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1 章【二合一】

2025-03-22 06:54:58

这话就离谱。

话音落下后, 忽然整个院子安静了下来,场面一度尴尬。

门外的主仆二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那个被称为少爷的青年眼皮跳了跳, 拱手道:这位娘子说笑了, 我与家仆都是正经人家出身,定然不会做那等丧心病狂之事的。

阮娇冷哼了一声, 绷着脸, 表情有些不悦, 前些日子也有一个人,说是来我们家讨碗水喝,我好心给他,结果他不但打伤了我与婆母, 还想绑了我卖到那等勾栏院里。

阮娇不信任地用目光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直接把他青年和他的仆从看的浑身难受, 才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夫君身子羸弱, 还生病呢,谁知道你们打的什么鬼主意!算了。

她抓住了裴止珩宽大的袖子, 然后扯了扯, 我们不去了,这么冷的天, 指个路给他们就好了, 让他们自己去找, 说起来,他们好奇怪。

阮娇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故意一脸警惕地开口道:我们家既不在村口, 又比不得里正家的青砖瓦房, 就这两间破败的旧屋, 你便是投宿也不该选择我们家,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总不可能是看我们家太穷了,打算精准扶贫吧?青年和仆从:……这杏林村偏僻,他们一路折腾过来,连口水都没得喝,为了显得真实,还特意弄坏了马车来投宿。

结果连他们家的门都没进去,现在就开始被阮娇给怀疑了。

裴止珩没忍住低笑了一声,他握住拳头抵在唇边儿掩饰的清了清嗓子,我娘子说的是,我们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连房间都没有多余的,没办法招待客人,不管你们是真借宿,还是假借宿,你们顺着原来的路返回,若是看到一座气派的青砖瓦房,那便是里正家了,你们肯舍出五两银子,里正定然不会拒绝。

青年苦笑了一下,我们真的不是坏人,为什么要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敌意?阮娇勾起唇角,漂亮的脸在夜幕下模糊了几分,但那双眼仍旧亮的出奇。

她的声音很甜,明明是那种软糯糯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坏人可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至于敌意?你要怪就怪你和前段时间那个混账东西长得像吧!说完,阮娇对着青年和他的仆从露出了一个敷衍的笑容,然后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了哦。

然后她就从裴止珩的手中夺过门板,啪的一声关上了。

门外的青年和仆从:……一点都看不出来不好意思好吗。

你至少装一装啊!快,快走,夫君我的猪蹄要冷了,我们快点回去。

阮娇打了一个喷嚏,下意识地想伸手抓裴止珩的手腕,将人拖屋里去。

而此时裴止珩也抬手,想要将落在她肩膀上雪扫下去,两个人的手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触碰到了一起。

男人的手比她大很多,也比她的要热。

只是在外面冻了这么一会儿,她就觉得指尖冰凉。

他的手干燥暖和,阮娇挑眉看了他一眼,眼底带上了一点狐疑。

当初不是说掉进冰里面冻伤了身子吗?他这个温度,看起来可一点都没有受寒的样子。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是男主嘛,不扮猪吃老虎,怎么配当爽文大男主。

裴止珩忽然垂眸朝着她看了过来,怎么这么冷?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移开,反而五指张开将她的手一并握入掌心中,指尖微微收拢,然后将她的手全都包裹住。

手上的温度传来,阮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裴止珩一脸平静,不是喊着冷了吗?还不快走?然而夜幕还不深,没能遮掩住他红透了的耳根。

阮娇本来还有点别扭,但是看到他极力装作镇定的样子,忍不住有点想笑。

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他握得很紧,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阮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抽,没忍住在他的掌心勾了勾,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从院门到堂屋门口,也没多远的距离,两个人几步就已经走到了。

裴止珩的步子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非常用力地握了她一下才松开,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面色自然地推开房门,进去吧。

他转身收伞。

因为给阮娇撑伞的时候,大部分向着她倾斜,他另外半边肩膀上落了好大一片的雪,甚至头发上,都落上了薄薄的一层雪粒。

而反观她自己,身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沾上。

阮娇良心发现,忍不住抬手给他拍了拍。

他的发丝冰凉,从指尖划过的时候,顺滑的有些不可思议。

阮娇有点嫉妒了。

——这就是主角吗?都精致到头发丝了!都是纸片人,也太偏心了吧,凭什么我头发分叉枯黄早上还掉了一大把,就因为我是开场就挂了的炮灰吗?裴止珩原本还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情绪有些波动,听到这话,顿时抽了抽嘴角,目光落在她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

