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2025-03-25 15:20:04

却说祈奕虽然暂且排出了危机,心里却憋了气,心里越想越生气,这个庞家也太缺德了,不榜下抢亲,害死了自己父母双亲,如今见自己身上有便宜,又来黏糊,天地间怎生这样无耻之人呢?妈的鬼,老虎不发威,就当成病猫收拾啊?当晚,祈奕回到太后寝宫,思忖再三,毅然给太后娘娘跪下了。

李太后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快些起来说话。

祈奕便道:母后还是让我跪着说吧,我心里惭愧呢。

李太后奇道:好端端的,你惭愧什么?祈奕言道:我想请母后允准,明日回去草州桥着手监造坟堂草庐,以便玉瑞回来一起守孝。

李太后愕然:你皇兄不是答应你……话到此处,李太后豁然开朗了:我知道了,你定是因为你皇兄出尔反尔恼了。

这话祈奕怎敢认呢,赶紧摆手: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是我想家了,想回去看看去,母后放心,十天半月的我就回来看您,还望您允准,切勿多想。

李太后凝眸中思忖,半晌点头:嗯,你先去准备,具体起程日期,我与呢皇兄商议后再定。

祈奕大喜,只给李太后磕了三个响头。

李太后笑的苦涩:这个丫头,自家母女,这么多礼做什么?翌日一早,祈奕听张行报信,说白五爷有信鸽回来,心中慢慢升起欢喜。

回过太后,易装去了悦来客栈。

到了方知,并非白玉堂的信笺,而是当地客栈传回消息,说白玉堂一行刚过了四川进入贵阳,一路平安,五爷身子强健。

祈奕将字条翻转数次,再无他话,刚刚好心情又黯淡了。

祈奕知道白玉堂虽然粗通文墨却不是擅于舞文弄墨之人,是那种行动比嘴巴敏捷之人。

可是也不该出行一月,不寄片字只语。

失望之余,祈奕叹气去了后院旧居,架着二郎腿看天看云看着泥鳅屋脊想心思。

回头却说开封府包公,他原本替太后复位,替白玉衡伸冤,与二者之间便再无牵连了。

在包公心里,她与太后节义公主的关系,就只剩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却不料先是贤爷几次三番找到自己商议开恩科,并且名言请包公做主考,替白玉衡挑选一位文采出众的状元郎招赘驸马。

白玉衡为人包公不说十分了解,她所思所想,包公大致还是了解一些,经过了饭桶事件,陈世美案件,包公不以为白玉衡会再喜欢什么状元榜眼之类文人。

不过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包公以为白玉衡再是独立特行,大约也拗不过八贤王与圣上,在包公心里,他之前看好展昭白玉堂,大约都没有希望了。

故而,未免展昭徒增伤悲,包公刚一得知八贤王心思,一项鼓励展昭跟白玉衡接触的包公就跟展昭谈了一次,虽然并未明说,却是把八贤王招赘之事如实相告。

隐晦告诫展昭一句,从白玉衡入住皇宫之日,大家再不是普通朋友,今后就是君君臣臣。

包公提点展昭,再跟节义公主相处,切记把握好分寸,万无触怒贤爷与圣上。

这话让展昭认清了自己在贤爷心目中的地位,有些沮丧,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太多特殊想法 。

展昭虽然温煦,却是傲气天生之人。

此后再见白玉衡,虽然白玉衡待他一如从前,并无改变,展昭心中却有了一份别扭,相处起来就便有了一份拘谨。

白玉衡因为心中仰慕英雄展昭拘泥身份不再洒脱,不再风趣而失望,却不知道是她生身父亲惹得祸。

也是包公嘴太长。

八月十五这日,包公看明白了,公孙策展昭也看明白了,白玉衡依然事前意志坚定女子,也非贤爷可以随意摆布乖乖女。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祈奕所要那些聘礼显然就是故意刁难庞家,换言之,白玉衡这样公开拒绝,根本就是不屑于庞家,也不怕庞家。

