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你可是男主, 怎么能承认自己不行!听了他的话,阮娇的内心格外的丰富。
裴止珩的嘴角抽了抽。
有那么一瞬间,他其实挺想告诉她, 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 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反应的。
但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
毕竟, 不能让她跑了。
……和阮娇猜测的没错, 那些人果然是奔着他们来的。
不对, 准确来说是奔着她一个人来的。
裴止珩去参加琼林宴那天,她和裴母留在家里,天才将将黑下来,家里就翻进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大约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有所防备, 一个个直挺挺的掉进了专门被他们准备的陷阱里。
裴母当时正在外面,被这一幕吓得差点喊出来。
不过在最终关头掐住了嗓子, 连忙进屋找阮娇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不起她们两个柔弱的妇人, 那天阮娇明明看到了一队人,结果今天却只有四个人过来。
阮娇非常雷厉风行地将他们一个个都敲晕, 然后在裴母的帮助下绑了起来。
想到小说里常说的大家族养的死士, 牙齿里可能会□□,还挨个将他们的牙齿给检查了一遍, 才把其中一个人给弄醒, 想要询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
结果这几个人骨头很硬, 一个字都不肯说,阮娇微微皱眉。
裴母有些茫然的看着她,现在怎么办?要去送官吗?听说送去官府那几个人的脸色微微一变, 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大概是背后有人, 所以无所畏惧, 觉得哪怕阮娇将他们送到官府去也依然没有什么问题。
阮娇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目的,又是些什么身份。
送去官府说不定是放虎归山,危险还是掐死在苗头里。
裴母的表情一变,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那……那要杀了吗?阮娇没忍住笑了出来,娘,你别怕,我们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夫君他还要科举做官呢。
裴母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也只放松了片刻,看着这些人眉心就拧成一个川字。
她有些愁闷,那这些人怎么办?总不能就在这放着吧?阮娇:咱们租的这个房子后面不是有个地窖吗?把他们全都丢进去,等夫君回来,问问看他怎么办。
裴母也没什么好办法,闻言点了点头。
见阮娇挨个把人又都敲晕,她咬牙也想跟着帮忙,被阮娇拒绝了。
看着阮娇轻松地一手拽着两个,然后就一次性把人弄到了地窖里,裴母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觉得也没那么紧张了。
裴止珩从琼林宴回来,是裴母去开的门。
他娘脸上全程毫无破绽,他一点怀疑都没有,直到他被领到了地窖旁边,然后看到了那四个刺客。
他回头看了一眼表情淡定的阮娇,还有仿佛天塌下来有阮娇盯着的裴母,瞬间:……他的嗓子有点干,虽然觉得不可能,但目光还是飞速地在她们两个身上扫了一圈,见没有什么伤才松了口气,怎么回事?阮娇将晚上发生的事情,仔细的跟他说了一遍。
裴母还在旁边补充了一点。
裴止珩眉心狠狠的蹙成一团,脸色发沉。
原本他出去的时候,还以为那些人见他落单,会先从他身上下手。
却没料到他们舍近求远竟然先找到了家里。
看来,这些人很有可能并不是被那个账本引来的。
难道他们的目标是阮娇?只是,怎么会呢?阮家十几年来定居在桃花村,阮父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秀才,阮氏从小到大都要没有离开过村子,可以说,如果不是这次他科考,阮娇到目前为止走的最远的也只有镇上。
而且前世直到阮氏死了,都没有什么人来找过她。
难道说是因为邱阳?裴母看着裴止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打断了他的思绪,问道:娇娘说这些人不能送官,那我们该将他们怎么办?就放在这里好了。
裴止珩眼眸里翻滚着汹涌的情绪,他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然而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声音发冷。
