喜欢的。
那就可惜了。
白泽垂眸用茶碗盖拨弄茶叶,显然是失了兴致,我还想拿它的眼睛来当剑穗。
原来只是这样?清清觉得舒畅不少。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清甜得如同在月光中浸润过,夫君,我知道你应该是瞧不上那只魇魔,但我们能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
魇魔或许没有恶龙厉害,但它帮着恶龙一起作恶,也是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
你现在看不上的魇魔,将来可能多多少少都会是个阻碍。
事不宜迟,我们得尽快去一趟皇宫。
入宫可以。
白泽漫不经心地撂下茶碗盖,目光轻扫过她的脸,感觉她似乎比前段时间又美上几分。
他想起揽月楼门口乱哄哄的一幕,觉得她的脸若是被太多男子见到,容易招致麻烦,但你这副模样不行。
清清见他总算有点干劲,两眼放光,你想好入宫的方法了?白泽:太累了。
清清:……她都怀疑,如果他觉得累了,恶龙舞到他眼前,他都不一定愿意搭理。
我倒是有个主意。
小狐狸手持一面小铜镜,一边为自己试发簪,一边为他们提了个建议,明日,是大夏皇帝胞妹长乐公主十八岁生辰,众多抵达无忧城的邦国使臣都会来入宫朝贺。
我听小乌鸦说,暹罗国的使臣团在来外城转悠时,中了魇气后跑丢了,而鸿胪寺尚不知情。
我们可以冒充暹罗国的使臣团入宫。
清清听了她的提议,拍桌道:我同意。
几人商议过后,总算达成一致,敲定计划。
临到分别,小狐狸见清清和白泽挑了两间客房,拉过清清的衣袖,小声问:他真的是你夫君?清清点头:当然。
小狐狸讶异:那你们为什么分房睡?清清不解:有什么不对吗?小狐狸想起白泽之前只称清清为妹妹,表示了然,我懂了,你夫君其实不喜欢你,是出于无奈才和你成婚。
清清果断摇头,夫君怎么会不喜欢我呢?小狐狸又悟了:那就是你不喜欢他?清清其实也不知道什么男女间的喜欢是什么样,觉得这应该和其它方面的喜欢没有差别。
她想也不想就回:也不会啊。
那可真是怪了。
小狐狸见多了色中饿鬼,知道很多男子见了有几分姿色的美人,都巴不得收入帐中,更何况是面对心仪之人,若是互相喜欢,就会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对方身上,怎么会舍得分房睡。
清清迷惑地问:黏在身上做什么?小狐狸的眼中荡起媚态秋波,当然做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事啊。
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事?清清想起仙界的道侣好像也确实会做些独属于道侣的事。
只不过,从前,这不属于她的求知范畴,她也就没有去探索。
她看了眼白泽的房门,我懂了,你是说双修?总算是有点开窍了。
小狐狸颇为欣慰。
她觉得或许是白泽和清清两人都太过懵懂,不通男女情趣,决定今晚帮一帮他们。
你听我说,你若是喜欢你夫君,你今晚就进他的房间。
然后,你点一壶迦南香,将绣了鸳鸯戏水的肚兜放到浴桶旁的屏风上,脱衣入浴桶沐浴。
沐浴完了,你也不要急着更衣,要说你身子骨酥软起不来了,唤你夫君过来帮你。
记住了,声音一定要轻要柔要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