白玉衡明知贤爷开恩科招赘之意,却当着天子与众人表白,自己招赘侧重于武字。

这简直就是对八贤王全盘否决。

白玉衡的态度,不得不让熟悉之人暗自猜测,她之前所接触最多,与她帮助最多的是白玉堂展昭。

她所中意之人应该是二者其一。

回得衙门,包公看着默然不语却目光灼灼展昭笑了一声:展护卫,本府收回那日所说。

展昭抱拳一笑:属下知道了,公主不是攀龙附凤之人。

顿一顿又道:属下也不是。

公孙先生闻言一愣之后笑了:说得好,婚姻大事也是缘分,顺其自然最好了。

包公点头:只是这事儿不算完,庞家若真是执意招赘,要校场比武论输赢可是有些麻烦呢……展昭就笑了:天下多少豪杰,真的比武,庞煜可说没有机会。

包公苦笑:展护卫不了解庞太师,这事儿若是贵妃之意他还能罢了,若是安乐侯之意,只怕不能善了。

到时候只怕旨意出不了京都,外面之人也进不了京都。

公孙策笑道:这京都中应该无人能够胜过展护卫。

包公见展昭又不言语了,知道他未必无心,又一叹:唉,白五侠也不是善茬啊。

公孙策这下子也沉默了。

回头却说祈奕一早出门,并未活得弟弟白玉瑞情况,心中不免郁闷,坐在旧日居所廊下发愣。

想着太后娘娘何时才能让自己返乡探亲呢?祈奕一直耽搁到午餐时分,就坐在悦来客栈二楼临街的位子上就着各色小点心饮茶看景,权当午餐。

正是百无聊赖之极,张小二很是机灵,他一家子得了白玉衡照顾如今是有吃有喝,还起了新房屋,妹子妆奁虽少,却也有十亩良田,五十亩山林。

他心里很感激白玉衡,况且她如今贵为公主却这般礼贤下士,称呼自己一声小二哥。

十分感恩戴德,便站在祈奕桌边东扯西拉说笑话逗趣祈奕开心。

说着说着就说起汴京城里大众英雄情人展昭来。

张小二神秘一笑:这汴京城如何传展爷二爷不知道罢?祈奕虽然最近对展昭有些失望膈应,却也身为好奇展昭倒底有什么传说,便道:说说看,或许我真没有听过也不定。

张小二笑道:公子这样铁定没见过京城女子对展大人热诚盛况呢。

祈奕闻言被勾动了兴趣,摸出白玉堂给自己准备的一色栗子大小一块碎银子,还好剩下一颗在荷包里,学者白玉堂的样子,随手丢给小二道:请你喝茶,如何盛况,细细讲来!张小二有银子赚,那会推辞,略作推辞便收起银子,文情并茂一番讲述。

原来,汴京城中凡是展昭展大人巡夜的日子,各家各户大姑娘小媳妇,都会一早收拾的整整齐齐,漂漂亮亮,上元节看灯一般,卸下临街的窗扇,手持丝绢子,靠着窗棂儿望穿秋水一般,等候展大人巡街路过。

为的是在英俊潇洒,勾人魂魄的御猫大人经过之时,临窗挥一挥小手,叫一声‘展大人好’。

若有那家二楼上女子,一声娇呼引得展大人心情愉悦,回眸一笑。

满街阁楼之上女子就会为之振奋,娇笑连连。

那有幸被展大人回眸一睨之佳人,这一夜则会睡梦甜蜜,旖旎无边。

说来很奇怪,一般来说自家女人喜欢自己之外男人会招人嫉妒,偏偏展昭就不会招人嫉妒,因为满京城男子都知道,展大人公忠体了,心系社稷,心无旁骛,从不沾花惹草。

听说展昭巡夜之时,就连小偷也会歇息一夜,从不出来找麻烦。

以免耽搁展大人时间,以便让展大人从容走遍汴京城大街小巷。

无他,只因倘若那个小偷敢犯案,耽搁展大人巡视,害得一部分人不能得窥潇洒俊逸的展大人风姿,他就会遭受身边女人,母亲姐妹以及妻女的封杀,拳打脚踢揪耳朵,那是轻的。

最恼火是不给洗衣做饭,破衣烂衫不给缝补,甚至不与之交谈,见面不是装聋作哑,就是直接无视,直至下一次这些伤心之人看见了展大人,挥了小手绢,得到展大人回眸一笑为止,方才解除警报。