裴母有些不放心,那要是被人知道了怎么办?裴止珩:这房子至少还有两个多月才到租期,不会有人知道。
阮娇敏锐地意识到裴止珩的意思,猛地抬头朝着他看了过去。
裴止珩也在同一时间抬头,两个人视线相对,他温和地询问道:怕吗?听到这话,阮娇瞬间确定了。
裴止珩就是打算让这些人自生自灭。
不愧是男主。
兵不血刃,可算是让他玩明白了。
阮娇摇头,不怕,只是放榜后,你不是还有许多宴会要参加?我们要是离开的话,会不会有影响?裴止珩低笑了一声,看着阮娇的目光很深,无妨,今日的琼林宴之后,剩下大大小小的宴会都无需在意。
届时我便对外说要回乡给父亲上坟,告祭祖先。
阮娇笑了,心里忍不住暗道他鸡贼,夫君这个理由好,说不定传出去,他们还要夸赞夫君纯孝!听着他们两个轻松的话,裴母也逐渐松了口气,回乡也好,在这里每待一天都在烧银子,我看着实在是心痛,回去后待到明年,你们二人上京,我就留在村里,开销也能小一些。
裴母说完,叹了口气,我们手里就一千多两银子,现在还只是一个省城,就已经开销这么大了,到了京城若是三郎考中了留在那,人情往来,再加上买房和日常开销也不知道够不够。
阮娇想到了自己那一把金叶子,劝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娘你也不要想那么多了。
裴母听她这样劝,突然想到了之前阮娇捡到野猪野狼,还能挖到人参的事情。
她的语气瞬间复杂了起来,也是,娇娘你的运气那么好,我们一家三口必然不会沦落到去喝西北风的地步。
阮娇也笑了,娘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有我一口汤喝,就肯定有你一口肉吃!裴止珩望着已经完全摆烂,没有任何遮掩的阮娇:……阮娇注意到裴止珩的视线,勾唇笑了一下,到时候夫君洗碗!裴止珩:……他是不是还得夸她一句分工明确?一家人商议好,便收拾东西准备上京。
裴母做了一些点心送人,周围的邻居见他们走的这么匆忙,还有些好奇。
阮娇没想到裴母竟然还是个演技派,晚上因为那些人在地窖里,明明害怕的睡不着觉,早上起来眼底都是黑眼圈,结果一早上见到别人就谈笑风生,像是没事人似的。
凡是遇到打听的人,全都一本正经的和那些人说,裴止珩爹死的早,多亏了村里人的照顾,现在既然已经考中了,还是解元,一定要回家去祭拜一下他的父亲,让他爹在九泉之下也能高兴高兴。
虽然他们在这住了这么长时间,但是裴母很少和其他人说起家里的事情来,一听说裴母竟然是个寡妇,不少人脸上的表情都微微变了一下。
裴母自然都看到了,若是以前,她见到这些说不定还要堵心,然而现在想着后院地窖里的那三个人,她就心里急慌慌的,恨不得现在马上就带着阮娇和裴止珩离开,哪里还顾得上想这些有的没的。
阮娇跟在她回到家里,见她眉心一直皱着,担心她心里不舒服,劝道:娘你也别想那么多,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裴母有些茫然,啊?什么话?阮娇:……裴母自己倒是反应过来了,害,我们与他们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日后我儿若是选官,我就是官太太了,没必要与他们计较这些长短,我自然不会放心上。
阮娇着实有点佩服她的人间清醒,见她真的没放心上,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裴止珩这些天去辞别老师和友人后,他们终于踏上了进京之路。
因为担心那些人找来,他们选了水路。
原本想着水路快也比较安全,三个人什么都安排好了,没想到阮娇竟然晕船了。
阮娇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晕船,躺在床上,感觉身下没个着落地一直摇晃,就忍不住头晕脑胀想吐。
裴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给她做点开胃的东西吃,但是因为船上的东西很少,也没能成事。
阮娇见她着急的嘴上都起了水泡,顿时有些心疼,娘,我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回去休息吧!反正咱们在水上也只有七天,实在是不行,我睡着就过去了。
裴母见她说的轻松,知道她是不想她担心,也只能做出相信了样子出去想办法去了。
裴止珩坐在旁边拧了一个帕子,给阮娇擦了一下脸,你若是实在是难受的厉害,吐出来也无妨。
阮娇看了他一眼,忽然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感觉好了一点,于是凑了过去,伸出了胳膊。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只看一眼她的动作,就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她眼巴巴地看着,裴止珩微微眯了迷眼,坐在她的旁边,将她给捞到了怀里。
