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也少说两句吧。
叶予期看了关氏一眼。
哼。
关氏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来吧,咱们继续去看房子。
叶琢有些无奈地站了起来。
开始听郑氏那话,她以为今天会淡淡地把那事掀过去,谁曾想竟然还是以争执为结尾。
当时看着事情发生到这样一个地步,她也挺傻眼的。
其实依她看来,今天的事,还真没办法说谁是谁非。
凭心而论,郑鹏举不是一个坏人,对郑氏也是有一定感情的,他今天来,应该是诚心的;不让妹妹独居,也是自认为她好;而刘氏本性就那样,喜欢沾小便宜,精于算计,但要说她有多坏,也说不上。
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她今天能来,还能做出那一番低姿态来,也算不错了,不能对她要求太高。
而郑氏,她所说的那一番话,也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有一些怨气,但郑鹏举夫妇既然是来道歉的,她说一些埋怨的话发泄一下,也很正常不是?至于关氏,作为长辈,数落一下郑鹏举,为郑曼文撑撑腰,更是没错。
可偏偏,话赶话的,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而她站在旁边,却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因她是小辈,不管她说什么,刘氏可能都把火气发到她身上;关氏和郑氏又偏是护短的人,便是叶予期也不例外,没有谁能容外人说她一丁半点的。
到时候。
矛盾只有更被激化,不亚于火上浇油。
所以,她只能闭口不语。
走吧,去看房子。
郑氏此时从里到外都感觉疲惫,她非常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随心所欲,再不用去管别人的喜怒哀乐。
几人复又出了门,往青云巷去。
可刚出到门口。
就看到唐顺贵的马车停在巷子口。
自从叫唐顺贵盯龚氏之后,平时在此等着叶琢的都是魏大祥。
叶琢便知道唐顺贵此来,必是有什么消息了。
当下道:祖父,青云巷没有多远,我认识路的。
你们先过去,我跟唐大哥说一会儿话。
好。
叶予期对唐顺贵遥遥点头示意一下,便带着关氏和郑曼文往前面走。
留下秋月跟着叶琢。
唐大哥,今天怎么是你?叶琢走到马车前问道。
叶姑娘,我那朋友昨晚按姑娘的吩咐去跟那吴玉,因当时不知他进的那个三进小院最近卖给了谁,一直没有消息传给我,所以我昨晚就没跟姑娘说。
现在有消息了,特地来告之姑娘一声。
哦?什么消息?说来也巧了。
昨晚我朋友正要想办法去打听。
就碰到聂公子和杜公子也乘车到了那个院子。
下了车便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出来,口口声声叫聂公子为少爷。
而聂公子和杜公子也没跟他客套,直接就进去了。
可以肯定,那三进小院是聂公子新近买的。
这么说,那吴玉是聂公子或杜公子派去帮我们的了?叶琢眉毛微扬。
唐顺贵点头道:应该是了。
行,我知道了。
叶琢示意秋月拿出一小银角子给唐顺贵。
唐顺贵这一次倒没推辞,笑道:我一定把钱转交给我表弟。
叶琢知道关氏她们不放心自己,也没再跟唐顺贵客套。
带着秋月便往前赶。
果然,就在前面不远的转弯处,叶予期他们正站在那里等她。
叶琢也不避讳关氏和郑氏,把唐顺贵所说的情况跟叶予期说了。
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呢,这吴玉好巧不巧的,总在关键时候帮咱们提价,似乎志在必得的样子,可到头来,却是一件玉雕都没买。
却原来是这样。
叶予期恍然大悟。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赶紧跟我说说。
关氏一听这事关乎聂公子和杜公子,连声问道。
昨晚在公堂上,她担心着叶家的未来,并没有闲暇想其他。
现在一听聂公子和杜公子昨天还派人干了一件这样的事,眼前的孙女又这样的漂亮能干,她那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便是郑氏也竖起了耳朵。
叶予期只得把昨天的事又说了一遍。
关氏听了这事,眼睛却直瞅着叶琢,皱眉久久不语。
叶琢被她看得十分的不自在,微红着脸嗔道:祖母,您老看着我干嘛?叶予期也奇道:有什么不对吗?我是想不明白。
你说,聂公子和杜公子跟咱们非亲非故,却要这样来帮咱们,应该是看中了咱们孙女吧。
