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望天上的日头,阳光正炽,总不至于大白天见鬼。
可是那种有人在身边散发的强大气场,又怎么都消失不掉。
上官惊鸿集中精神,试图用特意功能所特有的念力看清是怎么一回事。
只要她聚精会神,便能看到肉眼所见不到的事。
岂知念力稍聚集,就遭到到一股气流破坏。
该死!上官惊鸿低咒出声。
到古代这么久,从来没想过用特异功能,想不到第一次用,效果竟然如此奇差,还被轻易破坏。
要知道她以前在现代,特异功能可是到了如火纯清的地步。
皱起眉头,上官惊鸿脸色苍白,喜忧参半。
喜的是,特异功能并没有因为灵魂穿越而消失,忧的是,现在这具身体太弱太没用,功力根本无法正常发挥。
中年妇人脸上大惊,鸿儿居然继承了这种能力!惊愕过后,她迅速带着中年男子消失。
走了。
上官惊鸿一凝眉,不喜欢这种搞不清楚情况的云里雾里。
也罢,要找上她的人,终归会再出现,上官惊鸿不再执着,方打算出宫,四下一看,并无人烟,道上零落地散着一堆堆树叶,前方一座废旧的宫殿尤显濸痍。
以前的傻惊鸿因为荣妃的关系进宫的次数不少,她又不懂事喜欢瞎玩,宫里到过的地方还真不少,唯独没到过这里。
走近那座废旧宫殿一看,大门紧闭,门锁锈迹斑斑,匾额斜挂,隐约可辩上头退了色的字体:凝华宫。
传闻二十多年前,老皇帝祁晋有一名妃子叫楚凝华,格外得圣宠,被封为凝妃。
传言凝妃是宫里最美的女子,其美无人能及,深得圣宠十年。
内务司有记载,凝妃还未进宫前,就已大腹便便。
有人猜测凝妃是因为身怀有孕,迫不得已进宫。
虽然圣宠不衰,楚凝华在宫内却过得并不开心,却独对其子分外疼惜,只可惜其子生来体弱多病。
而老皇帝对楚凝华所生的龙子最是疼宠,谁都以为凝妃的儿子就是将来的皇帝。
直到十七年前,冠宠后宫的凝妃一夜暴毙,而凝妃的儿子同一时间消失了七天七夜,竟连母亲的葬礼也没有出席。
从那之后,原本就不喜热闹的凝妃之子,在东祁国竟然像消失了一般,开始还有人向老皇帝问及凝妃母子,只是每次都惹老皇帝龙颜大怒,久而久之,再无人敢提。
而凝妃,就是六皇子祁云的生母。
凝妃死后,凝华宫就一直空着没人居住,老皇帝不再涉足,也没人打扫,年久失修,牌匾都倾斜得快掉下来了。
十七年的销声匿迹,让世人差点遗忘了东祁国还有六皇子祁云这号人物。
上官惊鸿微叹,想不到,祁云会因为自己,而重见世人。
若是她一早知道‘枫桥夜泊’的幕后老板是祁云,她便不会逼他出来相见。
祁云不见世人,自有他的理由,而她,偏偏打破了祁云长久以来的宁静。
一阵风吹过,凝华宫的匾额摇摇晃晃,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因为这是祁云的生母住过的地方,上官惊鸿想进去看一看。
门锁着无妨,瞥了高高的围墙一眼,上官惊鸿从袖中甩出一把可以伸缩的精细铁勾,勾住墙头,借力使力,手一攀围墙,下一瞬已跃身进入凝华宫内。
院内杂草丛生,屋檐下蛛网积结,有些木檐还有点霉烂,估计有点漏雨,从破旧的窗户向屋内看去,屋内乱七八糟,桌倒椅翻,像是经过一场大战。
倏地,上官惊鸿瞪大眼,厅内那墙角的木马是什么?那是……木马的腹间是空的,空的腹中心架着一个能三百六十度转动的圆盘,圆盘一端伸出来一根三十五厘米长度左右,成年女子手腕粗的男性阳俱。
那是古代用来惩罚淫妇的刑具。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在凝华宫?听说凝妃死的当晚,凝华宫立即被老皇帝下旨封了,并且不许任何人靠近,违者杀无赦。
这道命令一直廷续至今,这里才会如此荒凉。
一般一个男人深爱着一个女人,就算女的死了,男的一般也应该经常去女的生前住的地方缅怀吧?就像傻惊鸿的父亲上官宗桓,在其妻洛吟雪死后,十七年来,上官宗桓一直都住在洛吟雪生前居住的吟雪阁。
老皇帝的做法却完全相反,看得出是要封存埋葬这里不堪的往事。
那个酷刑木马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摆着,说明老皇帝也知道这件刑具。
在凝华宫的这种刑具,除了惩罚凝妃,上官惊鸿想不出,依凝妃的得宠,还能惩罚谁。
罚别人也不会在受宠的凝妃的寝宫,而这不是寝室,是大厅。
上官惊鸿盯着木马,仿佛看到凝妃赤luo着身子被人强行架着对木马上的硕大阳俱坐了下去,瞬间肠穿肚烂,惨叫凄苦震天!而有人却冷酷地摇着转盘,木制阳俱旋转转动,给凝妃带来更痛更深的酷刑……眉头皱得死紧,上官惊鸿回过神,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这就是一个曾经深得圣宠的女人会有的下场吗?皇宫到底,还埋着多少秘密?极其轻微的响动,上官惊鸿惊觉有人前来,于是快速隐藏于柱后。
只见一抹黄色的身影略墙而过,脚不沾地,往凝华宫后院而去。
是昭阳公主。
上官惊鸿没有看错,依方才昭阳公主的身手,轻功还算不错,这废旧无人的宫宇,祁昭阳来这做什么?她应该很清楚,进入凝华宫是死罪。
什么事情,让她连死罪也不管?既然碰到了,那就去看看。
上官惊鸿小心跟在祁昭阳后方,只见祁昭阳走到一处破旧的柴房门口,左顾右望,发现没人后,才闪身进了本就没有锁门的柴房,她的动作是那么小心翼翼不留半点痕迹,估计是不希望有人知道她来过。
上官惊鸿站在柴房门口,往里瞧去,柴房里除了几坨杂物,什么也没有,就连昭阳公主人也消失了。
看来,这柴房里头另有机关。
古话说得好,好奇心会害死人。
既然跟自己没关系,还是不要管太宽的好。
想到这里,上官惊鸿调头往回走。
同样是衣不沾尘,与来时一般,不留半点痕迹。
上官惊鸿乘坐马车,由一名太监护送出宫,马车行至皇宫大门口,守门护卫将马车拦下,何人的马车?太监尖细的嗓音说,是惊鸿六郡主,六郡主蒙皇上召见,现下正要回府,由奴才护送。
让她下车接受检查。
守卫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何事要检查?太监不明所以。
八皇子新买的一件衣服不见了,怀疑是今天刚进宫的人偷了。
守卫说道,八皇子有令,今天进出宫门的人都要受查。
马车内响起上官惊鸿清悦好听的嗓音,男人的衣服本郡主偷来干什么。
前边有辆马车出了宫,只出示了出宫令牌,也没见你们盘查,偏偏要查本郡主?声若黄莺出谷,赛过天籁,闻者心脾舒畅。
八皇子祁轩站在宫门边,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说话的是上官惊鸿那个白痴?她还真不傻了?这……守卫一时语塞,请六郡主下马车!祁轩那个混帐。
分明是针对本郡主。
上官惊鸿嗓音温怒,凭他也敢叫本郡主下车?印像中的祁轩老是戏耍以前的傻惊鸿,很崇拜祁煜,对傻惊鸿不是打就是骂,缺心缺德。
你个白痴说的是什么话!八皇子祁轩忍不住走了过来,本皇子让你下车受查,是看得起你,凭你敢辱骂本皇子,本皇子就有本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这样?看来,你的嚣张跟祁煜比都没法比。
骧王祁煜一发火,可是动不动就要废了我郡王府呢。
看看结果如何?不过是不自量力,成为天下人骂之无能的笑柄。
你若是想取得资格盘查本郡主,先有本事向天下人放话,说你说的话就是‘圣旨’再说吧。
呵呵……马车内又传出清冷的女声,笑声如银铃。
祁轩气红了俊脸,一脚踏上马车,方要生气的将上官惊鸿揪出来。
岂知上官惊鸿手中射出一枚暗器打中马臀,马儿受惊,长啸嘶鸣一声,高扬前蹄,猛然往前冲去。
祁轩一条腿挂在马车上,被飞冲的马车带得摔倒,咯嚓!一声,马车一侧的轮子碾压过祁轩的小腿,祁轩发出一声痛吼惨叫,啊!……风掀起了马车帘一角,以祁轩仰面侧倒的姿势,视线正好从扬起的车帘看到马车内上官惊鸿绝美的侧面。
晶亮的紫珠吊坠耳环,耳垂小巧,鼻梁挺直,侧面轮廓棱晰分明,线条柔美,即使是鬼斧神工也造不出这样的倾世!她的唇角微微地勾着,带着不屑的隐隐讥诮,有一种仿偌天下都难以入眼的高傲。
这样的女子即便是侧面都已美得如此惊世,若是正面看她,会美到何种程度?八皇子!守卫大惊,您没事吧?方才马车内的女子真的是上官惊鸿那个傻子吗?祁轩呐呐启唇,看闪了眼。
守卫在一旁回话,如假包换,属下亲眼看到她找了名太监,让太监驾马车护送她回府,而且马车内只有她一人。
属下就马上通知您了。
您说要捉弄她,特来宫门口堵截。
真是没事找事。
祁轩脸上惊愕未退,守卫又问,八皇子,您的腿……不痛吗?方才的惨叫可真是大声啊。
啊!啊啊啊啊啊!祁轩一经守卫提醒,才发现腿骨被压断,骨裂的巨痛,痛得他止不住怪叫。
八……八皇子……守卫害怕地说,您伤得不轻,属下马上禀报皇上,说上官六郡主伤了您……还不快去!就说上官惊鸿蓄意谋害本皇子!祁轩恼火,心里在想,看你上官惊鸿如何收场!守卫转身就跑,祁轩又喝道,慢着,先去传太医给本皇子治伤,再去父皇那!是。
……失控的马车在一段疯跑后,被驾车的太监控制住。
太监勒紧缰绳,停下马车,立即向上官惊鸿请罪,奴才失职,也不知怎的马儿突然发疯,让郡主受惊,请郡主莫怪。
你都叫本郡主莫怪了,本郡主又岂会怪你?是她使的暗器,当然不怪别人。
郡主,八皇子被马车轮压断了腿……不关你的事,你只需安全将本郡主送回汝南郡王府就行了,其他的,本郡主自会处理。
是……明轩宫太医为祁轩包扎好腿伤后,恭敬地说道,八皇子腿伤不算严重,在床上休养一个月即可复原。
休养一个月才复原还说不严重?祁轩气红了脸,你个太医怎么当的?臣……知罪……八皇子断腿,真是重伤之极……居然咒本皇子重伤?你活得不耐烦了?祁轩利眼朝太医一瞪,你个老匹夫,给本皇子滚出去!老太医擦了把冷汗,八皇子这个小恶魔,真难侍候,怎么说都不对,是……是。
臣这就走。
到了门口才松了口气。
小碌子!祁轩大吼一声。
一名年轻的太监立即火急火燎冲进来,八皇子,奴才在。
父皇为什么还不来慰问本皇子?皇上病体初愈,又日理万机,估计正忙……父皇什么时候派人去抓上官惊鸿?祁轩阴险地想着,上官惊鸿那白痴以前脏丑得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想不到这么漂亮,让父皇赏给他做小妾玩玩也不错。
……说话啊?干嘛不说话。
祁轩指了指外头的天色,看看,天都黑了,再不去抓上官惊鸿,都半夜了!小碌子嗫嚅地说,今天守卫还未将您这事禀报皇上的时候,安王爷身边的侍卫便已快一步向皇上禀明前因后果。
说是您没事找事,故意说遗失了衣服要找上官六郡主的碴,还将您故意丢弃的那件衣服呈给了皇上。
六皇兄怎么会管起这事了……祁轩脸色不佳,他不是一向不管世事嘛,要不是你方才提到他,本皇子都差点忘了还有个六皇兄。
还……还有……还有什么?祁轩恼怒一瞪,快说!骧王爷也得到消息,以为惊鸿郡主伤了您,骧王爷便直接前去御书房了解情况。
二皇兄一定是知道我这个八皇弟有事,所以去帮我。
祁轩一脸得意,虽然二皇兄面冷,但本皇子跟他关系可好着呢。
上官惊鸿又是二皇兄不要的女人,她又令二皇兄丢尽了脸,被天下人骂无能,肯定是去帮我说情,看怎么整死上官惊鸿……不是的。
小碌子硬着头皮说,骧王听皇上说六皇子已经派人说清此事后,错不在上官惊鸿,骧王爷又一言不发地走了。
什么?祁轩气愤,二皇兄一句好话也没帮本皇子说?没……没有。
二皇兄真不仗义!本皇子要去找父皇……祁轩冲动地下地,一不小心扭动了断腿,立即惨叫起来,哎哟喂!痛死本小爷了!本皇子跟上官惊鸿誓不两立!八皇子,您还是等休养好了再去。
小碌子赶忙扶住祁轩,六皇子小的时候可是深受皇上宠爱,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连面都见不到六皇子,可谁都知道,皇上经常去六皇子住的院外徘徊,奴才猜,皇上心里还是很疼六皇子的。
放屁!祁轩咬牙说,父皇最疼的明明是二皇兄,怎么会是六皇兄。
可如今诸位皇子,也只有六皇子与二皇子被皇上封王。
六皇子被封为安王爷,可比骧王要早很多年呢……祁轩气得说不出话,小碌子又苦口婆心地劝,奴才听说,六皇子的侍卫一到御书房传话,皇上神情可是激动呢,还直问侍卫,是不是六皇子有话带给他。
如今这事有六皇子插手,八皇子您又受了伤,奴才怕您吃亏,还是等伤好些了再从长记忆。
这六皇兄不出现还好,祁轩愤恼,一出现就帮着外人。
真是气煞本皇子了。
小碌子帮腔,就是,安王爷怎么这样,理应站您这边才对。
二皇兄也是,竟然也不帮本皇子,祁轩生闷气,改天本皇子要问问他怎么想的,上官惊鸿害他自打嘴巴,搞得天下人都说二皇兄说话像放屁,下的圣旨还能给推翻了。
这都是上官惊鸿害的,二皇兄不是应该比本皇子更恨上官惊鸿么……是是是……小碌子用力附和,只求这小太祖爷别拿他这个奴才开刀就行了。
月上稍头,月明星稀。
郡王府无心阁,上官惊鸿在书房里翻看帐本,这几天,她在京城里新开了十家茶庄,八家布庄,有许多新帐目要理。
风云赌坊收入颇丰,日进斗金,还是值得欣慰。
青龙走入书房,见桌案后上官惊鸿认真的模样,不知是否该开口打扰。
在青龙不知所措时,上官惊鸿问,情况怎么样?回主子,宫里传来消息,说六皇子派人出面,已向皇上解释清楚,是祁轩八皇子有意胡说遗失衣服设计您,皇上明了前因后果,想待八皇子的腿伤好些,再行惩治八皇子。
知道了。
另外,骧王爷也为这事出过面,不过一听说六皇子的人已把事情说清了,便离开了,不知道骧王是要帮您还是想害您。
祁煜这个自大狂,肯定是想借机踩我一脚。
上官惊鸿想也不想地说,他也不惦惦自己的斤两,本郡主怎么着也是皇帝的救命稻草,就算本郡主杀人放火,恐怕老皇帝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主子,属下知道皇上与骧王已暗中派人查找药引,就连郡王府今儿个下午,属下等与别的下人,也被皇上的人问查了一遍,还说,知道药引是什么,便有重赏。
还命我等不得将此事泄露出去。
早猜到他们会这么做。
上官惊鸿冷然一笑,只要本郡主不说,怕是他们一辈子都找不到。
主子,您现在在风头浪尖上,《傻郡主成长录》使得全京城乃至天下的人都知道有您这么一个受郡王府妾侍夫人与姐妹欺凌虐待的可怜女子。
百姓们对您怜悯甚高,皇上的寒毒症又离不开您的救治。
属下听说,皇上原本对您还挺怜惜,后又对您不满。
是不满我让他下令不跪任何人的事吧。
他觉得我不把皇室权威放在眼里。
确是这事。
属下在想,虽然皇上现在拿您没办法,万一给他们找出药引,太过惹怒皇帝,只怕皇帝会难容忍你。
本郡主是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上官惊鸿无所谓,想要本郡主这条命,岂有那么容易?一个人,要做到别人杀不了你,不能杀你,甚至不敢杀你,那才叫成功。
主子,您真的挺狂,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青龙佩服,您狂得有本钱,狂得应该。
是么。
上官惊鸿眼眸微眯,要让老皇帝不敢动我,除了药引,只要掌握他的软肋,一但我出事,他的软肋就会暴于人前,被天下人所知,那么,皇帝想不保我都不行。
主子,皇上能有什么弱点?这个我也一时不知从何说。
凝华宫里的事要是能清楚来龙去脉,绝对是老皇帝不敢公认的事情。
您有必要以皇上的弱点去控制皇上么?本郡主没兴趣控制帝王。
只怕皇帝表面没什么,心里已经不止是对我不满这么简单。
没有一个帝王能忍受别人要谢他,而本郡主正好要挟皇帝下令,让本郡主有特权不跪任何人。
世人都同情本郡主曾受过的苦楚,本郡主在民间威望已相当高,新开的不论是赌坊还是茶庄布庄等店,因本郡主的名气,客似云来。
以本郡主如今深得民心,如果一煽动政变,会对朝廷造成莫大的影响。
皇帝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人存在?本郡主敢肯定,只要本郡主有个风吹草动,干涉朝政,老皇帝一定非除掉我不可。
那主子不涉朝政之事,不就行了?本郡主做事向来随心,只有想不想,没有敢不敢,做不做。
上官惊鸿冷笑,何况,以祁煜对本郡主的羞辱,本郡主还没让他付出代价——惨痛代价。
骧王不是会赔您黄金一百万两么?若是真赔了,本郡主可以跟他恩怨两清。
但,若是本郡主没猜错,老皇帝也会干涉他赔偿如此巨额,骧王食言,是食定了。
主子说的话,向来不会错,看来骧王也不过是一个食言而肥的小人。
青龙愤愤不平,主子,属下这就去查皇帝的弱点。
从凝妃的事着手。
凝妃?青龙皱眉,是六皇子安王的生母楚凝华么?对。
上官惊鸿说,关于楚凝华的事,事无巨细,统统查清楚。
属下这就去。
青龙走前,又问,还有一事。
说吧。
皇上已经命人送来了亲笔提有‘锦鸿钱庄’字样的匾额,开设钱庄的事已筹备就蓄,什么时候能开业?谁跟你说筹备好了?上官惊鸿笑道,就钱庄现在的库房,给火药一炸,就毁了。
安全上不保险。
主子,什么是火药?一时忘了这个时候虽然有爆竹的发明,却还没有人用来研制成威力强大的火药。
上官惊鸿说,火药是什么就别管了。
总之现在的库房不够牢固。
那属下派人加固……不必。
上官惊鸿取过一张绘好不久的图纸,照图纸上的样式与材料新铸造一个银库。
图纸不得外泄,不得有偏差。
青龙接过图纸一看,虽然是外行,却也诧异地瞪大眼,主子,如此专业的库房建设图纸,是您绘出来的?废话,下去吧。
是。
上官惊鸿放下手中的帐本,轻轻抚了抚额头。
她伤了祁轩一事,祁云暗中出面帮她摆平了,而她现在却为了自己的安危去调查祁云母妃生前的事,是不是太过没良心?也罢。
她本来就是没有心、没有肺,冷血无情的人,还谈什么良心。
同一时间,骧王府迎月居,苏盈月震惊地瞪大眼,你说什么?爹派去暗杀上官惊鸿的杀手全都还没来得及向上官惊鸿动手,全都莫明其妙死了?婢女香兰点头,是啊。
左相让奴婢跟您说,有一股不明来历的强劲势力在暗中保护上官惊鸿,想要上官惊鸿的命,恐怕没那么简单。
本夫人不管!苏盈月握紧拳头,上官惊鸿一定要死!且不说她知道她与骧王新婚之夜,是本夫人派了三名壮汉要轮jian她,上官惊鸿不会放过本夫人,就单论这近半个月,骧王再也没来过本夫人的迎月居,心里想的念的全是上官惊鸿那贱人!说什么休了上官惊鸿,就立本夫人为正妃,都是骗本夫人的假话,只要上官惊鸿一日不死,本夫人就一日没有希望坐上骧王正妃的位置。
爹他贵为朝中左丞相,本夫人不管爹用什么方法,明的也好,暗的也罢,必须将上官惊鸿给我除掉!左相就知道您会这么说。
香兰说,左相说如今六皇子安王护着上官惊鸿,就连今日上官惊鸿蓄意伤了八皇子,也给六皇子派人传个话就摆平了,可见六皇子在皇帝心中地位不浅。
如今世人都知道安王祁云就是‘枫桥夜泊’的幕后老板,一个拥有多得数之不尽钱财的皇子,必然不会差权势。
依六皇子的钱与权,若是想动六皇子要保的人,除非是不要命了。
明的肯定不行,暗的,杀手又还未出手就死了,恐怕同样无能为力。
左相的意思是请夫人您稍安勿躁……勿躁?苏盈月冷哼,上官惊鸿一定在等待时机向本夫人报复。
虽然本夫人派人lun奸她一事死无对证,但本夫人日夜挂心,吃睡都不安稳,就怕东窗事发。
何况本夫人嫁给骧王已经三年,还坐不上骧王正妃之位,要等到猴年马月?本夫人实在等不及了!可是,左相那边已经没办法……苏盈月眼里飘过嗜血的光芒,听过‘万象’吗?奴婢不曾听闻。
‘万象’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传言‘万象’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
只是也听说雇佣‘万象’出手的费用,高昂得令人咋舌。
你去让爹给我打听清楚怎么联络‘万象’。
不管付出多少金钱的代价,本夫人都要请动‘万象’,就不信,有‘万象’出马,上官惊鸿还能活着!是,夫人。
奴婢明天就找机会回左相府……什么明天?现在就去!奴婢这就去……两天后,郡王府吃过早饭后,上官惊鸿带着侍婢素儿踏入大厅内,见厅中三夫人、上官雅儿等侍妾小姐早已在场议论纷纷,热闹非凡,脸上又全是期待。
不止夫人小姐们全都到齐了,就连汝南郡王上官宗桓也在场。
一见到上官惊鸿,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一票女人们是有话不敢说。
上官宗桓朝惊鸿露出个尴尬的微笑,你的姨娘姐妹们知道今天是骧王付给你补偿金的最后一日期限,都说没见过如此巨额数目,想来看看。
素儿说道,小姐说骧王不会送钱来了。
为什么?厅里的一票女人满是失望,那她们欠的那些巨债要怎么还?原来还想,就算老爷再生气,只要郡王府里有钱,还是会劝上官惊鸿帮她们还债的。
这下惨了。
只有七小姐上官燕鸿唇角泛出喜悦的笑。
骧王祁煜可是她未来的夫君,过不了几日,她就要过门了,骧王的钱等于是她的钱,她当然不希望祁煜送钱过来。
突然,青龙匆匆走入大厅,见在场这么多人在,欲言又止,主子……什么事?上官惊鸿走近青龙身边,青龙见上官惊鸿美丽得遥不可及的面庞,就在眼前,脸色微红,因为皮肤较黑,看不出红霞,他凑唇在上官惊鸿耳边说了几句。
上官惊鸿眉宇一蹙,带着青龙与素儿快步离开。
鸿儿,发生何事了?上官宗桓不放心地追问,奈何得不到上官惊鸿回应,只见她离府的背影。
郡王府里的一票女人大声抱怨讨论起来,三夫人说,上官惊鸿什么玩意儿,还以为能为郡王府换点钱来,结果还不是个养了十七年的赔钱货。
二夫人满脸怨气,就是,这几天,我还以为能从她那拿点钱还债,骧王不送钱来,我可被她担误死了,早知道我去亲戚那借,也不会搞得如今愁还债的银两……上官惊鸿不就一没用的货色,上官雅儿语气尽是尖酸,这些天,每天前来郡王府求亲的公子哥们那么多,她居然让人全挡在府外,自以为都是向她提亲的,指不准是向本三郡主提亲呢。
本郡主要是嫁得出去,收了嫁妆,还怕没钱还借债?就是。
上官楚楚也说,上官惊鸿根本不知好歹。
燕三皇子迂尊降贵向她提亲,她还拒绝,其实人家燕三皇子搞不好早就知道她当时是骧王妇,根本无心的,搞不好燕三皇子是向我提亲……得了吧,你们。
上官燕鸿满面嘲讽,三夫人你还不是养了二姐与三姐两个赔钱货?还好意思说别人。
你……三夫人横眉竖目,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有什么不敢?说这话的不是上官燕鸿,而是燕鸿的亲娘五夫人,当初郡王府全归你管,本夫人也不敢说真话,只好对你假意奉承,依你的霸道蛮横,养出二郡主上官雅儿与三郡主上官楚楚这两个刁钻货,十九年都没半个公子哥上门提亲,要是我养出这种没人要的女儿,早挖个地洞钻进去了!现在上官惊鸿当家,她又不会帮着你,本夫人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再说了,就算上官惊鸿不当家,还有老爷呢,我怕你不成?三夫人脂粉扑得浓厚的五官气得扭曲,直吼五夫人的闺名,梁若素!你信不信我打死你?敢打我娘?上官燕鸿小人得志,放肆地提醒,你活得不耐烦了?本郡主很快就会嫁给骧王,到时候,只要骧王手指动一动,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是啊。
三夫人,哦,不,裴韵环三姐,五夫人耻笑,给你面子才叫你声三姐,我告诉你,你得意的时候,已经过了。
别认不清现实。
碍于上官燕鸿确实将嫁作骧王妾,三夫人裴韵环畏惧,尽管气得发抖,还是不敢发作。
还有你,二姐。
五夫人梁若素又瞧向二夫人,别说找亲戚借钱什么的,你那些穷亲戚早就被你借遍了,身为郡王府五夫人还找平民借钱,真是丢尽了郡王府的脸,你哪还有地方能借?你们要是都巴结着本夫人,等我女儿嫁给骧王之后,要是给你们点好处,指不准你们还能好过点……都够了!上官宗桓头痛地抚摸着额头,你们这票不成器的东西!本郡王当初怎么娶了你们这些败家的泼辣娘们,说罢,又转瞟了眼上官雅儿、上官楚楚还有上官燕鸿,还有你们三个不争气的混帐!真是气死我了!五十棍子打不死你们,跪着思过,也思不醒你们!全都给我滚回房去!别碍本郡王的眼!爹……年轻的女音不依。
老爷……娇嗲的老娘们耍娇。
快滚!不然棍子侍候!上官宗桓不为所动。
一票女人只好幽怨地各自回房。
心头对上官惊鸿的怨气是越发的深。
都是上官惊鸿那个贱人,老爷重新管事以来,眼里只有那臭丫头的存在,着实可恶!风云赌坊位于城东一条热闹繁华的大街上,金漆招牌,赌客络绎不绝,今天尤其喧闹。
而此时,一张方正的赌台前,祁煜一身华贵的绣纹黑衣,头带金冠,身后不远是十余名身穿劲装的护卫。
无数赌客跟着祁煜押注,把把必赢,众赌徒都开心今天遇到了财神爷啊。
有些因为之前押郡王府被废一注,押错骧王赢,输的惨的赌客们,现下又因跟着祁煜押注而赢了不少。
心中甚是欢喜。
祁煜面前的黄金白银与银票合起来已经堆了一座山高,祁煜扫了眼钱堆,估计本王快赢到黄金一百万两了,今日本王就赢到风云赌坊破产为止!赌坊里摇塞子的荷官已经换了一个又一个,赌坊的主事钱贵更是大汗淋漓。
莫非风云赌坊才开张不久,红及一时,今日就要关门大吉?想让我风云赌坊关门,上官惊鸿冷然一笑,怕是骧王还没那个本事!人山人海被挤得水泄不通的赌坊内,众赌街自动退开,让出一条道,上官惊鸿一袭淡绿绸裳,配清透绿纱,身影袅娜多姿,宛若落凡仙女,又似是妖姬,惊艳霎时,魅惑众生!嘈杂的赌坊内鼎沸的人声立即趋于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上官惊鸿身上。
一见到上官惊鸿,钱贵立马上前,主子,您可来了!骧王爷似能看穿塞锺里的点数,逢赌必赢,赌坊内的九十万两白银已被他赢光,属下又调动了钱庄里的一些钱银,从清晨到现在,骧王已赢走近黄金一百万两。
本王记得很清楚,祁煜森冷盯着上官惊鸿绝美的身影,今日就到了该给上官六郡主从本王正妃位下堂该得的补偿金。
桌上这堆钱,应该够数了,不过上官六郡主太过不知好歹,本王不给你点颜色,你还真以为本王拿你没办法。
待一会儿本王赢光你整个风云赌坊,再给上官六郡主你一点补偿款花花,六郡主可就得好好把本王赏给你的赡养费藏着掖着,千万别再做什么开赌坊,鬼主意打到本王头上这种不自量力的事。
本王可不是时时都这么心软的。
哗……众赌徙一阵喧哗,原来‘风云赌坊’的幕后老板是惊鸿六郡主!有人疑问了,骧王爷说惊鸿郡主鬼主意打到他头上,是不是骧王恢复汝南郡王府一干人头衔一事是故意的?废除郡王府头衔,再恢复郡王府头衔,这根本就是骧王与惊鸿郡主故意设下的局?好让惊鸿郡主开设‘风云赌坊’赢尽天下人一票?又有人说,骧王方才说他不是时时这么心软,说明他以前曾心软?一定是惊鸿六郡主求骧王这么做的,骧王不是无能输给了六郡主,眼睁睁自打嘴巴看着郡王府恢复头衔,而是被惊鸿六郡主的美貌所迷惑,与她一块欺骗世人!哇……想不到惊鸿六郡主心思如此歹毒,竟然妄图骗尽天下人……害我之前因为押错骧王赢,输得倾家荡产,骧王简直可恶!我也输得很惨,但这哪能怪骧王?惊鸿郡主貌赛天仙,换成哪个男人在她的软求下能不动心?骧王身份再高贵,也是男人,英雄难过美人关,情有可原。
可恶的是惊鸿郡主,居然蛊惑骧王骗世人,真是比蛇蝎还毒……上官惊鸿脸色冷凝,审视祁煜冷峻带着微微得意的脸色,他是故意的!故意让世人这样误解!敢问骧王,实情是否如此?众人群情激昂,有人大声质问祁煜。
一人问出,马上几十上百人全部接连疑问,质问声滔天。
仿若他讲一个是,就要将上官惊鸿这个女骗子碎尸万段。
若是往日,有人敢这般跟祁煜说话,早给他下令打死打残,现下,他却毫不在意,诸位稍安勿躁。
冷峻的目光转望向上官惊鸿,眼神是万般苦恼而歉疚,惊儿,对不起,我不能再欺骗世人……哗……赌坊里又是一片哗然,原来惊鸿郡主求骧王骗人是真的!……骧王根本不是无能……只是与六郡主合谋,故意恢复郡王府一干人等身份……骧王现在醒悟了……六郡主却是毫无悔意!又是一阵愤怒的议论声,众赌徒有些人望着上官惊鸿都恨不得将她杀了,也有些还是不忍伤害如此美貌惊世的女子。
骧王祁煜双手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众人又静了下来,祁煜嗓音沉稳恳切地说,想来,本王这一生,也没做错过什么,也不曾为了什么事情而后悔。
唯独后悔的,便只有这一件事。
本王大错特错!如今迷途知返,还请众人谅解。
如今上官惊鸿手持休书,坐拥风云赌坊钱财无数,不再将本王看在眼里。
本王醒悟。
等本王将风云赌坊赢到破产,必会将所赢钱财还之于民。
这般诚退的一番话,挚真忏悔的表情,任谁,甚至包括上官惊鸿都看不出祁煜是在撒谎。
可恶至极!祁煜这么说,分明是她上官惊鸿骗得他祁煜开了赌坊赢了钱就翻脸不认人,他祁煜还成了被抛弃蒙蔽的最大受害者!------题外话------001 不介意当众钻你的洞赌坊内杂乱,唯一道视线清越幽然,与混乱的场面格格不入,独善其身,似能将人心看透。
豪华的南厢房贵宾包间内,祁云一袭青衣,安坐于轮椅上,神情沉静如温玉。
包间的门开着,隔着垂帘,凝视着外头大厅的动向。
一生不曾错,却唯一后悔,二皇兄指的悔,是不该休妃吧。
上官惊鸿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怒气,祁煜,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真是……祁煜看上官惊鸿动气,非但不恼,反而笑,本王真是如何?内贱外贱,各种贱,贱得通透。
祁煜的笑僵在了脸上,是啊,被你利用完,本王反倒还成了你口中的贱人……幽叹忏悔的语气立即博得众人同情,人群里有人开骂,惊鸿郡主,你有没有搞错,我看贱的是你!就是,没见过这种过河拆桥的女人……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一堆堆攻击的话不断袭向上官惊鸿。
站在上官惊鸿边上的素儿气得浑身发抖,小姐,骧王实在太可恶了,明明是他被迫恢复郡王府的头衔,您根本没与他窜通,他居然把白的说成黑的!你快跟众人解释清楚。
这里面有几名带头帮着骧王说话的赌徒被骧王收买了,专门挑起事端,说的话全对本郡主不利。
上官惊鸿面色恢复平静,你以为解释有用吗?现在群情激昂,本郡主若是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没人会相信我。
素儿急得快哭了,早知道您就躲着不出现好了,如果世人不知道您是风云赌坊的幕后老板,就不会出这种事……素儿,你太天真了。
上官惊鸿摇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风云赌坊因郡王府恢复头衔一注,大家都押骧王赢,从而输注,风云赌坊赢了无数钱财,祁煜因此被世人骂无能,他不可能吃这种哑巴亏,肯定会查清谁是风云赌坊老板。
我这个老板的身份早晚被他查出。
既然他知道了,必定会施以报复。
没看到他一跟我说话,就故意提我开赌坊一事么?接着说我是‘风云赌坊’幕后老板的赌徒就是祁煜收买的人。
旁侧的青龙也皱起眉头,主子这么一说,骧王根本是有备而来。
要么属下跟骧王拼了……别。
上官惊鸿白青龙一眼,别说你打不过骧王,看骧王带的十余名护卫,表面没什么,其实都是武林高手。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要是我所料不错,你一动手,众人只会以为我们骗天下人钱财被揭穿,恼羞成怒,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是主子理智。
青龙是又怒又没辄。
祁煜一直屏息凝神,避过嘈杂的人声听到上官惊鸿与其下属对话,唇角浮出冷笑,谅你再冷静,这种情况,也只有吃鳖的份。
无声的,只是唇动了动。
上官惊鸿看清楚祁煜的意思,冷讽,若是本郡主真就这么两下子给你打倒,确实无颜开赌坊,甚至无颜面对世人。
这么说什么意思?祁煜浓眉微蹙。
风云赌坊是骗子!惊鸿六郡主是骗子!骗了我们的血汗钱!赔钱赔钱赔钱……祁煜收买的中年男子开始带头喊话,整个赌坊的赌徒都跟着喊了起来。
上官惊鸿从手中甩出一锭重重的金元宝直飞带头喊话的中年男子,男子被金元宝打掉了门牙,塞了个满嘴。
唔唔唔……中年男子痛苦地口齿不清,从嘴里使命抠出金元宝,你……你……突如其来的情况令众人顿时噤了声,另一名被收买的男子马上说,惊鸿郡主怕被事情揭穿……所以想杀人灭口!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上官惊鸿清冷地接话,你可别冤枉了本郡主!杀你本郡主只会嫌脏了手!他不是叫本郡主赔钱么?本郡主不是赔钱给他,而是要他那颗黑心别乱说话。
不知道本郡主给他的那锭金元宝多点,还是骧王给的胡说八道费多些?六郡主这么说什么意思?人群中一名黄衣赌客开问,你是说刚才那人是骧王收买的?这人这么一问,众人又开始议论,人群暂无前边那么激动了。
上官惊鸿手抬过左肩优雅地三击掌,五名穿着考究的男子在侍婢凤舞的带领下走了过来,凤舞恭敬地对上官惊鸿说,主子,人都给您找来了。
祁煜见到此五人,似是猜到此五人前来的目的,神情瞬间僵了僵。
上官惊鸿扫了那五人一眼,你们先自我介绍吧。
在下是东福牙行少东。
南禄牙行主事。