阮娇将脸埋入他的胸口,抱着他的精瘦的腰深吸了一口气。
——不愧是男主,自带体香buff!简直逆天。
裴止珩的嘴角一抽,眉心一跳。
阮娇身上软乎乎的,明明平时吃的也不少,但是抱在怀里却轻飘飘的。
裴止珩望着她苍白的脸,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刚想说什么,忽然感觉小腹突然被人摸了一把。
他顿时哽住了,垂头看着阮娇黑乎乎的脑瓜顶,你刚才在做什么?阮娇抬起头,语气有些理直气壮,我就摸摸,我自己的夫君,摸不得吗?她的眼睛瞪大了一些,好像这样她就更有理一样。
甚至她还因为他的询问,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
裴止珩嗤笑一声,挑眉看着她。
阮娇被他看的心虚,也不知道是晕船闹得难受没了耐心,还是因为平时他的纵容让她胆大的失去了理智,我吃不了,摸摸也不行吗?你怎么能这么小气?裴止珩眼里顿时闪过了一丝错愕。
他的神色顿了一下,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怎么了?再说一遍我也不怕。
怀里抱着这具温热的身躯,耳边是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阮娇微微眯了眯眼睛,感觉好像晕船也没那么难受了。
将脸埋在他的腹部,轻轻地蹭了蹭。
——这人的身材真的是手感极佳,唉,我回去之后,应该不会遇到这么优质的男菩萨了,就算是遇到了也不能随便上手,顶多也就只能看看。
裴止珩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呵的笑了一声。
当着他的面肖想别的男人,听语气她还挺遗憾?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她的脸,仔细地望着她那双黝黑的仿佛会说话似的眼睛,低声道:娇娘别急,待我金榜提名后,你想要怎样都可以!但是有个条件,是不能离开我。
他看着阮娇的目光有些深邃,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不过她因为脑子晕,人也难受,一时间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还以为他在开玩笑,顿时哼了一声,谁着急了!裴止珩垂眸看着她,表情有些执拗,你还没答应我。
阮娇晕乎乎地反问,答应什么?答应不离开我。
裴止珩不耐其烦地又说了一遍,甚至还温柔地将她散落在脸庞的头发别在耳后,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依你。
这话说的卑微极了,甚至还带着几分恳求。
阮娇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说这样的话。
想到那起起伏伏,至今都没达到百分之百的爱意值,忍不住猜测,难道这段时间爱意值一直没满,是因为他没有安全感?阮娇忍不住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但是因为太难受了,也没办法思考太多。
——在这个世界死了,也算是没离开他吧?裴止珩的气息骤然冷了起来,眼神也变得有些恐怖。
但是阮娇却没发现,她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声音软糯糯的,当然不会,我会一直陪在夫君身边的。
裴止珩低低笑了起来,胸腔因为笑声轻轻地震颤。
他俯下身,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那娘子,可要记好了,若是食言……他的手指在阮娇的脖颈处划过,带起一阵细碎的小疙瘩。
阮娇忽然觉得有点冷,他好像不太对劲,但是她又具体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总之,让她觉得很危险。
——他这话是在威胁我吗?emmm就他这战五渣的废材武力值?算了男人嘛,还是给他一点自信。
想到这,阮娇抬起手,敷衍地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夫君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食言的,如果要是说话不算数,你到时候就打我一顿。
裴止珩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呛在嗓子里。
他都快气笑了。
面对她的漫不经心和敷衍,他有些恼怒地捏了捏她的指尖,你还可以更敷衍一点。
