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祈奕出得门来,却并不外出,返身回了梧桐苑,只因祈奕早已知之,展昭已经跟包大人约定,将在夤夜再带陈琳进城,以免有心人洞察天机。
回头却说八贤王见了李娘娘,心中顿时惶恐,狸猫换太子一案,当年先皇因为太子年幼,刘后势大压下了,如今时隔二十年,就是八贤王陈琳也不能证明圣上就是李娘娘之子,亲手经历狸猫怀太子当事人寇珠已死,只剩下郭槐能够证明李娘娘冤枉,以八贤王对郭槐了解,郭槐就是自己死,也不会牵扯刘后,包拯纵然铁面恐怕也是无可奈何。
除此之外,八贤王想着整个南清宫冒认圣上二十年,这可是欺君大罪,祸及九族。
面对李太后竟然一时难以开口,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恐惧:皇嫂这些年受苦了,都怪本王无能,当年不能挺身而出,替娘娘主持公道,平冤昭雪,请皇嫂恕罪。
说这话竟然跪下了。
李娘娘闻言顿时泪如雨下,也跪下了:王爷何出此言,若非王爷当年长仗义相救,我的皇儿也活不到今日,哀家也早就葬身火海了。
王爷活命之恩,天高地厚,哀家感恩尚且不及,怎么怪罪王爷!只是哀家蒙冤二十年,苦苦煎熬二十载,这天大的冤枉,还要依赖王爷挺身而出主持公道才是。
八贤王闻言一时心如刀绞,论理,他应该主持公道,还李娘娘儿子与公道,可是是人都有软肋,都会害怕,他当初救下太子苦心栽培,还给先皇,乃是一片丹心,日月可鉴,可是这欺君大罪,他实难承担,他自己获罪不得已,岂能忍心妻儿获罪?一时左右为难,天人交战,悲怆出声:皇嫂?皇嫂!本王……李娘娘涕泪纵横:王爷,这段骇人听闻宫廷奇案,若无王爷擎天保驾仗义执言,哀家将会冤沉海底,圣上身世也会成为千古之谜,王爷,皇嫂恳求你替哀家主持公道!替哀家寻回儿子!八贤王闻言愕然:寻回儿子?皇嫂已经知道当初太子今所在吗?李娘娘断然点头:是的,当年哀家在冷宫遭受刘氏迫害,痛不欲生,了无生意。
恰逢守缺太子拜宫,十岁的太子与哀家甚为投缘,哀家便将圣上钦此蟠龙佩赠与太子,不想竟然招致刘后迫害,刘氏与郭槐定下计谋,借着八月十五庆贺之机火焚冷宫,意欲烧死哀家,永绝后患。
八贤王点头:这些我都知道了,我们以为娘娘罹难,王妃更是哭了好久,我们在府中佛堂替娘娘供奉了无字牌位,让娘娘享受香火佛音,早升极乐!李娘娘闻言直点头:你们夫妻都是福德双全之人,此乃社稷之福!八贤王摇头:皇嫂夸奖了,本王愧不敢当,只不知皇嫂如何脱困逃生?李娘娘抹抹泪眼道:是寇珠,金华宫宫人寇珠夤夜前来报信,要我逃命,只是哀家已经生无可恋,预备坦然受死。
寇珠无奈之下,告知哀家,说当年太子没死,她跟陈琳一起将太子救了,十年养在南清宫,被贤爷收为义子,如今又被圣上人为养子,回到宫廷成了守缺太子。
哀家闻讯喜之欲狂,本当要去先皇面前鸣冤,只可惜贱妃势大,已经派人围住了冷宫,截断了哀家生路,紧急关头,余中想了个掉包计,哀家这才乘乱跳水逃走,初时隐藏在余中家中,不料后来余中又被郭槐害死,并派了官兵大肆搜捕余中家人,哀家不得已,只好逃出京城,起初靠变卖饰物为生,后来钱财荡尽,乞讨为生,身染重病,这才碰见白家人。
包公见李娘娘悲痛异常,劝慰道:娘娘如今已经苦尽甘来,可见人间自有公论。
公孙先生也道:太子进了南清宫,太后做了白姑娘义母,可见缘分奇妙,这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吧,所以太后娘娘直管宽心,有贤爷做主,大人出力,必定会还娘娘一个公道!李娘娘和泪额首:承蒙先生吉言!八贤王至此不得不承认仁宗皇帝就是当年太子,只是顾虑重重:皇嫂冤屈二十年,理当即刻还朝,母子团圆,接受百官朝贺,只是……包公言道:贤爷是不是觉得此事难以向圣上开口?八贤王沉重点头:然也,时隔二十年,证据湮灭,空口无凭,想要平反,何其艰难!包公道:只要贤爷肯挺身而出,本府纵然乌纱不要,也要替太后娘娘讨回公道!八贤王摇头:包拯直说要本王主持公道,只是此案一旦揭破,本王就是欺君大罪,祸及九族,届时本御性命尚且不保,还如何提皇嫂主持公道呢!包公厉声道:王爷此言差矣,王爷乃是临危不惧,忠心护主,乃是赤胆忠心大功臣,应该名垂千古才是,罪从何来?李娘娘一声赞:包卿说得好,贤爷保护了大宋朝皇嗣帝脉,乃是护了功臣,何罪之有!\'八贤王闻言红了眼圈:得皇嫂如此评判,本御纵死亦无憾了!包公抱拳掷地有声:王爷放心,公道自在人心,好人定有天佑,奸佞恶徒必受惩罚。
八贤王心头虽然轻松不少,依旧心情沉重:话虽如此,热非草木,圣上至诚至孝,他一直以为狄王妃是他生母,以为刘后是为慈祥养母,这些年敬爱养母日日问安,孝敬生母时时垂询,自他登基以来,一直以仁孝教化万民,治理天下。
如今忽然却说他敬重养母就是仇人,他自己则成了认贼作母不仁不孝人,置生母不顾二十载,我真担心,他会无法承受,也怕他难以决断!李太后冷声道:贤爷是说,刘氏势大,又有养育之恩,我那孩儿恐怕不肯认我,更不能处置刘氏?八贤王点头:圣上仁孝,一旦真相大白,岂能不认皇嫂?孤王就怕他陷入两难,毕竟圣上与刘后母子相称十余载。
本王担心有二,一来此桩案子涉及宫廷丑闻,一旦掀翻,难以向天下臣民备述。