如此久而久之,整个汴京城形成一种惯例,展大人巡视之夜,成了小偷们法定的休沐日。

祈奕听得跟那儿前合后仰,满腔郁闷一扫而空,拿了筷子敲打桌子:哈哈哈哈,你这样编排展护卫,就不怕他知道了关你几天吃牢饭啊。

张小二怯怯一笑:看您说的,二爷您不是那爱饶舌的人啊,绝不会跟展护卫卖了小的不是?再者,只要二爷一笑,小的就坐几天班房又怎的?我爷爷说了,吃亏就是占便宜。

就像上次,我挨了安乐侯打,您让他赔偿我一百两银子,事后五爷说小的仗义,又赏了小的一百两。

再后来大爷四爷们来了都赏赐小的呢,我们家如今都盖了新房子,我媳妇也不闹着说我没有回娘家了,我妹子嫁妆也攒下了,您说说,这不是吃亏占便宜是什么?祈奕跟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来,她出门不习惯带银子呢,便笑道:你今儿笑话儿说得好,等下我叫掌柜赏你五两银子给你儿子卖果子吃。

张小二忙着磕头:谢二爷,您高兴了就是小的福气,哪能要您赏呢。

祈奕笑呵呵:起来吧,这是该得的,以后记得多收集些笑话,我下次得空听你说。

张小二欢喜不尽:这敢情好,小的记下了。

祈奕这一场笑,心情松快许多,招呼张小二:你也坐下来,喝一杯,这茶不错呢。

张小二摆手:我们没有坐下规矩,小的还是站着吧。

就这会功夫,掌柜的亲自领着红衫子展昭上楼来了:二爷,展护卫找您呢。

祈奕心情尚好,笑着冲掌柜道:这小二哥很会说笑话,您替我赏他五两银子,改日我叫人给您送来。

掌柜的躬身点头:看二爷说哪里话,您吩咐就是了,有账就成了,还什么呢,二爷看这小子顺眼,叫他还伺候您。

小的忙着,就不伺候您了。

祈奕笑着点头:去吧。

张小二心里蛮紧张,他不知道展昭是否听见自己所说,他是个圆滑的,赶紧忙给展昭擦凳子:您坐,我马上给您二位换上新茶。

展昭笑道:嗯,小二哥一张好嘴,手脚也怪利索呢。

扬手丢出一块碎银子:赏你,下去吧,不用你伺候。

祈奕勾唇暗乐,这是听见自己艳遇了。

张小二暗地冲祈奕一皱眉:二爷您坐,展爷您坐。

接了银子忙忙去了。

祈奕抬眸想肃正脸色,无奈满脸笑意儿收不住:展护卫,这是巡街呢?展昭嘴角噙笑,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上了:不是,专门来寻二爷。

二爷?祈奕抬眸,这人怎么一夜之间又回去了?展昭眼眸弯弯:太后传旨开封府,太后娘娘携公主返乡祭祖,着令开封府一提人等随扈前往。

祈奕更加惊讶:返乡?太后娘娘要回洛阳?宗亲尚未离京呢?怎么这个时候走?展昭摇头:不是,太后这回要回第二故乡草州桥。

祈奕皱眉:不是圣上传旨?展昭摇头笑:不是,是太后懿旨,包大人接旨觉得事有蹊跷,让我进宫打探,我问过宫门侍卫知道二爷一早出宫了,这才寻了来,倒叫我猜准了。

这一下祈奕懂了,太后娘娘这是替自己撑腰跟庞家叫板呢。

祈奕叹气:我想回家去躲清静,干娘这一参合,看来是躲不成了。

展昭笑声磁性低迷:包大人也是这般猜测,二公子是想躲开庞家,害怕果真校场比武难以收拾么?祈奕笑:若是庞煜单打独斗我还真是不怕,考状元之前必须要过乡试会试,我有张行王清李山李海四大门将帮我先撂场子,安乐侯在他们四个手下走过来,我宰他不过捏死秧鸡子。