可既然要帮,直接叫人把玉雕买走不就行了?我听你说,咱们琢儿琢制的那两件玉雕,可是极出色的。
反正他们也不缺那三千两银子,干嘛让人竞了价又不买呢?你说这是为什么?关氏拧着眉道。
话声刚落,她又一拍巴掌道: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把那玉雕买回去,才是不对呢。
不管那玉雕是拍卖的还是从哪儿得来的,毕竟玉雕师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买玉雕的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以后要是被人在他那里看见那玉雕,指定就有闲话传出来,说咱们琢儿私相授受,把玉雕送给情郎。
所以为了琢儿的名声,他就不能那么做。
看看,不管帮咱们的是哪一位公子,想得可真周到呢。
叶琢一听这话,哭笑不得:祖母,您都想的什么呀!人家不过是看咱们可怜,顺手帮咱们一把,您看您都想到哪里去了?叶予期也直摇头:我说老伴啊,这话以后就别乱说了。
不管是聂公子也好,还是杜公子也好,咱们都高攀不上。
他们如何想的咱们管不着,可他们要是只想要纳我家琢儿作妾,我是绝不答应的。
关氏被这一盆冷水顿时浇醒了,喃喃地问:不会吧?咱们琢儿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他们怎么可能只纳为妾?不过,这话问的连她自己都感觉多余。
要知道以叶家二房的家境,谢家都觉得纳叶琢为妾最合适。
现在叶琢过继到大房来了,而聂博文的家世比谢云霆强上千倍;便是杜浩然作为聂家的座上宾,地位也不可能低。
叶琢能给他们其中的一位作妾,在别人看来还是天大的造化呢。
伯母,我只期望琢儿以后能嫁一个真心疼爱她、能一心一意跟她过日子的人。
至于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咱们还是算了吧。
郑氏道,你不知道,我虽然生我哥哥的气,但我却真心想让琢儿嫁一个像他那样的人。
我嫂嫂这辈子虽然过得辛苦些,但能得到我哥哥维护与敬重,这一辈子就值了。
你放心,伯母可不是那等攀龙附凤的人。
刚才那样说,只不过是觉得咱们琢儿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便是配个王孙公子都配得。
关氏讪讪道。
听她这话,大家都笑了起来。
自家的孩子,自己怎么看都是好的。
关氏这样子,也是太喜欢叶琢的缘故。
她跟叶予章那些人有着本质的区别,绝不会为了攀龙附凤就不顾叶琢是否幸福。
要是叶予期敢把叶琢送给别人作妾,第一个跳出来跟他对着干的,绝对是关氏。
郑氏看看叶琢,心里感慨。
她在叶家住这几天,看到大房上下对叶琢都是疼爱到了骨子里去;那赵氏平时虽然不言不语,对叶琢也是真心疼爱的。
她这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说话间,已到了王婆子家门口了。
关氏拍开门,把情况跟王婆子说了,王婆子立刻解下身上的围裙,热心地道:走,我陪你们去。
看见叶琢这么漂亮,又好一顿夸奖,直说叶予期和关氏有福气。
青云巷本就不远,几人安步当车,不一会儿功夫便到了王婆子所说的那个院子前。
江老头,有人来看房子了。
王婆子拍着门,冲着里面大喊。
里面应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
王婆子介绍道:这是江老头,江老太爷家的老仆。
江老太爷被儿子接去享福去了,让江老头在这里守着把房子给卖了。
来,进来吧。
江老头笑着打开门。
叶琢早在进这青云巷的时候,就注意看过左右邻居的房子。
见这里的房子都是青砖瓦房,而且都不止一进,里面绿树成荫,似乎都有不小的花园,显然都是有些钱或地位的人住的。
他们往这条巷子进来也有一段距离,但并不闻嘈杂之声,偶尔遇见的几个人,也是衣着干净整洁,看样子极有教养的;便是那些下人,也行为有礼,遇见他们都会停到一旁,等他们过去再走。
所以,这房子还没看,她就对这里的环境甚是满意。
几人在江老头的延请之下,跨进了院子。
只见院子四四方方,面积不大,东西两边各种了两株枣树。
除了一条青石板所砌的一丈来宽的环形甬道,其余的地方都种满了花草。
从甬道进去,便是一个厅堂,厅堂里摆放着几张椅子和一个条案,布置虽然简单,但无论是那几扇雕花木门还是屋里的柱子,梁上的彩画,都是极精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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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免费阅读 第九十八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江老头又把两边的厢房打开来给他们看了,道:我们这屋子,说是买别人的,其实买的时候就是新房子,还没住过人。
