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打了个哈欠,躺在书房里的摇椅上一下下晃着,发出吱啦吱啦的响声。
咚咚两下敲门声,门被人推开了,五少爷,湘儿回来了,郁少爷也一并跟着过来了。
祁欢嗖一下坐起身,请郁少爷进来再问问湘儿大将军找到了没?不用问了。
郁子期已经进了书房,自顾自提着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你那大将军临阵脱逃,我寻到时已然阵亡了。
祁欢眼珠子发直,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你确定?他心存侥幸地看着郁子期。
郁子期点点头,祁欢双手一拍大腿,呲牙喊道:这下坏了怎么了?郁子期不明所以,斜乜了祁欢一眼,该不会是那只大将军是你特地借回来的?祁欢脸色微红,看了眼郁子期漂亮的侧脸,牙齿咬得嘎嘎响,还不因为你的黑霸王把我的黑美人给咬死了……郁子期白了祁欢一眼,鼻子发出不屑地哼哼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的美人香消玉殒也怪它实力不济。
叫你开口认输,你还不服气。
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倒怨上我了,当初是谁吆喝着他家美人厉害非要斗一场?祁欢蔫了,水桶腰扭来扭去,瞟了眼郁子期,越看那张极具欺骗性的粉嫩娃娃脸越可恶。
郁子期睨了祁欢一眼,说说这次又欠了谁的人情?忠王。
祁欢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一脸懊恼,你赢了便赢了,一高兴弄翻了蛐蛐罐儿。
不然大将军也不会……你说,忠王问起我大将军是怎么去的?我该如何说啊?是说……这死胖子说这么多废话,不就是为了推卸责任郁子期懒得再看祁欢那张期期艾艾的脸,果断地挥手捂住两片喋喋不休的厚唇,止住了某人的碎碎念,行了,别那么看我。
大不了你拿黑霸王赔给忠王就是了。
果真?祁欢那双如豆子似的小圆眼睛带着质疑的眼光,上下打量郁子期,撇嘴问道,你有这么好心?你爱要不要,小爷还不乐意给呢郁子期冷哼了一声,作势站起身欲走。
祁欢拉住他的衣袖,别啊,我要,我要啊葫芦在明成那里,待会儿给你留下。
多谢多谢祁欢咧嘴一笑,脸上的软肉配合着轻轻地颤动,眼睛都快被挤得看不见了,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郁子期把头撇到一边,刚才在林子那边碰见了你妹子和一小丫头,我不小心把那丫头碰到了,像是伤了头。
你回头帮我打听打听,那是谁家的姑娘。
你没告诉人家你是谁?贸贸然在你家后园子里撞上了人,让祖父知道了,还不得狠狠训斥我一顿。
你既然不愿意让人知道,还让我打听作甚?……叫你打听你那么多废话做什么?郁白兔眼波一扫,不耐烦道。
祁小胖的绿豆眼里瞬间划过明晃晃的闪电,唇角荡漾起猥琐的笑容,啊——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祁胖子——郁白兔双拳紧握,有暴起揍人的倾向。
被我说中了吧?祁小胖嘿嘿贼笑了两声,狼光在郁白兔身上来回逡巡,不过,人家知不知道你多大了?会不会张口就来句‘小dd’…………郁白兔额角直跳。
不过话说回来,你屋里还没个通房吧?……郁白兔脸色涨红。
又被我说中了,哈哈,我能赶得上半仙了我记得你下个月过生,虚岁十三了吧?该找个通房了。
我给你说这事的妙处啊……闭嘴祁白兔大吼一声。
祁小胖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望着郁白兔绯色的脸颊,一个劲儿摇头叹道:你这模样长得太俏,看着又面嫩,明明跟我家妹子同岁,乍一看还以为你比她小三四岁……祁小胖大肆感叹之时,冷不防鼻子就挨了一记拳头,痛得他眼泪直流,嗷嗷,你个郁矮子,你竟然动手恼羞成怒的郁白兔拍了拍手,挑眉看着捂着鼻子蹲在地上的祁小胖,哼忘了告诉你,你妹子上晌去过月来亭,好像还带着一大帮姑娘,结果听见咱们在里面斗蛐蛐,就把人带走了。
不过,刚才我瞧见她时,她听说是你把我带进后园来的……估摸待会儿把这事告诉祁夫人去。
看到胖子呆滞的目光,郁子期轻轻扬了扬唇角,拍拍祁欢的肩膀,哎,早知道你家今日有客,我就不偷溜出来凑这热闹了。