西德牙行当家。
北财牙行总管。
五人中的其中四人一说完,众人立即宣哗起来,京城四大牙行的主人全都到齐了,真难得!上官惊鸿迈动步伐,素手比了比先前作介绍的四人,大家都知道,牙行便是专门鉴定事物、事情、东西真假的行当。
京城四大牙已有百年历史。
虽然是私人营生,却众所周知,比官府断事断物还公道真切,他们的宗旨是绝对不说假话,绝对给客户辩明真伪。
百年来从未出错。
因而名震天下。
很多案子,老百姓不麻烦官府,而是请牙行出马,牙行每次都做得是公公道道,比官府断案还得民心。
对呀,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众人争相附和,有人问了,可请他们来,跟六郡主你骗人有什么关系?哎~!先别说我骗人。
本郡主自问没骗过天下人。
上官惊鸿又指了一下还没做介绍的五人中的最后一名年约九旬的老者,他是谁,有人认出来了吗?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说出声,这不是当今皇上的启蒙老师郑太傅嘛?是啊,真的是郑太傅!又有人认了出来,郑太傅已经九十多岁了,还耳聪目明,真是老寿星呢!好久没看到郑太傅,郑太傅近来可好?郑太傅一拱手,承蒙各位惦记,老朽一切安好。
上官惊鸿朝四大牙行主事与郑太傅比了个请的手势,再五位把十五天前在汝南郡王府后院,听到我与骧王的对话,重复一遍。
四大牙行的主事,由其中一人开始说,那夜,惊鸿六郡主的侍卫青龙向六郡主禀报说,‘顾采儿的尸首被骧王府的人碎尸十八段,就连先前您让属下买通偷放顾采儿的几名狱卒也全被骧王府的人灭了口,尸首都扔到了城郊……第二人接着,郡主命人加印了二十万册《傻郡主成长录》……第三人道,六郡主那时这么说,‘祁煜还以为他真能废了本郡主……其实本郡主是故意激怒他,使他生气废郡王府,本郡主早就有把握恢复郡王府头衔,从而赢得这天下人都认为本郡主会输的赌局……得感谢荣妃姨娘暗中给本郡主留下的财产,本郡主才能有钱在各地暗中开设风云赌坊赢了那么一海票……第四人跟着说道,那时骧王躲在暗处偷听,知晓被六郡主设计,很是气愤地吼,‘你向天借了胆,竟敢设计本王?’……‘你以为你风云赌坊赢的那些钱,能保住吗’……‘一个月内,本王会要你风云赌坊破产!’四人说罢,同时一拱手,我等就听到这里,便被六郡主府内的人带离密室。
众人听罢又开始议论起来,这是真的吗?肯定是真的,四大牙行的人不管给多少钱都不会撒谎,否则会有辱家人百年招牌……原来是这样,看来阴险的是骧王……诸位安静。
郑太傅开口了,众人又都静下,郑太傅才说,记得十五天前傍晚的时候,惊鸿六郡主亲自到太傅府,请老朽帮她做一个公道的见证,老朽一生清廉刚正,两袖清风,未曾收受过任何人贿赂。
并不是要帮着惊鸿郡主,而是恰巧看过郡主的成长录,对郡主痴傻时所受的苦大有怜悯,才同意帮她。
于是晚上,老朽便与四大牙行的主事一起出现在密室。
牙行的主事们也是受惊鸿郡主所托,前来听证。
然后,便暗中听到了以上四大牙行主事们说的那一番话,后老朽又与牙行主事们一起离开郡王府。
上官惊鸿谦和地对大家说,具体的实情,各位都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上官惊鸿也没有再重复一遍的必要。
惊鸿一介女子开赌坊赢尽天下财,早就知道会遭人眼红。
也猜到骧王会存心报复,所以,才故意把设计骧王一事当骧王的面说出来,骧王当时还愤怒中了我所施的计。
我事先让五位得高望重的前辈在暗室听着,替我做了见证。
果然,骧王当时就放话说一个月内必要我风云赌坊破产。
这一个月都没到,骧王半个月就找上门了。
至于小女子让人加印二十万册小女子的成长录书籍,不否认想让大家更了解小女子,书中都是实情,让更多人知道也无可厚非。
哗……原来实情是这样!众人恍然大悟,有人不屑地说,枉骧王身份尊贵,竟然会犯起普通百姓才会有的红眼病。
人家郡主凭荣妃娘娘生前留下的财产开赌坊赢钱怎么了?那是人家有本事让骧王自匡耳光恢复郡王府一干人身份。
骧王自己没用,还尽会颠倒是非黑白……就是,居然还收买赌徒帮着抹黑惊鸿郡主……简直够不要脸……你们也别完全这样说,我还是觉得骧王不像这种不要脸的人……还是有少部份人替祁煜说话。
基本人都倒向上官惊鸿这边,之前被祁煜收买的人见情况不妙,悄悄想溜。
本皇子当时正好路过汝南郡王府的屋顶,也听到了这番对话,可以证明四大牙行的主事与郑太傅说的绝无半句虚言。
燕玄羽一身白衣,潇洒地摇着折扇走进赌坊,清朗的声音与高贵的身份就像活招牌,再无人替祁煜说半句话。
呀,你这是想走吗?燕玄羽一个眼色,身边的护卫灰影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想溜的男子。
燕玄羽笑说,要走也得把话说清楚再走,否则,等一会儿你又去哪乱吠说鸿儿要谋杀你。
先前说上官惊鸿要杀人灭口的男子见大势已去,跪在上官惊鸿面前,惊鸿六郡主,小的知错,是骧王给小的钱,让小的诬赖你开赌庄骗世人……话未说完,祁煜身边的护卫星魂一柄长剑掷过去,男子当场丧命。
星魂冷哼,敢背叛王爷,只有死路一条。
先前被金元宝打缺了一嘴门牙的男子瑟瑟发抖,其余几名被收买的人同样抖得不像话。
骧王身后不远的其中两名侍卫手脚利落地将地上丧命男子的尸首拖走。
这回是死也没人敢再出卖骧王。
赌坊里霎时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众人都在心里纷纷指责祁煜黑心、冷酷无情。
骧王尊贵如神的形像彻底破灭。
气氛不要这么僵嘛,燕玄羽轻松地说,死了一个就够啦,说明鸿儿没有说谎,是骧王祁煜在蒙蔽世人,而非我家鸿儿。
祁煜微眯眼瞥向燕玄羽,燕三皇子非要管这么多闲事?骧王怎么能这么说呢?燕玄羽收起折扇,本皇子向来不爱管闲事,但是,只要是我家鸿儿的事,我想不管也不行。
何况,本皇子也不过是把事实说出来,骧王你是自找的。
本王会‘好好’记下燕三皇子这份公道的‘情’。
祁煜几乎是咬牙切齿。
那最好不过,骧王可记得还我人情啊。
燕玄羽想了想,要么等下次本皇子起了欺骗世人的歹心的时候,骧王就冒出来说公道话,还我这个‘情’。
只不过,怕是骧王没这种机会了,本皇子向来诚实得很。
哼。
祁煜冷哼一声,面孔气得泛黑,转而森瞪着上官惊鸿,发狠地说,你有种!帮你的人可真不少!上官惊鸿脸色冷漠,瞧向燕玄羽的眼神不善,燕玄羽,本郡主不需要你多此一举!燕玄羽挂起受伤害的表情,鸿儿你太伤我心了,我只是想帮你……懒得理燕玄羽,上官惊鸿别开视线。
众人又开始议论起祁煜居然诬陷上官惊鸿一事起来,不知道是谁胆子大,气愤地扔给祁煜一块吃过的香蕉皮,可惜的是,祁煜云袖一掀,香蕉皮非但没砸中祁煜,还反弹了回去,将扔香蕉皮的赌客砸得当场吐血倒地。
众人这回又是连屁也不敢放一个,惊呆了。
上官惊鸿一个眼色,青龙立即会意地前去查看倒地的赌客,主子,他死了。
众人倒抽一口气,脸色泛白,再不敢指责祁煜一声。
骧王竟然这样也杀人,太可怕了。
祁煜寒着脸开口,不管本王如何,没有人可以在本王面前对本王无礼!敢对本王出言不逊的,给本王看好你们脖子上的脑袋!众人纷纷低下头,深怕真给祁煜砍了。
燕玄羽一脸斯文地旁观祁煜大显王爷威风,反正不关鸿儿的事,那他就不插手。
上官惊鸿瞄了眼被香蕉皮打死了的赌客,启唇,厚葬他,再给他的家人一笔安家费。
之前本郡主设计了一出在‘枫桥夜泊’客栈让骧王祁煜休妃的戏码,死囚顾采儿是本郡主找来冒充本郡主的。
可怜的是尸首被骧王的人分尸,本郡主万想不到,骧王连本郡主收买的偷放顾采儿出狱的狱卒也杀了。
骧王为人恐怖,本郡主实在不敢再占着骧王妃的位置,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本郡主也是‘仁慈’的,顾采儿是死囚本来就要死,帮了本郡主又能得到一笔钱安置家人再死,她何乐而不为?所以,本郡主才会找了顾采儿。
上官惊鸿的话既显出了顾采儿替她卖命而死,是死有所值,所应该的,又得到了众人的谅解。
上官惊鸿,你这是欺瞒本王,偷放杀人犯!祁煜冷笑,死罪!众人皆为上官惊鸿捏一把冷汗,现在事情真相大家都知道了,这样一个敢跟皇权,敢跟骧王对抗的率真女子,死了可惜啊!郑太傅朝祁煜拱手一揖,骧王,上官惊鸿虽然犯了罪,可罪不至死,还请骧王往开一面。
郑太傅,本王念在你是父皇的老师,曾经对你还算尊敬。
祁煜温怒,你现在是在帮上官惊鸿向本王求情吗?你以为在你帮着上官惊鸿对付本王后,本王还会给你薄面?郑太傅老脸憋红,上官惊鸿说道,多谢郑太傅美意,惊鸿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一扬手,侍婢凤舞会意地送郑太傅与四大牙行的主事离开。
鸿儿不必担心,本皇子会保你安然无恙。
燕玄羽走到上官惊鸿身边,伸手欲拍她的肩膀安慰,上官惊鸿退开一步,燕玄羽手扑了个空,鸿儿,你就这么不领本皇子的情么?即便你无心于本皇子,再怎么样,本皇子也有权有势,你若是跟本皇子攀好交情,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笑话!上官惊鸿冷嗤,本郡主还需要跟人攀交情?你那点交情还是给需要的人去巴结吧。
与祁云所在的南厅包间位置不同,东厢一间极致奢华的包间内,一名浑身华锦衣袍,衣色红如血的男子斜睡在躺椅上,十指修长,长长的指甲是妖异的血红色。
他闭目养神,倾听着赌坊外的情况,任何人的声音都听得真真切切,丝毫不因外厅的杂乱而受到影响。
够狂!不买任何人的帐。
骧王的下堂妃还算有点意思。
男子倏然张开眼,双目色泽同样是通红如血。
而南包厢的祁云,双目明净如水,目光隔着垂帘瞧着上官惊鸿,眼里盈起淡淡的宠溺。
不管她是狂是傲,还是冷漠,对他而言,她都是那般可人。
似察觉到什么,祁云的视线转望向左侧前方的东厢包间,东厢包间门紧闭,总觉得里头的人不正常。
夏至,一会跟着东厢包房里的人。
祁云淡声吩咐。
夏至颔首,是,公子。
东厢的红衣男子听清此言,唇角勾勒出邪肆的笑痕,笑痕如地狱里绽放得最美的曼陀罗,诡异妖娆。
赌坊大厅里,燕玄羽识趣地摸摸鼻子,好吧,我的鸿儿就是如此特别,就连本皇子尊贵得要死的身份也不屑一顾。
你不巴结我没关系,换我巴结你也一样的……燕玄羽!上官惊鸿冷声警告,管好你的嘴巴,若再敢说我是‘你的’鸿儿,信不信我拔掉你两颗门牙!燕玄羽故作诧异地捂住嘴,不要啦!人家没了门牙会很难看的,要么这样,鸿儿你给我舔掉门牙……滚!未免燕玄羽说出更难听的话,上官惊鸿指了指门口,‘风云赌坊’不欢迎你!本皇子长那么大,还没有在地上滚过。
燕玄羽试着打商量,要么这样,鸿儿,我先不滚,改天学会打滚了再滚,如何?要不是现在众目睽睽,上官惊鸿想留点可怜女子的弱质形像给天下人,早就将燕玄羽这个讨厌的家伙打得满地找牙了。
无视燕玄羽,上官惊鸿冷问祁煜,骧王可真不害臊,污蔑本郡主的谎话连篇给众人拆穿,还有脸呆在这里。
本郡主要是你,真想变成老鼠生的儿子。
素儿好奇地问,主子,为什么是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啊!上官惊鸿一脸天真,你不觉得有个地洞给骧王钻进去,骧王才好避避风头么!众人哄堂大笑,纷纷有人说,惊鸿郡主真是好幽默!你身上的‘洞’,本王倒是不介意当着众人的面,让大家欣赏着,现场钻上一钻。
祁煜皮笑肉不笑,那双冷峻的眸子盯着上官惊鸿的目光,似乎光用眼神,就能将她的衣服剥光。
002 悬浮的血色红瞳无耻!上官惊鸿冷然一笑,本郡主冰清玉洁。
跟你说话,都是污了本郡主。
本王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有兴致当众‘表演’的。
祁煜不在意上官惊鸿的话,禁自说,本王一片好心想教教六郡主,六郡主可真是不识好歹。
这声六郡主,使得本郡主心里舒坦了些。
上官惊鸿轻轻一拍脑袋,本郡主怎么忘了?本郡主早就跟骧王没有任何关系,又何必跟骧王这等不要脸的人一般见识呢。
燕玄羽不赞同,鸿儿,你跟骧王怎么会没关系呢?你忘了?再过个把月,骧王就要娶你的妹妹七郡主上官燕鸿为妾了。
骧王怎么说,也是你的未来妹夫呢。
是哦。
上官惊鸿这回认同,燕三皇子说得对,怎么着骧王也是本郡主的未来妹夫。
等到妹妹与妹夫成亲那天,本郡主要是心情好,指不准还会包个红包,喜酒就不用去喝了,免得看到骧王,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望着上官惊鸿说得轻快的表情,祁煜的心划过一道尖痛,你就这么希望本王迎娶别的女人?嗓音沉重隐隐带着一缕伤心。
上官惊鸿总算正眼瞅了祁煜一眼,这种话来问我?你太好笑了。
我除了希望你生不如死,也没别的什么不合理要求。
祁煜突然狂笑起来,笑容冷峻却又带着隐隐的悲哀。
上官惊鸿不喜欢他这种笑声,搞得好像她负了他一样,个有毛病的!骧王今日收获不浅,就抱着你赢来的钱滚吧!上官惊鸿对于赌坊里输这么多钱,是眼也不眨。
鸿儿,你可真是慷慨,赌坊里输了黄金百万,本都不用翻了?燕玄羽惊奇地说。
既然本郡主敢开赌坊,自然是面向天下人开门。
上官惊鸿面色泰然,输点钱算什么?我风云赌坊绝对输得起。
只要赌客不出老千,凭真本事赢钱,风云赌坊绝对乐意之至!好!众赌客间暴起洪亮的掌声,不断有人称赞,惊鸿郡主视金钱如粪土,豪爽之极,真乃女中豪杰!上官惊鸿觉得好笑,钱她还是喜欢的。
试问世间,有什么东西比钱更可靠?男么么?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
本王可没说赢了就走。
祁煜神情变得冷酷,本王既然就了要赢到风云赌坊破产,那就要赢到风云赌坊破产!赌坊主事钱贵走到上官惊鸿身侧建议,主子,您还是说几句好话,把骧王这尊赌神请走算了,他没有一把输的,再让他赌下去,属下真怕赌坊要关门了。
上官惊鸿不悦,敢开赌坊,即便输尽,本郡主也不会做缩头乌龟。
可是……钱贵还想说什么,上官惊鸿冷然启唇,再有畏缩心态,本郡主就隔你的职。
在本郡主手底下做事,就不该怕东怕西的。
是……钱贵不敢再多言。
祁煜好心说道,上官惊鸿,若是你向本王求一声饶,本王可以考虑放你风云赌坊一马。
今日赢来的钱权当给你当下堂赡养费。
你并无损失。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上官惊鸿冷问,骧王既然来者是客,风云赌坊又岂会拒骧王于千里?说吧,今日带了多少本金钱来?也许你还不知道,本王自幼逢赌必赢,只是本王向来不屑于赌。
祁煜峻颜满是自信,本王空手便赢得桌上黄金百万,还需带本金?若是你有那个胆,许本王把把压注黄金百万,本王三局之内,便赢光你风云赌坊。
何需三局?上官惊鸿脸上是畅然的笑,一局便足以定输赢!哗……一局?众人窃窃私语起来,都佩服上官惊鸿的胆量。
怎么个一局?骧王祁煜眸中浮起兴味。
我风云赌坊存入钱庄的现钱约莫共余黄金千把万,上官惊鸿瞟了眼祁煜赢的那堆钱,而骧王你只有黄金一百万。
若是骧王拿得出黄金九百万,合起来凑个一千万的数。
那么,我上官惊鸿就亲自与骧王你赌一场,由在场所有人作证,一局定输赢。
哇!上官六郡主真是胆大包天啊!有众人唏嘘不已,是知道骧王逢赌必赢,竟然还敢如此赌法,六郡主真是这么想不开,这么不想要钱啊……燕玄羽眉宇微蹙,鸿儿,这种做法,是不是太冲动了?本郡主做事,什么时候轮到燕三皇子干涉?上官惊鸿看都没看燕玄羽一眼。
燕玄羽委屈地摸摸鼻子,人家只是关心你嘛。
毕竟,你一手策划建立风云赌坊,花了不少心血心力,若是就此付诸东流……原来你认为本郡主一定会输。
上官惊鸿冷笑,燕玄羽无奈,本皇子从未听说过你会赌,而且,今日本皇子来得很早,一直在观察祁煜赌钱的方式,他赢了多少,每把都是一次押光。
他能听出骰盅里所摇出的点数。
我还看得穿骰盅呢。
只不过这具身体体质太弱,特异功能一时发挥不出来,今天想靠看穿骰盅赢祁煜是不可能了。
上官惊鸿不说话,燕玄羽还他劝慰生效,鸿儿,要么你再想想……你闭嘴。
上官惊鸿冷喝,燕玄羽这回是一言不发了。
南厢包间内,祁云神色恬淡而安适,隔着垂帘瞧着上官惊鸿的眼神满是宠溺,似乎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是无条件地支持。
东厢包房内,红衣男子血红的双瞳又次闭上,修长的指头优雅地轻点头躺椅扶手,五官是极致的妖异。
上官惊鸿好像挺好玩呢?这样的赌局,倒是有一丁点看头。
听头?南厢的祁云凝起了眉宇,东厢里的人太过高深莫测,即便隔着对角走廊,隔着乱而杂的赌厅,甚至还隔着一道门,那股无形的狂肆邪气,还是令人警觉。
大厅内,骧王祁煜面色森寒,语气讥嘲,上官惊鸿,既然这么多人劝你,你不妨别赌这一口气,乖乖认输。
免得输得凄惨。
她像是冲动的人吗?上官惊鸿脾睨祁煜,骧王不必假好心,本郡主知道,骧王买下了好几座山,开采金矿,黄金千万还是拿得出来的。
是骧王你不敢拿出这么多钱赌吧?哼,本王有什么不敢。
祁煜微眯起眼,本王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
来人!去将本王存放在钱庄的九百万两银票取过来!青龙,去,将风云赌坊的银票全都取出来。
顺便再请四大牙行的主事前来见证赌局。
上官惊鸿交给青龙一样提款信物,青龙领命而去。
没多久,青龙带着一票护卫护送一箱银票折回。
而祁煜的人也同样抬了一大箱银票。
箱子一打开,全是一张张数额巨大的官府钱庄银票,引得众人一阵惊叹。
清点银票数目。
上官惊鸿话毕,赌坊内立即有专人开始快速核对起银票数额,两方的钱都各核对完,数目刚好是一边一千万两黄金。
上官惊鸿比了个手势,本郡主的人清点过数了,骧王要不要再清点一次?不必。
祁煜冷冷开口。
心中则是无所谓,钱多点少钱,又何妨,她又岂会明白,他根本不是想赢她的钱,而是想赢她的心?那就开赌吧。
上官惊鸿淡笑,骧王爷赢了一上午,都是押中骰盅里的点数,那我们还来赌塞子。
随便。
祁煜无所谓。
骧王做庄,还是本郡主做庄?既然赌坊是你开的,那庄家还是你来当。
没问题。
上官惊鸿又问,塞子要不要找人验验?以妨骧王一会输了,又东找理由,西找借口,可就不好了。
即便你使诈,也不是本王的对手。
祁煜满脸猖狂。
既然骧王这么说,那就请检验塞子吧。
就当你没耍诈。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什么叫就当?风云赌坊向来赌得天公地道,是假的,总有出千的时候,赌场里见不得人的手段多了。
上官惊鸿冷笑,若是骧王不验塞子,本郡主就当你不敢赌,怕输。
检验。
祁煜朝星魂使个眼色,护卫星魂验过后,回道,塞子与骰盅都没有问题。
现在可以开始了。
丑话说在前头,骧王若是胆怯不押注,就算输。
本王岂会不敢押?若是不敢押,就当本王输!上官惊鸿右手执起骰盅,一个横扫用力,三颗塞子入锺,她皓腕飞甩,力道均匀柔和,骰盅在指尖上下跳动,三颗塞子就像被弹簧控制的跳跳虫,一上一下一颗接一颗跳出骰盅,又落回锺内。
大厅内的人都惊呆了,原来押大小的骰盅还能玩得这么精彩!燕玄羽瞪大了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连折扇都忘了摇。
南厢的祁云清越的目光划过一丝惊讶。
就连东厢的包间门,不知何时早已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
祁云聚精会神,冷静得耳朵都似乎在动,全神贯注听着骰盅内的点数。
突然,骰盅飞上半空划了一道弧形,安然落于桌面,同一时间,上官惊鸿一拍桌面。
盅内骰子排整齐排成了一竖行。
押!上官惊鸿比了个极礼貌的请字手势。
祁煜瞳眸划过惊异,本来他听出骰盅里点数是一二三,三点小,在骰盅落在桌面的同时,上官惊鸿一拍桌面,不但影响了他听清骰子的点数,而且还改动了骰子的排列。
该死,这下完全不知道骰盅里的点数是大是小!上官惊鸿动作妩媚地撩拨了下额际的青丝,怎么,骧王还真不敢买了?祁煜脸色寒得发清,既然本王听不出骰盅里的点数是多少,本王相信你同样听不出来,就算本王随意下注,赢面也有百分之五十。
众人屏气凝神,这等巨额赌注,可是东祁国全至其他国家从未有过,真是刺激啊。
百分之五十?上官惊鸿哑然失笑,本郡主似乎忘了告诉你,本郡主一生,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而本郡主的失败,唯有一次,那一次,还不是在赌桌上。
她赌的是冷铭寒对她的情,输得彻底,输得没命。
那就是说上官六郡主赌钱从来没有输过?众人惊讶不已。
燕玄羽奇怪地问,鸿儿,什么事情,是让你也输了的?祁云沉静的面孔浮起浅淡的失落,失落莫名,感觉鸿说失败的那一次,总隐藏着深沉的痛楚。
红衣男子邪气的目光透过微掩的门缝,清晰落在上官惊鸿身上。
嘴角妖异地勾起,这等狂妄得叱咤风云的女人,也会有失败的时候?她若是失败,必是致命一击吧。
感觉一股阴冷的邪风袭身,上官惊鸿不自觉身躯僵了僵,猛然回首,视线直击东厢包间,蓦地对上一双噬血的红瞳。
也许是包厢里有着厚重窗帘的缘故,门又关着,包厢里根本是一片漆黑。
那双眼睛就像悬浮在黑暗中,泛着邪气妖异的光芒,煞是阴森骇人。
就连上官惊鸿心里都陡然犯悚。
妖森的红瞳一瞬讶异一飘而过。
从上官惊鸿的角度看过来,应该是不能从门缝里看见室内的,她的一双利眼却偏偏看到了,何等犀利的观测力!看到也罢。
普通人若是接触到他的眼眸,莫不惊骇吓晕吓死,她居然不惊不诧,面色是毫无表情的清冷孤傲,竟无一点变化。
上官惊鸿只敢肯定,东厢包间里有‘东西’,竟然不敢肯定那究竟是人,还是鬼?撤回视线,上官惊鸿不予理会。
不管是人是鬼,只要无害她之意,又何妨?燕玄羽猛地收回折扇,似发现了东厢包间里的异常。
敛了神色,神情变得认真。
南厢包间里的祁云眸光微微加深,若有所思。
祁煜是背向着东厢的,因此,只看到到上官惊鸿莫名转头看了一眼不知何处,他的注意力还是在押注上。
若非有言在先,不押算输,这一把,祁煜还真不想买。
输钱不可怕,输的是尊严,输的是男人的面子,输的是助长上官惊鸿的气焰,只怕会离她越来越远……上官惊鸿皮肉都不笑地说,骧王,你考虑很久了,还不下注?祁煜抿着唇,目光冷峻深邃,你说买什么?居然问本郡主?上官惊鸿讽笑,本郡主若是说了,你真买错,输了又说本郡主骗你。
起初你摇骰盅时,点数是小。
祁煜清明地分晰,骰盅一落桌面,你故意拍桌干扰本王的听力。
按常理判断,你应该会在骰盅落桌时改变了盅内点数,从起初的小,变成大。
否则,你何必拍桌?上官惊鸿面色微变,祁煜又道,你从来不会变脸色,方才本王这么一说,你脸色变了,看似说明本王猜对了,实则,是你故意使的计,想让本王就买大。
你错看本王了,本王岂会上你当?本王就押小!骧王决定好了?上官惊鸿笑问,可不要反悔。
开吧。
祁煜一脸的把握。
上官惊鸿打开骰盅,三颗骰子竖成一排,最顶上的一粒是四。
拿下第二颗,还是四,第三颗竞也是四。
哇!豹子通杀!众人全部沸腾起来,不断有人说,骧王不管买大还是买小都是输!还自以为分析得多有道理!惊鸿郡主赌术天下第一,堪称赌仙……祁煜冰冷的面孔有点破功的发白。
上官惊鸿说,不是本郡主错看骧王你,而是你,一开始就错看了本郡主!主子,您好神呐!素儿拍掌高兴得快跳了起来,您赢了黄千一千万两也,扣除之前骧王赢走的一百万,您还倒赢九百万!刚才担心死奴婢了,奴婢好怕您会输啊!主子真是天下奇才!青龙激动得眼中盈起雾气,属下担心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还好主子您赢了……燕玄羽差点没惊掉下巴。
他站在一旁,瞧着赢了如此巨额,被众赌徒当神仙一样夸赞的上官惊鸿,神情居然毫无波澜,数千万两黄金甚至比一个小的国家的金库钱都要多,钱憾动不了她的心,他一腔深情,她也不领。
宠辱不惊,她自笑看人间风云变换,世间,还有什么,能入她的眼?祁煜脸色黑得发青,有点像斗败的公鸡,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无力。
世人皆不知,他有一手惊绝天下的赌术,原以为,凭他的赌术,能令她佩服,原以为,他总有一样事情,是能赢过她。
为何,他引以为傲的赌术,在她面前,竞是如此不堪一击。
本郡主看骧王输得快晕倒了。
上官惊鸿好心下令,大家都给本郡主悠着点,在骧王昏倒的时候,可得扶他一把,免得摔着了骧王,骧王一生气,来个公报私仇,查封本郡主的赌坊可就不好了。
放心。
祁煜冰森地开口,本王的心眼没有那么小。
惊鸿六郡主一手绝世赌技,无人能敌,这次,本王输得心服口服!哇!众人意外得快掉下巴了,竟然连骧王都承认是惊鸿郡主的手下败将……郡主真是太厉害了……有人感叹,骧王真是吃大亏了,这种世间绝无仅有的女子,骧王也休弃,抱着那左丞相之女苏盈月有什么好?我看苏盈月再贤慧,连惊鸿郡主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那当然,惊鸿郡主可是个赌仙呐,财源广进,相貌又是惊世的美,骧王真是瞎了眼……人家骧王就是爱他的苏爱妾,你管得着嘛?……也有不赞同的声音。
我是骧王,要是娶到惊鸿郡主,别说休弃了,还不当宝供着……你又不是骧王……真是奇怪,骧王竟然骧王之前在‘枫桥夜泊’客栈,毫不留情休妃,还坦言只爱苏盈月,现下看来也无悔意,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祁煜步伐沉重地在众人的嘲笑与议论声中,带着一干精练的护干离开风云赌坊,脚步异常沉重,耳边不断回旋着赌客们那句‘毫不留情休妃,还坦言只爱苏盈月,现下看来也无悔意……’真的无悔意么?真的只爱苏盈月?祁煜冷峻的面庞闪过深深的苦涩。
谁说他不后悔?其实,他早就后悔了,又有谁人能知?知了,又能如何?世人若知他后悔,除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有谁会同情他?同情又能怎样?不是他说悔,她就会看他一眼。
燕玄羽留意到骧王祁煜走时沉重的脚步,身影那般颓废,本来,照往常,他会在鸿儿面前诋毁祁煜几句,谁让祁煜没事就来抢鸿儿的目光。
可是,现在,燕玄羽竟然说不出话,看到祁煜如此,不是心生同情,而是,仿佛看到自己同样是这般无力。
对鸿儿,无力,亦无可奈何。
上官惊鸿命护卫青龙与一票赌坊内的守备按她的意思护送收藏起银票。
不理会赌坊内依然群情高昂的赌徒,她抬步往南厢包间而去。
走到包间门口,上官惊鸿抬起素手掀开垂帘,几乎是同一时间,祁云清瘦的大手也撩起帘子,两手不可避免相触。
祁云的手,很暖。
她的手,微凉。
他的手像是有一股魔力,暖的不是她沁凉的小手,而是她冰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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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魔龙圣尊.一般来说,男女的手若是这样不小心误触,应该迅速避开才对,上官惊鸿却并不急于抽回手。
心中并不反感这淡淡的温暖。
祁云同样没有撤手,表情是微微的惊讶,一股暖流从心田划过。
鸿,她并没有避开。
夏至像是见到什么新鲜事般叫了出来,公子,您竟然没甩开惊鸿郡主!燕玄羽见到祁云与上官惊鸿交叠的双手,像是一对久违的鸳鸯,仿若祁云本就该牵着她。
燕玄羽帅气的俊脸浮起黑云。
而此时,东厢的房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上官惊鸿收回被祁云轻覆的小手,感觉一阵邪肆的阴冷直盯后背,回首,见东厢房里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祁云身侧的夏至也不见了踪影。
上官惊鸿淡问,夏至去跟踪东厢的客人了么?鸿,你真是冰雪聪明。
祁云转动椅轮,回到桌前,伸手替上官惊鸿倒了杯茶,上官惊鸿落座与祁云对面,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茶杯饮起茶来。
她咕噜喝茶的动手不粗鲁,带着几分可爱,祁云柔和了眼神。
东厢的神秘客跟你有交集么?上官惊鸿放下茶杯。
祁云摇首。
我看那个神秘客非善类。
你不像那么多事的人。
他在你的地盘出现。
言下之意,是为了她而调查。
上官惊鸿微笑,谢过关心,我自己能应付。
祁云修长的手指轻触着茶杯,你我何需言谢?道谢反倒显得生疏。
是啊。
上官惊鸿瞧着祁云好看得无法用笔墨形容的五官,虽然我们认识不算久,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就像相处了很久的朋友。
朋友么?祁云隐起眼中的无奈,你能这样想……甚好。
起码,他可以用朋友这个身份,慢慢接近她。
之前我们的手不过是不小心触到,上官惊鸿问,为什么夏至却那么奇怪你没甩开我?祁云的神色,有些陷入回忆的朦胧,小时候就养成了习惯,不喜人接近。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靠近我,我便难以忍受。
多年来,唯有夏至离我亲近些。
是十七年前开始的么。
上官惊鸿轻飘地冒出一句,祁云神情微僵,缓缓点头,嗯。
祁云虽然没什么表情,上官惊鸿却感觉提到了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沉沉痛楚,若是再问下去,他想必不会逃避,她却不忍再提。
茶气淡淡轻袅,室内一片安静。
少倾,祁云启唇,我知道你近来派人在查我母妃当年的事。
若是你想知道,我可以……不必。
上官惊鸿突然有一种恨自己的感觉,像一个刽子手,硬生生扯裂了祁云心中的伤。
鸿……祁云轻声唤。
嗓音里似包含了千言万语。
上官惊鸿心中一痛,不愿再触动他心底的伤,转移了话题,今天清晨就听赌坊里的伙计说你来了。
坐了这么久,累了吧?不累。
祁云唇边泛起清越的笑容,象清灵水间沉静的温玉。
上官惊鸿无言的安心,虽然你没有出面阻止祁煜妄图赢垮风云堵坊,我却很开心你在赌坊有危难的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
别这么说。
祁云淡笑,我并未帮上什么忙。
若是二皇兄真的赢尽风云赌坊,他便愿将风云赌坊再买回来还给鸿。
上官惊鸿亲自执起茶壶,为祁云斟了杯茶水,祁云眼神微讶,对于她这一简单的行为心底浮起浅浅的感动,鸿不是轻易会为他人倒茶的人吧?鸿真把他当成了知己。
我们是朋友,上官惊鸿淡然一笑,云你这么说,就太客套了。
朋友二字,刺痛了祁云的心,他微笑着不言。
一种被人强烈盯着像观看猎物一样的眼神,令上官惊鸿身上冒起飕飕的寒意,上官惊鸿目光透去垂帘,此时竟见方才无人的东厢包间里坐着一位身穿红衣的年轻男子。
男子一头披散着过腰长发,神情狂野而妖魅,他的皮肤是一种白皙的不像人的白,像电视里僵尸的那种僵白?却比那种僵白好看。
他的五官用绝色二字已不能形容,是一种美得妖,美得邪气的蛊惑,血色的红袍,一双同样通红的眼眸,邪得吓人。
整个人组合起来是一种惊世的妖邪,诡异的美令人不敢多看一眼。
上官惊鸿头皮有点发麻,不是因为他红发红眸这般另类,而是……他审视她的目光,充满了兴味。
妖魔猎艳?这四个字飘过心底。
上官惊鸿的心紧了紧。
红衣男子的眼睛似有一股魔力,像一道漩涡,一圈一圈,越缭越深,越入越无底……似有一道极致好听的魅惑男声在她耳边呼唤:过来吧……过来……跟我走……上官惊鸿的思维慢慢被媚惑,她有一种冲动欲走向红衣男子,似乎听他的话,才会荣登最美好的极乐。
猛然,上官惊鸿闭了闭眼,再睁开双目时,瞳中一片清明,受影响的思维魅惑尽散。
该死!低咒一声,上官惊鸿有点愤然。
鸿……祁云在一旁神色担忧,却心生难掩的喜悦。
那个人惑心大法天下间几乎无人能抵抗,鸿竟然不受他蛊惑,真是奇迹。
噢,云,我不是在骂你。
上官惊鸿解释,我说的是东厢那个可恶的妖人。
祁云安逸淡然。
红衣男子眉头挑了挑,有意思,骂他妖人?夏至此时回来复命,主子,属下查过了,东厢包间你让属下注意的那间房根本没人。
属下问过‘风云赌坊’管事,那间房今天并无人包席。
周围潜伏的暗探也没见人在那间包房出入过。
上官惊鸿脸色微变,你说什么?指了指斜对角的东厢包间,你说那里面没人?究竟是夏至撒谎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是她眼睛出了问题?见鬼不成?红衣男子抬起手中的红宝石酒壶,对着上官惊鸿比了个请的动作,似在向她敬酒。
不对,这样的男人不会知道敬字怎么写。
上官惊鸿的目光在他手里的酒壶上落了一眼。
酒壶玉质红得剔透,能见到里头的酒所余不多,酒因酒壶的晃动漾着波澜。
第一次见到红宝石精雕琢成的酒壶,不知要多大的红宝石才够制成这种酒壶?只可惜,这样昂贵得无价的酒壶,在一个妖孽手里,酒壶都透着邪气。