那家人要去外地,便把新建成的屋子给卖了。
所以这房子建好也才二十多年。
我们老太爷是个讲究人,每年花上许多钱修缮房屋;他不住在这里的时候,也要派人在这里看管,所以这房子保护得极好。
又指着四周道,你们可以四处走走看看,这些木头根本看不到一点水渍渗过的痕迹,也没什么蜘蛛网、老鼠洞之类的东西,到处都是干干爽爽的。
看完厢房,几人又穿过厅堂,到了后院。
只见后面的院子比前院还要大上几分,不但种的花木比前院的品种多,左边的屋子前面还有一个小池塘。
现在饶是冬天,枯水季节,池塘里的水依然不少,清幽幽地可以看得见池塘里下的鹅卵石,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
而后院的屋子,比起前面的厅堂来,无论是所用的木材,还是做工,都比厅堂更为精致。
里面还留有一些简单的家俱,四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如果将其买下,只要添上一些东西,就可以入住了。
看到这里,叶琢又点点头。
前世的出身,让她特别讲究生活品质。
这处房屋虽然不是特别好,但相对而言,还算令她满意。
不过她并没有出声询问价钱。
有叶予期和关氏在,事情自是由他们作主。
自己是小辈,关键时候不得不出面拿主意。
但如果小事也处处出头抢先。
必会引起二老的不快。
叶予期和关氏一路看着,偶尔议论一下,直到看过厨房及菜地等地方之后,一行人回到厅堂里坐下。
叶予期才开口问道:这房子不知贵主人打算卖多少银子?八百两。
江老头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八百两?除了叶琢,其余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叶予期和关氏是过惯了穷日子的,平时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最近虽然赚了些钱。
但八百两银子,在他们眼里便是好大一笔巨款了;而郑氏虽然表面上被叶予期和关氏劝服了,可心里还是想着要自己付款的,可这八百两银子的房价,跟她手里的钱相差太远。
叶家大房还住着那种破烂房子呢,没理由自己还让大房给她买一个比他们家更好的房子。
而那带着他们来看房子的王婆子,听得这价则咋了咋舌。
八百两银子。
在她们这种小老百姓眼里,就是个天价。
她转过头去看了看关氏和叶予期,心里嘀咕着:看来这玉雕作坊还是挺赚钱的啊,叶家大房原来的境况跟她家差不多,可现在。
竟然能买得起价值八百两银子的大房子了。
江老头在这里卖房子,也接待过好几波的客人,自是看得出这个价钱让大家都心里打鼓。
不过没办法,这房子当初买的时候就花了八百两,现在虽然是老房子了,但南山镇的房价却涨了不少。
这房子又修缮得极好,卖个七、八百两银子,并不算离谱。
你们慢慢商量,我去后厨给大家泡一壶茶。
江老头道。
有劳江老弟了。
叶予期笑着拱了拱手。
并不阻拦。
看得江老头出门去,叶予期转过头来对郑氏道:这房子看过了,琢儿她娘,你感觉怎么样?房子是好房子,就是价钱太贵了,不是我们能买得起的。
郑氏摇摇头。
你觉得这房子好就行。
其余的。
不用操心。
叶予期道。
只一瞬的功夫,他就想明白了,这房子虽贵,但必须得给郑氏买。
郑氏可是叶琢的母亲,她的亲生女儿昨天不但保住了大房的房产和作坊,还净赚了八百二十两和一个小院子。
要是没有郑氏养出来的好女儿,大房的人都得露宿街头,哪里还有那多出来的银子和房子?所以说,这房子不要说八百两银子,就是一千二百两银子,他觉得都应该给郑氏买——罗经生那小院子,也值三、四百两银子呢。
可不是,钱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关氏虽然觉得这价钱贵得离谱,但叶予期能想明白的事,她也能想明白。
更何况,她也不是那等贪财之人。
郑氏却站了起来:我一个人,也不需要这么大的房子。
咱们还是去看看别的地方吧。
要不,咱们就去看看那罗经生赔偿给咱们的房子?叶琢站起来一把拉住郑氏,正在劝她,忽然听到大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江老伯在吗?王婆子原也是跟那江老头相熟之人,否则江老头也不会让她帮着传递出售房屋的消息。