然后他就看到阮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无语。

——我该庆幸这个人设是祸水美人人设吗?不然连长脸可能都没有。

不过,有点奇怪,为什么原身长了一张和我一样的脸?裴止珩听了这话也是一愣,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两个人一个陷入沉思,一个若有所思,站在门口,半天没动。

裴母见他们两个敞着门,谁也不进来,顿时急了,心疼的要命。

干什么呢?屋里那点热乎气,全都被你们被散尽了!你们是觉得太热了,烧得慌是吧?还不赶紧进来!她的话,顿时惊醒了两人。

阮娇连忙进屋,愧疚地抱住了裴母的胳膊,娘,刚在门口耽搁了一会儿,你别生气了,明日我上山多拾点柴。

底层用的炭不好,有烟昂贵而且也不经烧。

裴家穷,买的炭并不多,每年就只有最冷的这段时间使用,好不被冻死。

若不是裴止珩身为秀才,朝廷会补贴一些,裴家可能连这么一点炭都没得用。

阮娇也没办法,毕竟她不会烧炭,只能多捡一些柴火回来了。

不过,前世大寒潮的时候,她倒是跟着一起搭过火炕。

——要不要找机会搭一个呢?主要是她现在很怕冷,晚上睡觉实在是有点难熬。

裴止珩落后一步进来,刚好听到她这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去什么去?你脚还没养好呢。

裴母当场就驳回了她的话,直接指着裴止珩没一点犹豫,让他去!裴止珩:。

到底是谁啊,这么晚来敲我们家门?裴母给他们两个一人拿了一个二合面馒头,递过来的时候随口问道。

阮娇接过来,不欲裴母担心,就随口回道:谢谢娘,说是马车坏了,晚上想要借宿我们家,夫君让他们去里正家了。

哦。

裴母皱了皱眉,脸上的神情有些慌张,本来想着吃了饭再和你们的,但是不说我这心里就越发的不安,只觉得眼皮在跳,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怎么了?阮娇有些惊讶地看着裴母,裴止珩也在一瞬间抬起了头朝着她看了过去。

裴母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才语速极快地说道:今天下午翠花娘跟我说,有人上他们家去打听我们,还仔细地问了前儿那事儿好几遍,她说看着那些人穿着打扮不似寻常人,你们说,该不是那个登徒子家里人找来了吧?她的话音刚落,裴止珩就开了口,我们家行的端坐的正,就算是真的找来了又怎么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们又没冤枉他。

可是他不是被……裴母担忧地看了阮娇一眼,把那个字给咽了回去,……傻了吗?阮娇安抚道:娘,县令大人都没说我有罪,你就别担心了,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担心这个也没什么用,咱们也做不了什么。

她放下了手里的馒头,坐到了裴母的身边去,抱住了她的胳膊,轻轻地晃了晃,声音软绵绵的撒娇道:反正已经坐下了,我又没有杀人放火只是反抗而已,难道还要硬说我有罪吗?更何况说起来,我才是受害的那个。

裴母叹气,脸上仍旧一片忧色,我这不是怕他们有权有势不讲理吗?县太爷不是确定了他的身份,说他只是一个商户子吗?商户子哪来的有权有势,娘你别想太多啦,我爹是秀才,夫君也是秀才,他就算是有再多的银子,想要使什么手段,也要估量一下是吧?裴母听到阮娇的话,眉心终于松开了些许,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对,三郎是秀才。

若是真的不行,涉及到了性命,娇娇你就说是三郎砸的,他有功名在身,最多只是革除功名,不会有性命之忧。

裴止珩猝不及防听到裴母的话,顿时:???阮娇转头看向裴止珩,见他一脸难言的表情,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娘,没有那么夸张啦,人是我砸的,我不怕他们来找我!就算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也不会拿夫君去顶的。

她当着裴母的面,露出了一脸爱慕的情绪,目光痴缠地看着他,到时候我会与夫君和离,只要功名在,哪怕我枉死,我相信终有一天,夫君能为我沉冤昭雪,报仇雪恨的,对吗?夫君。