阮娇眨了眨眼,伸出了一根小手指,你如果不相信的话,那我们拉钩!裴止珩神色莫名地看着她的动作,这是何意?虽然不解,他还是配合地伸出了一根小手指。
阮娇毫不客气地用自己的勾住了他的,然后缠绕在了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要是说谎了,就是小狗!裴止珩嗤笑了一声,半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好一百年不许变,你若是变了,那就把下辈子也赔给我。
他这话说的语气很淡,但是却莫名的让阮娇打了一个寒颤。
裴止珩将她抱的更紧了,冷了么?八月份的天气,她能冷才怪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本来还想说什么的,结果房门突然被敲响了,三郎,是我!裴母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脸上露出了喜色,没想到船上竟然有人带了山楂,我与那人买了些,给娇娘煮了山楂粥。
说完,她还掏出了两个橘子,虽然小小的,皮还有点绿。
裴母:我煮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一个有了身孕的夫人,她没什么胃口,闻到我的粥突然有了食欲,就拿着两个橘子与我换了碗粥。
娇娘等会吃了粥,要是还难受,就将这两个橘子吃了,皮放在床头,闻闻甜香的味道,估计也会好很多。
因为裴母这一打岔,阮娇刚才想说什么忘了一干二净。
山楂酸甜的味道,瞬间就让她有了食欲。
她眼前一亮,眼神里带着几分濡目地看着裴母,娘,你也太好了吧?裴止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笑了一声,扶她坐起来喝粥。
也不知道是不是适应了,她在船上晕了两天之后,竟然离奇的好了起来。
后面几天就像是没什么事似的,适应力惊人。
连裴止珩和裴母的脸色都有些憔悴了,她反倒是像从来没晕过船似的,直到下船还粉津津的。
生命旺盛地堪比路边的小草。
给点阳光雨露就能长成一片。
接下来便没有水路了,他们需要乘坐马车,一路北上。
他们下船后,在当地的客栈修整了两天,然后雇了一辆马车,又买了一些日常必备的药物和食物,才在马车上插上了进京赶考的举子才用的小黄旗,上路了。
雇来的车把式年纪不小了,但是赶车的技术很好,特别平稳,裴母每天做饭的时候,也会给他带上一顿,车把式特别的高兴,赶车也就更用心了。
他们一家三口一路上都没有再遇上那些人,裴母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结果才过去没几天,他们在路过一个隘口的时候,就撞见了一队蒙面的黑衣匪徒正在拦杀前面的车队。
车队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血腥味冲天。
车把式吓得差点从马车上跌下去,连忙扬起鞭子想要趁着那些人没发现他们的时候,赶着马车逃离。
然而马儿却受到了刺激,扬起蹄子发出一声唏律律的叫声。
那些人面色冷凝,转头就看到了他们,一个手上的长剑上沾满了赤红鲜血的匪徒就朝着他们快马冲了过来。
车把式吓疯了,从马车上跌了下去,也顾不上车上的阮娇三人,连滚带爬地就朝着旁边的林子冲了过去。
马上那人哼笑了一声,□□的马速度飞快,赶到他的旁边一个弯腰,车把式顿时发出一声哀嚎,趴在地上不动了,身下的泥土很快就染成了褐色。
阮娇坐在车里,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她掀开一丝帘子,看见的就是车把式被杀的那一幕,瞳孔飞速地一缩,回眸看向裴止珩和裴母,那些人怕是看我们撞见了,看到了不该看的,打算杀人灭口,你们坐在车里不要动,保护好自己!裴母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她拖后腿的时候,立刻点头,只是眼里却含着担忧之色。
裴止珩倒是从旁边突然抽出了一把匕首,紧绷着脸,一脸严肃,我和你一起。
阮娇当场就拒绝了,不用,你在车里保护娘!我一个人下去,说不定他们以为车里只有我一个人!你下去,我还要分心保护你顾着娘。
裴止珩抿了抿唇,面有不甘,但是知道阮娇说的是对的,点了点头,没有坚持,那你小心。
他想将手里的匕首给阮娇,结果没想到阮娇头都没回,飞速地掀开帘子,然后像是没踩稳似的,掉了下去。
裴止珩面色一惊,顿时想要掀开帘子跳下去扶她。
结果就听到马车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做作的尖叫。
下一秒,阮娇带着哭腔的声音,一波三折,哭得跟唱戏似的,爹……爹,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你……你是谁?裴止珩:……他抬手扶额,脸上的表情有点绷不住。