此时江老头不在,她便算是这房子的半个主人了,因此应了一声,便出去开门。
不一会儿,面色古怪地带进来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
此男子相貌端正,身着一袭宝蓝色长衫,儒生打扮,看样子是一个秀才。
王婆子看了叶予期一眼,然后对那男子道:杨相公请坐,江老哥到后面沏茶去了,一会儿就来。
那姓杨的男子点点头,扫视了厅堂里的众人一眼,转身对王婆子道:江老伯可是在厨房?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
说完也不等王婆子答话,径自往后院里去。
看样子,不像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人。
这人是谁?叶予期向王婆子问道,一面伸出手掌,对着郑氏压了一压,示意她坐下。
郑氏只得坐了下来。
王婆子皱着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出去开门,他一看是我,表情便有些奇怪。
后来得知我是邻居,隐隐松了一口气,然后说找江老伯,直接就往这里来。
我想拦都没拦住。
会不会也是买房子的?关氏问道。
大家都没有作声,表情却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这一位也是来买房子的,那么这房子想要再压价,怕是不可能了。
最糟糕的,就怕因为这人的参与,他们还得拿出高于八百两银子的价钱,才能把房子买下。
凭心而论,八百两的价钱,对于这房子来说已是有点贵了,再把价钱提高,就不划算了。
但这里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环境,都挺让人满意,要是放弃,又舍不得。
还真是两难境地。
这房子真没必要买,我们还是走吧。
郑氏又想站起来。
娘,您坐下。
叶琢伸手按住郑氏的肩膀。
她原来一直没有作声,就是想看看叶予期和关氏的态度。
虽然她一直觉得二老很好,跟叶予章不可同一而论。
但人性是个很复杂的东西,有些人没有显露出贪欲,只是因为眼前的利益诱惑还没能越过他们的道德底线。
就比如一个人捡到十文钱,他可能会很好心地追上去还给失主;或如果捡到的是一百两甚至一千两的银票,他便很有可能将钱昧下不作声了。
虽然大房只有她一个孩子,不存在争产的问题。
但如果叶予期和关氏这点钱都看不开,以后她赚的额外的钱,便会选择自己悄悄留着不让他们知道。
而刚才,二老的表现让她很是满意。
此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自然要说话了:我觉得这里很好。
不光是房屋布置得好;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周围环境不错,旁边没有住着那些杂七杂八的人,四周的院墙也够高够结实,住在这里想来还是比较安全的;而且离家里也近,互相好照应。
这样的房子可遇不可求,便是多花些银子也值得。
咱们现在手上可用的银子也有一千一百两,倒也不怕跟那人竞价。
琢儿说的是,就这么办。
叶予期点头赞同。
郑氏还想再说话,关氏则抢先开口道:曼文,你就听你伯父和琢儿的吧。
这一处房子要是买不到,其他的地方我们可不放心让你去住。
当然,要是你愿意一直住在我们家,我们就离开这里回家去。
郑氏正要开口说话,里面已传来了江老头和那姓杨的男子的说话声,她只得闭上了嘴。
不好意思,让几位久等了。
江老头端着一壶茶和一些杯子,从里面走了出去。
本来做生意,讲究的是能沉得住气。
如果没有这姓杨的男子出现,叶予期自然会等着江老关询问他商议的结果,这样就能争取主动把价钱降一降。
可现在,却是不能再等了。
因此江老头话声刚落,他便道:江老弟,这院子我要了。
你看现在方不方便?如果方便,咱们现在就去衙门办理过户手续。
江老头一愣,紧接着抬起头看了姓杨的男子一眼。
不好意思,这房子我昨天就来看了。
今天取了银票来跟江老伯去办手续的。
姓杨的男子道。
叶予期脸色一沉,不悦地对江老头道:江老弟,你既然昨天就把房子卖出去了,刚才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还带着我们去看房,这是何意?莫不是拿我们来耍着玩?是啊,江老头,昨天我问你,你说没卖出去,我才跟我这个老姐姐说的。
现在你又说把房子卖给别人了,这是什么意思?王婆子也满脸的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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