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的那名青衣公子必是精通奇门遁甲、天文地理。
奇门遁甲的神妙之处均藏在八卦和甲子之中。
‘枫桥夜泊’整家客栈都非同一般,似露天公园般的后院设有玄门机关,依照九宫八卦阵的方位排列。
假山旁的阵位叫慑心阵。
慑心阵这么厉害?若入慑心阵,根本找不到出路,就算认准一个方向疾行数十里,还是没离开原处,只不过是在附近绕圈子。
上官惊鸿思了思,厉害的不是慑心阵,而是布阵的人。
慑心阵也无法做到让人视而不见,要做到这种效果,必须让七星锤阵、十二都天门阵、九宫八卦阵、天欲烟梦,连同慑心阵,此五大阵法之精效合而为一,方才可以。
哇……主子,凤舞眼光崇拜,您也好厉害,奴婢都以为是大白天见鬼,可那青衣公子明明是人。
这么深奥的东西,奴婢在想,除了您,也没几个人看得透内情吧。
燕玄羽与祁煜是知道的。
您如何清楚他们晓得?因为假山小亭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啧啧暗奇,唯有他二人无动于衷。
您居然那么短时间内就留意到所有人的表情?做为二十一世纪的顶尖杀手,这点观察力没有,早死了。
上官惊鸿不置可否。
一道白影一闪,燕玄羽颀长俊气的身影出现在上官惊鸿身侧,鸿儿,你又让我惊讶。
看来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你的眼睛。
我想知道,在你这副美的惊人,又看似弱不禁风的身躯里,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本事?上官惊鸿白他一眼,燕玄羽,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跟着我?那怎么行?燕玄羽直摇头,你先前不是听到了,我要娶你做我的三皇妃。
祁煜对你也有意思。
今日祁煜本来确实是有事要进宫的,突然又临时改了主意到了郡王府门口,我想,他其实是要前去见你一面,依他的高傲又不肯那么说,才说成路过的。
你惊才滟滟,大伙与祁煜都看到了。
为免你给祁煜抢走,我决定现在就去郡王府提亲。
我不会嫁给你的。
上官惊鸿神情冷淡。
燕玄羽哇哇叫起来,鸿儿,你又伤我心了。
你不嫁给我,要嫁给谁?上官惊鸿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审视着燕玄羽,那似将他看穿的眼光,搞得燕玄羽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燕玄羽还是温和地笑,鸿儿这么看我,是突然觉得我好看,看上我了么?燕三皇子,上官惊鸿启唇,传闻你外表虽然温文尔雅,股子里却总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怎么我觉得与传闻格格不入。
你简直像个泼皮无赖、地皮流氓?燕玄羽表情未变,一脸灿笑,多谢鸿儿如此夸奖我,我受宠若惊。
对待别人,尤其是别的女人,我当然要拒人于千里。
谁让鸿儿不喜欢男人花心呢?但,对你,我若不赖皮点,何时才能见你一面,猴年马月才能打动你比铁还硬的心?说真的,鸿儿,我唯独对你,是特别的。
既然知道我的心比铁还硬,上官惊鸿冷笑,你就早点滚。
不要打扰本郡主的清静。
什么嘛!燕玄羽不赞同,鸿儿,你都快不是郡主了,忘了么?还是别自称郡主了。
祁煜废了你的郡主头衔,估计要不了一会儿,就会有太监到郡王府宣旨。
我都说了。
上官惊鸿眼底不耐烦,祁煜根本是在瞎折腾,他奈我不何的。
后头不远,骧王祁煜的身影站在一处画摊旁,原本冷峻的脸色臭得比炭还黑。
该死的上官‘燕’鸿,还是如此狂傲!世上岂会有他堂堂骧王奈何不了的人?笑话!可她也确实有几分本事,连‘枫桥夜泊’里五阵合一也给看出来了,还直言知道是青衣的他设的,真是又该死,又可恶。
我明白,很明白。
燕玄羽接话,你都快成为我的三皇妃了,郡主头衔自是可有可无,放心,等你嫁给了我,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说罢,转身笑望画摊边的祁煜,骧王爷,本皇子正要前去汝南郡王府提亲,你要不要一块去?我们公平竞争?侍婢凤舞这才发现骧王祁煜的存在,呼道,主子,原来骧王也跟着您。
上官惊鸿不为所动,看都没看祁煜,继续走。
谁说本王是跟着上官‘燕’鸿?本王不过是正好也走这条路而已。
祁煜冷哼一声,朝另一个方向大步而去。
燕玄羽留意到,祁煜走的是前往皇宫的方向。
如此甚好,他不去郡王府提亲,看来是进宫请旨赐婚了,骧王府又该办‘喜’事了。
这……凤舞怕怕地说,主子,骧王真凶,明明跟着您,还故意说不。
这么凶又自大的男人,您可千万别喜欢他。
奴婢可不希望有这种姑爷,难侍候啊……你放心。
上官惊鸿微笑,祁煜那等货色,白送我都不要。
直到祁煜的身影不见了,燕玄羽才喃喃开口,骧王啊,你怎么走得那么快,我才想‘告诉’你,你以为的‘燕’鸿,是惊鸿呢。
声音小得连他自个都快听不见,上官惊鸿却听到了,现在赶上去说还来的及。
不要。
燕玄羽信步走到上官惊鸿面前,陪着你比较重要。
你刚才不是说不要祁煜么?那要我好了。
我比他好。
好字没说完,上官惊鸿突然飞起一脚,直朝燕玄羽大腿踢去,那一脚劲风十足,燕玄羽轻松地闪过,哇,鸿儿,你想谋杀啊?要杀我,也不能在大街上啊。
光目测刚才你下脚的力道,要是被踢中,不死也残废!还好,我躲过了。
虽然我武功‘不济’,不过要踢中我,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我为何要踢中你?上官惊鸿一派无所谓地耸耸肩。
不想踢中,干嘛下脚?燕玄羽不甚了解。
声东击西呀。
上官惊鸿说得无辜。
什么声……燕玄羽倏然脸色白了起来,下一瞬直直朝地面趴了下去,激起一地灰尘。
本郡主现在教你一个成语。
上官惊鸿走到燕玄羽身侧,低首俯视他,什么叫‘居高临下’。
就是现在这样。
啧啧,燕三皇子真可怜,居然吃了一嘴灰,连仰视我都做不到。
哗……周遭的人沸腾起来,本来他们二人如此俊男美女就引人注意,现下男的竟突然软趴在地,女的还在说风凉话,路人是不明所以,纷纷看猴戏。
燕三皇子?有路人出声,说的会是西靖国的燕三皇子么?有人不明所以。
有人接话,怎么可能呢?燕三皇子贵为天下第一公子,向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何曾如此狼狈?对,不会是他……也有人置疑,若不是他,天下间燕姓皇室,只有西靖国,还有谁有资格被称为燕三皇子呢……这个……路人说三道四起来,尽管事实摆在面前,大家都不愿相信趴着的俊男是燕玄羽,因为谁敢这么对堂堂一个皇子啊?上官惊鸿不管路人说什么,一脚踩过人肉垫,也就是燕玄羽的背,凤舞从惊愣中回过神,天呐!主子您不要命了!竟然这样对燕公子……绕过燕玄羽,凤舞可不敢踩燕三皇子尊贵的背啊。
一个清晰的脚印浮现在燕玄羽白净的衣背上,随着上官惊鸿那一脚踏过,燕玄羽绝俊的脸庞猛然变得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