车外,阮娇故意咬住了下唇,眼泪汪汪地看着骑在马上的男人,整个人好不可怜,她红着眼,跪在地上,慌乱地向后退了两步,……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那人面一挑眉,嗤笑了一声,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艳,没想到这荒郊野外,竟然还有这样的绝色。
若是换个时间地方,他说不定还会怜惜些许。
只可惜,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只能魂断于此了。
不过看在她这般好颜色的份上,他可以给她一个痛快,让她死的不那么难看。
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手上的长剑,剑上还残留着赤红的鲜血。
然而下一秒,猎人和猎物的的身份忽然互换。
只见刚才还一脸泪水害怕的女人,竟然在他弯腰的那一瞬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一个用力,竟然硬生生将他给拽了下来。
那人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他的手腕被她抓了一下,骨头都好似被捏碎了。
他想说什么,但是却没什么机会了。
阮娇一脸漠然地扣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扭。
阮娇一手扯过他的长剑,然后翻身上马。
那边的匪徒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毕竟,看那个马车,只是一个路过的举子而已,手无缚鸡之力,杀他还不是和杀鸡一样。
却没想到就是被他们忽略的这个瞬间,被阮娇掌控了局面。
她也没有心慈手软,砍人跟切瓜一样,一剑一个,全都成了她的剑下亡魂。
阮娇骑在马上,表情冰冷,看上去和平日完全不同,明明长得那样好看的阮娇娘,却像是杀神转世一般。
所有的劫匪遇上她,没有一个用到两招的。
甚至因为他们用手里的长剑抵挡,最后他们所有人的剑全都崩碎了。
阮娇脸颊上,飞溅上了一点血迹。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原本被灭杀的车队剩下的那两个人一眼。
那两个人身后死死地挡着一个什么人,只能看清是个男人,但是却看不清脸。
对上他们警惕的目光,她什么都没说,收回了视线,准备转身返回马车处。
然而身后忽然一声熟悉的嗓音,娇娘?!阮娇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顿时一皱眉。
因为被那两个人挡在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山寨上遇到的那个中年男人。
虽然知道他可能用了假名,但是阮娇还是面色如常的叫了出来,卫先生?中年男人面露感激,没想到,竟然又被小娘子救了第二次,救命之恩简直无以为报。
阮娇淡淡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如果那些人不打算杀人灭口的话,我也不会出手的。
中年男人摇头,不管怎么说,最终都是你救了我。
实在是抱歉,当初在山上因为一些原因,并没有将真名字告知你们,现在想来实在是惭愧,我其实不姓卫,而姓罗,单字名峥。
哦。
阮娇面无表情,仿佛像是他就算姓白,叫萝卜,和她都没有什么关系。
罗峥的表情顿了一下,他看了一下不远处插着黄棋的马车。
裴止珩已经从车里出来了,罗峥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小娘子,你可是与裴三郎一起准备进京参加会试?阮娇微微眯眼,与你何干?罗峥面露愧色,实不相瞒,我想要回京城,但是护卫已经几乎全部身亡,我这次进京,是护送重要东西,希望你们能载我一程。
他的声音并不低,与其说是说给阮娇听的,不如说,也是给不远处的裴止珩听的。
裴母早就已经被这一地的血腥给吓得腿都软了,在马车里听到他这话,顿时厉色,不行,太危险了,谁知道你会不会牵连我们。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目光落在罗峥胸口染湿了的前襟,……我们最多将你带到最近的村落,到时候你……裴母余光忽然注意到地上的一节断肢,顿时弯腰yue了一声,连忙将帘子撂下了。
罗峥:……阮娇和裴止珩都没有说话,很明显是听裴母的。
因为之前相处过,罗峥知道裴母是什么人,也没有争执,便答应了下来,他让其中一个下属骑快马去报官,剩下的一个跟在他的身边。
他胸口中了一剑,伤势其实很重,他们的马车虽然还在,但是马却死了,好在这些匪徒骑的马还在,倒也能套上车。
临走前,阮娇看了一眼早就已经没气了的车把式,叹了口气,挖坑把他给埋了。
裴止珩站在她旁边,等到时候我请人去找一下他的家人,贴补一些补偿,也将他的尸骨带回去。