既然府中忙乱,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留着祁小胖在书房里发呆,郁白兔笑眯眯地迈开大步出门离开了,不过临别时他倒没忘了将蛐蛐交给湘儿。
……这厢,祁珍和青黛回了莲池,给亭嘉两句,拉着青黛去了她屋里。
青黛一路上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阵疼,一进屋,就央祁珍让丫鬟给她找了块冰帕子敷了敷,过了好一阵才渐渐止了疼。
都怪我,刚才应该抓住那小子教训一顿,害你受了这么遭罪。
祁珍拨开青黛的头发,拿了祛瘀止痛的清凉膏给上药。
人家又不是有意的。
嘶——青黛呲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闹开了弄得大伙都知道了。
你我脸上都不好看。
祁珍拿帕子帮青黛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心里惦记上祁欢的不是,嘴上说道:你放心,今日碍着院子里人多,改天我定给你出气。
青黛抬眼看看祁珍,一眼就猜到她心里想什么,摇头说:你五哥也是个好玩的。
你们自家兄妹,何必与他斗气。
不过磕了个包,没流血没伤骨头,过几天消了肿就无碍了。
你若觉得过意不去,赶明儿淘换些宝贝给我做补偿就是了。
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祁珍没好气地笑了笑,掏空了陶哥儿,又跑来我这里打秋风了。
青黛闻言,眼睛在祁珍屋里扫了一圈,倒还有几件不错的玩意。
祁珍抿嘴勾了勾唇,转身去屉子里取了个四喜如意木盒,打开盒子从里面拿了一支细金簪子出来。
金蝶赶花簪,喏,拿去。
你打出来了?青黛接过来看了看,簪首金条做出的一束花枝,枝端的一朵牡丹有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小,往下是一串带叶圆果,最下面一朵桃花上落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花、叶、果实和蝶儿都是以片材相叠攒在一起,用镊子掐出花容、叶络、蝶翼的气韵。
这师傅攒造手艺不错。
青黛抚着发簪口中呢喃道,你让我帮你画花样,怎么反倒拿来送我?青黛把簪子退回祁珍手里,祁珍过来接,顺手给青黛簪上,我打了一对,你我姐妹俩一人一支,也算有个信物。
青黛摸了摸插在发髻上的金簪,想起了原来小时候,关系好的小姐妹,总喜欢戴一样的花,穿一样的裙子,然后手牵手一起出去玩。
青黛莞尔,好,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这就对了。
两人在屋里又说了一会儿话,祁派人来寻她们说是开席了。
祁珍和青黛便出门去了宴客的花厅。
青黛到时,青莲和青薇已经入席。
青莲坐在周二姑娘身旁,青薇则跟亭兰坐在一处。
祁珍过去与祁夫人说话,亭嘉招呼青黛坐在自己身边。
你们两人怎么去了这么久?亭嘉并不知道青黛受了伤,祁珍走时只说找青黛有事。
许久未见,一说话忘了时辰。
亭嘉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青黛发间,咦,刚才没瞧见你戴,新得的?青黛摸了摸髻上金簪,才想起了刚才忘了取下,说是祁珍送的,怕亭嘉又别的想法,索性抿着嘴笑了笑没吭声。
亭嘉也没在意,只是看着发簪说道:我家里也有攒造的簪子,花样都是扁平,却不如这支的款型生动,这花上的纹样以前也没见有过。
你也瞧出好来了?祁珍走了回来,这图样是青黛年前画的寄给我的,我寻多宝斋的匠人打的。
没想到黛妹妹还有这样的本事。
亭嘉看着青黛两眼放光,妹妹平日里喜欢画首饰花样?青黛瞟了眼祁珍,又看着目光灼灼的亭嘉,笑着说:无事描两笔,当不得姐姐夸。
姐姐若喜欢,赶明儿我给姐姐画两张。
亭嘉要的就是这句话,忙笑着谢过,七夕乞巧,你和祁珍来我家坐坐?好啊没等青黛开口,祁珍已经先应下了,青黛,亭嘉家可比我家大得多,光她家的湖就有我家半个花园大。
你一定要去看看。
祁府是皇帝赐下来的,虽比不上江宁王家的宅院大,却梧州上官府要大些。
听祁珍这般说,青黛不知武平侯家要大成什么样。
如何?祁珍一脸真诚地看着青黛,青黛不好拒绝,我回去问过祖母,若无大事,想来祖母会答应的。
亭嘉高兴地点点头,那咱们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