二来,刘后虽是后宫女流,却把持朝政多年,身边也有不少党羽,本王实在担心,倘若刘氏狗急跳墙,祸起萧墙,如何了得?李娘娘一时心痛难忍,语音哽咽:哀家也并非一定要返朝谋求荣华富贵,只是我那可怜我那皇儿自落不曾睁眼地就离了娘怀,距今二十年了,我这个娘与他只有冷宫之中匆匆一面之缘,哀家死了也不甘心啊!这些年我是日盼夜盼,就想着只要活着再见皇儿一面,纵然死了,也闭眼了。
就这样我日思夜想哭着熬着,哭干眼泪,哭瞎了眼睛。
想当年皇儿游冷宫之时,十分同情哀家遭遇,曾经与哀家言道,说他将来登基,必定为哀家主持公道,伸冤平反,替哀家寻回儿子。
如今哀家就想亲见皇儿一面,把哀家冤屈当面相告,或许上天垂怜,哀家就此得报冤仇了!八贤王忙摆手:万万不可,皇上这些年一直自以为出自南清宫,对刘后甚为敬重,若闻此骇人听闻之秘事,必定会震惊万分,也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或是悲痛难当,伤及龙体,或许六神无主,一时气愤,说出不孝之言,做出不孝之事,忤逆皇嫂,使皇嫂痛上加痛,岂不悔之晚矣!李娘娘之心再次悬起:王爷是说皇儿或许会拒绝相认?八贤爷点头道:不无可能啊,毕竟时隔二十年,皇嫂眼下空口无凭纵有金丸,也只能证明皇嫂却是先皇嫔妃,皇上一时之间必定难以接受。
再者本御也怕一着不慎,伤及了本啊!李后吃惊声音也颤抖了:贤爷是说怕她再施毒计谋害皇儿?八贤王点头:以刘后心机狠毒,垂帘听政十余年,树大根深,不得不防!所以本御之意,须得从长计议,详尽查探,周密安排,务必一击而中,否则后患无穷!包公耿介之人,闻言摇头驳道:下官以为王爷所虑不足为惧,皇上天纵英明,只要太后与他母子见面细说端详,纵然皇上一时难以接受,也会回想从前从相关人等身上细查究竟。
这样可以起到打草惊蛇之效,恶人心惊必会盲动遮掩,届时必定会露出破绽。
下官正好寻机搜罗证据,务必人证物证俱全。
下官猜测,皇上必定会向贤爷查询此事,贤爷届时只需对皇上说出真像,并请旨由下官负责审讯。
那时本府有圣旨在手,就可以审讯郭槐,只要郭槐口供在手,刘后就会原形毕露,罪恶昭彰于世,试问满朝文武谁会为了一个恶贯满盈之人而反叛贤明君主?届时李后娘娘则可沉冤得雪,奉迎还朝,安享天伦,母仪天下!八贤王见包拯义正词严,掷地有声,不由汗颜:本王胆略不如包卿远矣!这一句慌得包公纳头拜倒:王爷谬赞,包拯愧不敢当。
王爷赤胆忠心,了之柱石,了家命脉,社稷正统全仗王爷一肩担当。
包拯一介腐儒,侥幸得蒙天子卓拔,岂敢与王爷并论?八贤王闻言甚是畅意,一时间雄心振奋:依包卿之意,下一步该何如何施为?包公言道:本府所记不差,圣上自大婚,每逢崔府君生日都会道相了寺上香,以求子嗣,今年定然也会前往,我们不如就在六月初六让太后与圣上母子相会,王爷以为如何?八贤王点头:嗯,本王以为可行,皇嫂您看?李娘娘闻言泪水肆意:一切但凭王爷包卿做主了!公孙先生一旁劝导:娘娘得见圣上乃是喜事,还请娘娘切勿悲伤过度,以免影响疗效。
李娘娘闻言直点头:恩恩,哀家一切听先生。
她一边说着一边抹泪,却是如何也擦拭不干净。
回头却说李太后回到梧桐苑,想着即将与儿子见面,只是摸索着金丸喃喃自语,一时哭一时笑,恰似摩挲着亲生儿子了。
祈奕知道太后这是高兴,遂一边替太后擦手洗面一边去安慰:干娘悠着点呢,以后高兴的事情好多着呢!李后时而扭开金丸,夜明珠灿灿光华,熠熠生辉,满室光明犹如白昼。
祈奕见之急忙一把按住:干娘,如今府中只剩下王朝马汉两员战将,其余都是文弱妇孺,陷空岛两名护卫又不能进入开封府,可谓府内空虚,似这等宝贝,您还是收藏起来好,免得宵小觊觎,多生事端。
李娘娘嗤笑:你这个丫头,这开封府犹如铜墙铁壁,怕什么呢!祈奕忙道: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今日义兄又不在,还是。
祈奕尚未说完,李后就笑眯眯直点头:好,好,好听,听公主吩咐吧!祈奕私心当然想当当公主耍耍威风过过瘾啊,至少等他日当了公主,一定要到庞家去走一趟,让他们阖府三拜九叩,磕破他们庞家满门脑门壳子,妈的鬼,把当日白玉衡与玉瑞所屈辱找回来。
可是,如今毕竟尚未真相大白,一切尚未定论,瞎婆可以说着玩,祈奕可不敢托大,脸颊搁在李后胳膊上蹭蹭:知道娘心疼我,嘿嘿,不瞒干娘,孩儿蛮想过过公主瘾呢,也好尝尝仗势欺人滋味。
可是话说回来,这公主不公主,还得看圣上意思呢,我朝异姓公主少之又少呢。
孩儿的意思,圣上届时若不提,娘您就别勉强啊,圣上毕竟是一了之君,一言九鼎,有他的威严与体面。
李太后笑盈盈指戳祈奕脑门:你这个丫头一向精明,今儿这么老实呢,人家受封都要三辞三请呢,就你,这样实诚!祈奕嘻嘻笑:孩儿知道娘是真心实意待孩儿好,再说哪有跟自个娘客气呢!李后闻听乐呵呵合不拢嘴:这话说得好,娘爱听!却说祈奕原本想等着白玉堂来传陈琳情况,却不料子时过了尚无消息,母女们只得睡下了。
却不了隔日早起,祈奕预备起身,伺候李后梳洗穿戴,直觉浑身酸软无力,脑袋疼痛难当,如遭重锤,挣扎着去看李后,却见李后也正醒来,满脸痛楚,忙问:娘啊,您可是哪里不舒服?李后言道:娘头疼得紧!祈奕扶着墙根儿出门去斟茶水,庭院不见一个服侍人等,忙着大声喝令一声:人来,上茶!过了半晌,夏荷冬雪两丫头方才摇摇摆摆,弱风扶柳一般来至客厅:小,少爷,对不起,睡蒙了,起晚了,奴婢们这就去烧水去。
祈奕见他们也是歪三倒四,心中惊讶不止:你们这还是什么态度,什么时辰了,这才起身?冬雪夏荷急忙跪倒,其实腿软下跌到了,夏荷打头言道:少爷息怒,也不知怎地,昨个睡下还好好的,今个早起却头疼如裂,起不来身。