展昭闻言一声咳嗽:公孙先生还说万一不行的话叫……现在看来是白白担心了,原来二公子早有成算,挖好了连环坑等他呢。

连环坑?祈奕瞅着展昭一笑,连展昭也这样想么?祈奕微眯眼眸:这样说也可以,其实也算不得我挖坑,我这也是不得已,我总不能束手就死吧。

我跟展护卫不同,你们大丈夫讲究光明磊落,当面锣对面鼓,我是弱势,为了自身平安,不得不投机取巧,借力打力。

展昭笑:二公子可不弱势,太后娘娘可是态度鲜明站在二公子这边,不然也不会下懿旨了。

祈奕神色黯然:我跟庞家有仇,唯一依靠干娘又是皇上亲娘,庞贵妃对皇上影响力太大了,难道我能让太后去指责皇上不成。

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躲开去。

且我原想去南诏,是皇上不同意,要我留下陪太后,结果弄成这样。

如今太后插手并非我所愿,是他们庞家先行不义,欺男霸女。

欺男霸女?展昭眉眼弯弯笑起来:用武林话说,这词儿,精,准,狠!笑毕,展昭言道:圣上也有旨意,着包大人进宫议事,包大人命我出来寻人了。

祈奕忙着起身:看来我的回去了,不然皇上以为我拿乔呢。

展昭眉开眼笑:二公子当然不会拿乔了,你是隔山打虎。

温煦脉脉的展昭,让祈奕有些不适应,疑惑的祈奕话意深长:无论你相信不相信,我是真想回家了,日出而起,与人看病抓药,日落关门,灯下看书,月下闲话,春天踏青看花,冬日煮茶观雪,生活简单却舒适。

至少不需要如今这样费脑子,想心思。

展昭神往点头:嗯,这日子正是我年轻闯荡江湖写照。

祈奕摇头浅笑:闯荡江湖是青年俊才英雄路,我是家麻雀,可以粗茶淡饭不羡梧桐枝,却也耐不得餐风露宿苦。

两人下得楼来,各自上马扬鞭。

少时便是御街,宫门在望。

祈奕下马拱手:多谢展护卫。

展昭黑眸灼灼盯着祈奕眼眸:请二公子记下展某今日之话,他日校场比武,倘若张行四人挡不住,展某愿做二公子最后一道屏障,将所有来犯之敌斩于马下。

这话来的太突然,祈奕微微一愣,少顷脸红耳赤,鲜血上涌,羞怯避开对方灼灼眼眸:多谢,多谢展公子。

改字儿祈奕进得宫门,背过人去摸摸脸颊,火烫烫的,自己一声呸,没出息,这话算什么呢?这话搁在现代什么也没说,就是这会儿,顶多听得出他展大人公忠体了,侠义为怀。

祈奕想着又折回宫门,红衫子已经跑远只剩下一道影了。

祈奕自己一笑,我果然自作多。

不过,这一趟出去,心情舒爽多了,甩着鞭子,鼻子哼哼:我闲坐城门观山景……忽然警觉,这里不是都市大街乃是皇宫内院肃穆之所,马上噤声,还好,附近空旷无人,宫门守卫目不斜视。