罗峥也很想给护着自己的护卫们立个坟茔,但是他的人实在是多,而且他的下属已经去报官了,若是走慢了,撞见那些人,他不好脱身。
罗峥看了他们一眼,叹了口气,走吧,这里的血腥味太重了,若是引来野兽,太危险。
他们需要绕路,还需要隐瞒罗峥的动向,只能原地返回绕路走。
今天已经不早了,往回走,不知道多久才能顺利找到歇脚的地方。
两辆马车以不同的方向前行,罗峥跟着阮娇他们一起坐在马车里,他的下属则负责赶马车。
五个人一路急行,大概走了一千多里,马儿就累了不肯走了。
眼看着天快黑了,今天很明显要在原地修整。
几个人没办法,只能下车。
罗峥的属下很有眼色,立刻去捡柴燃起了火堆。
这种时候也没什么机会注意男女大防了,毕竟今天晚上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大家也没有什么心情吃饭。
好在为了应付路上突发事情,他们都是带了干粮的。
裴母烧了一些热水,打算今天晚上就这么随便对付一下。
罗峥深深地看了阮娇三人一眼,再次提起了刚才的话题。
裴止珩没有说话,在一旁往火堆中添些柴火。
阮娇拿出了干粮,递给了裴母。
眼看着他们三个人都没有答应的意思,罗峥拿出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
不仅裴母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阮娇也看了过去。
罗峥咳嗽了两声,擦去了唇边的血迹,我知道不该拿这些俗物出来,但是我身上实在是没有其他东西了,你们这个时候去京城,估计不好找房子,这样,等到了京城,我可以将我的一个小院赠送给你们。
而且,三郎不是要参加会试?当年我也是探花,这一路上,三郎若是学业上有什么,也可以问问我。
阮娇神色微动,看了罗峥一眼。
——这人在原著里有提起过吗?靠谱吗?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哪怕遇到危险,多他一个,我也不是护不住!裴止珩闻言瞥了阮娇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哭笑不得。
两千两,竟然就将她给收买了下来。
看来日后,他还是得学习一下怎么多赚些银子。
裴母其实也有一点意动,毕竟他们一家三口进京,花销估计不小。
不过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拒绝了,不行,太危险了。
罗峥本来还想再争取一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累赘。
他犹豫了一下,使劲一咬牙,将手里的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交到了裴止珩的手里,既然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那拜托你们将东西带到京城,送到京兆尹赵大人的手里。
罗峥眼里带着几分郑重和决绝,知道你们与我相识,且在今天见过的人,只有我们几人。
你们带着这些东西,换一条路走,我带着人避开你们,也会安排人,在暗中保你们一路安稳。
裴止珩看着罗峥,没有接。
罗峥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的解释,但是他并没有说太多,具体是什么,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好。
总之,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裴止珩垂眸,这么重要的东西,罗大人还是自己收好为好,轻易交给陌生人,罗大人就不怕用这条命换来的东西落到不该拿的人手里?我信你们。
罗峥看着裴止珩语气很是认真。
他举了好久,手臂实在是没力气,结果包裹着的布就被火星给点燃了。
阮娇顿时瞪大了眼睛,着了……罗峥脸色一变,也顾不上保密了,连忙拉开了布,扑打火星。
那火燃的极快,幸好他及时把里面的账本给拿了出来。
阮娇看着他手里的账本,眼神有些错愕,猛地看向裴止珩,这个……?罗峥猛地抬眸看她,你见过?裴止珩:同样的账本,我们也有一本。
阮娇有些错愕地看向他,这个是能说的吗?裴止珩轻笑了一声,无妨,我以前听说过罗大人的名声,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大人相信我们,我也相信大人。
说完,他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账本从马车里拿了出来。
罗峥看了两眼,表情有些严肃,能问一下,这个账本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吗?裴止珩看了阮娇一眼,那天罗大人也在,就是在山寨里的时候,娇娘意外捡到了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账本。