冬雪见祈奕看她也直点头:奴婢也是!祈奕闻言顿时心头警铃大作,一是惊吓,浑然忘记了身上不适,慌忙来至内室,急问瞎婆李后:娘啊,您快些摸摸金丸,看看在世不在?李后闻言一惊,忙拿手按,笑道:尚在呢!祈奕松口气直扶胸口:这就好!李后听她话中有异,忙问:出了何事?祈奕摸摸额头:娘啊,您说真奇怪啊,我们这梧桐苑不仅我们娘儿们睡梦伤了风头疼,就连夏荷冬雪也是一般,其余几人也没起身,估计也是一般,您说怪不怪,生病也一起啊!不行,头疼得紧,您等着啊,我去寻公孙先生来给您瞧瞧,您可不能病啊!李后娘娘起先尚未经心,结果祈奕这一番自言自语倒把李后吓着了,不由心神一凛,慌忙摸出金丸一扭,顿时吓呆了,浑身冷汗淋淋。
你道如何?原来金丸竟然扭不开了,李后顿时惊叫,如泣似哭:不好,衡儿,快请包大人,为娘金丸被掉包了!金丸掉包?短短四字可把祈奕吓得够呛,一时间只觉得腿脚不是自个了,忙着抢过金丸来使劲儿旋扭,只可惜,那金丸却纹丝不动。
祈奕如失魂魄,一阵风般飞奔出房,来至公孙先生书斋。
其实公孙先生正在收拾案几,祈奕不敢三七二十一,飞扑上前,一把拉住:不得了了,我娘不好了!公孙先生闻言手一哆嗦:如何不好,你说清楚?祈奕一边拖着公孙先生一边急急言道:都不好了,我娘一夜睡醒,头疼如裂,我也是,所有梧桐苑人员全体头疼,这且不要紧,最最重要,要命的是,我娘身份证明,金丸不见了,不是,是被掉包了!这话出口,公孙先生也镇不住了,惊叫失声:什么?这还了得!只因被祈奕拖着疯跑,不能脱身,遂回头大叫:来人啊,快请包大人,梧桐苑!新年愉快!却说一贯老成持重公孙先生乍听太后金丸竟然在开封府失窃,不免大惊失色,一面吩咐叫通知包大人,一边拔足飞奔,竟比祈奕跑得还快些,嘴里还要喋喋不休:唉,展护卫昨夜延迟归期,老夫就觉得蹊跷,熟料这般巧法,太后金丸就失窃了,这可怎生是好?公孙先生来至梧桐苑,李后娘娘兀自沉脸静坐,满脸绝望,眼中泪水却似开了闸一般,簌簌滚落,神情沮丧至极。
祈奕见状着了慌,忙蹬在李后面前,紧握太后双手,柔声安慰:干娘切勿担心太过,包大人与公孙先生联手十几年,一向断案如神,此次定然会替干娘追回金丸,夺回儿子,干娘知道的,我可是会看相喲,干娘印堂发亮,富贵就在眼前呢!公孙先生忙在一旁跪定磕头:太后娘娘且勿焦急,学生这就去各处查探,必能寻得蛛丝马迹!言罢匆匆而出,自去搜集证据不提。
祈奕则继续宽慰李太后:干娘真的不需要紧张,那金丸丢了就丢了,反正八贤王已经看过了,他已经认了干娘是太后,必定会有办法帮着干娘恢复身份。
只要八贤王与皇上认可干娘是太后,金丸到了郭槐手里又如何?他能拦住皇上不认亲娘么?李太后闻言住了饮泣:你说皇上会认哀家?祈奕忙忙点头:当然,儿不嫌母丑,何况干娘这般慈祥富贵!李太后破涕一笑,摸摸脸颊:你说皇上会喜欢我这个娘么?祈奕坚定点头:母子天性,一定会!干娘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好生治疗眼睛,争取与皇上相认之时可以亲眼看看您日思夜想儿子倒地生的何等俊俏。
为了您自己,也为了皇上,您一定要多多保重,切不要因小失大,为了一个金丸哭坏眼睛,到时候您与皇上当面,却不能看一眼皇上容颜,那才不划算呢,您都想了二十年了!李太后闻言绝望稍减:我儿所言甚是!祈奕劝得太后回了心思,忙着吩咐洗后热水,忙活着替太后梳洗装扮起来。
少顷,门外一声通传:包大人到!祈奕抬眼就见包公龙行虎步而来,进门纳头拜倒:微臣包拯叩见娘娘千岁!李太后紧绷的情绪终于因为包公到来得到释放,激动哭出声来:天啊,不是说哀家厄运已满,合该母子团圆了,如今这般所为何来?祈奕此刻也才真正放了心,知道李后这一哭,行将崩断的神经得到舒缓,应该又可以打起精神继续等待昭雪之日了。
包公闻言挺身抱拳掷地有声:娘娘安心,虽是金丸失窃,却并非无迹可寻,以微臣观来,事情大有进展了。
太后闻言伸出手摸索:包卿家?包公急忙跪行上前:微臣在此!李太后一把握住:包卿家此话当真?祈奕闻言心中稍安,又见包公还跪着,急忙上前搀扶李太后:娘啊,您坐下说话,包大人还跪着呢!李太后摸摸眼角,一笑:包卿平身,哀家失态了。
包公抱拳躬身:都是微臣过失,事不周密,连累太后受了惊吓。
李后此刻心态已经略微平复,知道坏人作恶防不胜防,实在怪不得包公,遂一摆手:只怪歹人作恶,也是哀家命里灾厄未尽之意,幸而有包卿保驾。
只是包卿方才所言有进展,所指何来?包公言道:昨日展护卫飞鸽传信,言称路上受到江湖人士攻击,意图阻止他们进城,杀了陈公公灭口,偏巧太后金丸相继失窃,下官断定必是相关人等嗅得消息,坐不住了,微臣就怕他们按兵不动,致使微臣无处着手,如今一来,微臣正好借机把狸猫案件撕开一个口子,只要查清楚偷盗金丸主谋,就不怕揭不破整个案子!李娘娘至此无可奈何叹气道:如此,一切全仗包卿周全了。
包公再次跪下行大礼:请太后信任微臣,微臣纵然粉身碎骨,也要替太后寻回儿子,换台后一个公道,还天下人一个真正了母太后!不说祈奕如何安慰太后,却说包公偕同公孙先生出的门去,公孙先生细细言讲勘察所得:学生方才已经仔细勘查过了,太后娘娘居所窗下发现江湖熏香,相比贼人先用熏香迷倒了太后等人方才下手盗取金丸,莫非是江湖人士所为?包公直摇头:先生可知,本府得信已经查问了昨夜巡夜差役,都云不曾听见异动,却独独不见梧桐苑值夜段鹏,先生可知段鹏是何方人士?公孙先生略一凝神恍然道:大人是说郭槐?忽然懊恼道:这都是属下疏忽,早该想到段鹏与郭槐的关系匪浅,如今,唉!包公摇头道:嗨,先生乃是磊落之人岂会防备自己人呢,就是本府也不曾想起要防备那段鹏,先生何必自责!公孙先生却不敢就此推卸责任:话虽如此,学生难辞其咎。