熟料祈奕刚要拐进偏门进入后宫,却被仁宗面前刘公公远远招呼上了:公主啊,奴才总算把您等到了。

祈奕后悔,如此,老子该走左侧门了。

熟料刘公公又对自己身边小公公吩咐道:去左侧门告诉小安子,公主回来。

又对祈奕躬身:公主这边请,皇上在御书房候着您呢。

祈奕一愣:只有皇上一个人?黄公公忙笑道:贤爷包相爷都在。

皇帝书房可不是一般人书房,裹脚布那么一点点,其实就是一所宫殿,内侍宫娥,吃喝拉撒住一应俱全。

御书房属于前殿,未几便到了。

黄公公一声通传,里面想起仁宗皇帝声音:快请。

祈奕闻言慢慢折进去,规规矩矩,低眉顺眼,其实眼眸发散,四边观察所有人等脸色。

结果很失望,仁宗笑眯眯,八贤王喜怒不明,包公千年黑脸。

不过还好,气氛似乎不错,不然大家也不会闲闲打座了。

大臣议事一般不设座位,包公都坐下了,难道是为了特特等候自己?反头又一想,自己跟展昭没说什么话,以他的速度,包公应该刚进宫不久。

挨挨蹭蹭,祈奕终于走至大厅正中间,祈奕知道,自己现在见皇帝是勿需磕头了,御妹嘛,有特权了。

因为身着男装,不知道该拱手,还是福身,祈奕正在犹豫,仁宗笑了:御妹,想什么呢,近前来些,我们兄妹说话也方便些。

又扬声道:内侍,给公主设座。

祈奕闻言赶紧走到仁宗书桌旁站定:皇兄太客气,臣妹我站着就好了,坐着反而不舒服,干娘也说了,小孩子站着长得快。

仁宗闻言眉开眼笑:母后跟你这样说过?臣妹说说看。

祈奕点头:嗯,皇兄不知道罢,别看我现在壮实,我是早产儿,小时候那个体弱啊,差点没养活。

成天病恹恹没力气,被我母亲抱在怀里养到三岁。

我都四五岁了,也不愿意走路,成天不是躺在床上,靠在塌上,就是缠着我爹娘背我。

一年四季药罐子没断过。

那个秋天,我娘生了弟弟,就有些顾不得我。

刚巧啊,那个冬天干娘就到我家里来了,干娘很喜欢小孩子啊,给我说故事啊,总之对我很耐心,我就成天跟着干娘,我们住一间房子,哦,我说的就是母后。

仁宗点头笑:朕知道,你说你的。

春天的时候,母后就要带我去园子里散步,山坡上林子间溜达,我那时候退杆子发软,不愿意自己走路,哼哼唧唧想要干娘背我,母后就说啦,小孩子成天背着抱着,不沾地气儿长不高,将来会变成矮子不漂亮了。

仁宗笑:所以母后就哄你说要多走多站才漂亮啰?祈奕抿嘴笑:嗯嗯。

仁宗又笑:后来御妹你为了漂亮,就成天多站多走啰?祈奕笑眯眯点头,直不好意思:小姑娘孩子都爱漂亮。

后来慢慢大了,皇兄您知道的,家父是大夫,家里开药堂。

总是隔三差五来些三山五岳的奇怪人人士。

仁宗奇怪:什么奇怪人士?祈奕笑道:都是来找我爹爹看病的江湖人士,打扮得奇奇怪怪。

有些人离得远,一日之间不能往返,我爹爹就留他们住在外院,供给吃住。

寄住者有男有女,都有本事,有会上树上房,舞刀弄剑,还有能掐会算,我觉得他们好玩儿,慢慢跟他们混熟了,跟着他们东跑西颠,爬树跳跃,学些杂乱无章的东西,慢慢的身体倒好了起来,干娘说我是得了我爹娘福报了。

后来我身子强健了,就又坐不住了,不爱写字,不爱女红,喜欢舞刀弄剑,妄想做个女侠。

祈奕说的高兴起来:母后又叨叨我,我八岁的时候,我娘说女孩子也不能太野了,既然身子骨也好了,要给我缠脚,希望我变得淑女些,免得人家嫌弃。

我那个时候已经会爬树了,嗖嗖嗖,我就上树去了,我娘不答应放弃我就不下来,我趴在树上哭闹博取我爹爹同情,哭得最后都吐了,我也不下来,我爹倒地心疼我了,就劝我娘说,‘咱家丫头是天下最聪明漂亮丫头,我白家有房有地,看谁敢嫌弃’。

祈奕说着话蹦一蹦:嗨,皇兄您瞧,幸亏没缠,天足行走方便得很,来去自由,多惬意啊。

仁宗点头称是笑起来。

八贤王坐在一边,原本听听祈奕说小时候的事情蛮开心,不料祈奕一口一个爹,我爹来,我爹去,直跟他不相干,他早就脸色黢黑了,这下子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女孩子毛手毛脚,还不快些告诉皇上,你跟太后娘娘都说了什么?祈奕忙着端正姿态闭了嘴,眼观鼻鼻观心老实了。