有点骇人的是那拿着酒壶的手,手指甲居然也是红色。
他的指甲颜色不像涂上去的,而是一种天然的血红,红得妖气,红得邪魅!夏至看了东厢一眼,东厢门开着,一眼就能看到室内全景,是没人啊。
祁云转首,清越如山的目光瞟了眼东厢里,又回头,神色沉凝地说,不是没人,而是我们看不见他。
上官惊鸿这回惊鸿了,云,连你也看不到?看不到。
祁云表情宁静,似是知道什么。
上官惊鸿短暂的讶异过后,眼里升起感兴趣的光芒。
看来这个红衣男子不简单,指不准真是个妖孽,竟然有本事令世人看不到?而唯她得见?鸿,你不问关于他的事?祁云嗓音悠淡。
上官惊鸿摇首,又不关我的事,有什么好问的。
不问,她也知晓不少。
被他找上,只怕难以脱身。
祁云欲言又止,不愿说出来扰乱上官惊鸿的心,暗中发誓要好好保护她。
见祁云神色凝重,上官惊鸿笑说,我知道有这样一号人物扰了我的宁静,你会担忧,不过关没系,你要相信我,我有自保的能力。
祁云微笑着点头,好。
你出来这么久,也累了。
上官惊鸿站起身,对夏至说,送你家公子回去。
还是六郡主体贴,看出我家公子身子不好……夏至话未说完,给祁云清越的目光扫了一眼,不敢再吭气。
上官惊鸿走出南厢包房,再望向东厢时,只见里头一室漆黑,原先的红衣男子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
一颗似是红水晶的小小珠子在桌上微微闪着红光,煞是漂亮。
上官惊鸿被吸引,走进东厢房里,伸手拿起小红珠,背后祁云失声喝道,不要碰!已经迟了,上官惊鸿的手一触到小红珠,珠子似有生命般,立即化为一滩水浸上她的皮肤,并迅速消失在她指头上,没入皮肤里。
这……上官惊鸿蹙起眉,为这不可思议的情况有少许郁闷。
祁云站起身,快步走到上官惊鸿身边,执起她碰过小红珠的手,她的指头白净无暇,哪有什么小红珠的影子?祁云,你……上官惊鸿瞪着祁云的举动,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态。
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惊慌的声音。
唉……祁云悠叹。
上官惊鸿倒是开心,原来你会走路,哦,我是说原来你的脚并无残疾,之前每次见到你,你都坐在轮椅上,我还以为……夏至过来赶紧扶住祁云,嘴里埋怨,公子,您怎能下地走路呢?御医不是交待您近段时间不能走动么?您这一走动,又要重新……祁云一捏夏至的手腕,夏至会意不敢再说下去。
上官惊鸿问,什么病走路都不能走?也没什么。
祁云淡淡一笑,我自幼体弱多病,腿脚天生容易僵硬,每个月都得针灸用药治疗,以保持血脉畅通。
治疗过后,有时候脚会疼痛,是以,不便走路。
上官惊鸿仔细观察祁云的脸色,发现他的脸色因为这短短的几步走动而苍白了好多,她走到祁云身侧,主动扶住祁云,走,我扶你到轮椅上坐着,身子不好,就别太辛苦。
像一个小妻子殷切地叮咛丈夫,祁云身子一僵,心里暖暖的,因为她的碰触,波澜平静的心起了悸动,这一刻,他发现,就算她要他死,他都愿意。
夏至放开祁云,嘴巴张成了个O形,刚想警告上官六郡主别随便碰他家公子的,免得被甩飞出去。
虽然之前她与公子的手不小心触到一起,谁知道他家公子有没有忍着嫌恶?跟她这么亲密地扶公子完全两码事。
瞧瞧,他看到了什么?公子的嘴角竟然挂着浅浅的类似幸福的笑容?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祁云在心中默数着,微低首瞧着上官惊鸿带着关切的神情,心底升起无限满足。
刚好十五步,她扶着他坐回了轮椅上。
谢……祁云启唇,方要道谢,上官惊鸿瞪他一眼,你说过什么?我们之间不需要道谢的。
祁云清越的目光中蕴起几分柔然,好。
宁静悦耳的男性嗓音,能使人感到安心,说是天簌亦不为过。
你的声音真好听。
上官惊鸿说,我喜欢听你说话。
祁云望住她,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却未必想听。
是关于刚才那滴突然消失进我体内的红色水珠吧。
上官惊鸿目光平和地说,我知道那是灭情水。
天魔教历代教主不外传的一种特质毒。
一触到人的肌肤,就会被肌肤吸收。
只要是中了灭情水之毒的人,不能动情,必需绝情弃爱,否则,一动情,便会心痛,动情越深,心绞痛越重,直至痛死,无药可解。
祁云不解,那你还……我本来就是无情无心之人,只要不动情,灭情水之毒就不会发作。
反正今生今世,我已打算孤身一人,中不中这种毒,都没区别。
上官惊鸿并不在意。
她在一本失传的古书上看过,灭情水同时也是血族至高领袖血族圣尊的一种独有宝物。
至于对血族圣尊来说,为什么是宝物,古书里没写。
古书里还记载灭情水能提高人的潜在能力,如武功、灵敏度、特殊异能。
她这具身子弱,特异功能修为一时发挥不出来,有灭情水助一臂之力,不是满好?当今天下,除了东祁、西靖、南权、北齐四国鼎立,还有四大古族,分别为血族、雷族、凤族、水族。
天下人皆知四大古族无比强大,其势力早已渗透各国,就连各国皇帝也避让三分。
四大古族皆已有数千年历史,传言四大古族每届的领袖,都有一种特殊的超强能力,带领族人兴盛不衰,而族里也有少部份人也遗传到祖先的这种能力,只是能力相对弱很多,以辅助领袖。
如果没猜错,方才东厢里的红衣男子就是血族圣尊,同时,也是天魔教现任教主——魔龙。
天魔教是二十年前新兴起的教派,横空出世,作风残忍,烧杀掳掠,无所不为,仿若一个雪球,越滚越大。
发展至今,教众早已数百万。
血族暗地创建天魔教,其野心昭然若揭,那就是独霸天下!要不是上官惊鸿暗中看过灭情水实则是血族领袖所特有的,都不知道天魔教实则根本是血族创立出来的。
过去二十年,天魔教出面主事的都是其麾下四大堂主,教主魔龙,从未现世,也从来没有人见过魔龙教主的真面目。
如今……给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直觉,东厢的红衣男子就是魔龙。
魔龙现世,恐怕这世道,要不太平了!上官惊鸿心思有点恍忽。
赌坊内,没人看得到的暗处,红衣男子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容邪气阴森得整个赌坊里的人都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竟然明知道是灭情水,还沾触?一个芳华十七岁的绝色女子,不是应该以倾尽天下,征服男人为傲?她完全有征服所有男人的本钱,却自甘弃情绝爱,不是普通的有意思!只可惜,他要的猎物,即便中了灭情水之毒,也休想逃脱!一阵阴得邪气的妖森,上官惊鸿惊觉那红衣男子还在,凝眉环顾四周,只见一红影飘忽一闪,飘地远去。
呼……众人莫名其妙的纷纷轻松口气,有人疑问了,刚才怎么突然间那么阴冷?像是有鬼在身边一样……有人附和,是啊,我觉得全身都像冰了一下,还好,现在似乎又正常了……管那么多,继续赌……赌厅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祁云清越的视线注视着上官惊鸿,今生今世,都打算孤身一人……瞳里满是不舍,鸿,你这是何苦?一直以来,他也打算独自一人,为何听她这么说,心,竟沉沉地痛。
这是我的宿命。
上官惊鸿神情淡漠,上一世,她倾心倾情对待冷铭寒,换来的是什么?爱?这个字早已让她痛到怕。
这一世,她要活得精彩,最不要沾的就是爱情。
我以为,你的命从来都只由你自己。
你不会相信宿命这种东西。
祁云嗓音是肯定而宁静的,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说得对,无心无爱。
就是我的选择。
上官惊鸿回视祁云过于俊美的面容,所以,我适合有朋友,不适合有爱人。
祁云又岂会听不出,她是在变相警告,不要爱上她。
淡然一笑,他开口,鸿……我明白。
却未必能做到。
明白就好,上官惊鸿瞄了眼夏至,说,快送你家公子回去吧。
夏至推着祁云坐的轮椅往赌坊外而去,在过门槛时,瘦弱的他居然一把就抱起轮椅越过门槛。
看来这个夏至不是普通的小厮,力气很大,武功应该排得上高手之流。
不然祁云之前不会叫他去跟踪魔龙。
魔龙的事连她都知道的,想必祁云更清楚。
鸿儿,饿了吧?吃碗蛋炒饭。
燕玄羽的声音在上官惊鸿背后响起,上官惊鸿抬步直接要走人,燕玄羽挡住她去路。
上官惊鸿定睛一看,只见燕玄羽扇子斜插在脖子后的衣襟内露出一大截,手里捧着一碗蛋炒饭,洁白的衣衫沾了很多锅灰油烟,衣服上看起来脏兮兮的。
燕玄羽乐呵呵的咧出一嘴整齐洁白的牙,前头我见你跟祁云聊得挺投机,我吃醋,想去横插一杠,可是又怕你骂我,现在又到午时了,我想你应该饿了,于是去做了一碗蛋炒饭。
上官惊鸿眉宇一挑。
果然,燕玄羽接着说,是我亲手做的哦,我生平第一次下厨为我喜欢的女子烧饭,为免你久等,只好以最快的速度做了碗——小羽蛋炒饭。
众赌客一阵沸腾,连赌都不赌了,围过来看热闹,哇!天下第一公子燕三皇子为了惊鸿六郡主亲自下厨呢,六郡主可真有福气……是啊……燕三皇子对六郡主可真好……我也想这么对六郡主啊,可人家燕三皇子‘处境’都堪忧,我看,咱们一等屁民是更没希望了……看燕玄羽因下厨而起的狼狈,俊脸满是想她品偿下他手艺的期望。
上官惊鸿心里隐过浅浅的感慨。
以前,她也曾下厨做好了饭菜等冷铭寒吃,她第一次为铭寒下厨,饭菜做得很难吃,可铭寒还是很给面子地吃光了。
甩甩头,怎么想起冷铭寒了?该忘了他才对。
见上官惊鸿愣着没动,燕玄羽说道,我有找一名大厨示范,然后跟着做哦,我想饭不会太难吃的,鸿儿,你偿偿?是啊……六郡主,你就给面子偿偿嘛……众人不断起哄,看看人家燕三皇子多有诚意……上官惊鸿清冷的瞳仁闪过微微的歉疚,绕开燕玄羽,欲走人,燕玄羽厚脸皮地挡住她,鸿儿,看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你就偿一口好不好?不好。
嗓音不带感情地拒绝。
一道清丽地女声在人群中响起,上官六郡主如此不给情面,实是不懂珍惜。
本宫很愿意代为品偿燕三皇子的手艺。
004 别在云面前.女子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只见此女子相貌绝美,一身娥黄色宫装罗裙,裙子上绣着一朵朵精致的菊花,飘带环肩拖地,落落大方,高贵典雅。
正是昭阳公主。
哗!真美!众赌徒一片赞扬,有赌徒目光犯起淫贱,今天是啥日子,他妈的来对了,想不到风云赌坊除了幕后老板惊鸿郡主美得惊世无双,又出现一绝色美人。
这美人是谁呢?有赌客说,惊鸿郡主咱不敢高攀,可这美人,指不准还有点希望……闭上你的乌鸦嘴!女子身侧的侍婢青瑶厉喝,此乃当朝的昭阳公主,谁敢无礼!哇……原来是公主……众赌徒不敢再无礼,有人悄声说,昭阳公主一直以来都被封为我们东祁国第一美人,我看,还是惊鸿郡主更美些……是啊,惊鸿郡主不仅相貌更胜昭阳公主三分,气质那是一绝,清冷高雅,胜过天上的谪仙……东祁第一美人应该是惊鸿郡主才对……那肯定的,以前是不知道惊鸿郡主才貌竟美得无人可匹敌,现在知道了,昭阳公主还不让出第一美人宝座……众赌客声音此起彼伏,全都在说祁昭阳不如上官惊鸿。
祁昭阳脸色尴尬,隐过被人比下去的不甘,瞧上官惊鸿一身简单的淡绿绸裳,婀娜多姿的身段,风华无限,又难掩脱离尘俗的气质,那种由内而外的潋艳光华,确实无人能出其右。
她心中升起妒忌,免强移开视线,笑吟吟看着燕玄羽,燕三皇子,不知本宫可有此荣幸?燕玄羽一脸殷切地瞅着上官惊鸿,鸿儿,偿一口吧?像个可怜的小狗般恳求,丝毫不理会二度问话的昭阳公主。
面对燕玄羽的无视,祁昭阳恨不得煽他两耳光,神色却还是大方得体,燕三皇子,本宫听人说你在‘风云赌坊’,是以,本宫火速从宫里赶了出来,原先还怕赶到时你走了,见不到你,还好,你还在。
众人恍然,都私下议论,原来昭阳公主喜欢燕三皇子……堂堂公主,为了燕三皇子来坊赌呢。
他们真是郎才女貌,一个公主,一个皇子,真是绝配……有人叹说,也有人不同意,我看还是惊鸿郡主跟燕三皇子比较般配……燕三皇子似乎只喜欢惊鸿郡主呢……昭阳公主估计单相思了……祁昭阳眼里闪过一道不屑的光芒,似是冷嘲众人的评价。
她的反应被上官惊鸿留意到了。
一位公主不顾皇家颜面为了个男人出入龙蛇混杂的赌坊,明显是想告诉世人,她喜欢燕玄羽。
越是这样,上官惊鸿越觉得祁昭阳并不是真的喜欢燕玄羽,而是有目的在掩饰什么,从祁昭阳不屑的眼神,更能说明,她无心于燕玄羽。
燕玄羽因为没看祁昭阳,自然错过了祁昭阳的神情变化。
他眼里泛起喜悦,鸿儿,大家都说我们般配了……祁昭阳脸上蕴起伤心,柔柔开口,燕三皇子……燕玄羽扭头看祁昭阳一眼,谦和疏离地笑笑,像是才发现她一般,啊?昭阳公主也在啊。
赌坊里太吵,我一时没注意到你。
刚才大家都在论议本宫跟惊鸿郡主了,燕三皇子又岂会没留意?祁昭阳泫然欲泣,燕三皇子是故意当没看到本宫吧,本宫自问没有得罪燕三皇子,只是看惊鸿郡主不理会你,才想帮你解围……众人开始说燕玄羽不识好人心,也有人觉得祁昭阳是自作多情。
上官惊鸿再无耐心,身影一闪,下一瞬已没了踪影。
燕玄羽方要跟上去,见祁昭阳竟然扯了扯他的衣袖,别扔下我……语气可怜兮兮,美目中泪水在打转,至少,你亲手做的饭,让我偿一下。
越是偿不到,就越想。
人便是这样。
燕玄羽不着痕迹地一挥袖袍,内力微使,震脱了祁昭阳的手,既然昭阳公主这么给面子,燕某自是不好拒绝。
昭阳公主请。
他竟用内力震开她!祁昭阳心头生郁,面上笑逐颜开,拿起碗上的勺子刚要舀饭。
燕玄羽又道,我忘了说,先前在厨房有一只大蟑螂爬过饭里,我想起这段时间上官惊鸿老是不把我当回事,于是乎,我连着蟑螂一起炒蛋饭,炒完了又把蟑螂拎出来,骗上官惊鸿吃饭,就是想给她点颜色。
祁昭阳手一僵,仔细审视燕玄羽的表情,他很谦和,斯文俊秀,无形中拒人于千里。
从他的神色,根本分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饭,真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要是赌气一吃,光是想到蟑螂炒饭,想想都要吐……昭阳公主觉得免强么?燕玄羽似叹息,燕某也不想为难公主。
公主若是不愿,不免强……凝视着燕玄羽绝色俊逸的脸,祁昭阳突然有种冲动就想抓住他的心,她用力一吸鼻子,下决定,本宫吃!燕玄羽一愣,公主真是……有毛病。
只要是燕三皇子亲手做的饭,别说炒蟑螂,就是下了毒,本宫也照吞不误。
祁昭阳美目含情,情意款款感动了在场所有人,众人都称赞公主有情有义。
就在祁昭阳再次欲用勺子舀饭的时候,哐啷!一声清脆的瓷响,燕玄羽手中的瓷盘落地摔碎,惊呼,哎呀,本皇子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他是故意的!他是在说即便上官惊鸿不买帐,也轮不到她祁昭阳献殷勤么?祁昭阳气得娇躯发抖,话从牙缝里挤出,没关系。
燕玄羽扫了眼地上的饭,还真是可惜了一片心意,他为鸿儿烧的可是干净的蛋饭啊。
毁了也不能便宜别的女人。
灰影,护送昭阳公主回宫。
燕玄羽斯文下令,折扇一晃,潇洒地扇着风大步迈出赌坊。
祁昭阳望着燕玄羽风度翩翩的背影,心中蓄起恼火。
燕玄羽,你给本宫的难堪,本宫记下了!祁昭阳身边的侍婢青瑶说,公主,燕三皇子好像并不像世人说的,美女入怀,只要看上的便来者不拒。
你这么说,是暗指燕玄羽看不上本宫?祁昭阳微眯眼。
青瑶脸色吓得苍白,奴婢不敢,奴婢只觉得燕公子似乎对惊鸿郡主很专情……哼。
祁昭阳冷哼。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护卫灰影向祁昭阳比了个请的手势,公主请。
祁昭阳高傲地说,本宫用不着你护送,要送,也得是你家主子亲自护送。
灰影说,我家少主有令让属下护送您,属下不能负命。
随便你。
祁昭阳一挥袖袍走人,余下一干赌徒花痴地望着她的背影,还有一票票议论她喜欢燕玄羽的声音。
唇角微勾,祁昭阳暗忖:越是赌坊这种乱的地方,消息传得越快。
最起码,她的目的达到了。
……在外考察了一番各行各业的市场,上官惊鸿回到汝南郡王府时已是黄昏。
上官惊鸿方到门口,郡王府的大门便敞开,只见府内那票夫人小姐又在等候她。
各个脸上是媚笑如花。
为首的三夫人开口,鸿儿,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等你一下午了……是啊,听说你赢了骧王九百万两黄金,不知是真是假?二夫人提到这巨额数字,两眼泛金光。
上官楚楚与上官雅儿争相说,六妹赢得真好,你不知道,上官燕鸿仗着就快嫁给骧王为妾,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看都气人……五夫人梁若素做为燕鸿的亲娘,祁煜未来的丈母,脸色可不好,我看未必吧,只是传言而已,上官惊鸿哪能赢这么多……是真的。
上官惊鸿唇里逸出三个字,上官燕鸿与五夫人母女立即变了脸,仿若赢走的是她们的钱。
哎哟呵呵!三夫人裴韵环绣帕夸张地一甩,太好了,还是我们家鸿儿争气,在郡王府,咱们的钱真是多得用不完。
五夫人之前说什么来着?说等你女儿上官燕鸿嫁给骧王后,让我们巴结着,指不准能给我们点好处,怕是骧王现在穷得连你女儿都养不活了。
二夫人也笑着点头,是啊,巴结骧王,还不如巴结咱们家鸿儿,她可是活财神……咱们六妹多有本事,上官雅儿一脸媚笑,上官楚楚白上官燕鸿一眼,七妹,还以为你未来的夫婿多神气,不但自打嘴巴,废不了我们郡王府,屡次败在六妹手下,我是你呀,都感到汗颜!我看你们是嫉妒吧。
上官燕鸿讥讽,祁煜再怎么说也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不管怎么样也是权倾朝野的骧王。
没听传言说骧王开了几座金矿吗?金矿懂不懂?除了以前开采出来的金子,以后也能再出产黄金!骧王的钱多得用不完,输点算什么!上官雅儿与上官楚楚心生不甘,上官燕鸿说得对,她们就是嫉妒,雅儿说,你就嘴犟吧。
犟的是你们这俩贱货!燕鸿一脸得意,若是我过门后得到骧王宠爱,骧王正妃的位置又空着,指不准将来我还能被扶正为妃,说不好骧王以后继承大统,我还能当母仪天下的皇后呢!哼!上官雅儿与上官楚楚同时怒红了脸,真是可误,讨厌的上官燕鸿说的又是事实。
汝南郡王上官宗桓站在一票女人身后冷斥一声,燕鸿,你瞎说什么!竟然有野心当皇后!此话岂能瞎说,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郡王府还有安宁吗!三夫人接口,就是,想害死我们郡王府啊?搞不好骧王根本不会看你一眼。
上官燕鸿面子挂不住,如果不会看我一眼,骧王又岂会亲自奏请圣上下旨赐婚?搞不好骧王想赐婚的不是你,而是惊鸿啊……二夫人掩嘴偷笑。
上官燕鸿不信,怎么可能?皇上下旨赐婚,将我赐为骧王妾时,惊鸿明明还是骧王妃。
骧王就是看中了我!还不是个妾命。
三夫人泼冷水,你的未婚夫骧王今天不但输了大钱,还欠着我们鸿儿一百万两黄金的补偿款呢……是啊。
众女人除了五夫人梁若素,其她都点头,终于,二夫人发现,惊鸿呢?门口哪还有上官惊鸿的影子?上官宗桓冷着老脸,鸿儿早就进府里了。
哪有心思听你们瞎扯。
上官燕鸿俏脸郁闷不已,不管是爹还是这些姨娘姐妹,现在眼里除了上官惊鸿,就没别人!鸿儿鸿儿的,他们早忘了,她燕鸿也是鸿儿,只是他们说的全是她!就连骧王祁煜,指不准请旨赐婚,真的是要娶上官惊鸿,有没有可能,祁煜之前真的不知道惊鸿就是骧王妃?外头人都传得火热,说近来轰动京城的女子根本不是她上官燕鸿,而是六郡主上官惊鸿。
害她上官燕鸿颜面尽失,上官惊鸿实在可恶!三夫人讶异,我们都堵在门口呢,鸿儿她是怎么进府的?二夫人与四夫人也意外,是啊,这大门都给咱们占得水泄不通,她怎么进去的?回各位夫人,看门的守卫说道,小的看到六小姐翻墙进去了。
六小姐翻墙那个轻松啊,如履平地,真是厉害啊……鸿儿……鸿儿,我们来啦!三夫人率先朝上官惊鸿居住的无心阁走,一堆女人除了上官燕鸿与五夫人,其他人都跟上。
上官宗桓厉喝,都给我站住,不许去打搅鸿儿。
奈何他的声音淹没在这票女人杂乱的声音里,不起作用。
无心阁外头,护卫青龙挡住了一票女人的去路,主子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各位夫人小姐请回。
三夫人等女人在门口张望,由二夫人开口说,我们就是想进去跟鸿儿说会话,你行个方便……不是属下不肯,而是惹怒了主子,下场,想必各位夫人小姐都很清楚。
一票女人面面相觑,都不肯善罢干休,她们可是等了上官惊鸿一个下午了。
催债的要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了,鸿儿要是不替她们还债……放肆!三夫人怒喝,青龙,你不过是个下人,竟敢这么跟我们说话!我们怎么说也是郡王府的主子,你一个区区下人,还牛上天了?信不信本夫人找人将你绑了?三夫人请便。
青龙不为所动。
郡王府哪还有这些贱女人说话的余地。
这些女人巴结主子无非就是为了钱。
你……三夫人气得脸红脖子粗,上官雅儿安慰,娘,您别生气。
青龙护卫可是六妹的心腹,您这么跟他说话就不对了。
马上又娇嗲着嗓音向青龙抛了个媚眼,青龙大哥,您就行行好,要么,放我一个人进去?嗲死人的嗓音搞得青龙差点没抖掉一地鸡皮疙瘩,二郡主别为难属下。
上官雅儿突然跑过去就抱着青龙,青龙一时不察,给她抱了个正着,其余女人马上往院内跑,都在想今天非得缠着上官惊鸿吐点钱出来不可。
三夫人见女儿如此不要脸,居然抱个护卫,想到自己欠下的巨债,还是先找上官惊鸿搞到钱再说,于是乎脚步顿了下也马上走人。
青龙欲挣开上官雅儿,怎料上官雅儿抱得他太紧,两团软绵绵的胸脯还在他身上蹭啊蹭,青龙脸色涨红,二小姐,你再不放开,休怪属下无礼了!别嘛,青龙护卫!上官雅儿一娇,怎知,下一瞬身体竟被青龙使力甩了出去,重重跌落在地。
你!上官雅儿怒瞪着眼,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怎么说我也是郡王府的二郡主,上官惊鸿的胞姐,我这就去告诉六妹,你轻薄我!不用麻烦了。
上官惊鸿淡绿的倩影出现在院子内,神色清冷至极,二姐方才是怎么勾引青龙,我都看到了。
要是二姐想嫁给青龙,跟妹妹我说声就是,妹妹我愿意成全你。
一票女人见上官惊鸿出现在院子里,眼里冒起贪财的光,像是要将她的财产统统瓜分了。
上官雅儿鄙夷地瞄了青龙一眼,想让本郡主嫁给一个下人?怎么可能!上官惊鸿不理会上官雅儿,禁自问青龙,你喜欢上官雅儿么?若是喜欢,本郡主就做主让她嫁给你。
上官雅儿瞪大眼,三夫人等一瞟女人也惊了,刚想反对,岂知青龙直接摇头,要属下娶上官雅儿,属下宁可一辈子独身。
哎呀我的二姐,居然连个下人都不要你,上官燕鸿娇笑着出现,你可真是个没人要的东西。
上官燕鸿,你不要得寸进尺!上官雅儿怒火中烧,我就睁大眼睛看着你什么时候被骧王抛弃。
只怕你等不到那天了。
上官燕鸿乐啊,跟来看热闹,看你们怎么个碰壁法,看来我还真来对了呢。
上官惊鸿眉宇微蹙,你们这些女人欠了钱自己想办法还。
不要主意打到我身上。
再扰了我的清静,就给我滚出郡王府。
别以为巴结我,说好话,我就会心软。
告诉你们,我上官惊鸿赚的钱,你们一分也别想要!我既然有本事恢复你们的郡主身份,就同样有本事废了你们!滚!一票女人面色发白,她们绝对相信上官惊鸿能说到办到。
毕竟,听说她现在可是唯一能救皇上的人。
皇上哪能不给她面子?三夫人不死心地说,鸿儿,你不能不管我们,三娘欠的是高利贷,若是不还钱,会抓我们卖去当妓女的。
上官燕鸿可笑开了,三娘,您一把老骨头当妓,谁要啊。
卖了您两个女儿还差不多。
哦,我想起来了,你的两个女儿上官雅儿跟上官楚楚也欠了高利贷,卖身还自个的债都不够,可是没办法帮你还了。
都够了。
上官惊鸿冷笑,我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一次。
清冷的面孔,无情的眼神,像是一种冰天雪地的冷寒,冻得人直发颤。
一票女人全都噤了声。
心中那点想着再怎么样,也是她至亲的念头忽然觉得可笑。
上官惊鸿的心根本是铁打的!上官惊鸿走回屋内,那票女人满含怨念地离开。
素儿跟在上官惊鸿后头,小姐,您真的不管几位夫人跟小姐的死活吗?据奴婢所知,她们欠下的高利贷已经利滚利,滚到八十万两了。
素儿,刚才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奴婢听清了。
那就行了。
上官惊鸿看着素儿还算漂亮的面孔,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心太冷了?不的。
素儿说,至少您对奴婢挺好。
对青龙与凤舞都好。
比如说刚才青龙护卫,您说让雅儿小姐嫁给他,也是在为青龙出气。
人的贪婪欲望是无限的。
上官惊鸿冷淡地说道,只要本郡主帮她们一次,她们就会指望着二次,三次,无数次。
何况,依她们从前怎么对我,我不杀她们,已经是仁慈。
要不是顾念这些烦人的女人确实是傻惊鸿的血亲,她还真想将她们全杀了。
小姐说得对。
素儿点头,小姐,您还没用晚膳的,奴婢已让厨房准备好了吃的,这就让他们端上来。
恩。
吃过晚饭后,上官惊鸿屏退下人,坐床上开始调养生息,她闭着眼,理顺气血,一个小时后,猛然睁开眼,漆黑晶亮的瞳子全神贯注,功力凝聚,房内的花瓶、梳妆盒、茶杯、桌椅等家具统统慢慢悬空飘浮起来。
上官惊鸿缓缓勾起了唇角,灭情水对于她恢复特异功能相当有效。
从沾了灭情水到现在,功力一直慢慢在增强,她感觉特异功能已经恢复了她在现代时功力的一半。
傻惊鸿这副身子实在太没用了,根本不具备特异功能的潜质,她明显觉得她的特异功能是灵魂自带过来,因为进了没用的身体,而发挥受阻。
不过也没事,有灭情水助于贯通,起码这具身子已经受用特异功能一半。
窗外,一抹高壮挺拔的身影盯着房中的一切,如刀凿般深刻豪迈的脸庞泛起一丝惊喜。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谁!上官惊鸿冷喝,哐哐啷啷……一连串响声,悬浮的所有家具落地,一片狼藉。
未有动作,上官惊鸿静心聆听,窗外方才站着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青龙与凤舞听到动静后焦急地在门外,青龙喊道,主子,您没事吧?凤舞急说,主子,怎么了?没什么,让人进来收拾屋子。
上官惊鸿凝起眉,这么快的速度就消失,刚才的不速之客武功极高。
对方什么目的?似乎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
莫非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人单纯地好奇她上官惊鸿何许人?青龙与凤舞推开房门,见一地凌乱,互看了一眼,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点累,先睡会。
说罢,上官惊鸿躺下,盖上棉被。
我来收拾就好了,你先去歇息。
青龙对凤舞说。
凤舞认真注视了青龙英俊的面孔一眼,莫非他……青龙别开视线。
凤舞默默转身离开。
青龙一边收拾着房间,目光时不时注视着上官惊鸿绝美的睡颜,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痴。
即便会被凤舞警觉什么,他也要争取这样能跟主子独处的时刻。
只有这样的时刻,他才能偷着多瞧上主子一眼。
房门并没有关,凤舞站在院子里,远远地望着房内的青龙,脸色微微泛白。
过了一个时辰,青龙才收拾好屋子关上房门离开,直到他走后,上官惊鸿睁开了眼,叹息一声,又次睡去。
夜色深沉如墨,星儿都躲到云层后头,夜空阴霾,空气里透着一种沉闷,似乎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征兆。
若大豪华的宫殿大厅内,灯火通明,照得厅内宛若白昼,一尊庞大的木马刑俱尤为骇人。
老皇帝的脸变得年轻,只是神情满是痛苦。
一名美丽至极的女子赤luo地被人拖着往刑俱走,女子浑身肌肤是一种不正常的红嫣,眼神凌乱迷惑,神情退去清雅,极致的妩媚。
女子目光迷魅,浑身颤抖,忽然惊惧地大叫起来,不……不要!我不是yin妇!我不要受刑……我不是淫fu!我不要!……求求你……不要在云儿面前!……求……别在云儿面前……啊!……凄厉得震天的女子惨叫,女子双目瞪直,鲜血不断地涌,在地上汇成一滩……皇宫里的无心阁卧房内,祁云满头大汗,从恶梦中惊醒,强撑着坐起身,身躯清瘦,神情已恢复如玉般的沉静,对于这缠绕了他十七年的梦魇,习以为常。
清越的目光环顾房内,漆黑一片,一室清凉。
两天后,上官惊鸿正在郡王府的无忧阁院子里悠闲地喝早茶,丫鬟素儿前来禀报,小姐,六皇子安王身边的小厮夏至前来,说安王爷病了,希望您能进宫看看安王。
上官惊鸿眉头微皱,祁云病了?什么时候的事?说是已经病了两天了。
005 以嘴喂药祁云现在哪?夏至说是在皇宫的无心阁里。
素儿话音方落,上官惊鸿便走了出去。
大厅里,夏至焦急地等候,见只有素儿一人折返,眼里满是失望,语气有点怨愤,惊鸿郡主呢?我家公子病了,也不见郡主人。
我家小姐……素儿刚要说实话,见夏至一脸埋怨的表情,是在怨小姐绝情吗?素儿将到嘴的话吞了回去,生气地说,我家小姐去哪关你什么事?夏至有点恼,郡主不是说是我家公子的朋友吗?公子需要她的时候,她怎么可以不出现?真好笑。
素儿冷哼,你家公子需要,我家小姐就得出现,你以为你家公子是什么人呐。
真是!我家公子是世上最好的人!夏至争辩。
素儿抢白,我家小姐才是最好的人!你家小姐冷血无情,没血没泪……再说我把你赶出郡王府!我还没空在这里跟你耗呢。
呜,可怜的公子,要不是因为惊鸿郡主,身子也不会病弱成这样。
夏至气呼呼地出了郡王府,素儿一伸手,哎……走这么快,她话还没说完呢。
小姐老早就进宫了,哪有空来见你这个小厮呀。
皇宫无心阁,内里的玄门机关在上官惊鸿眼里并不生疏,她驾轻就熟,没一会儿就到了挂有无心阁牌匾的楼宇前。
一名年过六旬的老者在门口转来转去,老脸上满是焦急。
瞧见上官惊鸿,老者惊讶于上官惊鸿的美貌,随即说道,您是惊鸿郡主吧。
我是。
上官惊鸿点头。
老者自报名姓,老朽孙长鹤,是大夫,专司替公子治病。
原来是孙神医。
上官惊鸿说道,听闻三十年前孙神医医术冠绝天下,博得神医美名,十七年前隐退江湖,不知所踪,想不到竟然做了公子的专属大夫。
老朽也是受故人所托。
孙长鹤提到故人时,眼里闪过深深的怀念,但求能为公子尽点心,可惜……祁云怎么了?公子腿脚不好,腿骨易僵硬。
每过月余则需针灸用药治疗一次,每次治疗完,七天内骨骼相当脆弱,一走动不止奇痛难忍,一个弄不好,可能腿骨断裂,公子的腿骨不同于常人一接便能恢复,他的腿骨若是断了,很难续接,可能终身都无法走路。
老朽千交万代,让公子治疗后七天内别乱走动的,以前他一直都遵医嘱,不知今次为何未到七天就……孙长鹤心里疑惑。
上官惊鸿想起在风云赌坊里,祁云慌乱地从起身从轮椅走向她,只是短短几步,她发觉祁云的神色似乎苍白了好多,总觉得虽然只是几步路,祁云却似乎走得异常艰辛,所以,那时她莫名地就掺扶了祁云一回。
原来祁云为了她连自己的腿都不顾。
见上官惊鸿不语,孙长鹤叹息,在赌坊里公子为了郡主你不顾腿伤走动一时,老朽都听夏至那孩子说了。
郡主有所不知。
当天回来,公子的腿骨便脆裂三处,老朽用了续骨奇药——黑玉续骨膏,费了一整晚为公子接骨,郡主可是老朽是如何为公子接骨的吗?先将裂骨打断,再能接骨。
看来郡主也是懂医理之人。
黑玉续骨膏此药,使用者是奇痛,药一敷上,伤口是赤生生火辣辣极痛,常人根本无法忍受,公子却硬是一气不吭。
这种痛会持续两天才会稍有减缓。
待疼痛减缓,用药者便会开始发高烧,烧退了则好,若高烧不退,重则至命。
上官惊鸿凝眉,退烧药给他喝了吗?孙长鹤颔首,喝是喝了,可惜都吐出来了,公子两天前的夜里又着了风寒,病情是雪上加霜。
现在怎么办?老朽要是知道怎么办,也不用在这干着急了。
孙长鹤头疼地抚着额头,公子自幼吃过太多药,身体已有抗药性,药的效果本就收效甚微。
偏偏他不喜生人,哪怕是在昏迷中,要是有生人接触他的身体,他身上的内力便会自动挥发,将人弹开。
除了夏至那孩子稍微能接近他,其他人是想靠近他都难。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夏至那孩子也不知道哪去了……要是夏至在,起码再给公子喝一副退烧药,不管有没有效果,总得再试试。
只是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夏至都无法接近公子。
公子高烧这是第三天了,再不想办法为他退烧,恐有性命之忧……马上去准备退烧药。
上官惊鸿往无心阁室内走,孙长鹤跟在后头,药一直都备着,放在厅里的桌上,没办法让公子喝啊。
上官惊鸿端起桌上的药碗,踏入里间的卧房,孙长鹤失声,郡主……您这样会给公子身上的内力弹开,会受伤的……话未说完,他讶然地瞪大眼。