最近府中俱是大案要案,大人身兼重任,皇上又有了事征询大人,难能事无巨细一一兼顾?一时遗漏在所难免,学生身为幕僚却没进到查漏补缺,出现这样的纰漏,实在惭愧得紧,恳请大人责罚!包公摇头道:太后金丸在开封府失窃,其实先生一人之责,且现在不是追究责任之时,我们现在要做事情是必须弄清楚段鹏与金丸去向,本府所料不差,金丸必是段鹏所盗。
公孙先生闻言更加担心:金丸若曦段鹏所盗,此刻必定已经易手,段鹏恐怕也不会再回开封府,如今展护卫外出未归,我们简直是毫无办法可言。
包公微笑摇头:相比金丸,本府、倒是更担心陈公公之安全。
公孙先生愕然:陈公公?展护卫办事可是从未失手过呢?包公面色沉静:就是展护卫从未失手,这次又白壮士相助尚且延迟,本府才更为担忧!不说包公公孙先生猜出金丸去向如何计议,却说祈奕好歹安抚住李后情绪好转,与佛前念经祈福去了。
祈奕陪伴一会,越想越怄气,自己与太后同居一室,竟然让贼人登堂入室盗取了金丸,这还了得?倘若来的采花大盗,自己岂不人财两失啊?再有李后,乃是了母太后,竟然被人摸去了贴身宝物,这还是何等耻辱?祈奕越思越想越憋闷,不由蛾眉倒竖:此仇不报非君子也!一时气呼呼出得门来,将八王府丫头一个个召集起来一一询问,昨晚有何异常,因何早起迟误。
无奈这些奴才毫无惊觉,一个个都道是睡迷糊了。
祈奕问不出所以然,遂找来张龙询问:张校尉可知昨夜是谁守护梧桐苑?我娘想问问昨夜情景,不置方便与否?张龙刚得了包公嘱咐,暂时不便泄露段鹏行踪,以免祈奕一时义愤施行报复,破坏包公总体部署,因道:昨夜护卫乃是段鹏,不巧今早被大人派去接应展护卫了。
祈奕凝神片刻,吩咐婆子八王府张行叫来询问:张护卫昨夜可在府内?张行躬身抱拳道:属下昨夜就在府外对面楼上歇息。
祈奕道:那就是不知道开封府内之事咯?张行言道:其他不知,不过开封府进出人等我们一清二楚。
祈奕闻言来了精神:哦,你们值夜到几更?张行道:我等奉了贤爷命,属下与王清轮换监视,开封府所有人等所有行径都在我们兄弟眼中。
祈奕闻言大喜:快说说,开封府昨晚可曾有人夜半出入?张行摇头:无人!祈奕愕然:无人?不可能!难道东西自己会长翅膀不成?难道郡主都是贵重物品?张行惊愕之下单腿下跪:属下说没有就是没有。
请郡主不要质疑我等的能力与忠心!祈奕不免泄气:你起来,我并无此意,只是一时心急而已。
那个,你肯定昨夜开封府并无陌生人等出入?属下肯定,昨夜晚除了开封府侍卫班头段鹏出府,并无其他异状!哦,这我……祈奕随口念叨,正要挥褪张行,忽然发觉不对:什么?你说什么?段鹏昨夜曾经中途离开?什么时候?何时归来?张行道:段鹏子时过后半个时辰只身离开开封府,至今未归。
祈奕心头猛跳:可知道他去了哪里?张行道:这个属下没有跟踪,只知道他往皇宫方向去了,属下猜测他应该是去了皇宫,这段鹏属下很熟,他跟公众施为段云乃是兄弟,与郭公公包大人一样都是来自合肥。
祈奕闻言心下拔凉:你是说段鹏与段云都是合肥人?难道他们能够出仕都是得了郭公公提拔?张行道:可以这么说,段鹏正是郭公公推荐给包大人,这也没什么,郭公公原本就是包大人同窗好友,据说包大人寒微之时曾经得过郭公公襄助,可说与包相爷有恩,与他推荐侍卫应当信得过。
祈奕眼神凛凛看着张行:你愿意为我效命么?属下奉命护卫郡主,在贤爷郡主尚未解除属下职责之前,属下唯郡主之命是从!祈奕盯着张行眼睛追问道:我能信得过你么?张行面对祈奕眼眸不避不闪,誓言旦旦:属下会舍身护卫郡主,至死方休,若背誓言,人恕天不恕!祈奕闻言一笑摆手:谁要你死什么,起来说话!张行起身:多谢郡主!祈奕笑道:第一纵,我们先改改称呼,此刻起,张护卫称呼我公子或是二公子,可否?张行抱拳:是,二公子!祈奕抱拳回礼:好,我问你,记得不说出身皇宫,奉命效力八王府,是也不是?是!祈奕道:那么,你可否跟展护卫一般,可以任意出入皇宫大内?是,属下常常跟随贤爷进出宫廷。
祈奕眼神一凛:好,我现在要你进宫替我办一事情,你可答应?张行闻言一愣:进宫?祈奕道:对!张行心头惶恐:不知郡主,不是,二公子,要属下所办何事?祈奕道:查出段鹏藏身之处,若是方便,抓他回来交给我就更好。
张行大吃一惊:这却为何?祈奕道:他昨夜盗取了我的钦此凤佩!祈奕身怀钦赐凤佩张行知道,却想不到段鹏这大胆子,有些迟疑:这?包大人可否知道?属下意思,我们可以正大光明跟包大人索赔!祈奕冷笑:你以为包大人办得到么?别说开封府展护卫外出公干未归,就是展护卫在,包大人一定不许展护卫暗中行事。
包大人必定会光明正大寻求正途进宫面圣,然后一板一眼审查搜寻是也不是?你想想,果真如此,那段鹏难道肯乖乖被擒,乖乖把玉佩教出来?倘若他狗急跳墙,将玉佩毁灭,我遗失毁坏钦赐之物,岂非坐实了欺君之罪?我还活的成么?张行闻言凛然道:属下定然不辱使命,上天入地,定然将之逮住!祈奕摆手道;这事儿不能蛮干,我以为,张校尉应该先行确认段鹏行踪,看看他的落脚处再行计较。
他若尚未进宫,那是最好了,即刻逮他回来交给包大人法办,他若进宫,先查清楚他的藏身处,与谁见过面,逮捕逮人还在其次,最重要找回宝物。