仁宗却依旧笑的开心:叔王太严肃了,看吓着御妹了。

回头招呼祈奕:御妹,听说你想回去修建草庐?我们不是商量好了,等忠孝候一起返乡,如何又改变主意了?祈奕讪讪一笑:臣妹也知道,人无信不立,臣妹不该食言而肥,只是臣妹这些日子总是梦见家慈,她总是问同样问题,问我过得好不好,干娘好不好,弟弟好不好。

又问龙佩可曾找回来……仁宗皇帝闻言点头:哦?臣妹这才起来,我的官司完了紧着就是干娘官司,后来就入宫,也没回去禀报父母一声,臣妹在大相了寺倒是烧过香,估计爹娘没收到罢。

所以,臣妹这才跟母后商议,回去烧些纸钱给父母,告诉他们我们过得很好。

不过皇兄请放心,不过十天半月,我一定回来看母后。

仁宗皱眉若有所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御妹这是在宫中过的不顺心啊,所以才会梦见故乡,梦见亲人。

母后也说,抛开了仇家恨,在草州桥回春堂的日子是最值得回味的日子。

看来是朕做得不够好,让母后御妹没有家的温暖。

这话祈奕可不敢收,急忙分辨:没有没有,皇兄待我们很好了,房子土地,金银财宝,身份地位,无一缺憾,皇兄您千万别这么想。

仁宗摇头凝眸:刚才听御妹诉说小时候事情,朕有所得,幸福不幸福,跟金银钱财无关,御妹那样无忧无虑被宠爱,被纵容,才是真正幸福快乐。

放心吧,今后这宫中就跟御妹老家一般,御妹想怎的就怎的,再无人敢置喙御妹之事,凭他是谁,在御妹三年孝满之前妄自议论,朕即刻问斩。

回头盯着祈奕笑眯眯道:御妹,现在可以放心陪伴母后,等待忠孝候了吧?祈奕知道走不成了,不得不点头应承:谨遵皇兄吩咐。

仁宗皇帝大笑起身:走,叔王,包卿,我们一起看看母后去。

仁宗皇帝似乎对祈奕所言儿时生活很感兴趣,边走还小声跟祈奕聊天;御妹还会爬树啊,朕还不会呢,小时候叔王拘管念书,后来进宫要做太子皇上,更要姿态端正,不得乱说乱动呢。

祈奕闻言看看仁宗,二十岁的天子,虽然手握乾坤,却不得不被两班大臣掐得死死的,这个奏,那个谏,当初又被刘后辖制,如今亲娘回来还需要磨合,被刘后强迫娶了个脾气坏还不漂亮皇后,庞妃漂亮有恃宠生娇,老丈人老奸巨猾骄横跋扈,都给他找麻烦。

看起来皇帝也不轻松,真是可怜见的,各人有各人不幸。

祈奕悄悄瞟眼后面八贤王正跟包公说这话,便悄悄言道:皇兄若是喜欢,那天夜半,你一个人到御花园来,臣妹教你可好?仁宗看看后边成行的宫女太监直皱眉:估计有点难呢,被人看见又要奏本谏言,还是不要了,叔王可是会打金锏哟,御妹也要小心点。

祈奕才不怕他打金锏,却要配合仁宗挤挤眼睛:皇兄您不说出去,谁知道呢?再说呢,您被抓住了,臣妹可推说君命难违啊。

仁宗故意睨着祈奕冷笑:你这可是不仗义哟。

祈奕随口便答:仗义多是屠狗辈,我是姑娘家,哪里会屠狗?做什么要仗义?仁宗皇帝哈哈大笑起来:御妹,你说话可真风趣,朕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以后得空,多来书房陪朕说说话,讲讲乡间趣闻百姓生活,可好?祈奕看看后面一排排太监宫女:这么多宫女太监陪着皇上,还有后宫嫔妃三千人,难道就没有人会说笑话么?仁宗皇帝神色落寞:这些人呢,要么战战兢兢,张口皇上赎罪,闭口小的该死。

后宫呢,一个个千篇一律奉承话,不是自以为是,朕若是略微和蔼些,就恃宠生娇,蹬鼻子上脸,朕不假辞色,又呆头呆脑不知所云,烦得很呢!祈奕唧唧笑:书上总说齐人之福,齐人之福,原以为是神仙美事啊,原来也不好消受啊。