阮娇说的铿锵有力,一脸悲壮。

裴母眼眶顿时就红了,抱住阮娇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娇娇,怎么命这么苦!阮娇也抱住了裴母,在她看不见的方向,巴掌大的小脸上染满了怒色。

——枉死?呵,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邱阳家里要是有狗东西敢来找我麻烦,看我不踏平了他们家!谁想让我死,我就先弄死他!——不过,男主娘说的对啊,我确实命苦!好不容易重活一次,竟然是个开篇就挂了的炮灰女配,夫君想杀我,炮灰想搞我,我只是想过个平稳安定有吃有喝的好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再也没有比我命运多舛,活得艰难的人了!裴止珩:……他低头看了一眼阮娇被裴母给盖了厚厚一层猪蹄的碗,以及她红润有气色最近甚至还胖了一点的脸。

命运多舛?活得艰难?出门能遇到卖八两银子的狼,上山能捡到卖十二两银子的山参,家里婆婆疼她亲儿子都得靠边站,如果这要是活得艰难,他也想。

还有,她到底哪里来的错觉,认定他就会杀她了?!先不说别的,就她那能捏碎石头的力气,他就是长了个铁头,也扛不住她拧吧?他用什么杀?意念吗?看着对面两个抱在一起真情实感的人,裴止珩抬手扶额,掩住眼底的无奈。

他叩了叩桌子,娘,娇娘,怎么就到死了报仇的地步了?就算是邱家的人真的查过来了,以权势压人,也不是他们能一手遮天的。

你们与其自己吓唬自己,还不如赶紧把饭吃了。

裴母看着一点情绪变化都没有的裴止珩,只觉得他的心怎么那么冷,抬手就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两下,你个没良心的,你媳妇可能有生命危险,你居然还能吃得下饭?裴母歉意地看着阮娇,刚想说什么,结果就看到阮娇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似的,一脸急切地把她的凳子又搬了回去,是得把饭吃了,不然凉了就该腻了!娘,你也快吃,不要都夹给我,你也多吃点补补身体!阮娇拿起筷子,将裴母夹到她碗里的猪蹄,给裴止珩和裴母一人夹了一块。

然后自己咬了一口,眯了眯眼,不烫了,现在吃竟然刚刚好!裴母脸上还挂着泪痕,看着吃的欢快的阮娇,又看了一眼一脸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儿子,忽然被哽住了。

合着就她伤心了,眼前这两个都没当回事?……二公子,怎么办?要继续敲门吗?见门被关上,身材壮硕的家仆黑了脸,转头看向他家的少爷。

邱怀序脸上也有些不可思议,随后就笑了,敲什么敲?人我们不是见着了吗?没看人家觉得我们是坏人,把我们关在门外了吗?走吧,去他们说的那个什么里正家。

可是……家仆有些犹豫,想到邱阳已经傻了的模样,顿时有点发愁,大公子他现在这样,二公子回去后没办法和郡王交代。

邱怀序脸上的表情没变,但是眼里却带出了一丝轻松,交代?如何要交代?大哥危逼强迫良家妇,被送官依律令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我难道还能仗势欺人处决了被大哥强迫的女人,革了当地依照律令断案的县令官职吗?家仆想到之前打听来的那些事,瞬间无话。

邱怀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勾唇,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大哥,若不是他糊涂,父王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回去,还是得给大哥找找名医治治脑子。

不过他们的马车已经坏了,今天晚上还得在这住一宿。

两个人直接去了里正家里。

里正倒是没有那么多顾虑,邱怀序带着仆从上门一说清楚来历,里正就答应了下来。

甚至因为他给银钱多,还给他们杀了一只鸡。

次日他回到林唐县,就率先去拜访了他的小叔。

若是阮娇在这,肯定就能认出来,这邱怀序的小叔,正是她之前抓小偷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大汉。

邱怀序就将在杏林村里打听的那些事儿没有什么隐瞒,全都说了出来。

那个混账东西!邱十三闻言大怒,使劲一拍桌子,失去邱阳的行踪,他们连夜从京城赶了过来,还以为是什么人针对他们邱家。

当今圣上年迈,无力制衡朝堂的党派,再加上去岁太子秋猎时坠马身亡,现在整个朝堂乱成一团,政党构陷、排除异己,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他们邱家作为坚定的保皇党,因为不曾站队,已经被二皇子一脉的人找了好几次了。