是!张行答应一声掉头而去。
祈奕紧着吩咐道;且勿惊动八贤王,免得碍手碍脚,耽搁事情!却说张行得了吩咐自去办事,祈奕转回房中,暗中等候消息。
日上三竿,既不见张行回报,更不见白玉堂展昭回转。
这是祈奕自来此,第一次忧心忡忡。
这种心急如焚的等候让祈奕觉得一时难捱一时,团团直转坐立难安。
且说这一日午饭之时,任然无有一点信息。
祈忍耐不住前去寻找公孙先生探听消息,却听说公孙先生随同包大人前往南清宫去了。
祈奕挫败如同困兽,无意间触摸到荷包中三颗信号弹丸,急得白玉堂说过,一旦危机,只需点燃弹丸,无论何时何地,陷空岛五鼠都会千里赶来。
祈奕以为此刻金丸被盗,白玉堂延迟两天不归,已经属于危机之列。
遂急急忙忙赶回悦来客栈,就在后院点燃了求救信号。
却说祈奕信号一发,首先吓坏了悦来客栈护卫双雄李海李山兄弟:二公子因何燃放求救弹丸,敢是出了大事?祈奕忙点头:正是出了大事,我义兄原本昨夜当归,结果延误至今,我担心他出了状况,还有,我也有急事需要几位义兄帮衬,不知你们可否知道,几位义兄何事可以赶来?李山道:二公子所放信号乃是五爷所有,我们最近的鸽哨会传信会总舵,大爷必定会昼夜赶路,快则二日,最迟三日可到。
今晚上,这附近三百里内的所有弟兄回到京城悦来客栈集合,届时二公子要不要见见他们?祈奕道:不需要,你们派人在城门口等候接应五爷,倘若天黑任然不见其踪迹,便让来此就和兄弟四方打探五爷一行行踪,一旦或得了消息,能救援则救援,不能则速速传信开封府,我会请包大人想法子援救他们!却说祈奕匆匆回到开封府梧桐苑,李后已经午睡醒来,正在六神无主,坐立难安,祈奕遂悄悄告知瞎婆李后:干娘无忧,我已经向陷空岛无义求救,今晚就会有陈公公一行的消息了。
少顷,包公偕同八贤爷前来,又是一番计议,先是八贤王包公分头拣错,而后八贤王告知李后,三天后如期会见仁宗帝。
这个消息纵三些微驱散李太后抑郁神情,一时见儿子的兴奋占了上风,面色和缓了许多。
落日前,张行回报:段鹏已经进宫,就躲在他兄长寝室,目前尚未跟任何人见面,但是已经约见了郭公公。
祈奕心下惊讶:约见?你如何得知?张行道:车有车路,马有马路,各行有各行生存之道,皇宫当差虽然荣宠,危险也大。
属下在公众跟各宫公公侍卫都有消息传递,互通有无,大家相扶相帮,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祈奕点头:即知他夜晚行踪,张校尉可有和应对措施?张行面露赫色:郭公公得宠太后,在宫中可谓权势熏天,亲信耳目遍布不说,就是寻常等人也无不想着借机向郭公公示好,段鹏兄长又是内廷侍卫,故而属下不敢轻举妄动。
张行之言,祈奕很以为然,因道:既然不能擒获,你不轻举妄动是对的。
我想请你今夜晚混进宫去,暗中监视段鹏郭槐行迹,抓不住段鹏,也被叫他被灭了,你可办得到?张行马上点头:这个容易,我有宫中腰牌,禁军统领葛青是属下同门师兄,属下混进去不是难事。
如今展昭白玉堂俱都不在,祈奕不知道郭槐是否已经获悉太后存在,因道:你去吧,叫王清前来见我。
张行犹豫再三又道:属下近日得到消息,驸马府原太监总管马公公频频出入城西一家妓馆。
祈奕闻言哂笑:公公,妓馆?忽而凝眉:什么妓馆?难得女的?张行以为祈奕不懂这些,难眠赫然:回二公子,妓馆都是女人。
祈奕点头:哦?公公找女人?做什么?张行再次赫然,这次因为祈奕知道公公奥妙:这个熟悉啊不知,不过依属下猜测,公公绝不会去找女人,今日那间妓馆内有江湖人士频繁出入,属下以为公公目的在于此。
属下的意思,不知道是否跟白五爷失踪有牵连。
祈奕至此,忽然心念一动,想起公主府曾经针对展昭实行过激烈报复,难道如今提前了?随即释然,记得公主府并非要私下复仇,而是想要假借包公之手杀展昭,万不得已,不会亲自下杀手。
这一想,祈奕心下稍安,这回展昭白玉堂若真是被公主府暗算,则事可转圜。
却说祈奕兀自沉思,张行未得祈奕回话不敢擅离。
祈奕想通透了,惊见张行尚在,遂一笑:我会如是禀报包大人,这个消息倘真跟展护卫一行有关,张校尉则是大功一件。
多些公子,只不过属下乃是职责所在,非为贪功,告辞!张行态度虽然傲慢,祈奕却觉得甚是欣慰,闭起奴颜媚骨之徒,祈奕更喜欢有风骨之人,这种人难以驯服,也不会轻易背叛。
少时王清来见,祈奕与他一番吩咐,王清自去潜伏不提。
祈奕想了想,径直来寻包公,包公方要见礼,祈奕先生摆手:大人遵照我们之前约定,这样拜来拜去草民实在不贯,也没法跟大人说话了。
包公这才罢了:姑娘寻下官却有何事?祈奕不提段鹏反水,直言提出自己要求:草民此来只有一个请求,从今往后梧桐苑值夜守护侍卫,只在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与展昭五人之中,未知可否?包公闻言迅速与公孙对视一眼,公孙微微摇头,暗示自己并未泄露段鹏之事,包公这人最是严于律己了,虽然祈奕并未说破,包公已然愧疚难当,黯然道:一切如姑娘所愿。
这个答案本在祈奕猜测之中,一事达成,祈奕随即言道:不知大人能够调动多少兵马呢?包公甚是惊愕:姑娘调兵何用?祈奕摇头:并非我要调兵,只是展护卫与我义兄至今未归,草民恐怕他们被人陷住,少顷若有消息前来,希望大人能够调兵援救,毕竟陷空岛人马行动之间有所不便,官军出面搜索则师出有名,明言正顺。
公孙先生接口道:开封府捕快可以尽数而出,皂班也可支援。