仁宗笑眯眯点着祈奕:你平日都看些什么书啊?给叔王知道了怎生好?祈奕嘿嘿笑,抬眸看见宫门在望忙着躬身一请:皇兄您请先行!仁宗皇帝笑眯眯领头进门,祈奕随后,心里想着这个小皇帝也蛮有意思,至少比八贤王有趣多了。

却说祈奕紧随仁宗皇帝进得太后寝宫,却见八王妃与皇后娘娘左右陪伴太后娘娘,三个至尊女人谈得十分投机。

仁宗进房,三位女眷一个个满脸生花儿。

仁宗给两位母后见礼,皇后起身给仁宗见礼。

随后又是八王包公报门而进,君臣见礼坐定。

太后娘娘凤目一扫,笑眯眯看着八王包相爷:这真是巧极了,哀家正有要事跟皇儿八王包卿家商议,你们倒一起来,真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了。

包公只是奉命来请安,同时回复太后娘娘懿旨,没想到太后娘娘竟然说有事相商,不免疑惑,却不做声,一双眼睛看着长汉子八贤王,意思请八贤王探听圣意。

八贤王果然开口:哦,不知皇嫂有何吩咐?李太后笑盈盈道:适才我与王妃商议两宗事情,一宗就是哀家想去皇觉寺吃斋念佛九九八十一天,为我大宋了祚祈福,祈求天赐麟儿,使我大宋有后,福泽延绵。

第二桩,是皇后提议,皇帝大婚至今已经五年有余,后宫并无妃嫔诞下子嗣,与我们两位母后商议,要提皇帝充实后宫。

是哀家想着如今四下里饥荒,不好大动干戈,惊扰百姓与民间选美,只是皇家子嗣也是社稷大事,不得不为,哀家与王妃商参决议,不惊动地方民间,就与京都方圆百里勋戚忠良之家遴选十二名淑女,封为美人,充实后宫,也好早日替皇帝诞育子嗣,不知贤王包卿以为如何?八贤王闻言微笑点头:皇嫂所言极是,皇家子嗣是头等大事。

包公却起身奏道:这第二件事□关了祚,很是应该。

只是祈福之事有待参商,太后娘娘流落民间二十载,原本身子虚弱,如今又要吃斋念佛恐有不妥,微臣的意思,可有后宫其他位份尊贵之人代替祈福即可,不必太后娘娘亲自前往,有伤凤体违和。

皇后闻言即可离座福身:娘娘若不嫌弃臣媳愚笨,臣媳愿替母后服劳。

仁宗微笑额首:倒也使得。

李太后摇头微笑:不可,帝后和睦是社稷兴旺根本,岂能长期分居离散?再者,这后宫也不能无人掌管,此事不妥,皇后不能离宫。

皇后乃是刘后所选,她战战兢兢生恐李太后嫌弃,不想李太后竟然这样维护,目中泪水潸然而下。

八王妃点头:娘娘这话十分有理。

大家一致看着仁宗皇帝。

仁宗皇帝面色讪讪开口道:这宫中微分仅次者就是庞贵妃了,母后以为她可替得?李太后微微皱眉:这倒替得,只是哀家听闻她脾气似乎不大好,这祈福要的是心诚,美心不美意反而不美了。

仁宗皇帝道:庞贵妃乃是识得大体之人,且朕下圣旨,谁敢不从!言罢一声唤:包卿,替朕拟旨两道。

包公一声答应。

内侍奉上笔墨纸砚,君臣当场下达旨意。

一个口述一个落笔,少顷题好,仁宗用印,圣旨成册。

祈奕一旁看着李太后与郭皇后,心中敬仰滔滔不绝,不过眨眼之间,竟让仁宗皇帝亲手掰掉了他最喜爱庞贵妃。

而且不日新人进宫,一色勋戚权贵之女,哪一个都不会是善茬儿,等她八十一天吃完素,黄皮寡瘦回巢来,人家说不得皇子也怀上了好几个了。

祈奕眉目闪烁,盯着这两位至尊红颜,这是双剑合璧呢?还是兵不血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