罗峥:……捡……到?这么重要的东西,谁会随便放,他信了他们的邪!……拿到了裴止珩交出来的账本,罗峥才发现,自己费尽心机拿到的东西竟然是假的。
想到死了那么多的人,他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既然有两本账本,罗峥打算将计就计,让人将假的那本夺回去。
声东击西,好把真的带回京。
裴母原本是怎么都不肯答应的,毕竟在她的心里,裴止珩和阮娇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最后不知道裴止珩和她说了什么,原本强烈抗拒的裴母竟然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五个人毕竟不太方便,本来打算到前面的城镇再买一辆马车的。
结果没想到罗峥的下属去探查了情况之后,发现了不对。
城里早就布置了天罗地网等待他们入网。
这个城镇是进京的必经之路,他们无论换那条路,都一定会走这里。
罗峥叹了口气,罢了,可能是我命该如此。
他拿出了那个真的账本,交给裴止珩,所以还是按照之前所说的那般,我带着假的账本自投罗网,你们带着真的去京城找……他话还没说话,却没想到竟然被裴母给打断了。
直到换了衣服,和阮娇他们扮演一家四口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
他忍不住偷偷地看向坐在一旁绷着脸的裴母。
裴母冷脸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若不是看在你是个好官的份上,我才不会帮你!裴父阵亡的消息传来,裴母作为一个寡妇是应该改嫁的。
但是裴母自己不愿意,裴家守节派也不愿意。
再加上兵营那边因为吃空饷的原因,迟迟没能上报,传消息过来的并不是朝廷的人。
所以裴母就这么被留下来没能被强行嫁出去。
裴父的户籍倒也没销掉。
但是谁都知道,裴父是真的死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还长得好看,自然不是真的软包子,谁都能欺负。
她凶起来,还是很能唬人的。
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假装一家四口的原因,罗峥被她瞪了一眼,耳朵却红了,别过视线,非礼勿视。
因为被刺杀朝不保夕,罗峥这半年来瘦的厉害,人也糙了不少,阮娇用螺黛给他简单的修饰了一下轮廓和眉眼,换上一身粗布衣服,他倒与过去差别挺大的。
盯着裴父的名头,一路虽然遇到了几次刺杀,但是大部分时候都安然无恙。
这样罗峥每次刚升起来后悔的情绪,不该牵连裴止珩他们,就瞬间消退了。
每每解决一场刺杀之后,他都忍不住羡慕地看着裴止珩。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这样的媳妇给的安全感完全拉满了好不好?对比几个月之前,他觉得现在过的才是人日子。
吃着裴母做的一绝的好饭菜,教导着裴止珩这个无比聪明的学生,虽然仍旧是大部分时间风餐露宿,但是罗峥却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
几个月后,抵达京城,他已经面色红润,体态如常了。
罗峥其实有些愧疚,毕竟若是没有他,阮娇他们根本不会遭遇这么多的刺杀。
虽然那些刺杀在阮娇面前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不过接下来为了避免他们被卷得更深,被牵连进去,罗峥就不和他们一起走了。
他的人过来接应,接下来不会再有什么大危险。
他却有点磨磨蹭蹭,不想分开。
犹豫地看了裴母一眼,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叹息了一声,叮嘱裴止珩,你们到京城拿着这个信物去北阳书斋找管事,到时候他们就能给你们安排住处了。
这是我一路以来对你们给我的照顾的谢礼,一定要收下!裴母当即凶了他一脸,我们怎么做,用不着你安排,把银钱准备好,以后见面当做不认识!罗峥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还笑了。
有些眼巴巴地看着裴母一眼,摸了摸鼻尖,轻咳了一声,然后文绉绉地拱手认真给裴母道了一声谢。
阮娇忍不住怼了裴止珩一下,你有没有发现,娘碰见罗大人,总是脾气特别暴躁。
这段时间,裴止珩对她的好感度又卡在了百分之九十九,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原因,以及好久好感度没有什么波动了,她决定躺平,随便吧,已经做好了陪他参加完会试还有殿试的准备。