祈奕拱拱手:或许是我多心,麻烦先生聚集这些人马待命,我这就去等候陷空岛义士消息,天黑之时,我人不回府,消息必定回来。
看过勿点包公与公孙先生愕然之下面面相觑,长久的默契使二人齐齐转头,看向祈奕:陷空岛?姑娘可以调动陷空岛义士?祈奕摇头:我没这个本领,只是我义兄送了我几颗求救信号弹,我已经做了安排,无论好坏,今夜必有消息传回。
求救信号?公孙先生顺口叨念几遍,随即恍大悟了。
倘老夫猜测不错,必定是白五侠艺高胆大,自己不屑使用,却在临行之际因为担忧娘娘预报姑娘安全,所以把身上求救之物尽数送给了白姑娘?虽然公孙先生猜错了白玉堂赠送时间,祈奕却不得不暗暗夸赞公孙策之聪明绝顶料事如神,因微笑道:先生果然神算,正是如此,否则,我也不会这般着急上火了。
祈奕心中有事,忧虑重重,见包公与公孙先生似乎无意实言,知道他们不大意信任自己,遂不想再费口舌,匆匆抱拳作别:大人既无消息,又有难处,草民就不难为大人了,告辞!祈奕言罢方一迈步,却被公孙先生伸手一拦:二公子且住。
祈奕只得顿住脚一个后弹跳,将自己与公孙先生拉开一臂距离,以免自己仰头说话既受压迫又吃力:先生何事?公孙先生惊见祈奕少有疏离之态,不免再次愕然,眼眸飞快瞟眼包公,见包公苦笑摇头,公孙遂缓声征询道:老夫敢问二公子,可是得了什么消息?祈奕被公孙猜中心思,胸口无端端一阵猛跳,立时心烦意乱起来,凝眸看了公孙先生片刻,方才一叹笑道:哈,不知先生所指何方?金丸?陈公公?亦或段鹏与郭槐?祈奕竟然知晓段鹏与郭槐的关系,包公不免惊愕:二公子已然知晓段鹏去向?祈奕不想就此多言,以免包公跑去宫中跟皇上面谏,惊动贼人,节外生枝,影响自己盘算,遂道:草民足不出户,怎会知道,草民只是依理推断。
那段鹏负责守卫梧桐苑,梧桐苑出了这样大事,他却在事后避而不见,这说明他与失窃定有牵连。
要么是他渎职,被大人擒获下狱,要么是他监守自盗,或是内外勾结,事成逃窜而去了,总之跑不过二者其一。
公孙先生赫然道:姑娘真是聪慧无比,段鹏的却不知所踪。
不过,昨夜失窃是否跟段鹏有关,我们也只是有所推测,一切要等段鹏归案方能证实。
偷盗太后金丸,罪犯欺君,没有真凭实据,实在不好妄下断言。
祈奕见他言之有理,稍微气平些,好言好语道:这话也是。
嗯,我是得了消息,正如先生所言,眼下还不能断定是否有用,一旦证实我便告知先生。
不知先生可有进一步消息?公孙先生这会真是没有什么好消息:目前尚无!祈奕闻言心头火星子,一拱一拱直窜脑门,无语凝咽:既没消息,兀自拉着人絮絮叨叨做什么。
既如此,容草民告辞!公孙先生察觉祈奕脸色毛躁,却是假作不知:二公子可要老夫派人随行护卫?护卫?监视吧!祈奕忙摆手:无需!走了两步,忽然意动,折身退回道:哦,先生若能派人去西城怜香楼盯盯梢,则草民感激不尽!言罢再不与之啰嗦,脚下生风出了包公书斋,仰面望天猛吸几口新鲜空气,心胸郁卒稍稍纾解。
包公见祈奕逃命一般逃离书房,不由对着公孙一声苦笑:看来白姑娘有我等二人有所怨怼呢!公孙先生深有同感,却是开言劝道:白姑娘毕竟只是年方二八,骤失双亲,已然堪怜,方才打赢官司,有所平复,熟料相依为命义母失了金丸,前途未卜。
依赖兄长又失了踪迹,接二连三意外打击,难免让她杯弓蛇影,惊慌失措。
要说她会怨怼大人,我看未必,失望彷徨倒是有的。
包公点头叹道:要说白五侠与展护卫本府到不担心,反倒是担心陈林,如今失了金丸,要审狸猫案,就必须从他身上做文章。
公孙先生笑道:大人既不担心展护卫,那么也就无需担忧陈公公,学生相信展护卫,只要他有命在,陈公公定然安然无恙!包公闻言难得一笑:这话很是!却说祈奕快步出府,一撩帘子进了小轿:悦来客栈,要快!轿夫得令,一阵行如疾风,少时便到了悦来客栈,却见翻江鼠蒋平赫然在焉,不由惊喜交加,差点落泪:四哥?你,何以这快,不是要三天么?其他几位哥哥呢?蒋平原要打趣几句,见祈奕眼圈也红了,这才着了忙:没事,没事啊,四哥保证,老五没事啊!祈奕闻言惊觉自己太过喜怒于形了,急忙解释:四哥,义兄横扫武林,我岂会担心,我是有别的事情着急,义兄不在,相求几位哥哥帮衬。
蒋平闻言笑眯眯的,本来就小的小鼠眼睛成了一条线:哦哦,这就好了,何事?说来听听!何事?祈奕欲言又止。
她原是担心白玉堂,这会儿已经嘴硬说了不担心,岂能再反口,落人话柄。
祈奕除了担心白玉堂展昭陈琳之安危,就是挂怀太后金丸。
可是,祈奕以为,太后一日不还朝,就不能随口哓哓。
可是祈奕实在需要帮助,只得含糊其辞:哦,这个啊,事关重大,非比等闲,四哥一人恐难成功。
不知其他三位兄长何在,我,小妹想拜见拜见!蒋平不知祈奕其实真有说不得之事,他自以为是认为,祈奕乃是小女儿羞涩,担心老五不欲人知,本想再逗逗祈奕,又怕他日白玉堂跟他发狠,更主要是蒋平忽而记起祈奕眼下身怀重孝,不宜说笑,遂决定揭过去这章去,正色道:三位兄长应该正在赶往汴京途中,只为五弟出来时间太久,大哥不放心,兄弟中除了五弟无牵挂,就我无拘无管,遂派我出来寻他,看看他被何事陷住了。
祈奕微勾嘴唇:怪不得一路听人讲,说锦毛鼠四位兄长把他宠上天了。
这话蒋平知道祈奕还说得保留了,原话他听过:陷空岛五鼠最护犊子,锦毛鼠不是陷空岛五弟,是陷空岛宝贝疙瘩,幺儿子,老祖宗,都快捧上天了都!故而一笑:倒也不是这话。
只因五弟临走答应了大哥,最长三个月,必定回转,如今三月之期早过了,官司也胜诉,他人却迟迟不归,丁家大侠屡屡催问五弟行程,大哥这才委我出来查探查探,道叫小妹见笑了。