惊鸿郡主居然就这样安然无恙地走到公子睡的床边坐下,然后,她伸手摸了公子的额头,居然还好端端的?祁云面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着,肤色不正常的泛着晶透,像是随时会消逝于世间。
上官惊鸿皱眉,感受着祁云额上的温度。
好烫。
高烧到四十多度了。
木马上的绝美女子下身都是血,凄厉的惨叫,我可以死……求你们……不要让我的孩子看到这一幕……求你们……晋……你是皇帝……晋,我求……求你……年轻的老皇帝祁晋神情悲痛,却满是麻木。
小小的祁云被一名玄衣男子点了穴道站在阴暗的角落动弹不得,他想叫,想让他们不要这么对母妃,可是被捂着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望着娘亲屈辱的痛苦,小小的他无能为力,娘亲身下的血让他好心痛,好焦急,好害怕,好恐惧……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娘亲承受惨无人道的痛苦,看着父皇为了一己之私,一脸麻木。
小小的他心扉痛彻,哭喊全化作了泪水,连声音都没办法发出来。
他不要这样被人控制,这双脏污的手为什么要捂着他的嘴!为什么要这样对母妃,为什么要这样对这个世上待他最好,最美丽的女子?为什么要残忍到让他亲眼观看……母妃一定生不如死,母妃是那样的高贵美丽,他们都好脏,他们都不是人,他们的手怎么可以沾到母妃的身体?还可以用行刑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要拦着他,他要救母妃,不要捉着他,捉着他的这双手好讨厌,好脏!木马腹中的转盘被人无情地转动,一上一下,母妃惨痛得叫声越来越微弱,他不要看,却被人硬生生扳正脸,强迫他睁着眼……小小的身子缩在角落,神情已是痛彻到木然,都不要靠近母妃,也不要靠近我……好难受,好难过,好痛苦……微凉的小手探到了他的额际,犹如一缕阳光照进了他晦暗的心,成为救赎,好温暖。
是谁的手暖了他的心?为什么又移开了?不要走!上官惊鸿收回手,却反被祁云突然一把抓住,道力极大,抓得她生疼。
昏睡中的祁云嗓音暗哑,不……不要走……听清祁云在说什么,上官惊鸿放柔表情,你先放开,我喂你喝药。
奈何祁云抓着她手的力道更紧,就像溺水中的人抓到浮木,死死不愿松开。
祁云,这样我没办法喂你喝药。
一只手给祁云握住,另一只手端着药碗,又不忍心挣脱祁云,上官惊鸿有点无奈。
她是知道的,前些天,骧王祁煜的侍妾苏盈月让他爹苏丞相找了一批杀手,想要她命。
早就知道苏盈月不可能让她活着,她正等苏盈月下手,哪知那些杀手还没对她动手,便被另一批人消灭。
经过追查,发现那批人是祁云幕后控制的。
也就是说,祁云暗里派人帮她搞定了苏丞相请来杀她的杀手。
她伤了八皇子,祁云也是悄悄替她摆平,就连祁煜想赢垮风云赌坊,祁云也撑着并不好的身子一直陪着她。
而祁云暗中为她做的这些,却从未向她提起只字半语。
既然把祁云当朋友,朋友之间就该互相帮助。
所以,她并未拒绝祁云为她做的这些。
不要走……祁云暗哑地再次呢喃,声音里有着恐慌与脆弱。
是什么令祁云在昏睡中还惊慌?祁云是多么安适而又冷静的人,怎么会似乎被困在一个逃不脱的梦魇里?上官惊鸿微眉轻蹙,嗓音难得地带了一丝温柔,好,我不走。
轻柔的嗓音像是有魔力,祁云慌乱的神情逐渐恢复平静,又恢得一种让人舒心的淡逸宁和。
只是抓着她手的力道并未松开。
祁云的手好烫,全身高热不退,再这样下去搞不好真会没命。
上官惊鸿端碗就口,喝了一大口药,俯下身,唇凑上祁云薄淡苍白的嘴唇,唇瓣相触的一刹那,上官惊鸿微躯微僵。
昏睡中的祁云眉宇舒展,只觉得唇上异常的柔软舒服。
从来没用嘴给人喂过药,上官惊鸿到这一刻才发现,用嘴喂药还得翘开对方的嘴,只好香舌微顶,舔入祁云的唇里。
祁云无意识地接受着柔软缠绵的感觉,似置身于云端,飘飘然地舒畅,却又莫名地渴望更多,一种从未有过的极致甜润、美好……药的苦涩令祁云皱眉,下意识地索取那芬芳地甜润绵缠。
上官惊鸿双瞳瞪大。
祁云竟然在吻她!要不是知道祁云昏睡着,这是他身体的本能反应,她真想给他一刀。
小厮夏至来到祁云的卧房外,见孙长鹤看什么,看得老脸愣住。
刚想抱怨上官惊鸿绝情地不来看他家公子,目光扫过公子的睡榻,瞧瞧他看到了什么?上官惊鸿居然在以嘴给公子喂药!还反复五次,直到将药碗里的药喂光!天啊,地啊!这什么奇景啊!公子身上的内力居然没有将上官惊鸿弹飞。
给祁云喂完药,上官惊鸿无视孙长鹤,瞟了一脸呆愣的夏至,把碗拿走,顺便去打一盆冷水来给你家公子擦身,他体温太高了。
是。
夏至直觉点头,点完头才发现,他怎么听起上官惊鸿的话来了?他可是向来只听公子一人的话呢。
不过她是为公子也,没关系。
夏至走过来,方要靠近床沿,床上昏睡的祁云似是无意识中觉得地盘被陌生的气息侵入,一股内力直冲而出命中夏至,夏至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地撞上墙壁,又弹回地上。
咳……咳……夏至狼狈地爬起,嘴角鲜血直流,公……公子啊……是小的啊……您怎么连小的也不让靠近了……上官惊鸿仔细瞅了眼祁云昏睡的面庞,确认他是真的昏睡着,想不到他睡着了都认人,唯独对她……一股莫名地情绪蕴氤在上官惊鸿心底,上官惊鸿将空药碗直接抛给夏至,将水端来,里头放二条毛巾就行了。
好吧。
夏至没多久便去而复返,端着盆水,还不敢走得太近,一脚踢了张凳子到床头边,又将水盆抛到凳子上,贯以内力轻抛,免得盆中水洒出来。
上官惊鸿一手拧了把盆中的毛巾半干,叠成长方状覆盖于祁云的额上,又拧了盆中的另一条毛巾为祁云擦脸、颈项,甚至探入他胸前的衣襟里擦拭……小子,你受伤不轻,老朽为你诊诊脉。
孙长鹤好心对夏至说。
夏至挥开孙长鹤,公子不喜生人接近,尤其讨厌女子,你没看到,公子潜意识地根本没拒绝惊鸿郡主么?小的真是欣慰啊,还以为死都看不到有女子能近公子的身。
现在就是死,我也要再看一会儿……你这孩子。
孙长鹤有点拿夏至没办法,丢给他一颗药,治内伤的,吃了好好调养便会没事。
谢谢孙神医。
夏至吃了药丸,眼神仍是看得精精有味。
孙长鹤一把老骨头也杵着没动。
他可是把公子看得比自己的老命还重要,这么精彩的好戏,不是,有女子能如此关心公子,他怎能不多替公了把把关呢?只是,见上官惊鸿眉目波澜不兴,为公子用冷毛巾擦拭身子,虽然只擦了上半身,却未见她有丝毫女子该有的娇羞,面无表情,不像在为情郎付出,反倒像对待朋友的照顾。
公子潜意识里都没有排斥上官惊鸿,甚至是全然接受,只怕是公子对她的情非同一般呐。
而惊鸿郡主,恕他一把老骨头实在看不出,她哪里喜欢公子。
堪忧啊。
孙长鹤越是观摩,越是忧心。
一遍又一遍单手用冷毛巾擦着祁云的身子,祁云的体温总算低下去了很多,她将毛巾丢回水盆里,想抽被祁云握的另一只手,祁云却还是将她的手握得死紧,半丝不曾松开。
上官惊鸿试着将祁云的手掰开,哪知他蹙了蹙眉宇,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干脆任他握着,上官惊鸿静坐于床沿。
过了许久,孙长鹤与夏至见她没有进一步动作,孙长鹤无趣地先走了,夏至也无聊地到门口守候。
日落西山,太阳像一团快熄灭的火球慢慢沉落,晚霞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道道金色的鳞光,绽放余辉,献给大地最美的光芒。
一整天过去,上官惊鸿从祁云握着她手的温度,知道他退烧了,心里宽慰了些许。
祁云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皮子动了动,同时,握着上官惊鸿手的力道也松了开来。
上官惊鸿知道祁云要醒了,倏地抽回手,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变太久,身子早就僵麻了。
站起身,以极快的速度离开房间。
门外,上官惊鸿交待夏至,你家公子问起来,不要说我来看过他。
你家公子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不可能吩咐你去汝南郡王府找我,必是你擅自去的。
祁云不会喜欢你违背他的意思。
若是给他知道,你肯定会受处罚。
今日我对你家公子有所冒犯,也是救人心切,并无其他。
为免多生事端,也是为你家公子好,不要多话。
让孙神医也不要提起此事。
这……夏至不敢轻易答应,没有什么事情是公子查不到的……他不会查的。
有些事,只会当成南柯一梦。
好吧,我不说。
才怪。
瞄了眼夏至闪烁的神情,这小厮肯定不会乖乖听话。
上官惊鸿不喜欢做白工,有点想杀了他灭口,看在他是祁云的人,还是算了。
身影一闪,上官惊鸿已没了人影。
夏至走入室内,见祁云坐起身,从敞开的窗户一直望着远方,他望的方向,好像是刚刚惊鸿郡主走的方向,又或者,公子正好在看风景?公子,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夏至倒了杯水递给祁云,您先喝杯水,小的已命人准备好了晚膳,您饿了吗?祁云未接过水杯,轻轻摇了摇头。
公子,您都几天没进食了……夏至担心,这样,您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我没事。
祁云目光清越。
夏至又等了等,原以为公子醒的第一件事就会问他,是谁在他昏睡时陪伴呢。
惊鸿郡主陪了公子一整天,期间又是喂药又是给公子擦身的,公子就算昏睡着,肯定也有一定感觉。
公子,您有什么话要问小的吗?夏至忍不住提醒。
祁云神色宁静,并不言语。
今天上午小的……夏至豁出去了,今天上午小的去汝南郡王府找惊鸿郡主,希望她来看看您。
毕竟,要不是为了她,您也不会治了腿后没到七天便下地走路。
不下地走路,又岂会受那么多苦,更不会高烧不退。
小的不想她就做个不知情的局外人。
祁云总算拿过水杯,动作清然喝了几口水,夏至又接过空杯。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祁云的神色沉静如秀水山间的温玉,宁静逸和。
公子非常人,虽然性子宁静,对于下属的严苛也非同一般。
夏至吓得陡然跪地,小的知错!公子交待过,没您的吩咐不许去打扰惊鸿六郡主。
小的也知道您说过,不许说六郡主半点不是。
小的虽然怨六郡主不知道您对她的付出,可是小的也不敢不听您的话。
您说六郡主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那便是对的。
只是小的这次去通知六郡主,实在是情非得已。
说说理由。
如若非不得已,自己去挑一块好一点的墓地吧。
嗓音淡若清水。
公子向来说一不二的。
夏至浑身颤抖起来,公子,小的也是心疼您啊,夏至跟了您十多年,是公子您将夏至捡回来,夏至才能不用继续当乞丐。
夏至做一切,都只是为公子好。
这次忤逆公子的意思,实在是夏至不忍心公子您独受单思之苦。
祁云听到最后一句,神情微闪。
夏至又道,小的这几日时不时听到您在昏睡中唤着惊鸿郡主的名字,还说让她别走。
006 地洞里的腐臭【VIP文字版】祁云清宁的眼神微讶。
夏至继续道,小的绝对没有半句谎言。
小的在想,你昏睡中都叫着惊鸿郡主的名字,定然想在您生病的时候,有她在身边。
您应该是想见她的,所以小的才擅做主张,私自去通知惊鸿郡主。
祁云眼神明晰,说说,她这一天,都做了什么?小的去郡王府没看到惊鸿郡主,还以为她没人情味不来看您,哪晓得回来时,她已经在你房里了,而且正……正在以嘴给您喂药,小的还看到您在回吻她……夏至兴奋,说得是眉飞色舞啊,直到将整件事说完,才喘口气。
起来吧。
祁云摆了摆手,死罪可免。
自己下去领罚。
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夏至心中无半点抱怨。
他逆了公子的意,在公子的统治之下,像这等情况,已是首例。
朝祁云磕了个头,夏至恭谨地退下了。
祁云闭上眼眸,细细回味着梦中那缠绵的吻。
他一直以为是在做梦,梦里有鸿在吻他,温柔地陪伴在他身边,真的不愿意醒,想这样的梦一直持续下去,可是,她在身侧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她一个姿持任他握着一天了,肯定全身僵麻不舒服,他再不舍,又怎能继续让她辛苦?然后,他醒了,她却走了。
他听到她让夏至别说出去,她说只是救人心切,并无其他,也就是没有爱情的成份。
对他而言,却是一生都值得回味的美好。
上官惊鸿离开宫里的无心阁后,走了不远,燕玄羽洁白的身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笑嘻嘻拦住上官惊鸿去路,鸿儿,真是巧啊。
真的巧么?上官惊鸿冷淡地说,我看你是把宫里翻了个遍。
准备进宫里的无心阁查找吧。
研究无心阁多久了?你都专司在研究,怎么能说巧,是个人从无心阁出来都能碰到你。
唉,燕玄羽摇开折扇,还真是没什么事情能瞒过鸿儿的眼睛。
无心阁里玄门机关太多,我这几日研究无心阁不假,现下却是真的抽空在此处等你。
我知道你上午就进去看祁云了。
原想进去找你,可一想到你居然去看别的男人,怕你对祁云流露不该有的感情,我不想自己心痛。
所以只好等着了。
我不会。
上官惊鸿脸色淡漠,你还不知道吧,我沾了灭情水。
燕玄羽蓦然瞪大眼,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上官惊鸿绕过他,莲步悠然远去。
燕玄羽赶忙追上,激动得咆哮,不可能!什么时候的事?就在风云赌坊赢了祁煜那天。
东厢包间里。
因为你没进包厢,所以不知道。
上官惊鸿顿步说。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燕玄羽很是激动,俊秀的面孔斯文全无。
难道你不明白吗?我此生注定绝情绝爱,不希望被你纠缠。
燕玄羽平复心绪,语气坚定,我也告诉你,此生,我燕玄羽非你不娶。
不管你是否绝情绝爱,我都认定你了!上官惊鸿幽然扫燕玄羽一眼,忽然说,你不用费心去查宫里的无心阁了,你要找的人不在里面。
你如何得知?这个你不必管。
如果我找出你要的人,作为交换你不再纠缠我的条件,同意?燕玄羽默不作声,斯文的双眸死死盯着上官惊鸿。
上官惊鸿被他看得不自在,一个西靖国的太子,你的兄长,西靖国未来的皇帝,还不能换一个区区你不缠着我的筹码?燕玄羽眼里泛起失望,鸿儿,在你的眼里,我对你的感情,就如此不值钱?是,我是在乎皇兄的安危,皇兄消失了三年,而且就消失在东祁国京城里,我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查到,皇兄最后出现的地点是东祁皇宫。
父皇也下了密令,命我生要找到皇兄人,死也得见尸。
但,这是我的责任,我愿意用别的东西交换皇兄的安危,唯独不能用我对你的感情。
那算了。
上官惊鸿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也得警告你,我不是那种,你对我好,我便会回报你同等好的人。
惹得我烦了,我会直接杀了你。
鸿儿,你要承认,其实你对我已经是特别的了。
燕玄羽眼里升起希望之光,若是你真下得了手杀我,上次你给我的那一刀,便能直接要我的命。
可你没有,说明你舍不得我死,是么?上官惊鸿心里升起怒气,你闭嘴!燕玄羽眼神发亮,你生气了?能够让你生气,真的好难得。
可是,若是你为我动情,我怕你灭情水会发作。
放心,一辈子都不会。
上官惊鸿再次迈开步伐,这回燕玄羽没有跟上去,只是愣怔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语,真的一辈子也不会吗?原本,即使是她再冷淡,他在她那再碰壁,再受挫,他都可以承受,可她沾了灭情水,若是哪天她真为他动情,那……又会害了她。
若是再缠着她,纠竟是对还是错?一阵凉风吹来,燕玄羽望着上官惊鸿绝美的背影,精致青石板道上的她莲步款款,及腰长发自然垂落随风飘荡,纤细窈窕的身子尤显单薄,惹人怜疼,却又有一份别的女子都无法拥有的霸气与那傲视一切的清冷,遗世而独立!燕玄羽心中一痛,这样的女子,叫他怎么放得下?感受到背后那深情的注视,上官惊鸿第一次觉得是一种压力。
燕玄羽对她的情,似乎有点真。
他为她做蛋炒饭的举动,表面上看来幼稚得可笑,她却懂,他背后的含义是要告诉天下人,他燕三皇子愿意为了上官惊鸿洗手做煮饭的煮夫。
如果是真正的感情,她不敢碰,也最怕真情,她再也输不起,再也不愿意牵扯一个情字。
心里也生厌恶,从她死而复生的那一刻起,她最不要的就是爱情。
走出很远了,上官惊鸿定睛一看,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凝华宫前,阵旧的宫宇,虽已蒙尘的装饰隐可见当年的气派。
十七年前凝妃楚凝华亡故的时候,祁云只有十岁,探子回报说,自从凝妃死后,祁云便再也不愿意见老皇帝,而老皇帝却是越发地发了狂地想疼爱祁云,在凝妃死的第一年里,老皇帝甚至夜夜在无心阁外头守候,只为见祁云一眼,可是除了等待一个又一个的黎明,老皇帝始终未能如愿,为此老皇帝还病了好几次。
后来老皇帝派人跟踪祁云,却也被祁云的人将老皇帝派去跟踪的探子全部杀了,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十年,老皇帝损失了无数的探子,终于不再命人跟踪祁云。
十年里,有二次,老皇帝查到了祁云的行踪,于是乎,老皇帝在祁云出现的地方等待,见过祁云二面。
难怪,上次在御书房,老皇帝又见祁云时,会那般的激动。
也不知道老皇帝等着又见祁云,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祁云这个人太过宁静安和,这么对老皇帝,表面看起来没有人情味,世人对祁云也没什么评价,因为他从凝妃死后,在过去的十七年里,从未现身,而老皇帝又封锁了祁云不愿见他的消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老皇帝的做法,像是想弥补什么,祁云不给他机会。
上官惊鸿并不可怜老皇帝,而是觉得祁云的做法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说起来,她与祁云巧的不止都是排行第六,住的地方都叫无心阁,就连祁云现今二十七岁的年纪,她穿越之前,也是二十七岁。
看起来,她与祁云,似乎真的挺有缘。
十七年前,凝妃死的当晚,祁云突然失踪,七天后在凝妃的葬礼上,祁云突然出现,带走了凝妃的尸首,至今无人知道凝妃葬在哪。
祁云的背后,不知道掩藏了多少苦痛的秘密,而祁云却是如此淡逸得让人感到舒适。
这一刻,上官惊鸿觉得老天对祁云真的是很不公平。
也明白,她为何会不知不觉走到这。
她想看看,祁云的母亲生前住过的地方。
忽又想起凝华宫后院角落的柴房里,不知暗藏着怎样的机关,竟然让堂堂昭阳公主曾亲自悄悄驾临。
藏物吗?不太像,可没听说宫里丢了什么重要的宝贝。
那就是藏人?会不会是失踪了三年的西靖国太子?上次来时都觉得好奇心会害死人,这一回,上官惊鸿却想看看柴房里的秘密。
既然想知道,那就去看看了。
轻易地翻墙进入大门紧锁的凝华宫,辗转来到之前碰到昭阳公主的柴房前,上官惊鸿闪身走入,一眼能望穿的柴房里除了堆放着几堆杂物,也没别的什么东西。
杂物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干柴啊废旧衣物,散发着一股浓臭的霉味,令人闻之欲呕,没人愿多呆一刻,更加别说用手动移动这些杂物。
杂物很低矮,堆子又小,藏也藏不住个人,就是有人进来,也不会起疑。
凝聚功力,上官惊鸿一个眼神,几堆杂物分别移位。
她走到堆了杂物的地方敲了敲地面,实心的,没什么特别。
可柴房里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机关。
上次跟踪祁昭阳,祁昭阳明明是在柴房里消失的。
懒得再一点点的摸索,上官惊鸿集中念力一运功,瞬间眼前的物事都变得透明,环顾一圈,四周与地下均无异常,一抬首,见柴房顶部的横梁中间竟有一个隐藏在内部的玄铁圆头,玄铁圆头横过去是根竖的梁柱,在横梁与竖柱内部包裹着空心的长铁管一直延伸到地下。
也就是说铁管内包有拉线,开关则在横梁中间的玄铁圆头里。
开头放的地方居然在房梁上,像这种设计,就是找一辈子也恐怕没人找得到。
设计者真是非同常人。
开关是被包裹在横梁内部,也就是说,手根本无法拧动开关,机看玄铁开关上竟然附有细细短短的铁针,铁针没有冒出头,像是被人用内功从外部打进去的,横梁外的灰尘应该是被风吹平,灰尘是平均的,外观仍然是年久的陈旧,令人无法发觉内部玄机。
不用想,上官惊鸿也知道那些细铁针是干嘛的。
上官惊鸿眼神一动,开关上的细铁针一飞出横梁又飞进直接开关。
下一瞬,地面轰隆隆发出不算响的声音,一条地道赫然出现。
地道的皮面这层居然有一米多厚,难怪她的特异功能都看不穿。
上官惊鸿立马走入地道,在她进入地道后,地道的顶门随即关闭。
地道里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是一直倾斜往地底深处走的,越走,上官惊鸿越觉得是通往地狱的通道,空气越来越稀薄阴冷。
一股难闻的恶臭袭来,上官惊鸿没有捂鼻子,而是仔细嗅了嗅,辨别出这是蛇退了皮的那种恶臭,臭味这么严重,说明前方有群蛇。
空气中还漂浮着隐约可辨的淡淡雄黄味,想来之前有人进入地道时,身上带了蛇惧怕的雄黄,以驱蛇。
虽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上官惊鸿凭着特异功能,却可以在黑暗中视物。
前方狭窄的通道数千条蛇缠绕在地道洞壁上,五颜六色,细细长长吐着蛇信,有些大蛇嘴里露出一半截小蛇,说明这里物质极之匮乏,群蛇已到了靠吞食同类存活的地步。
似是感觉有陌生的猎物侵近它们的地盘,群蛇纷纷骚动起来,无数条蛇游走蠕动着向上官惊鸿而来,突然,一条黑中带绿花纹的毒蛇从洞壁顶端落下,直砸上官惊鸿的肩颈。
007 圣尊夫人掉落的蛇在离上官惊鸿十公分左右停住,一股无形的气体萦绕在上官惊鸿周身,上官惊鸿运用特异功能形成一个保护圈,快步向前走,一堆一堆的蛇从四面八方功击,从洞壁顶端掉落,皆落在了气圈之外,随着上官惊鸿过走,群蛇要么掉在地上,要么无法靠近。
又向前走了一段,慢慢不再有蛇,黑暗中地上全是一柄挨一柄的尖刀,地面的刀刃冒起来直达洞顶,常人根本无法正常穿过。
上官惊鸿仔细瞅了瞅刀刃之间的间距,九十度侧脑看,与现代高科技的那种红外线保护警报系统相差无己,只不过,要是穿过的人一个不小心碰到剑,不是会引起警报,而是会没命,因为剑刃上有毒。
要过这个剑阵很难,祁昭阳怎么过去的?她有些怀疑祁昭阳有无那么大的能力。
绾起飘逸的长发,脱了身上的衣服扭成一小包,从剑阵嫌隙一掷,过了剑阵掉于地上。
上官惊鸿身上只穿着贴身的褒裤,一跃身,双手与双脚横撑着洞壁,身躯以及不可思议地灵活程度穿梭在剑阵间,每每剑锋都险险差点切到她的身体,她却尺度掌握得极好,向上、向下、向左、退后,前进,上官惊鸿就这样极耐心而又轻松地过了剑阵。
一跃又重新回到地面,潇洒地捡起衣服穿好。
之前脱衣服是因为裙子太累赘,衣服或者任何东西或是碰到剑阵,肯定会引发什么。
才站定,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妖娆的黑影,就像一缕幽魂,极致的扭曲着身体,又不见五官,暗漆的黑洞中,黑影比漆黑稍透明,吓人的诡异。
突然,黑影散发出凄厉的叫声直接冲朝上官惊鸿飞驰过来,在上官惊鸿周身妖邪地缠绕,上官惊鸿清明的瞳眸微闭,再睁开眼时,黑影已然无踪。
对于这种幻术,八百年前她就用烂了,幻觉而已。
一路下来,上官惊鸿破了各种机关十八道。
这条地洞一直是倾斜向地底深处的,她已经走了好久,越走,似乎越没尽头。
地道的尽头在哪里?皇宫凝华宫里怎么会有这么一诡异的地道?似乎真的是通往森罗殿的路。
再往前走,更浓的恶臭袭来,地洞内的过道里乱七八糟堆了一地的腐尸,看腐尸的穿着,清一色全是女性。
走到这里,上官惊鸿早就可以肯定,祁昭阳并没有进过这条地道,因为地上并没她的脚印,也没有任何别人来过的蛛丝蚂痕,甚至,若非会特异功能,依她这么冒失闯进这种鬼地方,指不准也没命了。
一路的机关,不像是藏人用的,真把人收藏在几乎是不可能有人闯过的地方,别说被藏的人活不了,就连藏人的也早死了。
倒像是有点守护什么的味道。
宝藏?不太像。
上次的直觉没好奇找进来真是太对了。
这回要不是燕玄羽扰乱了她的情绪,使得她突发其想欲找出西靖国太子行踪,换取燕玄羽不再纠缠,虽然燕玄羽不同意,没这事,她也不至于进这里。
罢了,自己的决定,也不怪别人。
不是藏人的话,西靖太子根本不可能在这里。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腐烂的女尸死状凄惨。
看这些女尸腐烂的程度,早的死了二年,晚的是近期死的,像是被人放干了血,干枯得皮肉缩水。
上官惊鸿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路慢慢变得平坦而宽敞,空气也没之前那么差。
这么久走下来,大半天的时间总去了,这个时候,地洞外头很远的地面,应该是半夜十二点左右。
除了继续走,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体力消耗过多,不往前走,她没有水粮跟力气撑到走回头路出去。
又走了很远,漆黑的路到了尽头,是一面死墙。
不可能为了建堵无路可去的死墙就造出这么多骇人的机关。
上官惊鸿再次集中念力,目光透墙而过。
那是一间豪华得非常宽广的石室,壁上点的不是火把,而是夜明珠,一种泛着诡异红光的夜明珠,照得石室一室妖红。
石室靠墙摆着一张宽敞的石床,一名妖冶诡异的红衣男子盘腿坐于床上,双手分别置膝盖处掌心朝上,头顶冒着红色的可怖青烟,双目闭得死紧,像是练功到了一定境界的专神。
血红的长发因身上的真气而莫名狂乱飞舞,血红的指甲,像僵尸一样僵白却有一种剔透得像是会消失的极致美得妖异的脸庞。
有这等怪异长相的,不是魔龙,又是谁?角落一隅,是一个巨大的粗铁笼,笼子里关着浑身赤luo的一女七男,正在上演着活春宫。
女的浑身赤红,眼神狂媚凌乱,明显是给人下了药,七名男子各个高大威猛,肤色同样是赤红色。
女子嗓音早已嘶哑。
似乎只知道快乐。
天,这不是要将笼中的女子活活弄死么?魔龙怎么会这么变态?喜欢看这种场面?啊!笼中的女子突然惨叫起来,表情痛苦。
看清女子的脸,居然是昭阳公主!圣尊……我再也受不了了……祁昭阳发出微弱地呢喃,求圣尊让他们饶了我……你不是求了本尊两年,让本尊收你为妾么?红裳男子邪气启唇,连他们七个你都受不了,怎么受得了本尊?求圣尊……给个机会,即便死……昭阳也要死在圣尊身下……呵呵……红衣男子阴森地笑了起来,你以为凭你肮脏的身体还有机会再侍候本尊么?昭阳也是为了圣尊魔功大成……做出牺牲……祁昭阳大约是痛极,身中的媚yao已经退了些。
别说得这么伟大。
你以为本尊不知道,你老早跟宫里的侍卫通奸,被人玩烂了,还想在本尊面前装清纯?僵白得晶透的面孔满是不屑。
祁昭阳脸色媚里泛白,你居然知道!为什么……我当初谎称清白之身,你……你不揭穿我……啊……啊!你们这些擒兽……不要碰我……含怒地朝七个男人吼。
上官惊鸿被眼前这么刺激的一幕给激到了。
战魔决第六重,淫海无边。
搜寻着脑海中的信息,上官惊鸿得出这个结论。
那本失传的古书上记载,历代血族圣尊都会修炼一种秘门邪恶武功——战魔决。
战魔决一共有七重,如果练到第七重,必是天下无敌,若是练到第五重,鲜少有对手。
练到第六重的,历代血族圣尊也没超过五人。
眼看祁昭阳就快被那些兽男弄得fen尸而死了,怎么说她也是祁云的亲妹妹,上官惊鸿犹豫要不要救。
不救,似乎太没人性。
没人性不要紧,祁云是她在古代唯一承认的朋友,她不知要如何跟祁云交代。
救,听祁昭阳之前说的话,她认为祁昭阳有这样的待遇,根本是活该。
既然祁昭阳说要死也要死在红发妖孽身下,反正她是想被男人搞死,死在哪个男人身下有什么区别?想不到堂堂东祁国高贵的昭阳公主,背后竟然是这样一副德性。
更可笑的是,她还故意让天下人都知晓,她心仪于西靖国三皇子燕玄羽。
不,也不算可笑。
上官惊鸿的视线落在红衣男子身上,要是她没猜错,红发妖孽肯定是要祁昭阳嫁给燕玄羽,从而暗中掌控西靖国。
西靖太子失踪三年,太子名头早就是个虚衔,西靖真正掌权的,早已是三皇子燕玄羽。
给燕玄羽指派个新娘,一能当眼线,二来能随时一手控制燕玄羽,以便掌控整个西靖国。
妖孽的算盘打得真响!不过,给人家用烂了的东西,估计燕玄羽不会喜欢。
上官惊鸿有点郁闷这次直觉竟然错得离谱,还以为会在什么地道地牢里见到西靖国被囚的太子,想不到一翻辛苦,入目的竟然是这样一幕。
似乎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引导她来此,而一路的机关副得她无法后退,只能向前。
似乎为的就是到这里看见这个红发妖孽?不要……我的身体裂开了……求你们放过我……祁昭阳像是发出了肺腑的惨叫。
没有人理会祁昭阳,红裳男子眉头微皱,似是不喜欢她的叫声。
兽男们像是疯了般,除了更重,没有人聆听。
突然,红衣男子像是感觉到什么,蓦地睁开血色红瞳,邪气的视线直透过正前方不远的墙壁。
那是一抹美极的身影,发髻高挽,只斜插一根玉钗固定,身姿清丽绝俗,与漆黑的暗道格格不入,仿若误入凡间的仙子,玉洁冰清。
淡定自在的表情,遗世而独立的高贵清雅,也唯有她,到了这样的环境,还能如此镇定。
不知道她是如何进来的?不知道要多大的本事,才能从那条死亡之路走到这里?一千年了,历经到他已是第十九代,只有她才够格成为血族圣尊的夫人。
往上数十八代,每代血族圣尊都未娶妻,其继承者都是与野女人苟合下的产物。
想不到,到他这一代,竟能名正言顺娶妻。
娶妻?他唇角邪邪地笑了,似乎并不讨厌娶她。
从红衣男子的眼神,上官惊鸿知道他发现了她的存在。
想不到他也有透视眼。
红色的袖袍一扬,石室内关着祁昭阳与七名男了的铁笼忽然往地下沉去。
祁昭阳痛苦的叫声慢慢消失,地面一块平稳的石板横伸出来,一片平整,看不出底层另有机关。
上官惊鸿并没有动作。
祁昭阳就算会死,她不想救,便是不救,即使会因为祁云而心里多了些许过意不去,她也不想为了祁云做不愿做的事。
不想救就不救,没必要为了个男人打破原则,即使是朋友。
红衣男子指间弹出一枚红色的夜明珠,击中墙壁上的开关,轰隆隆巨响,上官惊鸿面前的石壁往旁移出一道华丽的石门。
同时,门内的石室地面又是一阵响声,无数个格子型的长方形石板纷纷向旁侧移开,每个格子里都冒起来一个黄金打造的箱子,箱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
数千箱珠宝竟然平地而起,珠宝的光芒耀眼夺目,将整个豪广的石室辉映得亮过白昼,那等突如其来的奢华与震憾,各式珠宝琳琅满目,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上官惊鸿的心里也不由得惊诧。
也仅一瞬,上官惊鸿便又恢复平静冷淡的神色。
真是够冷静。
红衣男子没错过上官惊鸿脸一闪而逝的惊异,知道她惊的不是为钱,而是为景。
邪气妖魅的笑缓缓勾了起来,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圣尊夫人!圣尊夫人?她可没记得什么时候嫁他了。
上官惊鸿微眯眼眸。
前方等待她的是数千箱珠宝整齐地排列在两侧,中间留有一条一米余宽的道路,路面已被机关启换成纯黄金,金光闪闪。
金子路面的尽头,红裳男子高贵得就像暗夜的帝王,神情据傲,邪气莫测。
008 强吻想必你已知晓我的身份。
红裳男子审视起上官惊鸿,眼里是越来越多的满意。
上官惊鸿说道,血族现任领袖兼天魔教主,魔龙圣尊。
本尊知道在赌坊里,你第一眼便识穿了本尊的身份。
红裳男子,也就是魔龙浅显地笑了起来,笑得诡异,一千年前,血族当时的领袖便已有吞并天下的野心,暗中在各个国家修葺暗秘据点。
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各个据点一一被人发现捣毁。
唯有此处,地处荒凉,杀了所有修葺工人,得已保存。
想不到后来东祁国的皇宫居然选址选在这块地的地面上,你说,是不是天要亡东祁?也是前几任圣尊没用,没有雄霸天下的野心,不然,东祁国,早已是囊中之物。
深埋于地下的暗道错繁如蜘蛛网,本尊若是派人从地道暗中潜入东祁皇宫,皇宫的守备只会不堪一击。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因为本尊方才说了,你是本尊的夫人。