裴止珩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是眼底的温和却已经消失了,他深深地看了罗峥一眼。
罗峥忽然感觉浑身一冷,心里咯噔了一声,但是他却没有退却,只是强行撑着绷紧脸,一脸严肃道:那我在京城等你们!三个人并没有按照罗峥所说的那般去找他的人来安排。
前后他一共给了三千两银子,已经足够了,更何况路上他还教导了裴止珩的学业。
不过京城的物价是真的贵,裴母一咬牙,还是选了一个不错的地段,租了个独门独户的小院。
他们八月底上京,因为各种原因耽搁,足足走到年底才终于抵达。
一家人,早就已经疲惫不已,找好房子之后,三个人没做饭,而是直接去酒楼吃了一顿。
他们出酒楼的时候,阮娇的帷帽被挂到,导致她的脸露了出来,与她迎面的一个锦服公子面色猛地一变,脸上是几乎遮掩不住的错愕。
站在他旁边的中年男人因为他的失态,也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朝阮娇看去。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
不过阮娇已经重新戴好了帷帽。
和裴止珩一起与他们擦肩而过。
中年男人轻咳了一声,慢着!阮娇脚步没停,中年男人身边的侍卫却突然拦住了阮娇三人的去路。
裴止珩的目光落在中年男人的脸上,瞬间认出了他的身份,他微微眯眼,挡在了阮娇前面。
中年男人见他那么紧张,笑了一下,嗓音爽朗,不必这么紧张,我只是觉得这位娘子看着面熟,想要询问一下你们可是南浔林家的人?不是。
裴止珩面上虽然恭敬,但是却不卑不亢,学生的妻子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敢高攀南浔林家。
哦,这样啊!中年男人面上的笑意不变,大概是认错了,你是这次进京会试的举子?他仔细地看了裴止珩一眼,面露惊奇,真是奇怪,老夫见你这后生,竟然也觉得有些面熟,我们以前可曾见过?所有人:……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是永安伯,众人都要怀疑,他个老登徒子,见人家小夫妻二人颜色好,动了色心了!裴止珩回答的进退有度,见他们真的没有见过,永安伯面露遗憾,又有些疑惑。
那看来是老夫与你们有缘。
他余光扫了一眼面色紧绷的儿子,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去伯府,我回去告诉管家,哪怕老夫不在,也能帮上你们的忙。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羡慕地看着裴止珩。
裴止珩眸色始终淡淡的,哪怕是听到他这话,也没有一分动容。
只看他这个气度,永安伯就高看他一眼。
不过因为儿子的异样,回到府内之后,他还是派人去查了裴止珩和阮娇的身份。
这一查,就查到了最近他的儿子冯玉璋先后派出去数拨暗卫。
那些人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
如今他派到儿子身边保护他的人,几乎已经不剩几个了。
虽然痕迹已经抹除,但是他的好儿子想要杀的人,正好就是阮娇。
永安伯顿时冷笑了一声。
前段时间,原本在必死名单上的罗峥,突然回京。
表面上镇国公府看上去有些慌乱,但实际上,罗峥巧借裴止珩一家帮助进京的消息,早就已经落在了镇国公府的手里。
他带着假账本进京,正是镇国公想要的结果。
太子党和二皇子党龙虎之争,谁都不想卷进去。
他的好儿子倒是好,主动送上门去顶锅。
不过他了解这个儿子,截杀钦差大臣,他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但是阮娇他们不过只是一个村姑,又哪里值得他儿子那般防范。
想到阮娇那张与他妻子如出一辙的脸,他的眸色沉了沉。
阮娇不知道只一个照面,她就被惦记上了。
她和裴母正在京城的杂货铺子闲逛。
临近年关,他们一家初入京城,还什么都没准备。
是时候准备起年货了,备齐,他们一家就要在京城度过这个新年了。
想到这有可能是她与裴母还有裴止珩度过的最后一个新年,阮娇这次很认真。
而且还非常认真地给他们两个一人做了一身里衣,打算作为新年的礼物。
因为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阮娇都是偷着做的。
裴止珩原本也不知道她竟然还准备给他做衣裳。
猝不及防在门外听到她的心声,惊喜的嘴角都抑制不住地上扬。
然后他就听到:——哎,做衣服好难,原本还想着先给裴止珩做双袜子练练手,结果就这么一双袜子,怎么我都丢了三根针了。
——我那么大一根针呢?怎么眨眼就不见了!——糟糕!该不会落在袜子里了吧?算了不管了,如果要是有针的话,他应该能感觉到,不找了!能给他做成袜子都不错了!他应该谢谢我!裴止珩:……裴止珩:…………谢谢你:)作者有话说:终于改好了ORZ,红包明天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