祈奕摇头:羡慕倒是真,笑什么。
顿了顿,忽然记起刚刚忘记询问话题:四哥方才说我大哥无事,难道已经知道他们行踪了?蒋平以为自己猜对了祈奕心事,暗自得意得紧:嗯,一早就得了月华那丫头传信,说是五弟一行人五人遭蒙面人围困,等她赶到援手,他五人却农庄中无端端失了踪迹。
祈奕闻言头顶一乍,瞬间急出一身冷汗来:四哥!这样还说好?蒋平见祈奕虽没听出自己暗示却这般着急上火,顿时心里美滋滋儿的,直为白玉堂高兴:别急,别急嘛,话没说完呢,我已经顺着车辙寻到了他们一行下落,只是大天白日,天子脚下不敢擅动,需等天黑落定,街面宵禁,我就带人进去救人,万无一失,安心啦!祈奕闻言大喜:可是人在西城?蒋平见祈奕一语中的,不免意外:小妹如何得知?说话间眼眸飘着领路之人张小二,张小二双手频摇:不是小的,小的哪里晓得五爷行踪,也没人肯告诉小的呀?蒋平忽然上前一步扼住张小二脖子:该不是你偷听我们说话?我们可是容不下窥探主子之人!张小二只是寻常孩子,那是武功高手蒋平对手,是又惊又吓,顿时出了哭腔:二公子救命啊,您是知道小的.啊……祈奕当然知道小二冤枉,在他喊叫同时,已经出声:四哥误会了,快些放手!蒋平见祈奕讲情,情知有误,放手骂道:无用东西,四爷真叫你死,你还有机会叫救命呢!小二脱身吓得瘫在地上,少顷连爬带滚跪到祈奕面前磕头:谢二公子,二公子恩情小的没齿难忘!祈奕忙摆手:起来起来,我不过说句话,算什么,我还没好好答谢舍命救我呢!蒋平伸脚就挑小二:是不是男人啊,娘们似的,哭哭哭,哭个屁啊!随手扔一锭银子在小二怀里:委屈你小子,拿去买口酒喝压压惊,算是四爷给你赔情了。
小二得了银子又笑了:谢谢四爷赏!蒋平却在她屁股上踢了一脚:快滚,警告你小子,以后少流猫尿啊,再叫四爷瞧见,立马滚蛋,我们这里英雄舵,不是孤儿院!祈奕生怕蒋平没玩没了纠缠细枝末叶,忙着居中一隔:四哥请坐下,我们说正事吧,这孩子蛮不错的,慢慢调|教,必定不差!蒋平却说:不急,总要过了二更才好出门办事儿。
回头见祈奕站着,忙着伸手一请:小妹,坐下,坐下,你怎么说,这孩子与你有救命之恩?祈奕见蒋平不疾不徐,满口闲谈,心中急迫倒清减了些。
据祈奕所知,五鼠兄弟都拿兄弟明当成自己命,蒋平这般安逸,想来是胸有成竹了。
遂深吸一口气,和欢乐脸色,坐下端茶饮一口言道:嗯,正是救命之恩。
他这是见了您英雄了得,满怀敬畏。
前些日子庞煜上门滋事,他可是轮着板凳就上了,拦着庞煜只要拼命,纠缠拖延,刚巧让义兄及时赶回。
蒋平闻言点头,若有所思:嗯,这样说来,这孩子苗子不错啊,只是岁数稍微大些,否则我到想收他做个徒儿了!祈奕见他越扯越远,心下有些发虚,又闲谈几句,终究说了自己打算:四哥,其实不必等到深夜,我已经跟包大人讲妥,我们寻线索,让开封府上门搜查救人。
蒋平闻言嗤笑:你拉倒吧,开封府除了展昭马马虎虎算个高手,其他人吓唬老百姓还成,跟江湖剑客刀客对阵,就不够用咯。
祈奕忙道:衙役武功虽弱,却胜在他们可以狐假虎威,名正言顺上门搜查搅扰。
四哥责趁乱带着我们人马潜伏进去搜救人质,这两起步一双两好?将平闻言一挑眉毛,随即伸出大拇指:好计谋!随即支起胳膊,右手撑起自己下巴额,睨着祈奕,若有所思:只是,小妹啊,你确定包大人能听你么?祈奕闻言一笑:这个不劳四哥操心,我自有法子说服他。
我现在就回去调人,您抓紧时间坐好救人准备。
祈奕说着出了门,旋即心念一动,压低声音贼兮兮道:四哥,要不要我替你也弄套开封府校尉服,您冒充开封府捕快岂不更便宜?蒋平闻言小的手舞足蹈:好好好,小妹言之有理!祈奕见他同意自己搜救方案,心中大喜,拔脚回了开封府,不敢去见包公,径直寻着公孙先生公如此这般一番诉说,强调说开封府眼下缺了展昭,恐怕救人之事难以成功,游说公孙策跟自己搭档,寻一套侍卫服侍掩护蒋平正大光明去搜查妓院,以免夜长梦多,他们将人质转移。
却说祈奕回得开封府,公孙先生正跟廊上转悠呢,见了祈奕忙道:白姑娘,可是有了消息?祈奕一边大声回话点头:嗯,不知先生人马可有集结完毕呢?一边眸光梭子似的左右观看,途径公孙身边之时,伸手一拉公孙衣衫,小声言道:请先生借一步梧桐苑说话。
公孙先生见状有些讶异,却也知道祈奕做事很有分寸,这般小心谨慎,大约是跟展护卫一般,害怕包公太耿直,不好便宜行事,遂一笑道:白姑娘所言极是,正要跟娘娘报备才是,如此我与姑娘一起吧。
祈奕见他说谎不眨眼睛,手到擒来,不由回眸一笑,悄悄竖起大拇指。
公孙先生笑而不言,一路进了梧桐苑游廊这才笑道:大人思想太正统,有时候要想事情周全,私底下我们就不得不变通一二,不知姑娘何事需要老夫,直管明言。
祈奕闻言忙抱拳:那我就先谢谢先生了,是这样,我已经探知我义兄与展护卫下落,他们不知何故被陷在一座妓院之中,嗯,我担心开封府差役能力有限,想让蒋四侠也参与搜查,这样就可以跟陷空岛义士一明一暗相互照应,尽快救出我义兄与陈公公展护卫五人,免得夜长梦多,再生意外。
不知先生以为如何?公孙先生略微思忖点头道:这个倒不难,只是姑娘可要顶住将四侠,不可轻易杀伤人命。
祈奕见他答应忙着提出疑问:只是开封府衙役互相认识,他们不认得蒋四侠,倒时候不会自己掐起来吧?公孙先生闻言一愣:这个,会吗?老夫倒没想到呢。
祈奕点头道:很有可能哟,今日之行事关人命,到时候若是内讧被外人睃趁可就严重了。