魔龙难得好心地解释,你进来的那条暗道,是地下通道最难机关所在,名为死亡之道。
血族领袖挑选配偶极为严荷,千年前开始,但凡血族领袖的妻子,必需是女中之凤,必需有能力从死亡之道通过。
换句话来说,通过死亡之道的,便是当代血族圣尊的妻子。
当然,若圣尊为女性,此条无效。
数千年来,血族不过是出了一名女性首领。
上官惊鸿面无表情,难怪你出动这么多珠宝黄金大道来迎接我。
可惜,我对你这种人没兴趣。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等着下一个能闯进来的女人吧。
为什么?魔龙风华万千地站起身,妖异的红影一闪,一瞬间便飘移到上官惊鸿眼前,是本尊的相貌不入你眼?上官惊鸿第一次就近细看魔龙,面色僵白却晶透的五官,五官是一种美绝的妖冶,红色眼瞳无比犀利,似乎只要一眼,便能洞穿人心。
一头长长的红发披散而下,红裳红指甲,就连眉毛也是红色,怪异至极,整个人看起来是极其的诡异莫测,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唯美!对,唯美。
就是一种说不出的唯美风华。
没有人能将红衣服穿得这么好看,更别说是一个男人,异于常人的男人。
别说这种废话!上官惊鸿冷然,看不看得上,本郡主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魔龙狂野地笑了起来,呵呵呵……有趣,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本尊面前说,本尊说的是废话。
好,那本尊就废话少说。
只要你成为本尊的夫人,将来可不是郡主,而会是整个天下的主人。
整个天下的主人?不是某个家国。
上官惊鸿淡笑,原来二十年前天魔教现世于江湖,逐步势力扩散一发不可收拾,果真野心滔天。
当初你创建天魔教时,也就十来岁吧?聚了二十年的野心……本郡主想想,你确有可能倾了整个天下。
心动了?魔龙同样僵白修长的手指挑起上官惊鸿的下巴,倏地,抽回手,手背上多了一道深入骨的伤,类似被刀切的伤。
有点讶然,你……以为我不敢伤你?没有人可以随意碰我。
上官惊鸿神色不屑,我不管你将来是不是整个天下的主人,不管你有多狂的野心,敢对我无礼,就必需承受我的怒气!你要覆天下,我就颠覆你整个血族。
好,你胆子不小!你的傲气狂霸本尊喜欢。
魔龙不生气,任手上的血赤淋林地流着,看在你是本尊夫人的份上,本尊暂可不与你计较。
本尊真喜欢你说没人能随意碰你。
你只能是本尊一个人的。
不可能。
上官惊鸿嘴角勾勒出坚定的笑,本郡主除了属于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本尊说的话,不会错。
瞧瞧,本尊的伤?魔龙抬起伤痕深可见骨的手,你是怎么伤了本尊的?仅是一道眼神。
你竟然有常人所没有的特异功能。
上官惊鸿不否认,你不也是?能透墙看到我。
不。
魔龙摇首,本尊没有特异功能,所有的,只是血族领袖所遗传的一些特别能力。
刚好,本尊的能力很强,被本尊洞悉了透视术。
像是想起什么,魔龙邪气地笑了起来,本尊说呢?何谓对我这种人没兴趣。
本尊现在想起来了,方才你透墙看到了室内发生的一切。
咳……那是本尊在修炼战魔决第六重。
但凡血族尊主,必须修炼。
我知道。
本尊要说的不是这个。
是……魔龙暧昧邪肆地靠近上官惊鸿身边,历代圣尊修炼第六重淫海无边时,都是亲自吸人血,与无数女子淫秽合欢。
本尊没吸人血的嗜好。
也不与女子交欢。
少骗人。
上官惊鸿冷哼,你当我没有眼睛,你当暗道里的女尸不是被吸干血死的?她们是被人吸干血死的。
魔龙颔首,不过吸她们血的不是本尊,是笼子里关的那些人。
上官惊鸿皱眉,魔龙不至于说假话,想到昭阳公主不但淫luan无边,还吸食女子的血,真是……恶心。
祁云怎么会有这么肮脏的妹妹。
魔龙又道,本尊在修炼淫海无边时,不过是看着铁笼子里的那些‘动物’交配,看他们吸血罢了。
也不离淫,不违背第六重战魔决之深义。
那又怎么样?本尊是很变态,不过不是你想像中那种变态。
你可以无顾虑嫁给本尊了。
我不愿意。
死亡之道,在我血族内还修葺了另外一条,血族内但凡想成为本尊夫人的女人,进去过后,全都再也没有出来。
也唯有你,是活生生通过的。
你想害本尊娶不到妻?这好办。
上官惊鸿冷然一笑,我回到地面后,再重新打头阵,毁了地道里所有机关,带一票美女进来,你要多少个,我带多少个,任你挑。
不就有一堆女人符合资格了?不挑也行,你大可将我带进来的女子全娶了。
魔龙笑得邪气,亏你想得出来。
死亡之道里的机关被人闯入一次后,就会全盘改变。
不会再是以前那样。
关系不大。
等我回到地面,只要带足了武器装备,就算不靠特异功能,我也自信能过关。
还是不可能,死亡之道里只有供一人通过的空气。
魔龙指的是氧气吧。
上官惊鸿在想,古代这个时候还没发明氧气这个词,好办,把地道的门炸了,再通一根空心的管子,让外界的新鲜空气进入地道内就成了。
魔龙妖魅的视线盯在上官惊鸿绝美的脸上,你怎么不明白,与可不可能无关。
本尊要的是你。
你就这么不愿意做本尊的夫人?要知道,天底下多少女子求之而不得。
就连东祁国的昭阳公主,在世人眼里何等尊贵?还不是本尊眼里的一条狗?不要拿狗做比喻。
只会侮辱了狗。
也对。
魔龙妖魅的俊颜尽是霸绝天下的傲然,你应该清楚,本尊的势力何其庞大!你也应该知道,上官惊鸿冷笑,既然我肯沾你留下的灭情水,就注定灭情绝爱。
不可能再拥有爱情。
爱情么?魔龙像是听到了什么陌生好笑的字眼,本尊也不信这种东西。
那对你来说,是什么女人跟你也没区别。
区别大了,本尊现在只想要你。
魔龙又次伸起还在流血的深可见骨伤的手,欲碰上官惊鸿,上官惊鸿向旁移开一步,再动手动脚,可不是手上多个一刀这么简单,我会砍了你整只手。
我的手?魔龙不在乎,伸递到上官惊鸿眼前,夫人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还真是个变态!上官惊鸿警告性地低喝,魔龙!魔龙?魔龙一挑红色的宇眉,本尊不叫魔龙。
本尊姓君名烨熙。
魔龙只不过是本尊是男性,又被世人视为魔。
才会有魔龙一称。
我当然知道魔龙不过是世人给你的代号,上官惊鸿面色平淡,我管你叫什么名字。
与我何干?却与本尊有关。
魔龙君烨熙瞳里是深邃邪气的光,本尊想听夫人亲口唤一声本尊的名字。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上官惊鸿忽然想起,君烨熙?与南遥国皇帝同名?不是同名。
君烨熙站起身,难掩君临天下的尊贵,就是本帝。
当今四国鼎立,本尊贵为南遥帝君,加之血族与天魔教势力,夺得天下,不过是早晚的事。
上官惊鸿眉头微皱,你怎么会是南遥皇帝?怎么不会?血族上一代圣尊是本尊的娘亲。
也是血族史上唯一的女性领袖。
一句话,上官惊鸿便明白了来龙去脉。
君烨熙的母亲嫁给了南遥上任帝王,生下了皇子君烨熙。
传闻三十年前南遥国皇后产下了一妖孽皇子,具体怎么个妖孽法,有人说四头六臂,有人说断手少脚……众说纷纭。
当时的南遥皇帝见皇后竟然生了一妖孽皇子,认为是妖孽转世,会遭天谴,会有祸国之殃,于是公然下令诛杀皇子。
未料皇后背后竟有一股极强的势力,力保皇后与皇子,南遥国皇帝不但诛杀不了小皇子,皇后反而带小皇子失踪了。
直到十年后,南遥皇帝一夜暴毙,由唯一继承人被称为妖孽的小皇子继任南遥新任帝君。
南遥新任皇帝就是一个让人揭不开的秘密,朝臣所见的,只有代君理政的左右二丞相,以极少数面过圣颜的大臣。
只可惜这些人对皇帝极为忠心,从不提帝王相貌。
本尊方出生之时,红发红眉甚至眼眸也是红色的。
君烨熙邪气的眼瞳蕴着平静,父皇与母后都是黑发黑瞳的正常人,父皇认为本尊不是他亲生的,认为母后偷人,认定本尊是妖孽,下令诛杀本尊,诛杀母后。
父皇又怎知,母后原本也是红发、红瞳、甚至红眉红色的指甲。
只不过,她心仪父皇,把眉、发都染成了黑色。
就连指甲,也涂上一层红色指甲油,为的是怕父皇发现,她的指甲是天然的红。
眼睛呢?上官惊鸿在想,眼睛的色泽,应当无法改变。
母后精心调制了一种药膜,药膜覆盖于眼瞳里,掩盖了眼睛原本的红色,呈显黑色。
透过药膜,起初还能浅显视物,而母后为了父皇长期使用这种药膜,不过年把,眼睛就瞎了。
而那时,我方出生。
上官惊鸿安静地听下去。
母亲刚生产完,在血族四大护法的护卫下,带着我逃回了血族。
在我十岁时,父皇终于查到,原来我是血族的魔物。
在世人眼里,血族本就是邪派,血族普通群众与常人无异,可血族首领生来便异于常人。
血族首领在族人眼里是神,在世人眼中便是魔。
父皇愤怒于母后的欺骗,却假意派人到族里,说他感动于母后的付出,更是亲自上门言和,将我们母子接回南遥国皇宫,并虚假地向世人宣布承认我皇子的身份。
那夜……君烨熙没有再说下去。
上官惊鸿也不问,只是叹道,你的母亲真疯狂。
为了个不值得的烂男人毁了自己一生。
你不相信父皇的情意?一个见到自己甫出生的孩子都要杀的男人,还有情可言?确实,他死有余辜。
可惜母后却傻得至命。
君烨熙妖异不屑地笑,血族圣尊的血液里都有一种为了爱人不顾一切的疯狂。
不过,本尊没有。
上官惊鸿有点庆幸,那就好,不然我要摆脱你,会有点麻烦。
套上了本尊夫人的头衔,今生,你将不再有摆脱本尊的机会。
君烨熙语气邪肆而狂霸。
我说了,我不会是你的夫人。
上官惊鸿不耐烦,跟你啰嗦这么久,也不过是想借个道回地面。
你这么说,可真是伤了本尊的心。
君烨熙表情没有一丝受伤,庸懒地说,还以为你开始对本尊的事感兴趣呢。
原来不过是想跟本尊套点近乎,借本尊别的道轻松回地面。
知道就好。
上官惊鸿承认,若非如此,我干嘛理你?也可以。
君烨熙摊摊手,只要做了本尊的夫人,你想怎么样都行。
杀了你也行?不缓不慢的语气,充斥着上官惊鸿说的是认真的。
君烨熙僵白晶透的面孔微愣,尔后邪魅地笑了起来,若是你肯嫁,只要你婚后杀得了本尊,本尊不计较你谋杀亲夫之罪。
流了好一会儿的鲜血从他的右手伤口滴落地上汇聚成了一滩,血滩呈现个诡异的莲花形,他仿若不觉得痛,似乎根本没有痛感。
上官惊鸿凭估着魔龙君烨熙的实力,绝对地赤果果的压力。
她现在体力消耗过多,不宜动手,否则宰了他,带他尸首从别的地道出去,他那些不知布在哪的下属谁人敢拦?怎么?刺探起本尊的实力来了?君烨熙妖冶地撩拨了下红色的长发,本尊不妨告诉你,凭你现在的能力,还杀不了本尊。
我杀人,从来不急于一时。
要么不杀,要么一击必杀。
本尊就等着,你能杀了本尊的那一天。
君烨熙满不在乎地加上一句,恐怕不会有那么一天。
他瞧着上官惊鸿的红色眼瞳突然又极致妖娆,眼瞳泛起极度吸引人的深邃,一道道漫无边际的漩涡,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沦,将人卷入越来越深。
来吧……小鸿儿……嫁给本尊……妖异的纯男性嗓音富了微微的磁性,好听得媚人心骨。
上官惊鸿并不避开,只是嫌恶地说,又开始了,你的惑心大法对我根本不管用。
我上次就知道了。
那你还……上次距离远,这次近距离,君烨熙唇角挂起邪气莫名的笑,受伤的手又次挑起上官惊鸿小巧的下巴,本尊在近距离蛊惑你,你说,你伤了本尊的右手,是不是该给本尊一点补偿?就让本尊抚摸一下你的脸如何?千万别说不,因为,你抗拒不了。
上官惊鸿汇聚念力,眼神如一道利刃直斩君烨熙的手腕,汇聚成气刀的利刃消失于君烨熙的腕间,不是砍断他的手,而是被他所吸收。
一路下来,你已消耗了不少功力。
君烨熙修长带血的妖异大手慢慢抚触至上官惊鸿的脸颊,掌下是极致的柔滑,肌肤细若凝脂,吹弹可破,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本尊说了,你现在还不是本尊的对手。
你越是用功,功力只会反被本尊所收用。
上官惊鸿散去功力,却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不是被点了穴道,而是被更为强大的功力所控制。
君烨熙的手很冷,没有一丁点的温度,沁凉如尸。
为什么,他的手会这么冷?没问出疑惑,上官惊鸿面色冰冷,真是该死!本尊轻薄于你,确是该死。
邪气的笑笑,并不当回事。
我说该死的是我自己。
为何?红眉一挑,有点诧异。
是我能力不够强,不然又为何落得如厮境地?她怪的,从来只有自己。
这样的错,就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你已经很强了。
君烨熙凑近上官惊鸿的脸,暧昧地呵着气,若非你之前功力消耗过多,本尊也无法控制你。
上官惊鸿只觉得颈耳间被他的气息弄得酥麻,他就连气息都是凉的,她仿若被一股浓重的邪气所包围。
不问本尊想拿你怎么办?冰凉的淡薄的唇有意无意触到上官惊鸿的耳垂。
他的唇也是凉的。
上官惊鸿娇躯一僵,问不问也没区别。
本尊想要你了,好不好?微哑的呢喃,一手环抱住上官惊鸿的腰,腰细若柔柳,不盈一握,小鸿儿,你太瘦了……我怕你经不起我……无耻!上官惊鸿心生恼火,动弹不得的深深无力感,她怨自己能力不够强大,更想杀了君烨熙泄愤。
瞧瞧……我的小鸿儿骂人也如此好听呢。
妖眸如地狱的勾魂符,魅惑十足,唇一路从上官惊鸿白皙的颈子一路滑吻到她唇边。
邪肆的挑逗,惑人的嗓音,呢哝的沁凉的气息,虽异于常人,却生生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使人沉迷向往。
上官惊鸿血液里生起一股冲动,那是一种身体最原始的欲望复苏,渴望燃燃升起,他的大手并不老实,带着缓慢流淌的鲜血在她身上抚捏着。
任你性格再强悍,性子再冷,终归是女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总会有欲望。
君烨熙嗓音添了几分含欲的沙哑,更加蛊惑撩人,不,或者说,你还不是女人,你还是少女,小鸿儿,要不要我带领你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本尊相信那种感觉一定是前所未有的美好。
努力克制起自身的欲望,上官惊鸿感觉身子热得难受,有一股控制不住的狂野,你对我做了什么?收起你的妖法!她身体里的渴望来得太不正常。
本尊没对你用妖法。
君烨熙邪气的声音放轻,本尊都说你来的不是时候,本尊在练淫海无边,功力未收,在场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会被未收的功力激起身体最原始的欲望,你应该以为先前笼子里的那些男女是本尊给他们下了媚药吧?不是,他们只是被本尊的功力所影响,控制不了身体最原始的欲望,他们只是在做最原始的事情……可不是本尊逼他们的。
本尊不过是借以欣赏他们的交合提升功力。
说来……顿了顿,君烨熙又邪邪地说,本尊有点不希望你看到这种场面,可惜,你偏偏看到了。
从凝华宫柴房内的地道入口,有二个方向,往前,是闯死亡之道,取得资格成为本尊的夫人。
向后,表面看着是死的土层,实际上,是另一条盘杂交错通往这里的另一条暗道。
你说,你跟本尊是不是注定的缘?听他这么一说,上官惊鸿心中郁闷不已,呕心沥血一番,换了个见鬼的魔尊夫人头衔,她不要。
小鸿儿,本尊看你郁结难舒,本尊帮你舒解一下。
说罢,试探性地在上官惊鸿唇上吻了吻,上官惊鸿瞪大眼,眸中蓄满暴怒的火焰。
别像个有爪子的小猫,这只会让本尊更想驯服你。
凉薄的唇贴住上官惊鸿温热的樱唇,他两手环抱着她,将她的身躯更加压向自己,紧紧贴合。
他低着头,冰凉的舌头描绘着她绝美的唇形,她睁大眼,寒森地盯着他过份的举动。
若是眼神能杀人,君烨熙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千百次。
他的吻带着狂傲,不容人拒绝的霸气,像是极度渴望温暖,他忍不住以舌尖翘开她的贝齿。
果然不出所料,上官惊鸿毫不犹豫地对着他入侵的舌头咬了下去。
他没有闪躲,鲜血浸润在两个人交缠的嘴里。
他连血,都是凉的。
真是个妖孽!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温度!他不退开,仿若无痛觉,与她唇舌相缠,谴绻缠绵,硬生生逼她将嘴里的血吞下去。
死变态!血的腥味充斥在嘴里。
上官惊鸿面色冷如万年寒冰,感觉心底的渴求越来越重。
既然无法抗拒,她怒得不愿享受,干脆闭眼不作任何反应。
又岂是她说不给反应,就能不的?明白她的意图,他邪魅地加深了吻吮,霸气地全略进攻,似乎不太熟练,吻得她痛起来。
良久,直到她喘不过气,他才不舍地退开,本尊的吻还满意吗?当然不满意。
上官惊鸿平复气息,你是第一次接吻吧?水平这么烂。
感受出来了?君烨熙诡异的红瞳里蕴满欲念,虽然本尊有过别的女人,却从未吻过女人,本尊嫌她们脏。
你应该感到幸运,本尊觉得你的一切,都是那般美好,让本尊留恋。
我宁愿将这份幸运送给别的女人。
上官惊鸿满脸不屑,因他的退离,她身上的欲火也逐渐平息。
本尊给你的,你不能不要。
君烨熙神情邪气而狂傲,何况,本尊说了,你伤了本尊的手,本尊不过是换你一个吻,作为补偿。
现在你又伤了本尊的舌头,你说,是不是要用你的一生来补偿?上官惊鸿面色无波,早知道就咬重点,最好咬掉他的舌头,免得他说话这么清晰,还尽说些讨人厌的话。
在想该咬重点?君烨熙的手又次抚上她绝美的面庞,小鸿儿,你舍不得的。
方才这么好的机会,你却并未真的重伤本尊,说明,你对本尊有感觉,你潜意识里,其实并不愿意伤害本尊。
是么。
上官惊鸿哑然失笑,身为一国皇帝,血族圣尊又加之天魔教主,你权贵显赫,却够不要脸。
你也说这是你的地盘,我要是真咬断你的舌头,你一怒之下杀了我,我还不想如此短命。
碰到你,我也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
君烨熙直觉问,什么道理。
我现在还不是最强的,我一定会做到最强。
所以,不咬断我的舌头,你是在忍辱负重?不然难道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是可笑得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
表情平静地说完,心底却飘过一丝不镇定。
君烨熙本就僵白妖异的脸孔变得似乎更白,邪气的红瞳里蓄起隐怒。
她站在石室外的地道里,未曾迈入石室一步。
他站的位置是石室内,刚好两人隔了一堵开启的石墙大门。
他的心绪动荡不平,她却异常冷静。
上官惊鸿暗中将念力全部集中,蓄势待发。
君烨熙未察觉上官惊鸿的异样,隐含怒火地说,那本尊就再试试看,是否真如你所说。
话方落,凉薄的唇又次贴合上官惊鸿的嘴唇,上官惊鸿不但没咬他,反而伸出丁香小舌与他绵绵交缠,二人如同干柴烈火,一触即发,吻得天昏地暗。
得到她的回应,君烨熙心中先是惊讶,接着是止不住地狂喜,邪冷的俊颜也柔和了几分,双手更是不自觉地环搂住她的腰身。
君烨熙吻得越来越深入,上官惊鸿由起初的主动改为配合,心里则是异常的清醒,因君烨熙的过度沉迷,强大的功力不自觉地收敛了许多,机会来了!上官惊鸿运功一举击破君烨熙功力所限制她举动的气场,功力猛地将君烨熙震出三米开外,同一时间,上官惊鸿手中一前一后弹出二枚暗器,前面的暗器弹中石壁开关,后一枚暗器则毁了开关。
君烨熙妖瞳里盈满讶异,原来她的回吻,不过是要放松他的警备,她竟用这种方式逃离他的篐制!她在石室外的地道里,他在石室内。
石门缓缓关闭。
仿若他们二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君烨熙后退的身躯一站稳,欲走向上官惊鸿,却发觉面前被上官惊鸿用功力封了一堵强大的气墙,阻碍了他的去路。
破墙,必会重伤于她。
心隐起不舍,可绝不能让她走回头路!死亡之道变幻莫测,一但回头,比先前凶险百倍,她许久未进食,加之体力与功力耗尽,唯有死路一条。
重伤也好过死。
该死的女人,不惩罚不行!君烨熙寒着一张妖冶的俊脸,重重一掌朝气墙打了过去。
009 最爱你的人.一掌击碎了气墙,厚重的洞壁石门却也已全然关上。
君烨熙又次运功对着石门猛击,石门太过厚重,除了阵晃了几下,落下一地灰屑,坚不可摧。
君烨熙稍停,再次对着石门用起全部功力,击砸了不知多少次,石门终于碎裂。
外头的地道内早已没了上官惊鸿的影子。
低咒一声,君烨熙妖异诡邪的红瞳里升起一股暗隐的焦虑,朝着死亡之道向上官惊鸿追去。
死亡之道每经人闯一次,机关阵法就会改变一次,比之上次更加凶险百倍。
上官惊鸿走回头路再行闯过,到君烨熙再闯关时,已经又是难度登天。
每过一关,君烨熙心里便失落一次,却又稍稍安心。
失落的是她速度太快,追不上她,安心的是没有看到她的尸首。
他本是魔,世人眼中的妖孽,竟然会升起人才该有的情绪。
君烨熙脚步一顿,虽知不该管上官惊鸿死活,追逐她的步伐却不止不停滞,反而愈发加快……上官惊鸿一面毫不犹豫地闯着比先前更为艰难的死亡关卡,一面暗笑自己,竟然会天真的以为君烨熙用数之不竭的珠宝迎接她,应该会愿意放她一条生路,让她从别的地道轻松出去。
结果呢?不但逼她嫁予他,甚至强行索了她的吻。
被强迫的愤怒感甚至超过了随时会死在地道里的危险。
她发誓,只要她能活着出去,必要君烨熙付出代价!死亡之道里的阵术机关变得越来越惊险,她功力消耗过度,体力也累极,数度差点死亡,却凭着坚毅过人的毅力,终于,从原路返回了地面。
当从地下爬回地面的那一刻,她总算松了口气,免强撑起疲惫不堪又受伤甚重的身躯,一步一步,摇摇晃晃,艰辛地出了柴房。
天空灰蒙蒙的,太阳从东方冒出个头,揭去夜幕的轻纱,红光四溢,唤醒了沉睡的大地。
叶上露珠欲滴,小鸟儿在枝头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迎来了新的一天。
已是清晨,空气都格外清新。
上官惊鸿头昏脑胀,体力透支,无力再欣赏清晨的朝气蓬勃,双腿一软,缓缓跌倒。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上官惊鸿感觉并没跌到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宽敞坚实的怀抱里。
鸿儿!沉稳的男性嗓音带着惊慌。
上官惊鸿想睁开眼眸看他一眼,奈何重伤累极,沉沉昏睡过去。
当上官惊鸿再次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床帐,一抹高大的黑影坐在床边,挡住了些许光线,从窗外的鸟鸣声及射入房间的阳光温暖程度判断,还是在早晨。
几乎是上官惊鸿醒的同时,高大的黑影便欣喜地出声,鸿儿,你醒了!太好了!是昏睡前听过的那道男声。
上官惊鸿手撑着床坐起身,男子欲抚她,她并未领情,只好悻悻地收回手。
也许是感觉男子并无恶意,上官惊鸿神色也比较放松,你是谁?顺便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身材魁梧,肩宽厚实,一身棕黄色锦衣,难掩高壮体魄,脸庞棱角分明,五官深刻如刀凿,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有一种粗犷的狂野。
他的肌肤是古铜色的,骨骼高大,神情看起来凶狠而严肃,容貌英俊偏上,算不得多帅,是那种铁峥峥的汉子,却又没有汉子的莽气,而是一种尊贵的英明。
北棠傲。
男子稳沉的报上名姓,想了下又说道,你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
也就是说从地道里爬出来,已经是昨天早上的事。
上官惊鸿微蹙眉,不喜欢用爬这个字,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
北棠傲?上官惊鸿重复,北齐国皇帝?嗯。
北棠傲点头,声音压低,像是怕吓着她,饿了吧?浑厚的大掌抬起三击掌,掌力拍得比一般人响,来人,把食物端进来!快三天没吃饭,她是饿了。
有问题吃饱再说。
上官惊鸿扫视了眼四周,这是在一间宽敞豪华的房间里,八合扇精细雕花屏风,上等楠木家具,床上她盖的被褥也是手感极好的蚕丝被,不管是家具还是用品,都是极为华贵。
这里是东祁国京城驿馆。
北棠傲开口。
上官惊鸿留意到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换过,而且身上肤不沾灰,明显是有人清洁擦拭过,有伤口的地方也被人上好了药,虽然才睡了一天一夜,她却觉得身上的伤好了大半,方醒也没有腰醒骨痛的感觉,看来北棠傲给她用的是好药。
擦身换药不是要脱光光?瞧她低首审视着自身的衣物,北棠傲解释,我派婢女给你换的衣,上的药。
你不必多心。
那就好。
上官惊鸿颔首,要真是睡着时这个高大的男人看光了她,想想都感觉不舒服。
此时,一名婢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婢女胸前挂着两条长辨,身上穿着红蓝相间的对襟上衣和筒裙,外系围腰,小腿裹绑腿,用同色的红蓝布裹包头,有点像少数民族女子的打扮。
上官惊鸿疑惑的目光在北棠傲与婢女身上溜了一圈,为什么你的婢女穿着北齐国的服装,你却穿着东祁的衣服?我怕你习惯了东祁的服饰,所以先换过来。
北棠傲解释,站起身,熊掌欲掺扶上官惊鸿。
他一站起,高壮的身躯虎背熊腰,身影巨大,几乎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造成重赤赤的压迫感。
上官惊鸿挑眉,一个皇帝为了我穿别国的服饰?会不会对你的国家有什么影响?没事,世人顶多当我是有与东祁国交好的诚意。
北棠傲并不在意,熊掌依然横伸着,我扶你起来。
他一直用‘我’自称,而不是尊贵的‘朕’字。
上官惊鸿心头疑惑,第一次见面吧?犯得着你一介帝王迂尊降贵?不是第一次见面。
北棠傲摇头,我为什么这么做……就当是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东祁国目前最得民心,又富甲天下的惊鸿郡主,还是老皇帝唯一的救命稻草,我跟你若是成为朋友,对我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上官惊鸿赞同这个说法,人与人之间的利用关系虽然讨厌,却也是最真实的。
兀自下地,上官惊鸿以行动拒绝了北棠傲的掺扶。
婢女已将托盘上的食物摆放好于桌上,是一锅泛着腾腾热气的肉粥与几道精致可口的点心。
坐于桌前,上官惊鸿方要拿筷子,北棠傲却先她一步将筷子递给她,上官惊鸿突兀地接过,谢谢。
鸿儿何需客气?北棠傲站在上官惊鸿身侧,注视着她动作飞快,风卷残云般消灭桌上食物的举动,神情恍然想起,许久许久前,她也是这般不顾形像地大剁块颐,模样真是可爱又惹人疼怜。
鸿儿慢点,小心烫。
那时的他忍不住开口提醒。
方出声,北棠傲才惊觉将心中的话说出了口。
北棠傲的声音明显有种……深情?上官惊鸿吃饭的动作一顿,未语,继续吃。
直到上官惊鸿快将桌上的东西吃完,北棠傲才开口,需不需要再添点?不用了,我吃饱了。
上官惊鸿放下碗筷,北棠傲又适时递来一杯水,就像已经习惯了这个动作。
上官惊鸿接过水杯,喝了几口后放下,站起身,清冷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想交朋友,也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他的举动像丈夫对待妻子,而不是刚认识的陌生人。
一直提醒自己要当她是陌生人,重新赢得她的芳心,为何老是做不到?北棠傲神色整了整,我对待朋友,一向这么好。
可惜,我眼里现在只有一个朋友,却绝不是你。
你说的是东祁国的六皇子祁云么?从前天晚上发现你未出皇宫后,他派人将整个皇宫底朝天翻了个遍,范围蔓延至全城。
同一时间,西靖国三皇子燕玄羽派出匿于京城的全部隐卫出动寻你。
天魔教的人从昨天清晨起,整个京城大范围搜寻你,就连东祁国的骧王祁煜,也暗中命人寻找你的行踪。
北棠傲表情很是严肃,你的失踪,可真是令京城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祁云把她当是朋友,知道她失踪,找她挺正常。
燕玄羽对她有情,自会寻她。
魔龙郡烨熙估计是不高兴被耍,要找她算帐,骧王祁煜找她做什么?不服气输了巨款想赢回去?上官惊鸿嘲讽地勾起唇角,想不到我的失踪还能轰动全城。
不是轰动全城,是轰动天下了。
北棠傲补充。
你的本事也不小,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将我藏了起来。
我住的驿馆不是别人能搜的地方。
即使是当今东祁国皇帝,也不敢下这道命令。
找你的几拨人只不过是暗中潜入这里,没发现异常后就走了。
为什么没发现异常?因为你睡在我怀里。
他们只当你是我的女人。
北棠傲说到后半句,英俊粗犷的面庞闪起亮光。
上官惊鸿觉得私处并没有被人破身的疼痛,抬起手发现手腕上的守宫砂还在,知道并未失身。
没有得到你的允许,我不会随意碰你。
北棠傲认真地说,我对你,会有绝对的尊重……与宠爱。
上官惊鸿走到窗户边,从开着的窗户口望着外头美丽的花花草草,十天后是东祁国老皇帝七十岁大寿,各国都会派遣使节前来给皇帝庆贺。
听说各国派来的使节都是皇亲国戚,十分注重老皇帝的这次寿诞,以图于东祁国盟约交好。
你呢?也是进京为东祁帝君贺寿?嗯。
北棠傲微颔首,目光望着上官惊鸿纤细绝美的背影出神。
东祁皇帝好大的面子,居然能劳动北齐国一向狂傲的北齐帝前来。
上官惊鸿显然不相信,我是昨天清晨才出的凝华宫暗道,就连祁云与燕玄羽派人搜皇宫,都找不到我,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在凝华宫柴房外?若说我是路过,你信吗?当然不信。
北棠傲高大的身影亦走到窗户,与她并排而站,侧首瞧着她,若说我能感应到你的存在,感应到你深自灵魂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你更加不会相信。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上官惊鸿身躯一僵,他是在说,她的灵魂异于常人,并非属于这具身体原来那具?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北棠傲细瞅着她的表情,并不解释,只是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在这个世间,只有我最……爱你。
上官惊鸿抬首,与他四目相对,最什么?最适合成为你的朋友。
他说。
上官惊鸿觉得他要说的不是这一句,耸耸肩,无妨,走一步是一步吧。
收拾好了碗筷退下的婢女又折回,朝北棠傲恭敬地禀报,皇上,东祁国六皇子祁云与西靖国三皇子燕玄羽已候在大厅里,说是要见惊鸿郡主。
010 妖孽缠身.窗一直开着,有隐探瞧见了你,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他们来得可真快。
北棠傲看向上官惊鸿,要不要见他们?见吧。
上官惊鸿朝门外走,没几步,又回头,若有所思地瞥着北棠傲高壮的身躯,确实不是第一次见面。
北棠傲豪迈的俊颜蓄起期待,不动声色,何时?大手一挥,婢女会意地退下。
那晚在汝南郡王府无心阁的厢房里,我正在调息特异功能,窗外有人偷窥,那人就是你。
她说的是这个……北棠傲眼里隐过失落,如何发现的?他在失落?他的反应令上官惊鸿觉得在这之前,他也见过她?在脑海中搜了一遍,甚至在她还是叶雪依的时候,记忆里也找了一遍,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男人曾出现在她生命中。
抑或是,这种反应是他故意的?另有目的?不管是她现在的相貌,财力,或者是她所拥有的特异功能,都极具利用价值,防人之心总不可无。
上官惊鸿收起思绪,就像你说的,凭你的个人气场。
我能分辨出是你。
北棠傲刚毅的俊脸笑得灿烂,这似乎是一个好的开端。
上官惊鸿不置可否,迈步离开,路过景色优美的后院,遇到岔道,脚步未停。
北棠傲跟在她身后,鸿儿来过这里?没有。
驿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走往大厅方向的路没有错。
建筑物的形态,路的大小,周围的环境,能基本说明是处在什么位置。
依你这守备巡逻的方向,下人说话的有些内容,要判断出大厅在哪不难。
上官惊鸿边走边说。
北棠傲望着上官惊鸿绝色的背影,如蹁跹白莲,清冷傲然,光是一个背影就已是种惊人的美。
她比以前更加睿智聪颖了,也更加令他无法自拔。
大厅门口,燕玄羽一派潇洒地轻摇着折扇,看似悠闲,目光不断眺望后院的方向,又透露出他此刻有点心急。