他还以为是对方见无法拉拢他们家,打算背地里暗算,将他们家拉倒。

却没想到,邱阳那个蠢货,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犯浑。

真是傻的活该。

他甚至觉得,这种时候,他傻了,反倒是好事。

见他如自己所料般那么生气,邱怀序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

见他看过来,他又露出了有些忧色,那娘子的夫君是个书生,刚大病了一场,身体羸弱,剩下寡母和那娘子二人,家里连块地都没有,只能靠卖绣品过活,日子过得艰难。

我本来想着先假借投宿的名义熟悉一些,再挑明身份,给他们一些补偿,不过大概是之前被吓到了,他们连门都没给我进,只指了里正家让我去。

我想着他们三人,不是病弱就是妇人,便是买了地赠给他们,也只能荒着,就做主在里正那里留了一些银子作为补偿,也多托他们里正照顾一番。

怒意过去后,邱十三也冷静了下来,你确定见到人了?邱怀序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是,那个娘子人长得确实花容月貌,身体娇小瘦弱没有什么异样,能把大哥打傻,估计是气急了,又赶了巧,那日给她看过伤的郎中说,她头上的伤很严重,差点就活不成了。

邱十三点了点头,大概是想起来就生气,忍不住又锤了桌子一拳。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你既然将阳哥儿手里的差事都接了过来,就好好做,别辜负了你父王的信任,等明日,我便启程把这孽障带回京。

邱怀序抬眸看了他一眼,嘴巴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样。

邱十三蹙眉,想说什么就说。

邱怀序一拱手,低垂着头道:叔父,侄儿是想恳求叔父缓缓再入京,回京路途遥远,郎中都说大哥如此这般是因为脑子里面有了血块,听说平阳就有个神医,擅治疑难杂症,叔父可否先带大哥去看看?邱十三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难为你,他娘那么对你,你还为那个畜生想着。

邱怀序脸上露出了一个苦笑,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的大哥。

邱十三呵了一声,想起邱阳干的那破事,就气得脑仁疼。

不再说什么,让他出去了。

他出来,守在门口的家仆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没忍住还是开了口,二公子,您为何要为大公子着想,他这么傻着不是更好?邱怀序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你懂什么?没听郎中说吗?他这个傻只是暂时的,只要祛除了淤血,自然就能恢复了。

反正早晚都能恢复,与其等他回京让他母妃为他谋算,引得父王的疼惜后再恢复,还不如现在就治好,那样绝色的美人,又害的他被打了板子傻了月余,他能善罢甘休?闹大了,母妃再想要保他……呵。

阮娇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上了,因为答应了裴母说第二天上山捡柴,于是她早早的就起来了,找出麻绳和柴刀就准备上山。

结果才刚准备好,就看到裴止珩也换了一身破旧的衣服出来了,自然地走到她的身边拎起了麻绳和柴刀看了她一眼,你留在家里吧,我去。

阮娇毫不客气地拒绝道:不用,你留在家里看书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多个人也没什么意义。

裴止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忘了之前答应娘,你不会一个人上山了?阮娇:……她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失策了!我应该早点走的,他要是跟着的话,我就不能进深山了!裴止珩闻言扯了下嘴角,语气淡淡,还是说,你打算又瞒着我和娘,进深山?阮娇的皱眉,心里疑惑。

——他怎么知道的?竟然被他猜到了吗?裴止珩轻笑了一声,眼尾都染上了三分笑意,意有所指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到吗?你若总是执意让自己陷入危险,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娘。

阮娇:……——玩不起吗?打不过就告诉家长,男主你今年是只有三岁吗!裴止珩挑了一下眉,嗓音低沉,毕竟,我又管不住你,也只能叫娘来了。

阮娇眉心猛地一跳,狐疑地看着他。

——他有读心术吗?怎么我想什么他都知道?作者有话说:男主:你猜?娇娇一拳砸过去,猜你大爷!——作收终于一千啦!超级爱你们!答应的加更送上,我码字有点慢,六千字基本要写一整天了,之后的更新不敢保证能发多少,我就保3争6,不卡文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尽量多写,时间就定在每天十八点左右,如果来不及更新,到时候就挂请假条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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