公孙先生有些不明白祈奕说话意图,见祈奕一副胸有成竹模样,心中一动,言道:依姑娘之意,该当如何?祈奕见他顺着自己引导来了,忙正色道:嗯,先生看这样行不行,您让我也参加今夜晚行动,倒时候我就可以说蒋四侠是我贴身侍卫,开封府一众见惯了我特立独行,也知道我大哥不好惹,想来不会违拗与我,您看呢?公孙先生闻言豁然开朗,原来是要毛遂自荐亲自出马,遂笑道:这有何难,等下老夫吩咐张龙一声,一切听从姑娘吩咐就是了。
祈奕忙抱拳:多谢先生,您真是大好人啊!公孙先生赫然一笑:姑娘使不了解大人秉性,大人也是好人,只是过于拘泥罢了。
祈奕此刻心情呗好,清晨因为包公隐瞒段鹏之事郁闷一扫而光,闻言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我当然知道包大人是好人,全了人民都知道呢,开封府有个包青天呢!公孙先生一抱拳:姑娘谅解就好!一时,公孙先生找来张龙马汉两人言道:张龙,你跟带着衙内侍卫跟着白姑娘去救援展护卫,一切听从白姑娘吩咐行事,这是大人之命,不可违拗!张龙看眼祈奕迟疑着,马汉见过祈奕功夫,一旁答道:属下听命!张龙闻言愕然。
公孙先生却道:马汉,你今晚烦人梧桐苑守护职责,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许他任意进出梧桐苑,违者依法处置,你可听明白了?马汉抱拳道:属下明白!公孙看向张龙:张校尉?张龙被马汉一再拉扯衣衫,方才对着祈奕一抱拳:属下听从姑娘安排!祈奕见张龙当了真,忙摆手:没有没有,张校尉您是老江湖,您只要让我跟着不嫌烦就成了,哦,我还有个侍卫也要一起,请你多多照应啊!张龙英雄汉子,你跟他赌狠,他绝不会退半步,就怕人家好言相求,他反而不知道如何办了,遑论祈奕身份特殊,又是个姑娘家家,当即十分慷慨:姑娘放心,一切包在张龙身上!祈奕自己换好了一身最小侍卫服还有些晃晃荡荡,特别裤子,根本挂不住,虽然祈奕内里穿戴整齐,可是一旦人众萧萧掉了裤子可就无法做人了。
思及此,祈奕心中直发慌,翻出白玉堂一条镶嵌玉石腰带,就那么当成草绳一般系在腰间,然后狠狠打个死结。
结果祈奕晃晃荡荡出去集结,差点没把一般衙役笑死,开封府备用最小号的新制服相对于祈奕也太大了。
公孙先生也笑得浑身抽抽,却是强忍失态,与祈奕支个招。
老夫记得赵祥小王爷曾经赠送姑娘一套月白银丝绣袍子,不如姑娘今日就穿戴起来,扮作小王爷一同前往如何?祈奕一愣:这个,公孙先生是叫草民冒充小王爷赵祥啊?这我可不敢,不说冒充皇亲是欺君之罪,就是那云蟒跑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穿戴,罪犯欺君可是要杀头的,您可别害我,我还要留着脑袋吃饭呢!公孙先生笑着告诉祈奕,赵祥赠送衣服之时,他曾经远远看了一眼,那件衣服上图案看着像是云蟒,其实不是,大约是小王爷赵祥不满被祈奕捉弄落了下风,有意吓唬祈奕逗趣儿。
用了一只飞翔麒麟与鸾鸟组合图冒充云蟒图。
不可能!祈奕闻言不能置信,那件袍子祈奕不喜欢,料子像是白色山绸,虽则守孝之人不应享乐,却也勉强可用。
可恼的是袍子上的绣花却是云蟒图,这样的衣衫草民百姓穿戴,就是欺君犯上了。
祈奕当时就恼了,鉴于赵祥满脸笑容,礼仪谦谦,话也说得在理,说是教祈奕归宗只是穿戴,让祈奕要退亲自退给八王爷去,与他不相干。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祈奕当时听信了。
以为不好难违赵祥这个跑腿人,二也不想进南清宫,想着自己不归宗不穿戴就是了。
这才忍气收下了,从此束之高阁。
如今听公孙先生直言,顿时懵了,难道自己被赵祥戏耍了不成?公孙先生见祈奕满面疑惑,笑道:姑娘若不信,老夫可以当面验证!祈奕匆匆回房翻出高搁箱顶包裹,细细观看,果然是四蹄麒麟。
只不过这只麒麟身子被无限拉长四只蹄子贴着身子,好不好在麒麟尾后有一只并翅的鸾鸟恰恰挡住麒麟细细尾巴,兼之白袍绣银丝,草草看去很难分辨。
果然云生龙,凤配凰,狡诈养奸滑!祈奕不由一声嗤笑咬牙暗恨,自己还道赵祥吃瘪忍气吞声呢,熟料却是自己是眼高于顶遭愚弄。
祈奕心里怒火‘咕嘟咕嘟’直冒泡儿,火星子在眼前乱蹦,气呼呼摸着袍子,陡然记起公孙先生之花,脸上慢慢绽开笑意,微微勾起了嘴角:哼哼,赵祥!却说远在南清宫小王爷赵祥,恰在此刻连打三个喷嚏,接着浑身寒凛凛打个冷颤,凉意直达心底,眼皮子一阵乱跳。
奇怪啊?赵祥双手紧环,左顾右盼,并不见一丝儿风声,直觉莫名其妙!这是闲话不提了。
祈奕装扮停当,大热天一件披风兜头罩住,径直出了梧桐苑,来至前院门口,再从前门晃荡道大堂前集结处。
迈着方步,对着公孙先生昂首挺胸拱手道:小可奉命前来助阵,可以出发么?众人闻言抬头,但见一白袍公子翩然而来,只因祈奕尚未发育成熟,有用细纱勒紧胸脯,头上戴了珍珠银冠,无端将其身高拔高一截,兼之祈奕早先特特备下厚底云鞋,身高一瞬间拔高了半尺有余,使得起义更加玉树临风,翩然卓立,在朦胧夜色掩映下,让人觉得富贵逼人,不敢直视。
除了公孙与张龙,阖府衙役都懵了:这是那府小王爷!众人懵懂之时,公孙先生一笑给众人介绍道:这位是……祈奕见众人对自己满脸陌生很是满意,见公孙要说破自己身份,急忙王公孙先生面前一挡,对着众人低头一拜,手握折扇故意挡住自己大半脸颊,放粗了声音,先声夺人:小可姓赵,奉命前来助阵,见过各位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