转角处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长发飘飘、衣袂如风,犹如落凡的仙子超凡脱俗。
燕玄羽呆呆地望着她,几日不见,她瘦了,脸色有点苍白,更添几分荏弱的美,令人忍不住打心底疼惜。
鸿儿……燕玄羽痴唤一声,嗓音深情,快步朝上官惊鸿奔去。
北棠傲见燕玄羽这个神情,挑了挑浓眉。
传言西靖国三皇子燕玄羽斯文俊朗,待人温文有礼,怎么见到她便如此失态?甚至连他这个北齐皇帝也无视了。
她的魅力,已经像一块磁石,正在慢慢倾盖天下。
无视燕玄羽的激动,上官惊鸿身影如一阵风从迎上来的燕玄羽身边飘过。
燕玄羽神情一僵,苦笑着跟在她后头。
厅里,祁云安静地坐于轮椅上,清俊的面容淡逸如水,目光清越悠长,瞧着上官惊鸿出现的方向,像在等候一个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上官惊鸿清冷的视线对上祁云清越的眼光,心里升起一种安心、舒适的感觉。
祁云虽未说话,上官惊鸿却能从他的眸光里读懂,他等了她好久,从她上次离开他的视线起,他就一直在等她。
让你担心了。
上官惊鸿走到祁云跟前。
祁云审视着上官惊鸿,眉宇轻蹙,你受伤了。
上官惊鸿无所谓地撇了撇唇,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
承蒙北齐皇帝照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北棠傲站在厅门口,霸道的视线在祁云与上官惊鸿身上转了一圈,方才明白,她要见的只是祁云一人,没有燕玄羽的份。
祁云没问上官惊鸿是怎么受伤的,清幽的瞳里隐过不舍,以后,别让自己受伤。
尽量吧。
上官惊鸿不能一口承诺。
祁云悠然地瞧着她,表面并无情绪波动,别人也看不出什么。
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三天来,他是如何在担忧煎熬着思念她。
北棠傲走到厅内的主位坐下,气势威武豪迈,难得东祁的安王与西靖三皇子一同前来朕暂居的驿馆。
可是代表二位的国家前来慰问?明知道他与祁云都是来看鸿儿的,还睁着眼睛说瞎话。
燕玄羽也不点破,斯文地朝北棠傲一揖,北齐皇帝说得对。
西靖与北齐一向友好,燕玄羽既知北齐皇帝在此,自当前来探望,以表我西靖国友待邻邦的礼节。
上官惊鸿暗忖:把西靖国说在北齐国的前头,是有讲究的。
强者排前,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一样。
燕玄羽认为西靖国比北齐国强吧。
也不理会北棠傲与燕玄羽打官腔类的寒宣,上官惊鸿坐到祁云旁边的椅子上。
北棠傲满意地微颔首,给西靖三皇子看座。
不必了。
本皇子对于座位不讲究。
随便找张椅子坐下就行了。
说罢,燕玄羽自发在上官惊鸿旁边的椅子坐下,与祁云一左一右各坐于上官惊鸿身侧。
北棠傲看燕玄羽的举动,暗在想:据探子的消息,燕玄羽纠缠鸿儿挺紧,原来还真是不假。
作为堂堂一国皇子,燕玄羽也真是够拉得下脸了。
北棠傲的视线又落在上官惊鸿绝美的脸庞上,若是像燕玄羽那般纠缠她,能永远陪伴在她身边,他北棠傲也愿意。
怕只怕,燕玄羽的做法,只会另她越发厌烦。
燕玄羽毫不掩饰地直盯着上官惊鸿瞧,上官惊鸿当他是空气,燕玄羽突然生起气来,鸿儿,你受伤了,是谁伤了你?你的伤要不要紧?我去替你报仇!本来还十分厌烦燕玄羽,这一瞬,上官惊鸿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心底却划过一丝浅显的感动。
没什么。
上官惊鸿冷冰地说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如果别人伤害了我,我连回敬的能力也没有,那就真变成软柿子了。
那个杀千刀的家伙是谁?燕玄羽眼里满是怒火,生气地再问。
你应该清楚,我不喜欢人家逼问。
尽管感动于燕玄于为她好的出发点,在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逼她!上官惊鸿朝祁云看了一眼,也难怪,祁云总是那么令她安心,祁云从来不会逼问,或逼迫她做任何事,以前不会,相信以后也不会。
祁云只是默默地关心她。
祁云目光温和地回视上官惊鸿,明皙的瞳仁里,除了她,再无其他。
北棠傲狂霸刚强的视线也射了过来,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强硬。
他的态度很明确在不满。
不喜欢燕玄羽缠着上官惊鸿,也不喜欢祁云与上官惊鸿之间的默气,说出口的却是,朕不远千山万里从北齐国前来为东祁帝君贺寿。
安王爷身为东祁帝君的第六子,对朕却视若无睹。
试问,东祁国礼仪何在?祁云淡然开口,北齐帝是否真为贺寿而来,还是另有目的,你心知肚明。
又何必要本王陪你演这等虚伪的寒喧戏码。
北棠傲神色微恼,朕盛意权权,想不到竟遭安王如此曲解。
若是北齐帝敢说,不是为她而来,本王便自知理亏。
嗓音清宁逸和,却是一句话堵得北棠傲说不出话来。
北棠傲霸气凛然的视线直勾勾审视祁云,他的表情很是沉静,看不出什么,从他的话里,似乎又知晓自己的心思。
眸光又望向上官惊鸿,他本就是为她而来,又岂能在她面前抹杀这个事实?祁云说的北棠傲为的那个‘她’是谁?明显是指自己。
上官惊鸿回视北棠傲,但见他魁梧霸道,有君临天下的威严气势,不是太帅,却是绝对吸引女人的那种刚强铁汉。
不过,这都跟她没关系,她对北棠傲并无感觉。
应该说,她对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生出爱的感觉。
听闻安王精通天文地理、奇门遁甲,北棠傲笑道,似乎不止如此,安王还能洞悉一些旁人所不知道的事?不理会北棠傲的试探,祁云只是浅淡地勾起了唇角。
他不喜与人接触,有鸿在身边,又令他觉得安心。
看出祁云不愿多跟北棠傲说话,上官惊鸿站起身,对祁云说,走吧,我送你回皇宫。
祁云清俊的面庞闪过微涩,鸿,我是男人,应当是我送你回郡王府。
上官惊鸿并未与他争辨,确实不该扫了祁云的面子,她对北棠傲说道,多谢。
将来若是有需要,上官惊鸿帮得上忙的,定不推辞。
北棠傲明白她谢的是他的救命之恩,不能说救命,因为她伤不至死,不管宫里谁发现,或没被人发现,她也会活得好好的,只不过他正好搭救了她一次。
也好,起码,将来仗着这份恩情,至少有个明正言顺接近她的理由。
那我就记下鸿儿这翻话了。
北棠傲并不阻拦。
燕玄羽心生郁闷,鸿儿,为什么北棠傲也叫你鸿儿?你都没反对?至少也该叫他投个湖换这个称呼。
原来燕三皇子心中这么计较公平。
上官惊鸿微笑,燕玄羽忙说,鸿儿生气啦?我只是不喜欢他也这么叫你,所以才随口说说。
本郡主都在笑,你说有没有生气?你原谅我啦,我真的是有口无心的……都没有生气,岂谈得上原不原谅?上官惊鸿率先迈步出了大厅,厅外候着的小厮夏至过来推着祁云坐的轮椅,与上官惊鸿一同远去。
燕玄羽向北棠傲打了个招呼也走了。
北棠傲高大壮硕的身影站在门口目送着上官惊鸿远去,深邃的眼瞳里蓄起深浓的爱意。
已经浪费了太久太久的时间,鸿儿,此生,我定要与你终身相守!出了驿馆,上官惊鸿对祁云说,我自己回郡王府就行了。
祁云颔首,嗯。
我已命人为你备好了马车。
鸿儿,还有我。
燕玄羽笑嘻嘻地挡到上官惊鸿面前,我也备了马车,最好,你能跟我回西靖国去。
你的太子皇兄不是还没找到么?上官惊鸿泼冷水,你有脸回去吗?只要能跟鸿儿在一起,不管到哪里,我都可以把脸皮练得比城墙厚。
够不要脸。
喜欢鸿儿这么‘夸’我。
燕玄羽面不改笑。
上官惊鸿禁自上了祁云安排的马车,燕玄羽乘自己的马车尾随在后,他可不喜欢别的男人为鸿儿准备的马车。
祁云清和的视线一直凝望着上官惊鸿坐的马车消失的方向,喃喃启唇,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小厮夏至没听清,公子,您说什么?不良于行,我连送她一程都做不到。
嗓音叹然。
公子,您不会是想……夏至瞪大眼,万万不可!我已经决定了。
……汝南郡王府外,上官惊鸿下了马车,见燕玄羽也下马车走过来,脸上扬着灿烂的笑,鸿儿,我好心送你回来,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本郡主没让你多事。
上官惊鸿忍不住轻咳两声,虽然外伤不重,好得差不多了,可她还受了内伤,感觉气息不顺,需要调养。
燕玄羽伤心,你真这么不想看到我?是。
看到我你该不会气得伤都加重了吧?不知可恶的谁伤了鸿儿,回头定要查清楚。
算你有自知之明。
好吧,燕玄羽脸上泛起夸张地不舍之情,那我先走,等鸿儿伤势好点,我再来看你。
千万别说不要来,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会来的。
白影一闪,不待上官惊鸿开口,已没了踪影。
上官惊鸿叩响郡王府大门,门房神色恐怖中带着惊讶,随即是松一口气的神色,六小姐,您回来了?可算回来了!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上官惊鸿直觉有异。
来了个很怪异的人,红头发红眼睛,邪气得像魔鬼,居然说您是他未过门的夫人。
门房颤声汇报着,此刻正在您住的无心阁里等您呢。
小的们已经极力在拦了,没人拦得住,出手拦他的人全部都重伤下不了床。
哼。
上官惊鸿目光冷凝,我正要找他,他倒送上门来了。
011 玷污六小姐您认识他?谈不上认识。
上官惊鸿说着便进了门。
郡王府门口热闹的大街一处转角,骧王祁煜一身黑色的锦衣华服,面容憔悴不少,脸上的胡碴都没有刮。
他冰冷的眸子注视着上官惊鸿消失在郡王府大门内的身影,眼中是极其复杂的情绪。
旁侧,护卫星魂说,王爷,惊鸿郡主已经安全回府了。
您马不停蹄找了他三天,肯定累坏了,回府歇息吧。
星魂,你说,这几天她去哪了?为什么,他会怕她再也不出现?王爷您都不知道,属下就更不晓得了。
星魂,到一这刻,本王才发现,本王是想她的。
祁煜冷峻的面庞浮起沧桑,你觉得,本王还有机会重新赢回她吗?王爷,难道您喜欢上了惊鸿郡主?瞧他问的是什么废话,惊鸿郡主不见,王爷政事都不管了,不但暗中派出多批人手寻她芳踪,甚至亲自找了她三天,若是不喜欢,何故如此?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的女子,她的魅力,又有谁能抗拒?祁煜站在原地很久很久,久到他都不知道是何时离开的。
星魂只是尽责跟在主子身后。
上官惊鸿进了郡王府之后就一路朝府内的无心阁走,除了碰到几个婢女向她请安,几乎看不到男家丁,不用想也知道男家丁都被打得在床上哀嚎。
无心阁庭院里,一名红衣男子坐在石桌前,一头血色红发倾泄而下,眉红鼻挺,红瞳深邃,五官绝俊之极,一种说不出的妖冶绝代风华。
他的皮肤是一种不正常的僵白,却又显得晶透,阳光万缕,照耀在他身上,不但没让人觉得温暖,反而骇人森森。
修长的手握着红宝石酒壶,庸畅懒饮一口,仅是一个动作,却说不出的魔魅惑人。
这种绝代妖孽,除了魔龙君烨熙,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
上官惊鸿一进无心阁院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清冷的视线定定地落在君烨熙身上,这一瞬,上官惊鸿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地跳动了一下。
心动?上官惊鸿皱眉,不可能。
她早就确认自己的心已如死灰,起不了波澜,更别说她中了灭情水之毒。
碰了灭情水不是一动情就会心痛的吗?她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说明这不是心动,也许是刚才走得太快,以至于心跳加速,呼吸不稳,可这点又不至于。
甩了甩头,上官惊鸿朝君烨熙走去。
君烨熙似乎没看到上官惊鸿,依旧悠然自在仿若在自己家里。
上官惊鸿步伐停在离君烨熙三步开外,眼神直勾勾审视他,清寒的眼瞳里蕴起杀机。
暖和的天气令人感受不到半丝温暖,一阵风吹过,沁骨的凉。
君烨熙自在邪气得诡异,上官惊鸿神色清肃,寒彻骨的冰冷飘荡在周遭,似乎连空气都结了冰。
在想怎么杀了本尊?君烨熙唇角缓慢勾起妖娆的笑,那种笑很自信,很狂妄,很邪恶,本尊没有弱点。
你没有一击必杀的可能。
上官惊鸿沉默。
高手对决,有些时候,不用出手,便已知晓输赢。
她的特异功能才恢复了一半,又无练武之人的高深内力。
君烨熙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又有血族遗传的特殊能力,她现下确实不是对手。
本郡主是生来的强者。
现下没有可能,不代表以后不可能。
上官惊鸿泰然自若地走到君烨熙对面坐下,君烨熙邪邪地扫了眼她的举动,所以,现在不打算动手杀本尊了?是。
上官惊鸿微笑,魔龙圣尊大驾光临我郡王府,是要做什么?相信你应该从下人嘴里清得很清楚了。
君烨熙邪魅地说,本尊是来找夫人你的。
上官惊鸿不语,云袖扫过桌面,素手快如闪电碰过桌底的一个凸起按扭,瞬间,君烨熙坐的位置突然坠落,连带君烨熙本人跌进地下十米深的机关里,君烨熙反应过来,身子腾空跃起,上官惊鸿指尖弹出几枚暗器打中君烨熙,阻了他上升的速度,很快,机关又恢复原样,将君烨熙锁在了地下机关里。
上官惊鸿冷然启唇,君烨熙,就算本郡主现在杀不了你,也不代表不追究你无故伤郡王府一干奴仆的罪责。
何况,你在皇宫地下的石室还强吻于我,这笔帐,当然要好好算。
小鸿儿可真会记仇呢。
君烨熙邪气的嗓音在空气中响起,飘飘荡荡,上官惊鸿竟然分辨不出,他的声音是从何处传出的。
莫非他这么快就从机关里出来了?不可能。
上官惊鸿自问机关深二十米,洞壁都是她亲自挑选的钢材打造,除了开启机关,否则绝对没办法出来。
像她这类的人,住的地方自然会制造一些机关之类,关键时刻,总会派上用场。
上官惊鸿冷然撇了撇唇,准备往房里走,丫鬟素儿哭着从院外跑过来抱住她,呜呜……小姐,您可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上官惊鸿身躯微僵,不习惯跟人这么亲密,好了,别哭了,再哭就哭成个小花猫了。
素儿也感受到上官惊鸿的不适应,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是奴婢越矩了,奴婢只是担心了小姐三天,真怕小姐不回来了,或出了什么事……我不会丢下你。
这是我曾经的承诺。
您不回来,奴婢就是担心嘛。
嗯。
青龙与凤舞呢?他们出去找您了,还没回来。
派人通知他们我回来了。
是。
素儿突然想起什么,眼睛惊恐地四处瞧了一圈,小姐,您有没有看到一个红发红眼的怪物?他打伤了我们府里好多人呢。
别说他是怪物。
上官惊鸿直觉蹙眉。
为什么?素儿不解,他明明就是嘛。
哪有人长得那个样子嘛,除了皮肤,一身都是红的,皮肤还白得不正常……上官惊鸿被问得一愣。
为什么她不希望别人说君烨熙是怪物?想了想,她说,没有人愿意相貌与常人不同。
不该拿别人的外表作文章。
小姐,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爱心?素儿好奇地问,奴婢觉得您根本不是这种人。
要是一个人可怜死了,您也只会说那人活该的。
闭嘴!上官惊鸿低喝。
这话地下机关里的君烨熙应该听得到,她不希望他多想什么。
好吧。
小姐让闭嘴,哪敢不闭。
还是怕兮兮的说,那个怪……那个红衣男人呢?在地下。
上官惊鸿指了指脚下的地面。
死了?真是太好……素儿还没说完,想起小姐指的那块地,那不是您前些日子暗中找人挖了个机关的地方嘛?难道他在机关里?嗯。
那奴婢就放心了。
素儿拍拍胸口,地下机关又深又坚实,他肯定出不来。
上官惊鸿没再说话,走入厢房,吩咐素儿不许人前来打扰,于是坐于室内的椅子上,开始凝运特异功能调息,感觉受了内伤,血脉有点受阻,想起疗伤圣品‘血色妖莲’有治疗奇效,要是能得此药就好了,指不准还能借‘血色妖莲’的效果恢复另一半暂时无法发挥的功力。
骧王府迎月居,婢女香兰向苏盈月禀报,夫人……怎么样?苏盈月激动地抓住香兰的肩膀,是不是发现了上官惊鸿的尸体?不是。
香兰嗫嚅地说,有人亲眼看到惊鸿郡主回汝南郡王府了。
苏盈月愤愤地说道,三天来各路人马都在找上官惊鸿,却没人找得到,本夫人还以为她死了,被人分尸了才凭空消失,想不到她居然活着又出现了。
上官惊鸿只是运气好才会没死。
得了。
苏盈月哼道,你也别安慰本夫人了,连上官惊鸿去哪都没人知道,她死不死哪是运气问题。
‘万象’杀手组织的联络方式父亲已经派人告诉我了。
我已经暗中筹了一大笔钱,定要除掉上官惊鸿。
可是要是被骧王爷知道……香兰好意提醒,恐怕王爷不会善罢干休。
他不会知道。
苏盈月面露狠相,本夫人怎么也贵为左丞相之女,跟了祁煜三年,祁煜给了本夫人什么?明明承诺会扶正本夫人为王妃,却迟迟没有动静,如今居然为了上官惊鸿三天不眠不休,再这么下去,本夫人真怕连个妾的地位都保不住了。
相爷要奴婢转告您,要‘万象’出手杀上官惊鸿的费用实在太高了,倾了他全部积蓄还相差甚远,您又暗里借了那么多钱才够,代价是不是太大?您是不是该暂缓请动‘万象’?暂缓?苏盈月温婉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本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等待,只怕会换来上官惊鸿的报复。
上官惊鸿绝不会罢休的,虽然本夫人猜不到为何她这么久还迟迟未向本夫人下手。
但是,指不准她什么时候出手就会置本夫人于死地。
还有祁煜,他的心估计已经被上官惊鸿那个妖女勾走了,且不说别的,只要上官惊鸿在祁煜面前提一句她与祁煜新婚之夜发生的事,祁煜必会揪查到底,有什么事是祁煜查不出来的?相爷也知是劝不动您,相爷只说,您决定之前,一定要三思。
本夫人想清楚了,‘万象’要的天价反正都已筹备好,肯定要请‘万象’出马。
苏盈月很有把握,只要上官惊鸿死了,祁煜的注意力自然会回到本夫人身上,本夫人肯定能顺利当上王妃,到时巴结的人不知几多?总之,上官惊鸿一日不死,本夫人就一日不安心。
奴婢只能依相爷的吩咐,劝您一再三思。
别说了。
是……当天晚上,天空阴沉沉的,乌云遮月,苏盈月在两名左丞相府家丁的保护下来到京城郊外五里的一片树林里。
站在林子外头往林子里瞧,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时不时林中还传出分不清是什么动物的怪叫。
两名家丁手里的灯笼也被风吹得摇摇曳曳。
苏盈月害怕地吞了吞口水,心里暗咒,‘万象’组织什么交易接头的地方不选,要选在这么恐怖的树林里,她都没胆子踏进去。
你们,陪本夫人进去。
苏盈月壮了壮胆,想到只要跟‘万象’达成交易,上官惊鸿就必死无疑,死也要拼一回。
走了没几步,苏盈月回头,见两名家丁居然站着不动。
她冷喝,还不快走?两名家丁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其中一名家丁说,小姐,您急什么呀?张五,你称本夫人什么?苏盈月也觉得这两名家丁反应不对,还是强着胆子喝道,本夫人已经嫁了人,是名正言顺的骧王妾。
被称作张五的家丁笑道,我知道啊,那就叫您月夫人好了。
另一名家丁也说,是啊,月夫人,要我叫你什么都行。
赵原,敢这种态度对本夫人说话,你反了不成?苏盈月气势很雄,装温婉的那一套现在不适用。
张五与赵原哈哈一笑,赵原说,我们就是反了啊。
小心等本夫人回府,让我爹砍了你们的头!苏盈月意识到危险,身子开始发抖,这荒郊野外的,她一孤身女子面对两个男人……怕是月夫人您回不去了。
张五盯着苏盈月的胸脯,小的知道您身上带了一大叠巨额银票,是整个相府东拼西凑得来的。
小的为了相爷作牛作马,穷其一生也赚不到几个钱,您说,是不是该分点给我们?赵原丢掉灯笼,袖中掏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神情狠戾地朝苏盈月走过去,月夫人,是您乖乖把钱交出来,还是小的亲自动手?张五也朝苏盈月逼近,苏盈月吓得往林子里跑,还没走几步,就被赵原追上,一脚踹飞,苏盈月倒地,惊骇地向后退,别过来……我爹待你们不薄,你们……你们不能……不能什么?赵原呸道,什么对我不薄。
我与张五武艺高强,为相爷卖命十几年,除了作牛作马,工钱微薄,连一点好处也没捞到。
四十多岁了,我连个婆娘也娶不起!要是拿了你身上的这笔钱,我与张五二人远走天涯,就算被通缉也好过穷一辈子。
何况,我们陪你前来请‘万象’杀手要取上官惊鸿性命,等你利用完了我们,还不杀我们灭口?不会的!苏盈月赶忙摇头。
张五说,跟个臭娘们罗索什么,赶紧‘上’完拿钱。
什么叫‘上’完拿钱?苏盈月蓦然瞪大眼,你们该不会想……张五淫笑,废话,反正你都要死了,我们还没玩过丞相千金,骧王侍妾这么好的货色,你说要不要玩?爷当然要爽一把再说喽。
赵原走到苏盈月跟前,俯身一把扯烂苏盈月胸前的衣服哪知苏盈月死命挣扎,赵原甩了苏盈月几个大耳刮子,对着苏盈月一阵猛打,苏盈月被打得吐血惨叫,啊,别再打了……求你……不打你也行,好好侍候本爷,让本爷爽个够,或许可以不杀你。
赵原面孔狰狞。
苏盈月为了少受痛苦,为了保命,赶忙同意,好,求爷手下留情……忍着痛主动脱了衣服,赵原趴在苏盈月身上与她结合爽得忘乎所以。
真他妈的好‘货’玩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一旁的张五也按奈不住,与赵原一前一后同时在苏盈月身上舒服得忘情。
苏盈月忍着屈辱的肮脏,假意迎合着,注意力全在赵原先前的那把匕首上,匕首在衣堆里露出个手柄。
就在赵原与张五同时爽得攀登最高峰的时候,苏盈月抓起匕首一举割断了身后张五的喉咙,她前面的赵原太过投入还没发现,只觉得苏盈月似乎转了下身,等赵原觉得有异睁开舒服得懒得睁的眼时,喉龙上已经多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苏盈月整个人瘫了没力气再动,嘴里狠哼,你们这等贱民也敢碰本夫人,自己找死。
过了少许,她从两具男尸中间挣扎地爬出来,穿好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裳,望了漆黑的树林一眼。
真是背时倒霉,爹竟然派了两个狼子野心的东西来护送她。
害她被两个下人玷污,若非她机谨,早已经被两个贱下人女干杀了。
付出了这么重的代价,这一切都是上官惊鸿害的!上官惊鸿若不死,她岂能甘心!恨岂能平!想到此,苏盈月大着胆子往树林深处走去,越走越黑,越走越吓人。
有人吗?苏盈月边走边颤着嗓子问。
一阵狼嚎叫声在不远处清晰地传了过来,苏盈月陡然一惊,林子里有野狼,还该不该往前走?忽然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出现在黑暗中,苏盈月知道那是黑暗中的狼眼,吓得赶忙往回逃,狼也马上追了上去,在接近苏盈月前,银光一闪,狼首与狼身被劈成了两半。
而苏盈月被吓得除了死命逃,还是死命逃,哪敢往后再看一眼。
一男一女两名黑衣人出现在树林外,其中的女子说道,想不到这苏盈月还有几分本事。
居然杀了那两名家丁。
男子接话,这样更好,不然还得装正好路过救了她。
还不是杀了匹狼救了她。
要是看她被狼一块块地吃掉肉,应该很舒服。
‘极’,主公为什么要我们暂时留苏盈月一条性命?他想帮上官惊鸿,就更该杀了苏盈月。
女子脸上浮起疑问。
我想,主公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是不希望上官惊鸿知道他一直在暗中助她。
被女子称为‘极’的男子这么说。
这二人便是‘万象’杀手组织旗下的四大顶尖高手之一的‘极’与‘幽’二杀。
‘幽’神色复杂的说,像主公那样的人,你说他会喜欢上官惊鸿吗?012 灭情水发作‘极’杀手面无表情,主公的心思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服从主公的命令。
‘幽’眼里有着不满,人人提到‘万象’莫不闻风丧胆,谁又知道,‘万象’头领竟然会暗中为一个女人做那么多事情。
‘极’说,你是指前段时间主公让你用真的发钗悄悄暗中替换了上官惊鸿手里的假发钗一事?哼,主公变了。
‘幽’眼里呈现痛苦,他的心已经开始变暖了。
望着‘幽’眼里过多的情绪,‘极’的心里微微一痛,变的又何止是主公?走吧,去交差。
‘极’扬了扬手中多出的一大叠巨额银票,这次出来不用杀人也能赚进一票银子,真是太过容易。
不知道苏盈月与左丞相发现他们好不容易筹来的银票就这么莫名消失了,会是怎样的惊惶失措?主公的事情轮不到我们干涉,若是给主公发现你的心理变化,恐怕主公不会留你。
‘幽’咬了咬下唇,主公不会这么对我……主公的严厉你又不是不知道,做为‘万象’头目,没有绝对的狠绝,岂能生存?‘幽’不再说话,与‘极’的身影一晃消失。
后半夜,上官惊鸿在郡王府的无心阁里调息过后上床睡了。
一股极淡极淡的隐带一丝血腥味的怪异迷香飘散在房间里,凭着过人的敏锐直觉,上官惊鸿惊觉有异,屏住了呼吸。
少倾,香味渐散,一抹血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床边,坐于床沿,修长的手指抚了抚上官惊鸿散落在枕上的青丝,小鸿儿,你以为你的机关困得住本尊吗?本尊不当时出来,不过是想平息你这只小野猫的怒气。
妖异的视线落在上官惊鸿脸上,室中虽然暗漆一片,血色的眸子却能在黑暗中视物。
她沉睡的五官美得无法用笔墨形容,皮肤白皙无暇,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闭着的眼睛没有了醒时的清冷孤傲,一种属于女子的柔弱令人格外怜惜。
你真美!血色的身影忍不住赞叹,本尊还从未夸赞过一名女子。
若是你醒着,你肯定会不屑于本尊的称赞吧。
不过,这确是你的殊荣。
你说,本尊是将你强行带走?还是慢慢虏获你的心?本尊喜欢后者。
你的人,你的心,本尊都要!本尊会慢慢享受虏获你心的过程。
小鸿儿,你安心睡,就让你以为本尊还被你罚在机关里,呵呵呵……妖魅惑人的嗓音轻飘飘荡漾在房间里,血红色的身影已没了踪影。
上官惊鸿突然眼开双瞳,清澈的眼瞳里满是冷冰。
君烨熙!你就拨着你的如意算盘吧!可恶的君烨熙,以为下点迷药就能迷昏她?不过君烨熙确实有几分本事,连她设的机关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出来。
究竟他是用什么办法离开地下机关的?房外远处,君烨熙血红的身影隐藏在深沉黑暗的夜色中,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隔着很远的距离,以不可思议的透视力瞧见房中上官惊鸿睁开的双瞳。
越来越有意思了,连‘血香’都迷不倒你。
小鸿儿,不愧是我未来的夫人。
君烨熙邪气地勾起唇笑了,像是天下的至尊,又似黑暗的主宰,妖异绝代!……天灰蒙蒙,大地笼罩在一片暗沉中,黎民前的黑暗。
路上行人寥寥无几,苏盈月一身破烂脏污,蓬头垢面,绕到左丞相府后门,用力敲响门扉。
谁啊?大清早的,有前门不走,走后门!过了老半天,才有一名下人打着呵欠慢吞吞开门,一见门口脏得认不出人的‘东西’,眼里升起愤怒,哪来的叫化子大清早扰人清梦!这里是丞相府。
不要命了?滚滚滚!好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看清楚本夫人是谁!苏盈月一把抹了抹脸,哪晓得越抹越脏。
下人一个激灵,这声音……是小姐?给我滚开!爹呢?相爷还在睡觉……苏盈月快步朝相府书房走,走了一段路,又发狠地回头对下人说,不要说看到本夫人回府了,给我闭上你的狗嘴,知道不?否则……小的知道。
下人还是忍不住不停打量苏盈月,衣不蔽体,裸出的肌肤又是红肿又是一个个的啃咬痕迹,看这情形,小姐似乎被人糟蹋过?真是天大的事啊,不说怎么行?不说主子还不宰了他?苏盈月一路躲藏着来到左丞相苏景山的房门口,刚要敲门,苏景山却先一步开了房门,老脸不好看,何处的要饭……爹,是我啦。
苏盈月委屈地娇唤。
苏景山蓦地瞪大眼,月儿?进房再说。
为父一宿没睡,担心了你一个晚上。
一把将苏盈月拉进房里,苏景山急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都是你派的那两个家丁,他们把我给……苏盈月边哭边把事情叙说了一遍。
苏景山听完,老脸黑得吓人,该死的贱奴才!竟然敢糟蹋你,死有余辜!钱呢?月儿,我们筹备的巨额银票……没被抢……苏盈月一摸怀里,空空如也,明明在怀里的……好好找找!苏景山急坏了。
苏盈月全身上下找了个遍,就差没将衣服脱下来,没了!不可能!怎么会没了……苏景山颓然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为父之前就劝过你,三思而后行,叫你不要倾尽全部家财去杀上官惊鸿……不要光埋怨我,要不是你找的家丁不可靠,没见到‘万象’的人就害我被家丁侮辱了,指不准我现在早就跟‘万象’的人接好头,坐等上官惊鸿死讯了。
事情没这么简单。
苏景山微眯老眼,张五、赵原二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你身上有那么多银票。
不是您说的?苏盈月惊讶。
为父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告诉他们这事?难道不怕他们见财起义?为父只叮嘱他们好好保护你走一趟,回来有重赏。
那……除了‘万象’的人,没有人知道我们昨晚正打算花巨资杀上官惊鸿。
爹的意思是‘万象’组织与上官惊鸿是一伙的?这怎么可能?表面上看来不至于。
照发生的事,还是有一定可能。
苏景山一脸严肃,你想想,之前我们请去杀上官惊鸿的杀手,还没动手就无声无息给人灭了。
一般人根本查不到,也没那个本事做得如此利落。
最主要的是‘万象’叫我们去树林接头,还指定让你前去,为父不能亲自前往,为保你安全,才安排张五、赵原随行保护你。
我怀疑是‘万象’的人把你携带巨款的事告诉他们,并威胁他们对你下毒手。
苏盈月骇然,那现在怎么办?月儿,我们的处境十分被动了。
苏景山忧心重重。
爹,是不是你想太多了?苏盈月说,上官惊鸿一介女子,又岂能与‘万象’攀上关系?依我看,是我受了打击,在回程途中,不小心掉了银票,要不,我们派人去找找……找?苏景山叹气,怎么找?二百万两银票,人心贪婪,就算找到了,谁还会还给你?派人出去只会将此事败露。
尤其,你被玷污一事,要是传出去,你想骧王还会要你吗?这些钱不是脏款就是借来的,巨款丢失,债主上门,要是再失去骧王这个后盾,还能活?骧王对上官惊鸿感情不一般。
如果东窗事发,不止骧王不要你,连骧王都不会放过你。
苏盈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跌跪在地,喃喃自语,现在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回骧王府,你一身的伤,骧王肯定会发现。
你先梳洗养身子,在相府里调养几天。
听说骧王昨晚一夜都没去迎月居找你,我马上派人通知婢女香兰,就说你回相府小住。
只能这样了。
苏盈月愤恼,我消失个一夜算什么?如今骧王祁煜眼里只有上官惊鸿那个贱人。
哪是光昨晚没去迎月居看我?已经快一个月没去了。
这个时候你还争什么宠?苏景山训斥,保住名节、保住小命、保住相府要紧!是。
苏盈月暗暗捏紧拳头,上官惊鸿,我落到如此境地,一切都是你害的!不杀你,我誓不为人!女儿放心,为父一定会为你报仇,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贱人。
爹,骧王的心已不在我这儿,女儿只能依靠您了……放心吧。
苏景山老眼里满是算计,为父一定会让上官惊鸿偿偿你所受过的痛,让她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还是爹好。
别拍马屁了,府里有谁知道你这模样回来的?就一个看守后院的门房。
看后院的门房?留不得了。
爹您处理吧。
女儿先去洗澡,全身脏得实在受不了了。
窗外,给苏盈月开门的门房偷听至此,轻功一展,没了踪影。
左相府大厅,苏景山拍桌而起,你说什么?相府总管苏德颤声说,老的门房刘叔退休回乡养老了,那后院门房是小的约莫二十多天前新招用进来的,叫张二牛。
方才小的已经派人将相府的鸡角旮旯都找了,没有见到张二牛的影子。
苏景山老眉皱得死紧,张二牛什么背景?是可靠的人吗?说是京城南郊的贫民,从小孤儿,讨饭长大,小的核实过,确有此人。
看他可怜,又是本地人,才让他进府给个活计。
苏景山气上肝火,派人去找,找到张二牛为止,找到后,悄悄把他做了!是,相爷。
苏景山心里直犯忤,但愿张二牛不是有心人暗中派来的探子,最好张二牛是聪明人认为发现了不该看到月儿这副模样,自知有祸会降临才跑了。
可惜,苏景山没那么幸运。
……清晨的汝南郡王府无心阁,院中的石桌上放着精致可口的茶水点心,上官惊鸿坐于石桌前,悠然惬意地喝着早茶。
素儿恭敬地站在她身侧。
张二牛单膝跪地,把左丞相府今晨黎明时分发生的事连同苏景山父女的对话,一字不漏转述给上官惊鸿听。
真正的张二牛一个月前死了,现在的张二牛不过是荣妃生前训练出来的探子,上官惊鸿命他假冒张二牛之名混入左丞相府打探消息。
实际上她也在暗中训练所需要的各方面人手,只不过没这么快能胜任,就先用荣妃以前留下的可用之人。
嗯。
上官惊鸿颔首,你做得挺好。
换个身份,继续你的差事。
是,主子。
探子领命离去。
素儿气呼呼地说,苏景山父女真是该千刀万刮!小姐,你千万不能放过他们!这是当然。
上官惊鸿同意。
素儿又道,奴婢不明白,您明明有能力整死他们,为什么迟迟不动手?派人去暗杀他们也好。
奴婢看骧王对您今非夕比,您这次失踪都亲自找您。
要是您把苏盈月在您大婚时想派人轮jian您,与苏盈月自食恶果被两名下人糟蹋这二件事说出去,苏盈月不死才怪!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动手?上官惊鸿笑说,苏盈月个贱人,本郡主一下就拍死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本郡主今日的能力众所周知,她肯定担心我会报复,从而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先把她的心折磨够,我再让她慢慢痛苦死,她就像瓮中里的鳖,一举一动都在本郡主的掌握中,何时屠宰由本郡主说了算。
你说,是不是更有趣一点?望着上官惊鸿浅淡的微笑,那般迷人,说出来的话看似没什么,素儿却觉得头皮发麻,惹上小姐,比死还遭。
还好小姐对她是特别好的。
素儿轻嘘口气,小姐您有分寸就好。
奴婢还真怕您忘记报仇了。
怎么会。
上官惊鸿若有所思,以前我请动‘万象’里的一名杀手‘极’,让‘极’杀手在‘枫桥夜泊’客栈里出现一下,造成要我这个假‘幽’杀手可能会伏杀骧王一事,实际上目的在引诱骧王去客栈,再设局让他气愤时休妃。
我也总感觉请动‘极’杀手太过容易。
这次苏盈月想请‘万象’出马杀我,却落了如此下场,明显是‘万象’一手安排的。
一般杀手没必要也没胆子做这些事,肯定是受幕后首领指使。
现在想想,‘万象’的幕后首领一路在帮我。
我现在更加有兴趣的是,‘万象’的首领是谁?会不会是燕三皇子?素儿说,奴婢觉得,燕三皇子对您最好了,连自己的命都不顾前来向您提亲呢。
有谁会为了仅叫小姐您一声‘鸿儿’就投湖自尽的。
不过燕三皇子也不像‘万象’这种杀手组织的头目,要做杀手的头头,应该比杀手更厉害,更会杀人嘛。
燕三皇子人这么好,怎么看也不像的。
有些事情,不是用像与不像来说。
越是看起来无害的人,反而是最有杀伤力的。
上官惊鸿轻品一口茶,茶香袅袅,回味无穷。
这么说,‘万象’的头头是燕三皇子了?不一定。
上官惊鸿脑海里闪过一人的身影,我现下还无法确定。
不过奴婢至少可以肯定是个男人。
说说理由。
‘万象’是专门杀人的,奴婢听您说起过,还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呢。
杀人贵不说,从不失信,亦失不失手。
一般女的也没本事能控制整个杀手组织啦,所以奴婢就猜啊,‘万象’的头头是喜欢您,才会‘有生意’不接,反而倒整出钱的顾客。
有。
小姐您说什么?上官惊鸿清冷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有这样的人。
曾经也为了我,有‘单’不接,反而出手杀了下‘单’的顾客。
真的吗!素儿眼睛发亮,那个人对小姐您真好哦!他是谁呢?冷铭寒。
三百万美金不够格他动手,三千万美金却可以。
上官惊鸿的心陡然一痛,面色变得苍白。
该死,灭情水居然发作了!013 致命的浪漫.新娘之夜在她动情准备献身的时刻惨死,浸湿了新娘礼服,蔓延了一整床的鲜血……上官惊鸿在清晰地在记忆中感受着自己曾经悲惨的死去。
被最爱的人背叛,被最爱的人亲手毫不留情的杀死,这种痛像是心被硬生生撕裂的心扉痛彻!身体的痛,她早已经习惯,也早已麻木,心里的痛,却让她感受到了什么是地狱,还是给人一下从云端踹入地狱。
冷铭寒!想起这三个字,除了恨,已无其它。
仔细感受起来,这种心痛,是想起自己极度悲观绝望时的痛,是识人不清的痛,似乎与灭情水无关?自从在古代重生后,她已很少再想起冷铭寒,也许她天生就是冷情的人,既然彻底痛过死心,就不会再对冷铭寒有爱。
以前付出的爱收不回,却已经灭绝。
为了试探是否真的是灭情水发作,她回忆起曾经跟冷铭寒相处的日子……六十层的高楼大厦天台上,冷铭寒一身西装笔挺,帅气而冷酷。
叶雪依身影窈窕有致,一身浅兰色的时尚连衣裙尚,大方简约,衬托出窈窕有致的身材。
二人居高临下,眺望远方。
整个城市一片灯火辉煌,像天上闪耀的繁星,却又五颜六色,绽放出各式各样的灿烂光辉,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小得像火柴合,车灯亮着,像萤火虫排成两行蜿蜒形成一条长龙前进,真是美不胜收!风一阵一阵凉凉地吹过,沁爽而怡人。
景色真美。
叶雪依出声赞叹。
没有你美。
冷铭寒的嗓音带着些许沉醉。
叶雪依回过身,见冷铭寒漆黑的双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眼里深情无限,她不由微微笑了。
冷铭寒摊开手掌,掌上是一个打开着的漂亮的精美红盒,盒子里一枚钻戒奢华尊荣,耀眼的钻石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光。
同一时间,脚下忽然一路井然有序闪出粉红的光芒,定睛一看,拇指粗的灯线管亮出一个大大的心形,心形的中央也是同样亮写成:雪依我爱你!轻缓悠扬的歌声从冷铭寒的手机里传出,冷铭寒深情认真地单膝跪下,对叶雪依说,雪依,嫁给我!虽然凭叶雪依敏锐的观察力,早就发现铭寒可能会向她求婚,直到这一刻,他真那么做了,她却难掩高兴与激动,脸上漾起了最美的笑容。
她的笑容是如此美丽耀眼,夺人心魄,冷铭寒嗓音沙哑地启唇,雪依,答应我好吗?她羞涩地点了点头。
职业杀手生涯多年,这一刻,她有了女人的娇羞,有了女人该有的期盼,有了对婚姻的向往,有了永远脱离‘血百合’杀手组织的念头,有了坚定的信念要好好爱铭寒一生一世……有了太多太多的感想。
求婚戒指套在了叶雪依的左手无名指上,冷铭寒抱着叶雪依高兴得在原地转圈圈,笑声愉悦爽朗……谁能想像,这样美丽的爱情,却送了她的性命。
或许冷铭寒也喜欢她,只不过,爱情在他眼里,不值三千万美金,不,应该说是一文不值。
杀手本来就不该存在感情,虽然冷铭寒不是杀手,却是国际恐怖组织‘死神’的头目,与她是同类人。
她犯了太讲感情的错,以为自己都能够为了爱情脱离组织过平静的生活,冷铭寒一样可以为她放弃与付出一切。
她错得离谱。
如果学不会教训,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何况她本来就是冷心冷肺,不容易动心的人。
收回飘远的思绪,上官惊鸿惊觉魔龙君烨熙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妖森的瞳光不知审视了她多久。
丫鬟素儿吓得在一旁直发抖,小姐,怪……怪……怪物……君烨熙妖冷的线视扫过素儿一眼,素儿只觉得全身都给冻冰了,就像被死亡抽走了魂,吓得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君烨熙僵白的脸上闪过极快的不满,妖异的目光又落在上官惊鸿身上,你刚才在想谁?是谁曾为你杀了下‘单’的顾客?你还爱他?一连三个问题,这不像你魔龙君烨熙的作风。
上官惊鸿神色恢复平静。
合并成一问。
反正也是同一人。
君烨熙再次开口,他到底是谁?若说是‘万象’幕后首脑,又不可能。
据他所知,‘万象’从没杀过‘顾客’。
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认识,也不会知道。
上官惊鸿冷然一笑,可惜他没在这个世界上。
你是说他死了?他是死了。
他不在,你可惜,你心里有他?君烨熙妖冷的眸子微眯,若是她敢说是,他就把那男的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
上官惊鸿奇怪地盯着君烨熙僵白却美得惊人的面孔,什么时候,你的反应力变得这么迟钝?君烨熙蹙眉,你什么意思?本来我不想解释。
不过也借这次说出来,顺便告诉自己。
我对他的爱已经彻底灰飞烟灭。
我这次故意想起他,灭情水之毒没发作,足已说明这点。
君烨熙不大相信,那你方才手又捂着心口。
那是我为自己而痛心,痛心自己曾经的白痴与错付。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君烨熙却听得不是滋味,魅惑的嗓音启唇,小鸿儿,不管你曾经历过什么,本尊都不会让你错付。
至于她的以前,他会查个一清二楚,放眼整个天下,还没有他血族圣尊查不到的事!没有必要。
上官惊鸿淡淡说道,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你会爱上本尊。
妖异的语气充满肯定。
那你慢慢去幻想吧。
上官惊鸿站起身,朝室内迈步走去。
她没有赶君烨熙走,而是清楚地知道君烨熙这种人,若是他不想走,根本没人赶得走他,何不眼不见为净。
至于素儿那丫头,胆子太小,也该历练一下了,她要装昏随她去。
君烨熙妖红的身影站在原地,妖冶地笑了,本尊不必幻想,就等着你爱上本尊的那一天。
上官惊鸿不屑地勾起唇角。
君烨熙僵白的面孔白得更加晶透,身体有些摇晃不稳。
该死,在死亡之道里受伤过重,不能再硬撑了。
小鸿儿,本尊有事离开,你就不留我?妖魅的嗓音荡荡漾漾飘散在空气中,邪气十足。
上官惊鸿没有回身,最好永远都不要再看到你。
君烨熙抿着唇不再说话。
风,肯肯地吹,院里没有了任何动静。
上官惊鸿知道君烨熙走了,素儿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她身边说,小姐……什么事?奴婢其实昏了一下就醒了。
我知道。
这么说刚才那个怪……刚才那个红衣服的……他叫君烨熙。
那君烨熙肯定也知晓奴婢早就醒了。
都没说奴婢,肯定是不把奴婢这号小人物放在眼里。
素儿庆幸地说,还好他走了。
不过奴婢看到他走前,嘴角挂着血迹呢。
真是怪吓人的,那么白的皮肤,那么红的血,那么恐怖的人,吓得奴婢差点没又晕过去。
君烨熙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上官惊鸿想起在皇宫地下石室里,他有能力控制她的行动,说明他根本没受伤,武功与特殊能力都不是一般的深不可测。
她虽然用计冲破了他的控制,却不至于伤害得了他。
难道他在后头追随她重走了一遍死亡之道造成的?死亡之道她在走回头路时已是艰难万险,她几次都差点丧命,每通过一遍,机关变得更凶险无数倍,等到他再闯关时,基本无活着走通死亡之道的可能。
会不会是你看花眼了?上官惊鸿问。
素儿摇头,不会,那个红衣怪……君烨熙不止嘴角流血,连站都站不稳,奴婢肯定他受了重伤。
世间恐怕还难找出人重伤君烨熙。
这么看来,君烨熙确实为了她上官惊鸿追闯了遍死亡之道而受了伤。
上官惊鸿的心微微一堵,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很复杂。
接下来的几天,燕玄羽如他所说的没来打扰上官惊鸿养伤,魔龙君烨熙也没出现,只有北棠傲来过郡王府几次,也只是找上官惊鸿喝茶谈天。
上官惊鸿出于欠北棠傲人情,并未拒绝。
第十天下午,上官惊鸿在郡王府无心阁的书房里处理帐目,丫鬟素儿走进来禀报说,小姐,宫里派了人前来传话,今天是皇上七十大寿,命您前去参加寿宴。
不去。
帮我推掉,就说我病了。
上官惊鸿头也没抬,阅帐的速度快得惊人。
小姐,您多数时间都在府里,听说宫里今天热闹得很呢,各个王孙贵族都到齐了,一些有名望的小姐闺秀都巴望着这次能进宫参宴,借以机会希望能觅一门好的亲事。
奴婢也希望您前去瞧瞧,指不准会碰到您喜欢的人。
不会有我喜欢的。
可是……没有可是。
好的,奴婢这就去替您回了。
过了会儿,素儿又折了回来,小姐,传话的公公说,皇上早知道您会如此反应,如果您肯前去参宴的话,皇上愿意赐‘血色妖莲’做为交换。
原来青龙与凤舞为了救荣妃走遍千山万水都没找到的‘血色妖莲’竟然在老皇帝手里。
老皇帝连她对‘血色妖莲’感兴趣都知道,肯定清楚‘血色妖莲’能救荣妃的命。
老皇祁晋不是很宠爱荣妃么?竟然眼睁睁看着荣妃死,而见死不救。
上官惊鸿眉头微皱,对老皇帝是越来越没好感。
素儿又接着说,还有,六皇子安王爷来找您呢,正站在院子里等您呢。
你说什么?上官惊鸿问,祁云‘站’在院子里等我?祁云的脚好了吗?是啊。
素儿颔首,六皇子长得真是好看呢,奴婢忍不住看了他半天,都差点忘了来禀报您了。
不过,六皇子都没理我。
上官惊鸿向着院子里走去。
院中的大树下,祁云一身青衣站在大树下,身影清俊颀长,清越的目光正温和地注视着书房的方向,宁静的神色像是安然地等待着一个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
------题外话------涵的话:咳~这章字数挺少,这几天家里有事挺忙,本来以为昨天就忙完了,昨天又忙了一天。
目前看来真的是忙完了。
明早更新一万字,亲们继续支持涵哦~014 想亲你隔着十余步与祁云对望,祁云的眉目清晰得像秀山水涧中的温玉,双瞳乌黑润泽,眉如墨,绝美的唇形,五官是一种极致的美,他的绝色已经不是那种简单的外表来形容,而是氲氤的宁静安适,那种举世无双的气质,世间再无人可比拟。
见到祁云,总是能令上官惊鸿很安心。
今天的鸿一身白裳,体态轻盈,五官依旧是那般美仑美奂,长发飘飘,宛若会乘风归去的仙子,超凡脱俗。
祁云静静凝望着她,目光清和柔然。
上官惊鸿淡然一笑,你的腿好了?祁云颔首,嗯。
为了你,即便不好,也得好。
值得庆祝。
上官惊鸿鼻子用力嗅了嗅,有点兴奋地说,‘暗香疏影’!侧首望去,见院中的石桌上已摆了一壶幽香淡淡的美酒,迫不及待地走到石桌前坐下。
祁云望着上官惊鸿美丽的背影,眼里隐含着宠溺,鼻子挺灵。
上官惊鸿开始斟酒,你可真懂我的心意。
‘暗香疏影’这么好的酒,自从上次你送了我两壶带回来,我喝完了之后,怀念了好几次呢。
祁云收起眼中的宠溺,走过来坐于上官惊鸿对面,这些日子,我加急酿了二十坛。
只可惜要十年才能喝。
上官惊鸿有点遗憾,不过也无所谓,希望十年之后,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把酒言欢。
祁云眼中隐匿过一抹黯然,并未接话。
上官惊鸿笑问,怎么?不愿意?又岂会不愿。
祁云并未对这个问题深谈,上官惊鸿说道,是啊,十年之后的事情,谁又能预测。
很多时候,友情,往往比爱情还要长久。
言下之意是她与祁云的友情会天长地久。
祁云眼中泛起淡然的笑意,有些感情,不会被岁月磨灭。
就如他对她。
上官惊鸿同意,素手点了点下巴,你不是说‘暗香疏影’的酿制要采集繁花的精华,你花了差不多一年时间才酿了一坛吗?怎么会这么短时间内就酿二十坛这么多?搞得像是现在不酿,将来没机会酿似的。
以前采集花的精华是我亲自为之,这次是派人做的。
希望在十年之后,若是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品偿‘暗香疏影’时,还能想起我。
嗓音淡然无波。
上官惊鸿瞧着祁云恬淡宁静的眉目,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她心里却莫名地隐痛,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祁云唇边泛起浅浅的笑意,没什么,一时有感。
真的没什么?上官惊鸿不放心。
嗯。
祁云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方形檀木盒打开,里头是一支精致的碧玉发簪。
送我的?上官惊鸿刚想说不要,仔细看了玉簪一眼,这簪子好眼熟。
是你前段时间在皇宫里我住的无心阁里掉的。
祁云和缓地说,我找了一名巧匠将它拼接了回去。
上官惊鸿拿起玉簪仔细观赏,当时玉簪断成了两截,想不到竟然能衔接得一点缝都看不出来,真是不可思议,是谁有这么好的手艺?祁云笑而不语。
上官惊鸿盯着他的表情,你这神情,该不会是指你自己吧?无聊时我喜欢亲手绘制研究一些东西。
对于玉的衔接修补略有所通。
希望这支玉簪重新拼接了,你能满意。
就如你冷了的心,希望能再温暖起来。
上官惊鸿面色一僵,很喜欢你替我将断簪修补好。
只是我的心,根本是天生冷情。
不会再有温暖。
你不是。
祁云摇头,瞧着上官惊鸿的目光,似是能看透什么。
上官惊鸿不喜欢被人看穿的那种感觉,将披散的长发一挽,以修好的玉簪子固定好,喝酒吧。
斟一杯酒,一饮而尽。
祁云眉宇微蹙,鸿,不要这样。
我是为你好。
一个人的心冷,人就会很孤独,而我,不希望你孤独。
因为早已偿够了孤寂的滋味。
上官惊鸿忍不住看他,你也很孤独,你也是心如死水,又何谈劝我?其实,我的心,已经渐渐温暖起来了。
祁云一笑,从认识你以后就开始了。
他的笑容清雅温润,很能安人心。
上官惊鸿也笑了起来,跟你这样的人,简直是舍不得生你的气。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喜欢上我了,你明白后果的。
不会得到我任何感情上的回应。
我从一开始就明白。
祁云替上官惊鸿添了杯酒,动作优雅自然,仿若天然就该这般。
那就好。
上官惊鸿放心了,‘暗香疏影’味道甘香醇厚,真不是普通的好喝。
要细细品酌,刚才一次就牛饮一杯,真的太浪费啦。
你亲手酿的好酒,万金难求呢。
祁云淡笑,这酒年限是越长越好喝,十年等不了,我可以酿些别的酒,还有一种酒叫‘暖心’,月余就能喝了。
‘暖心’?真好听的名字。
有空一定要偿偿。
好。
无言的宠溺又自祁云清越的瞳仁中隐过。
暖心,为她而暖了心。
时间过得挺快,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夕阳西下,彩霞斑斓,霞光万缕,大地沐浴在夕阳的余辉中,一阵风拂过庭院,吹乱了祁云鬓边的一缕发丝。
祁云面容温雅清俊,眉目间透着一股极具灵气的清越,夕阳的光辉洒耀在他身上,使他看起来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安和。
静人心,也有点乱了人心。
也许是酒意的作用,也许上官惊鸿终归是女子,对于祁云这样清越绝色的男子,总有无法抗拒的时候。
她迷醉地盯着祁云好看得无法用笔墨形容的面庞,忍不住抬手轻撩他被风吹乱的发丝,轻声呢南,祁云……祁云心念一动,瞧着上官惊鸿的目光情意再难掩。
我好想亲你……上官惊鸿忆起差不多半个月前的那次吻,虽然那个吻只是给祁云喂药,滋味却是非常美好。
水润的目光停在祁云薄淡的唇,喉咙变得有点干涩。
祁云微微一愣,清俊绝美的面庞闪过一丝可疑的红云,只要她想,他愿意……近些天的午夜梦回,他梦到的不再是母妃受虐惨死时的情况,取而代之的是与她谴绻缠绵的吻。
他更想吻她,只是怕今生都再无机会。
深深地情动,祁云平静无波的心湖犹如投入了一枚石子,漾起了一圈一圈诱惑至深的涟漪。
此刻的上官惊鸿娇唇微张,眼波流转,迷离的神情妩媚多情,是个男人都无法抗拒如此诱惑人的媚态,何况初识情滋味的祁云?鸿……祁云轻然启唇,极致好听的嗓音温和,情素怡人。
一股淡淡的温暖浅浅地勾动了上官惊鸿冷硬的心,上官惊鸿情丝一动,心开始浅显地痛,不适的感觉令她皱起了眉头。
鸿,怎么了?祁云起身来到上官惊鸿身边,关心地注视着她。
因心变得疼痛,上官惊鸿蓦然惊醒了意志。
该死!刚才她说了什么话!她竟然说想亲祁云!这一次的心痛与上次不一样,上次是情绪陷入绝望里的那种痛,这次却分明地是毒发的那种毒药引起的痛。
这么说,她为祁云心动了?望着祁云关怀的眼神,上官惊鸿的脸色越来越沉。
她不愿被感情所束缚,即使对方是祁云。
祁云清越的眸光闪过一丝焦急,哪儿不舒服?我头有点痛。
上官惊鸿抬手抚摸着额头,第一次在祁云面前撒了谎。
祁云伸手贴在上官惊鸿的额上,没有发烧……上官惊鸿身体微僵。
祁云的手,好温暖。
会不会是生病了?祁云又伸手欲替上官惊鸿把脉,上官惊鸿避开他,目光闪了闪。
看到祁云打破了平日的沉静,却是为了她的一个谎言,上官惊鸿心里升起罪恶感,我没事,现在又不痛了。
不能让祁云把脉,不想他发现她中的灭情水之毒方才发作,不愿打破她与祁云之间朋友的温馨友谊。
只是,她与祁云的友谊,还那么纯粹吗?她已经开始怀疑。
今天是皇帝七十大寿,我接到圣旨要进宫贺宴。
先走一步了。
上官惊鸿仓皇站起身向院外走。
祁云瞧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明晰的瞳仁里闪过一丝不解。
她怎么了?依他的观察,她说头痛应该是在掩饰什么。
之前他明明见她不适地皱起了眉头,那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会不会是……她心动了?想到这个可能,祁云的心狠狠一震,淡逸的心湖充斥起了浓浓的喜悦。
倏然,愁绪又上心头。
在他找到灭情水解药之前,不希望鸿为任何男人心动,免得受毒发之苦。
奈何,从未听说灭情水之毒有解药。
但他,不会放弃。
上官惊鸿走在街道上,微凉的风迎面吹来,吹得她异常清醒,本来还有三分醉意,现竟已消失无踪。
京城的夜晚很是繁华,道旁店铺林立,摆摊的小贩高声吆喝着推销生意,人多得难以计数,有行色匆匆的,有闲聊散步的,有表演杂耍的,好一派热闹的景象!又适逢老皇帝大寿,举国同庆,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喜悦之气浸染了整个京城。
一袭白裳的上官惊鸿走在人群中,所过之处,惊艳霎时,行人莫不目瞪口呆,都在惊叹,竟有如此美赛谪仙的女子!早已习惯众人的惊艳目光,上官惊鸿面无表情地向皇宫的方向走。
本来,即使是老皇帝拿‘血色妖莲’作饵,她也不想免强自己去参加老皇帝的寿宴。
可方才情急之下,为了避开祁云,她以此为借口,已经骗了祁云一次,不想骗他第二次。
拔下头上的玉簪,将碧绿的簪子坚握在手里,体会着簪子沁凉的触感,上官惊鸿喃喃启唇,祁云,其实,你将簪子为我续接好,我是感激你的细心的。
将簪子又插回发间,一路而行,她的容貌隐起的骚动过大,甚至有人认出她惊鸿郡主的身份,于是上官惊鸿从袖袋中掏出一块白色半透明的绢帕蒙面,疾步一闪,佳人芳踪已然远去,只余众人在原地空思切。
皇宫内的宣德殿是宫廷御用的为皇室办喜寿宴的殿宇。
有些特别有功,或特别受宠的大臣也能让皇帝指定为其在宣德殿摆贺宴,以示龙恩。
今夜的宣德殿热闹非凡,大殿左、右宴席数列,整齐地排列了数百桌,文武大臣、皇室贵胄纷纷到贺,座无虚席,只有一处特意留出来的位置。
老皇帝祁晋坐于正前方的豪华庞大宴桌后,面向着左右两侧宴席的贺客。
八皇子祁轩在席位上时不时朝大殿门口翘首顾盼。
小碌子站在祁轩的坐位旁边,低首问,八皇子,您在看什么?本皇子在看上官惊鸿那个臭女人怎么还不来。
祁轩一脸愤愤不平地说,她害得本皇子尊贵的腿被压断也就算了,居然还害得本皇子被父皇数落了一顿,简直气死本皇子了!父皇真是长她的志意,灭本皇子的威风。
灭吧灭吧,父皇的寿宴都快开始了,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父皇派人给她下了请柬,她连个鬼影子也没见。
就是,她分明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小碌子仗着大殿里人多说话声较吵,别人不会留意到他说的话,他的言词完全迎合八皇子祁轩的心意。
右侧靠近老皇帝的第一张桌宴,北棠傲坐于桌前,虎背熊腰,身体高大如山,其压迫势的强劲尤为突出。
右侧第一排宴席主要是其它各国来的使臣的宴桌,北棠傲身为皇帝来贺,当然是坐在离老皇帝最近的第一桌,第二桌坐的则为西靖三皇子燕玄羽,第三桌则是南遥国使臣,第四桌是其余小国的,然后再到东祁本国的皇族。
左侧第一桌的位置空着,第二桌是骧王祁煜。
祁煜边上的桌位是八皇子祁轩,基本越靠近老皇帝的桌位,说明权位越高。
老皇帝祁晋两手一抬,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大殿中立即安静了下来,他威严地开口,今日朕七十大寿,感谢各国使节、诸位爱卿前来贺寿。
众臣齐声道贺:祝皇上万寿无疆!老皇帝祁晋端起酒杯,对北棠傲说道,北齐国皇帝御驾亲临来贺,我东祁国蓬荜生辉。
朕这第一杯酒,就敬北齐皇帝。
北棠傲开口,相对于祁晋声音的老迈,嗓音是极其的气势雄魂,北齐国与东祁一向交好,朕亲临也无可厚非。
东祁皇帝这一杯,朕就领了。
说罢,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北齐皇帝果然豪爽!祁晋也饮尽杯中酒,虽然举手投足显现出帝王的尊贵,老迈的身躯在气势上怎么也弱北棠傲一截。
各王公大臣也纷纷向老皇帝敬酒献贺礼,几乎每一样贺礼都弥足珍贵。
寿宴已经开始,大殿中央的红地毯上,舞姬们舞姿翩翩,歌舞升平。
贺客们一边跟自带的家属或附近桌位的人交谈吃喝,一边欣赏着舞蹈。
祁煜坐在席位前碗筷未动,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旁侧的侍妾苏盈月为他夹了很多菜,王爷……别光喝酒,吃点菜……祁煜不为所动,苏盈月脸露委屈。
自十余天前她回娘家‘小住’,祁煜就没派人来接她回骧王府,幸好老皇帝寿宴,她爹左丞相苏景山也在受邀之列,她便得以跟着父亲进宫。
为免被人说闲话她已渐受祁煜冷落,她厚着脸皮坐到了祁煜身旁,还好祁煜并未说什么,可伤她心的是,多日不见,祁煜连慰问她一声也不曾。
八皇子祁轩瞄了眼祁煜桌位左侧前方无人的空席,对祁煜说道,二皇兄,你说,父皇这一桌位是给谁留的?依臣弟看,也就上官惊鸿没到场,不会是上官惊鸿那个臭女人有这么高殊荣吧?上官惊鸿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介女流,怎么可能宴会席位会安排于我夫君骧王爷之前,苏盈月宛柔地说,八皇子,那张桌位是留给谁的,你心知肚明,又何必故意说出来挑事?不消说,那张桌位是预留给安王祁云的。
祁轩笑道,美丽的小嫂子,轩也不过是随便说说活跃下气氛。
好让二皇兄感受到六皇兄在地位上给他带来的威胁,替他报六皇兄偏帮上官惊鸿,背地里拆他台之仇。
也不算背地里吧,全皇宫都知道的事,简直是明目张胆不把他这个八皇弟放在眼里。
只怕皇上的苦心白费了。
苏盈月把话明了说,安王爷往年都不来皇上的寿宴,今年肯定也不会来。
祁轩留意到老皇帝时不时失落地看了看左侧第一桌的空席,心里满是不平,那又如何,父皇有多盼着六皇兄来,大家都看得很清楚。
二皇兄,六皇兄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您可要好好掂量一番……祁煜冷峻的脸闪过不悦,似是嫌祁轩太吵了,祁轩自知无趣,不再说话,又望向殿门口,这回,期盼有果,一抹清新的白影出现在殿门外,轻纱蒙面,眉若远山抹黛,长长如扇的睫毛令一双清澈的大眼格外生动、顾盼流连,眼神却又有一种脾睨天下的清冷傲然,身段纤柔高雅,气质脱俗。
老皇帝发现了门口的女子,炯炯有神的眸子一时看得出神。
其实最先发现女子出现的是北棠傲、祁煜还有燕玄羽三人,他们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门口的。
见几名位高权重的人全朝门口看,大家全都好奇地随他们的视线望去,没有一道目光撤回。
女子的面孔被半透白色轻纱遮掩,有一种神秘的美感,没人看得清,可越是看不清,就越让人更想看。
此女子是谁呀?殿中有人问出声,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老皇帝挥退了殿中央正在起舞的舞姬,女子目不斜视,步履款款,高贵大方地走入殿内,似乎对这种大型场合早已司空见惯。
如此高贵若仙,莫不是我东祁国第一美人昭阳公主?昭阳公主没看到在席呢。
有大臣这么说,另一大臣接话,哪呢?昭阳公主东祁第一美人的头衔早给惊鸿郡主取代了,听说皇上还邀请了惊鸿郡主赴宴,到现在也没看到惊鸿郡主人来,我看她约莫就是惊鸿郡主了。
果然,女子停步,清冷地开口,上官惊鸿来迟,请皇上见谅。
在文武百官、皇族贵胄无数面前,她嗓音宛若天簌,嘴上说话虽还算客气,却并未欠腰请安。
明显是对老皇帝大不敬。
众目睽睽,一名女子竟敢如此无礼,老皇帝祁晋鉴于之前承诺过允上官惊鸿不必向任何人请安下跪,有气也没办法发作,朕今日大寿,又岂会跟一名女子一般见识。
入席吧。
照理来说,上官惊鸿的席位应该早就留了出来,一名郡主,虽然身份尊贵,在泱泱皇族中,身份更为尊崇的人大有人在,一般是不会单独赐座的,但可以坐在家人身边。
实际上,她的座位老皇帝预先便空了出来,只是因为她迟到,老皇帝心生不满又撤了。
上官惊鸿的目光直接扫视了眼左侧贺客满满的席桌,除了祁云的位置,别的都坐满人了,汝南郡王府的桌席有一张,席前二椅,坐了她‘爹’汝南郡王上官宗桓与上官燕鸿二人,没有她的位置。
老皇帝有点惊讶,上官惊鸿竟然仅凭一眼,便找着了淹没在人潮中的汝南郡王府座席,还以为在如此人多的情况下,她肯定会出糗找半天。
也罢,他这个皇帝不给她添座,就没人敢给她腾位置,看她如何下台。
015 舞绝天下【文字版首发VIP】汝南郡王上官宗桓想起身给上官惊鸿让座,可是她入席,他这个父亲又坐哪儿去呢?看出父亲的意图,上官燕鸿压低嗓音说,爹这事您别管了,六姐摆明得罪了皇上,皇上想让六姐难堪呢。
六姐没位子坐最多丢点脸,您要是逆了皇上的意,搞不好皇上会灭了我们汝南郡王府满门。
燕鸿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总不至于拿郡王府上下数十条人命开玩笑。
上官宗桓干着急,也想不出办法。
大多数人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虽然上官惊鸿大名近来如雷贯耳,可她跟皇上过不去,不是找死吗?燕玄羽率先站了起来,俊颜澜开讨好的笑,鸿儿,你到我这儿来坐。
我这椅子挺长的,多坐个人正好。
北棠傲神色爽朗地开口,要是惊鸿郡主不嫌弃,本帝愿给郡主让座。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全都惊住了,北齐皇帝亲自让座,这是何等光荣,只怕这等待遇,连东祁皇帝都不会有。
祁煜喝酒的动作一僵,冷峻的面庞划过一丝苦涩。
又来了个北齐皇帝,上官惊鸿,你究竟能令多少男人倾心?燕玄羽不满地说,北齐皇帝,怎么着也是本皇子先邀请的鸿儿的,这点小事,你没必要跟本皇子抢吧?北棠傲并不相让,一语双关,有些事情,是不讲究先来后到的。
并不是说燕三皇子你先到或者先说,就能够取得先机,也得看惊鸿郡主同不同意。
燕玄羽眼神微眯,北棠傲是在说,即便他燕玄羽先识得鸿儿,也追不到鸿儿吗?那又如何?燕玄羽斯文有礼地笑,本皇子也没看到北齐皇帝你占了什么有利时机。
那就看看惊鸿郡主赏谁的光了。
北棠傲霸道的眼神瞧向上官惊鸿,高壮的身躯有礼地站起,一起身,那叫一个魁梧,壮压群臣,坐在他后方的人那叫一个赤裸裸的压力。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上官惊鸿身上,她身姿亭亭玉立,泰然大方,像个没事人似地站着。
苏盈月眼里显现深藏的愤恨。
要不是上官惊鸿这个贱女人,她堂堂左丞相之女,骧王之妾,怎么会被两名下人强jian?上官惊鸿面对如此多人,气度从容不迫,高雅非凡,连半丝尴尬都没法在她眼中瞧见,真是气煞她也!瞥见苏盈月眼里的愤恨,祁煜微讶地蹙了蹙眉头。
月儿不是一向温婉贤良么?为何看上官惊鸿的眼神,像是要将上官惊鸿碎尸万段的狠毒?察觉到祁煜发现了她的失态,苏盈月心虚得额冒冷汗,王……王爷……说,你方才在想什么?祁煜嗓音寒峻如冰,似有她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就不放过她的无情。
实在太恨上官惊鸿,早知道就是死装,也不露出马脚。
苏盈月眼眶泛起蒙蒙的水雾,是月儿不好,王爷已有许多天没有关怀过月儿,月儿知道王爷的心绪都落在了上官惊鸿身上,月儿只是吃醋,难过……才会一时恼恨自己没有上官惊鸿那般能引起王爷您的注意……真只是吃醋?方才你的表情可像个十足阴险的毒妇。
苏盈月身躯一颤,月儿自问心地善良,一时的醋意,也是因为太爱王爷,若是王爷这般误会月儿,月儿情愿一死。
够了。
祁煜冷喝,父皇寿宴,别死啊死的。
给人听见,又得无事生非。
是。
苏盈月垂下头,像个乖顺的小媳妇。
上官惊鸿站在厅中央,离祁煜的座位不远,自然是听见了他们刻意压低声音的对话,不屑地一撇唇,苏盈月这种又淫又脏的毒妇,配祁煜这种贱男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就让祁煜好好享受别的下人用烂了的淫妾,让他啃着个烂桃子当宝。
大殿里忽然变得寂静,都猜西靖国的燕三皇子与北齐皇帝北棠傲谁会请动上官惊鸿,谁能请动她,是否说她就是有意于谁?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
本郡主根本未打算入席。
上官惊鸿嗓音清然,燕玄羽脸上没有一丝被拒绝的不悦,鸿儿你该不会是想就这么站着吧?北棠傲坐回位置上,朝上官惊鸿遥一举杯,以示不在意。
当然不是。
上官惊鸿回了燕玄羽的话,对老皇帝说道,皇上说只要本郡主来参加寿宴,就赐予疗伤圣品——‘血色妖莲’。
本郡主现在来了,那就请皇帝兑现诺言。
老皇帝失望地瞄了祁云空空如也的席位一眼,脸色有点颓废。
上官惊鸿顿时明白,老皇帝是认为倘若她出现在寿宴上,祁云也会来。
真正的目的是要以‘血色妖莲’换取祁云参宴。
他想见祁云。
现下看来,即便老皇帝将‘血色妖莲’给了她,也不过是沾了祁云的光。
上官惊鸿不愿欠祁云的情,转身欲走人,昭阳公主祁昭阳适时款步走入大殿。
祁昭阳穿着一身菊黄色罗裙,浑圆的胸脯半露,头发用贵族式的环髻挽了起来,额贴花钿,气质高贵,艳丽逼人。
在场不少人的目光纷纷转望向祁昭阳,她的光彩夺目,是美艳至极的,加上有料的胸脯令人吞口水。
上官惊鸿气质再高雅,毕竟轻纱蒙面,虽使人肖想无限,却看不到真颜,还是欣赏昭阳公主的美与胸重要。
公主真是艳冠群芳,美绝无比!有大臣立即又是马屁又是诚心地夸赞,众大臣也跟着一句接一句赞美起来。
祁昭阳盯着上官惊鸿,大方地说,父皇既然说会赐给惊鸿郡主‘血色妖莲’,那就自然会赐。
倒是惊鸿郡主你,未入席就要走,不仅是失礼,更是对父皇不敬。
是啊是啊……大臣们不断的附和声传来,祁昭阳又说,我父皇向来慷慨大方,心地仁厚,自是不会同你计较。
只是惊鸿郡主连参加寿宴都未准备贺礼,汝南郡王府也太过小气。
上官惊鸿清冷的目光朝上官惊桓投去一眼,上官宗桓歉疚地说,鸿儿……为父以为,你反正会来参宴,你应当备了贺礼,是以,为父没有准备。
整个郡王府已由她作主,他这个没实权的父亲也拿不出像样的贺礼。
哈哈哈……众人一片嘲笑声四起,有人打趣道,听闻惊鸿郡主富甲天下,想不到参加皇上的寿宴,竟然空手而来……真是太过失礼了……交头接耳声不断,老皇帝并不阻止。
上官宗桓频频拭汗,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北棠傲霸气的眸光瞪了祁昭阳一眼,祁昭阳分明感受到了来自北齐皇帝的怒气,不由脊背僵硬。
燕玄羽斯文的目光也变得冷凝。
祁昭阳这不是有心为难鸿儿么?是为了什么?为了他不领祁昭阳的情而喜欢鸿儿?又不像。
他总觉得祁昭阳对他的情,太过假意。
上官惊鸿脸色淡定地瞅着祁昭阳,本郡主没记得哪里得罪过公主?比我美,夺了我东祁国第一美人头衔,抢了我心爱的男人,便是得罪我!想归这么想,祁昭阳表面和颜悦色地说,惊鸿郡主切莫误会昭阳,你我确实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昭阳也不过就事论事。
父皇的寿宴出手送奇珍异宝的早已无数,昭阳特地为父皇亲练了一支舞,以作为父皇的贺礼。
听说惊鸿郡主舞蹈倾绝天下,不如也为父皇献舞一曲,以当贺礼?说来说去,祁昭阳就是想在众人面前将她比下去。
上官惊鸿挑了挑眉,本郡主若说不会跳舞嘛,昭阳公主先给了本郡主一顶高帽封了路,就是比不过你祁昭阳。
若说会嘛,昭阳公主你心里又认定本郡主输定了。
公主希望本郡主说什么?未料上官惊鸿说话居然如此直白,一点颜面也不给她留,祁昭阳也不是省油的灯,惊鸿郡主的意思是一定能将本宫比下去了?那昭阳就先行献丑了。
祁昭阳一个手势,乐声缓缓响起,祁昭阳翘起莲花指,初摆了个弱柳扶风的姿势,身姿随着乐声婉转起舞、身姿起旋。
上官惊鸿就这样突兀地站在祁昭阳边上,众人见上官惊鸿无席位可坐,有部份人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燕玄羽方想将上官惊鸿拉到他的席位入座,哪知上官惊鸿袖中抛出一截白凌穿过房梁一角的横梁,手拽白凌凌空而飞,身姿妙曼轻盈如天外飞仙,美仑美奂!哗!众人惊叹,叹于世间竟有此等谪仙。
祁昭阳还以为众人是在叹服她的舞蹈,眉浮喜悦,舞得更高兴。
仅是稍眨眼的功夫,上官惊鸿人已坐在了殿门靠里点的房梁上。
这个位置,刚好能俯视全场,角度无比的好啊。
哪有人贺寿贺到房梁上的?老皇帝老脸阴沉,可想到只要上官惊鸿在这,祁云就会多一分出现的可能性,忍了。
众人的视线又落回祁昭阳身上,但见祁昭阳舞态雍容华贵,舞姿宛动优美,旋转翩翩,云袖翻飞,忽然,无数瓣粉红色的凤仙花瓣从空中洋洋洒洒、凌凌落落,祁昭阳就在花雨中纷飞翩舞,犹如舞中精灵,美态万千!不绝于耳的赞扬声叹服在大殿之内。
祁昭阳跳的舞竟然是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上官惊鸿微讶,她还懂得花瓣效果增加气场,确实是下了不少功夫,平视过去,横梁上早先就藏了几名宫婢,宫婢手中执有花篮,不断向下洒着花瓣。
看来,祁昭阳是想一舞重夺回她东祁第一美人的名声,打定主意要将她上官惊鸿踩下去。
016 被别的男人【文字版首发VIP】正欣赏着祁昭阳美艳的舞姿,上官惊鸿忽然感觉一道邪风从身边掠过,冻得她浑身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定睛一看,燕玄羽左侧的南遥国使节坐的席位已被一身红衣的君烨熙霸占,南遥使节则恭谨地站在君烨熙侧后方。
众人依然在精精有味地欣赏着舞蹈,君烨熙把玩着手上的碧翠玉簪子,上官惊鸿一摸发间,才惊觉祁云为她修补好的簪子给君烨熙抢了。
君烨熙拿起手上的玉簪朝上官惊鸿晃了晃,上官惊鸿冷瞅着君烨熙,清冷的目光像冰山上的寒峰。
怒了?君烨熙邪邪地勾起了唇角,一股阴冷的邪气充斥在大殿里,正沉浸在优美舞蹈中的众人忽然身体不自觉地缩了缩,看舞蹈的高亢心情都给整没了。
燕玄羽、北棠傲、还有祁煜三人同时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君烨熙的坐位,脸色皆是变了变。
除了阴冷莫名的邪气,上官惊鸿还感受到了一种如玉般的清越光华。
祁云……祁云也在这里。
上官惊鸿冷傲的水眸一扫,在诸席中间,一张桌前只坐了一人,身穿青衣,面目平凡,一双眸子与平凡的面孔一点也不相衬。
是祁云,他易了容,混在贺客中。
那人抬首,清越的目光与上官惊鸿在空中交汇,那般恬淡而安适的眼神,除了祁云,还能有谁?青衣男人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淡逸若水,上官惊鸿感受到了一种宁静的安心。
这一刻,上官惊鸿深刻觉得一个人的气质,可以与长相无关。
就犹如祁云。
君烨熙妖异的瞳光也注意到了青衣男子,嘴角勾起有趣的笑痕。
越多人抢越有意思,越有挑战性。
不管是谁,他魔龙君烨熙要的女人,没人能抢走!乐声渐停,祁昭阳摆了最后一个柔美的动作收尾,大殿中暴起洪亮的掌声,大臣又开始赞美起来,昭阳公主一舞真是妙哉!如此美艳的舞姿,本官还是第一次看到,想不到昭阳公主不仅相貌无双,舞技更是一绝……依下臣看,没人的舞姿能与昭阳公主相媲美,惊鸿郡主就不用比了……在一大片赞扬声中,祁昭阳款款一弯腰,多谢各位抬爱品鉴,本宫一舞实非要与惊鸿郡主一较高下,而是单纯地想为父皇祝寿而已。
这么说应该是惊鸿郡主要跟昭阳公主比了,公主怎么也是皇家的金枝玉叶,又岂是区区一个郡主可比的。
惊鸿郡主真是不自量力!说这话的是左丞相苏景山,百官之首如此说,自然又是引来一片共鸣。
上官惊鸿坐在横梁上听着一票大臣开始由夸奖祁昭阳舞美人美,到互相寒喧奉承,就像看着一堆跳梁小丑,咳~她自个还坐在梁上。
若是本帝没看错,刚才昭阳公主跳的是‘霓裳羽衣’舞,北棠傲沉稳地开口,祁昭阳一欠身,北齐皇帝真是好眼力。
确实是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呢……此舞听说是数百年前一位得宠的妃子为皇帝亲自编写的蹈舞,想不到昭阳竟然能将此舞跳得出神入化。
老皇帝身边的陈妃如此说。
陈妃是骧王祁煜的亲娘,因娘家姓陈,得封陈妃。
陈妃由于年老色衰,并不得宠,不过又因为生了祁煜这么个全东祁国都公认的优秀皇子,是以,一直还算受到老皇帝重视,每逢皇宫内的什么重大宴席,必然有陈妃的身影出现。
是啊,老皇帝一脸欣慰,朕都没想到昭阳的舞跳得这么好。
话锋一转,又笑问北棠傲,北齐皇帝政绩卓越,有目共睹,亲见北齐皇帝,又是如此人才出众。
朕听说北齐皇帝不但还未册立皇后,甚至后宫无妃,不知可否如此?北棠傲爽快地点头,确实是这样。
见东祁老皇帝的贼眼在他与祁昭阳身上流连,就知道这个老匹夫想把祁昭阳嫁他,不过,本帝之所以无后无妃,乃是因为早已有了心仪的女子。
说罢,侧仰首朝坐在横梁上的上官惊鸿望去,意思再明显不过。
想搓合昭阳与北棠傲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老皇帝笑道,原来如此。
也不挑明北棠傲的心上人。
上官惊鸿,只怕是太抢手了。
祁昭阳心生郁闷,以她一曲苦练多时的‘霓裳羽衣’倾倒众人,北棠傲居然不为所动,明知父皇有意搓合,却刻意向众人宣示他的心上人是上官惊鸿。
她祁昭阳不喜欢北棠傲是一码事,北棠傲不把她当回事,又是另一码事!祁昭阳脸色闪过难堪,原来北齐皇帝早就有了心上人,本宫也是。
一双翦水秋瞳含情默默注视燕玄羽,本宫心仪于燕三皇子,已是天下皆知,今日本宫既然说出来,也不过是要表达本宫倾慕燕三皇子的立场。
左丞相苏景山说,昭阳公主的意思是光倾慕燕三皇子,却并不需要燕三皇子为你做什么,真是难得的痴情女子。
巴结好昭阳公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是啊,早闻昭阳公主对燕三皇子有情,公主似乎知道燕三皇子喜欢的人是惊鸿郡主,是以并未加免强,真是心地善良的女子……大臣同情怜悯的声音此起彼伏。
现下的情况,女儿都公然说喜欢燕玄羽了,老皇帝瞅向燕玄羽,见他的注意力全都在上官惊鸿身上,连坐都是侧坐,面向上官惊鸿,恍若未听到殿内众臣的议论。
只怕冒然要燕玄羽迎娶昭阳,他定然不肯,只会多生不必要的事端。
毕竟西靖国力强盛,非同小可。
苏盈月似是温婉地提起,昭阳公主一片意情怕是白费了,谁人不晓得燕三皇子为了惊鸿郡主连命都不要?昭阳公主可要记得拔掉上官惊鸿这根刺才好。
祁昭阳幽怨地瞅向燕玄羽,又看向上官惊鸿,这两个当事人怎么像局外人一样?愤恼异常,为了维持高贵的形像,又不便发作,只好免强朝上官惊鸿笑道,惊鸿郡主,本宫已献舞,该轮到你了。
上官惊鸿手执白绫,从空中又次飘然飞落,美绝若仙的身姿又是若得众人看愣了眼。
脚一沾地,她手上有技巧一使力,白绫又被收入袖中,本郡主没说要献舞给皇上贺寿。
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答应。
上官惊鸿,你……祁昭阳讽道,我看你是怕被本宫比下去吧。
我犯得着跟你去比么。
这等虚名,昭阳公主要是喜欢,就当是比我强好了。
上官惊鸿无所谓地摊摊手,至于皇上的寿宴贺礼,本郡主在你方才跳舞时已命人准备好了。
什么叫就当?惊鸿郡主未免太过伤人。
祁昭阳俏脸已浮现怒气。
祁煜冰冷的嗓音响起,哦?惊鸿郡主已备好贺礼?本王可未见你离开过大殿,也没看到有人将什么东西给你送来,本王倒是好奇,惊鸿郡主的礼是何物?祁昭阳也补充,若是你身上的绣帕什么的,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对父皇不敬,父皇不跟你计较,本宫未必不会。
昭阳公主倒是说说,你能奈本郡主何?上官惊鸿当真是无语,她招谁惹谁了,祁家兄妹就这么针对她。
祁煜也就罢了,毕竟她设计得祁煜让天下人都骂他是个无能的废物,还赢了他黄金千万,记仇是应该的,倒是祁昭阳,她又没惹她。
话说祁昭阳没被皇宫地下石室关着的那些铁笼子里的男人们活活搞死,她倒还有点惊讶呢。
祁昭阳面色窘迫,气得半露的胸口一起一伏的,两颗圆炸弹真是饱了在场男人的眼福,本宫……本宫定然不会放过你!皇帝她上官惊鸿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区区公主。
上官惊鸿眼里闪过讥诮,祁昭阳气火攻心,还想说什么,老皇帝突然说道,够了,昭阳。
皇帝说话,祁昭阳哪还敢再放屁,只得恼怒地咬着下唇。
老皇帝问,上官惊鸿,你倒说说,你给朕备了什么贺礼?上官惊鸿说,请皇上派人取一大幅空白卷,再抬张桌子来。
准奏。
少倾,殿中央的桌子上就摆了卷空卷轴,上官惊鸿将空卷摊开,众人莫不好奇她想做什么,光要画卷不要笔墨,就是作画也没笔呀。
上官惊鸿从袖袋中掏出一支自制的水笔,类似于钢笔,不过材料有限,比钢笔效果差,用来书写也够了。
她手里的是什么?不少人议论,有人说,好像是笔?这么小支笔,画画要画到什么时候去了?一柱香为限。
上官惊鸿启唇,祁昭阳马上让人点了一柱香,本宫倒看看,短短一柱香时间,你能玩出什么花样!下笔挥毫,动作潇洒如行云流水,轻纱遮面,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美感,神情凝和认真,一袭白裳,洁净如千山暮雪中的仙子,这就是现下认真中的上官惊鸿。
大殿倾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上官惊鸿身上,就连祁昭阳,也没脸亦不敢来打搅。
君烨熙庸懒地坐在椅上,时不时饮一口红宝石酒壶里的美酒,举手投足邪肆无限,妖异的双眼盯着上官惊鸿充满了兴趣。
骧王祁煜冷峻的目光落在上官惊鸿身上,不知不觉泛起一抹柔情。
苏盈月瞅着祁煜动情的模样,心里是又怒又不是滋味,暗暗捏紧了拳头。
面孔‘平凡’得不起眼的青衣男子,看着惊鸿的眼神温润如玉般温和,玉般的光华里,又显现出宁静心动的涟漪。
北棠傲算不得很帅,却刚毅如刀凿般的面庞蕴起宠溺,心中暗自发誓,今生再不放开上官惊鸿的手!她能让所有人安静,所有人都注意着她,普通人不足为虑,殿里还有几个特殊人物,似亦对她倾心。
燕玄羽第一次感到了压力。
鸿儿,你的心,可不要被别人摘走才好。
祁昭阳暗忖:以前只有要她祁昭阳的地方,她祁昭阳永远是焦点,现下,所有的风头都被上官惊鸿抢光了,可恼可恨!祁昭阳心里是嫉妒异常。
倏然,她注意到南遥国使节不知何时居然站着了,那恭敬的态度,似乎‘他’也在场?心里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尽管席位的坐椅上,看不见任何人,可‘他’的能力,足够让在座所有人视而不见。
几乎想出口唤出声……又感觉一股透心的冰箭朝她袭来,像是在警告她别多事。
祁昭阳整个人顿时抖得腿发软。
圣尊……真的在场。
为了魔龙圣尊,这个她心爱的男子,这个爱之而不得的男子,她堂堂昭阳公主倾尽了一切。
只要他一句话,不管是身还是心,她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出卖,就犹如在地下古室里当着他的面,被别的男人……大殿里就这么静悄了一柱香的时间,当香柱燃尽,祁昭阳马上开口,上官惊鸿,时间到了,本宫现在就看看,这么短时间,你能拿出什么杰作?千万别告诉本宫,你是画什么花鸟竹林人物肖像,这类的画,即便再出众,我东祁皇宫一摸也数百幅!017 将惊鸿乱棍打死【文字版首发VIP】在香烬灭的同时,上官惊鸿落下最后一笔,一身清冷气质立于一旁,本郡主画了什么,你长眼睛不会自己看?祁昭阳走到画卷旁,瞄了眼画卷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字体,视线又被上官惊鸿挡住了一半,只觉得这一团乱肯定成不了气候,于是故意好奇地说道,这是……什么?恕本宫眼拙,实在看不出来。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调侃,惊鸿郡主不会画了什么都让人认不出来吧?这等东西也能当皇上的贺礼?上官惊鸿坦然说,公主既然不认识,让太监拿着摊开画摊走一圈,总有人认识。
本宫就看你如何出丑。
祁昭阳一个眼神,立即有太监照上官惊鸿的话做。
非山非水,却也有山有水。
画卷全部摊开,看似密麻的字其实有条不紊,每一个线条、波浪、圆圈都代表着固定的含义,如山、水、大城、小镇等等,而且代表着什么,在图的右侧整齐地罗列占了一小块地方,整副图精细豪迈、气势雄魂,又不失清雅别致,富含了难以想像的精华精髓,画卷的顶端写着苍劲有力、傲气凛然的四个大字:世界地图。
祁煜与燕玄羽惊了,青衣的他,亦是讶然。
北棠傲刀凿斧刻般的刚毅面庞像是被惊了魂,她的才气,比曾经更加惊魂了。
君烨熙忘了喝红宝石壶中的酒,妖冶的脸庞蓄起深深的欣赏。
上官惊鸿,不愧是他魔龙圣尊看上的女人!燕玄羽轻摇折扇,笑着说道,既然昭阳公主不认识这副画,本皇子不介意为你好好解释。
每个国家画的地图表示都不一样,世上的冰川海洋、山川大漠,复杂万千,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人到过,即使有人到过,也未必绘得出地图。
自各国有史以来,地图凌散,很多都只是一个局部地图。
从来没有一张地图,能将世界绘得如此完整,并且是在没有照画,而是光凭记忆画出来,其难度登天,光凭这点,已经是无人能做到。
祁昭阳不相信,燕三皇子也说了,有些地方未必有人到过,上官惊鸿一个养尊处优的郡主,又岂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燕玄羽说,至少,在我了解的西靖国地图版块,无一错。
北齐地域也正确。
北棠傲沉稳的声音适时开口,东祁国的一名将军也说东祁图块准确无误,南遥使节亦说,南遥版图没错。
所有人都沉默了,为这样一个惊才绝世的女子而折服!即便她蒙着面看不到容颜,虽然在场的大臣也有些人见过上官惊鸿的面貌,必竟是少数。
一种心里的叹服,不为容颜,只为她的倾世之才而深感震惊!无数敬服的目光投向上官惊鸿,上官惊鸿淡然启唇,本郡主闲暇时搜集了些地图随便看看,有些地图是错误的,予以了解纠正,把看过的拼在一起画出来,就成了一整副。
随意看看就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画出来,莫非惊鸿郡主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祁昭阳妒忌心超重,在圣尊面前,她的风头岂能被上官惊鸿抢走?是啊。
上官惊鸿承认,本郡主不止过目不忘,还是IQ高达二百的天才。
天才臣懂,何谓IQ?有大臣不解,上官惊鸿随口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不是吹嘘,而是实事求是。
原来如此……众大臣恍然。
青衣男子清逸的目光突然闪过一抹黯淡,鸿,似乎并不属于这里。
老皇帝忽然急切地下令,快把画卷图呈上来!小心点,这可是无价之宝,别弄破了……太监立即恭谨地拿画奉上,小心得手都抖得快抽筋了。
老皇帝接过图欣赏着,妙啊!朕不能否认,上官惊鸿确是旷世奇才!这份贺礼,朕是相当满意!来人,将疗伤圣品‘血色妖莲’赐予上官惊鸿!一名太监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精美的方形木盒呈上。
盒子冰凉,似乎还冒着寒气。
上官惊鸿微一打开木盒,只见盒中的壁面四周是用一种透明的冰玉围起来的,冰玉有作用保鲜,一朵血红色的莲花泛着微微的红光,独特异常,一瞧就知道非同凡物。
上官惊鸿取过木盒收入袖袋,对于她如此不重视宝物,老皇帝又开口,‘血色妖莲’极品珍贵,世间仅此一朵。
原本是为六皇子祁云所寻获,奈何,祁云对朕一直有点……‘误会’。
既然朕将此宝物赐给了你,上官惊鸿,你当不要令朕失望。
原来老皇帝的意思是借她的手将‘血色妖莲’交给祁云。
上官惊鸿挑眉,可这宝物,她也需要得很呢。
不过,老皇帝自身中了寒毒,像这么宝贵的疗伤圣物,他居然自个不享用,对祁云也真的不是一般的疼爱,甚至可以说,把祁云看得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见上官惊鸿不说话,老皇帝炯炯有神的苍老眸子微眯,若是上官惊鸿敢逆他的意……休怪他这个皇帝翻脸不认人。
上官惊鸿自然没错过老皇帝眼里的威胁,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她从不受任何人威胁。
陈妃适时开口说,上官惊鸿虽然才华出众,不过在舞技上无疑是输于昭阳,本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见过谁的舞跳得比昭阳还要好,诸位说是不是?骧王的亲娘这么说,附和拍马的人自然无数,那是当然,依臣等看,惊鸿郡主与昭阳公主是各有千秋……上官惊鸿冷喝,不要拿本郡主跟祁昭阳相比较。
众臣一愣,祁昭阳变了脸色,上官惊鸿,你什么意思?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
上官惊鸿脸色冰冷。
一个女人,为了君烨熙那种妖孽自甘堕落,简直丢尽了女人的脸。
祁昭阳有一种被人赤裸看穿的感觉,心底生起一股不安,莫非上官惊鸿知道了些什么?不可能。
但她也不会笨得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兜下去,若是你不当着众人的面献舞一曲,你将永远背着不如我祁昭阳的声名。
本郡主早说了不在意。
上官惊鸿面无表情。
陈妃讽道,你当然不在意,昭阳乃金枝玉叶,未出阁的黄花闺女。
你即便仍是清白之身,也不过是煜儿的下堂妇。
母妃说得是。
祁煜冷峻的面庞也盈起不屑,一个下堂妇,本王连看一眼都嫌,你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老皇帝并不喝止祁煜与陈妃对上官惊鸿的羞辱,上官惊鸿这个狂妄至极的女子,是得该有人治治她。
骧王不屑,那可真是有眼无珠。
燕玄羽一派斯文地说,本皇子对鸿儿,可是朝思暮想呢。
本王以为燕三皇子的眼光长在了脚底下,燕三皇子也就这点品味。
祁煜潇洒地喝了一杯酒,专捡本王不要的女人。
本王倒是很感谢燕三皇子愿意替本王收破烂。
将来本王若是再有什么不要的女人,定然慷慨赠予燕三皇子。
骧王这话未免太有失分寸。
北棠傲插话,世人皆知上官惊鸿虽为下堂妇却冰清玉洁,真正的破烂……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意有所指地瞄了苏盈月一眼,未把话说完。
苏盈月面色一白,心里吓了个半死。
左丞相苏景山同样心里发颤,久经官场,还是保持着镇定。
北齐皇帝什么意思?祁煜冷下面孔,别以为你贵为东祁国的上宾,就可以随意侮辱本王的女人。
一把将苏盈月搂入怀,谁人不知,本王的侍妾苏盈月是堂堂东祁国左丞相苏景山之女,身份高贵,嫁给本王为妾,实属委屈了她。
若非本王之前早已与上官惊鸿有了婚约,本王又何需委屈她为妾?本帝是什么意思,要不了多久,相信骧王你会明白得很清楚。
北棠傲爽朗地笑三声,一副十足的正人君子。
实际上说了半截的话,引得祁煜心生疑虑,众位大臣也是好奇得要死。
苏盈月将脸埋靠在祁煜怀里,没人看得清她的表情。
也许是做贼心虚的原故,她总觉得北棠傲知道她被两名下人轮jian的事,莫不会,北棠傲就是‘万象’杀手组织的幕后首脑?那她岂不是被北棠傲玩弄于股掌之间?察觉怀里的苏盈月娇躯忍不住地瑟瑟发抖,祁煜低首,月儿,你怎么了?语气是十足地轻柔。
轻柔得有点刻意,像是故意为之。
苏盈月抬起梨花带泪的面庞,哽咽道,妾身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北齐皇帝,若是月儿有得罪之处,泪颜瞧向壮硕魁梧的北棠傲,还请北齐皇帝不要跟妾身计较。
妾身有错自当改正。
话里表面是很无辜,实际上是暗请北棠傲放她一马,北棠傲要是有什么需求,她可以设法满足。
北棠傲不再说话,粗犷精明的面孔瞧不出在想什么。
苏盈月稍稍放心,起码北棠傲现下似乎无意揭穿她。
祁煜又岂会看不出苏盈月的小把戏,冷寒的眸光闪过一缕精光,没事,有事交给本王。
谢王爷替妾身作主。
苏盈月吸了吸鼻子,泪水仍难抑止。
祁煜怜惜地抬起大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疼宠无尽地哄道,月儿别哭。
王爷疼怜,妾身让您费心了。
强行忍住眼泪,苏盈月是娇弱无限。
祁煜冷冰的目光扫过上官惊鸿,她一派淡然,似乎根不在意他疼爱苏盈月,倒是汝南郡王上官宗桓身边的上官燕鸿,见他对苏盈月的怜爱,散发着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眼光。
为何同出自郡王府,上官燕鸿与上官惊鸿差这么多?小鸿儿,本尊想看你跳舞,若是你不跳,本尊可就将簪子捏碎了。
一道极其妖冶的嗓音,诡异地回响在上官惊鸿耳边。
上官惊鸿发现殿内的其他人并无特别的反应,似乎只有她听得见君烨熙说话?魔龙君烨熙拿起手中的翠色玉簪,作势威胁。
上官惊鸿眉宇微蹙。
骧祁煜却误解上官惊鸿是吃醋他怜悯苏盈月,不由又伸手撩拨了下苏盈月鬓边的发丝。
君烨熙对面的众席间,一身青衣的男子指尖弹出一枚精细的暗器,正好击中君烨熙手中的玉簪,簪子瞬间断成两截。
上官惊鸿朝青衣男子望去,见他眸光沉静如水,眉宇间是淡淡如莹玉般的光华,那么宁和。
看不出,像祁云这样的男子,竟然也有这般的原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明白,祁云是不愿意她受君烨熙胁迫,所以宁可出手毁了玉簪。
君烨熙妖邪的红瞳微眯,泛起阴幽的红色光泽,太低估祁云了,想不到祁云竟然能够看到他的存在!清脆的玉簪断裂响声,引得众人的目光都瞧向君烨熙的席桌,众人所见,席桌上除了一桌未动过的酒菜,桌上竟然多了一支断掉的女子发饰玉簪,而南遥国使节有位置不坐,站在一旁,态度还十足的恭谨。
一种阴冷的诡异气氛氲氤在大殿中,众人都觉得空气变得阴冷莫名。
老皇帝率先打破僵凝的气氛,南遥国使节,为何有席位不坐?南遥使节拱手回道,东祁皇帝七十大寿,微臣是受南遥圣上之命前来,在微臣的心目中,等同于圣上也在,是以,微臣恭敬在心,站着便成。
圣上就坐在席位上,他哪敢坐啊。
原来如此。
南遥使节可真是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可惜不是我朝臣子。
老皇帝祁晋下令,来人,给南遥使节添一张桌位。
不不……哪敢跟圣上平坐?南遥使节赶忙摆手,为表达微臣对我南遥圣上的敬意,微臣站着就成了。
也罢。
若是站累了,南遥使节尽管坐下便是。
老皇帝也不免强。
南遥使节忙道谢,多谢东祁皇帝关心。
那桌上的断玉簪子是哪来的?老皇帝问话。
南遥使节忙说,是……是微臣的家眷……是为臣代别人保管的。
圣上似乎对惊鸿郡主别有心思,还是不谎称惊鸿郡主是他的家眷,以免惹圣上不悦。
朕怎么觉得这支簪子是上官惊鸿方进殿时戴的发簪?老皇帝祁晋也不是好糊弄的,能稳坐龙椅,自然非一般的精明人物。
魔龙君烨熙又兀自庸懒地喝着红宝石酒壶里的美酒,动作是既邪气又优雅,事不关己,惬意十足。
上官惊鸿接话,就是我让南遥使节代为保管的,实际上南遥使节说他的妻子喜欢这款式的玉簪,方才大家都在看‘世界地图’的时候,我就让他转赠他的妻子了。
是这样么?老皇帝显然不太相信,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不就是煜儿不要的女人的一件小小饰物。
陈妃满脸假笑,即便上官惊鸿才华横溢,也总有不足。
就说这舞跳得不好吧,难怪煜儿不要她。
煜儿最喜欢女子舞蹈时的优美身姿。
连煜儿的侍妾苏盈月,本宫记得她也是舞技非凡。
被婆婆夸赞,苏盈月谦虚中又不免有些得意,妾身的舞技跟昭阳公主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
陈妃娘娘过奖了。
哪呢。
陈妃说,上官惊鸿不如人意的地方多了,还好,煜儿早就将她休了。
这回可没人敢再接陈妃的话说下去,一副世界地图,全殿震惊,惊鸿郡主非一般的人物,众臣们觉得不太得罪得起。
上官惊鸿心里明白陈妃肯定恨死她害得祁煜身败名裂,倒是老皇帝一脸精明,让人不太好揣测他是怎么想的。
最起码,老皇帝在她设计祁煜这事上,没有明确过态度。
据探子得到的消息,老皇帝以前任由祁煜的势力无限蔓延,近期似乎有抑制祁煜势力增长的趋势,不过,祁煜已经丰满的羽翼,也不是那么好压了。
陈妃娘娘,你儿子休了个宝,他自己还不知道,可怜你也跟着玉眼不识珠。
燕玄羽摇首叹息,态度冒似陈妃是个白痴。
陈妃面子挂不住,本宫这双玉眼识不识珠,与燕三皇子何干?燕玄羽深情地凝视着上官惊鸿,只要是鸿儿的事,就与本皇子有关。
陈妃还想说什么,老皇帝制止她,燕三皇子来者是客,切莫失礼。
臣妾知道。
陈妃说,本宫只知道上官惊鸿与燕三皇子暧昧不清,一个下堂妇还勾三搭……一道、两道、三道、四道,警告性的目光从好几个方向朝陈妃射去,分别来自一不起眼的青衣男子、北棠傲、燕玄羽,还有上官惊鸿,像是她敢再多说一句,就让她死无葬身之身,陈妃害怕地吞了吞口水,老脸僵笑,赶忙改话一个下堂妇,多交些朋友也是应该的。
母妃,有儿臣在,你不必畏惧什么。
祁煜冷峻的面庞勾起冷笑,没人能伤害您。
您要知道,这是我东祁国的地盘。
东祁?魔龙君烨熙唇角浮出讥诮的笑,一脸的邪气狂傲。
待时机成熟,东祁必将全踏归他魔龙圣尊脚下!陈妃化了浓妆的老脸充满感动,还是煜儿孝顺。
是啊,祁昭阳也说道,陈妃娘娘您放心,万事有二皇兄呢。
惊鸿郡主算什么!不就一勾三搭四的婊子,您不敢说完,昭阳代您说。
啪!一响亮十足的耳光。
祁昭阳被狠狠甩了一巴掌,跌趴在地,唇角渗出血。
上官惊鸿在手掌上吹了口气,打你,都是脏了本郡主的手。
本郡主警告过,陈妃识趣,昭阳公主你非要挑衅本郡主的耐性,只好成全你。
殿内的众人全都惊了,瞧瞧惊鸿郡主做了什么骇人的举动?居然在皇上的寿宴甩了昭阳公主一巴掌!要知道,昭阳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也是骧王祁煜疼爱的妹妹,又一向与八皇子祁轩关系不错。
惊鸿郡主不要命啦?想到祁轩,众臣才觉得今晚的八皇子祁轩似乎特别安静,要知道祁轩可是人人都怕的捣蛋小魔王啊,皇上都拿他没办法。
有人朝祁轩看去,见祁轩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上官惊鸿,脸上是玩味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祁昭阳满脸的不可置信,一手捂着被打肿的脸,气得美丽的五官极度扭曲,恨不得将上官惊鸿千刀万刮。
可她还是冷静的。
上官惊鸿既然如此有恃无恐,必是仗着燕玄羽与北齐皇帝撑腰,想让父皇下旨杀她也没那么容易。
汝南郡王上官宗桓手里的筷子都吓得掉到了地上,心里直呼完了!旁侧的上官燕鸿嘴角浮起幸灾乐祸的笑。
上官惊鸿这回死定了,她就等着给‘好六姐’收尸,再吞了她名下的无数钱财,想想都快意。
祁昭阳强迫自己冷静后方哭着说道,上官惊鸿竟然敢打本宫!本宫贵为天之骄女,又是在父皇寿宴上,她将父皇颜面放于何处?可有将我东祁朝廷放在眼里?求父皇、求北齐皇帝、求燕三皇子及各位大臣,为昭阳主持公道!皇帝大怒,拍桌而起,好你个上官惊鸿!朕几番纵容你,你不但不知感恩,竟然连朕最宠爱的昭阳也敢动手打,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来人,给我将上官惊鸿拖出去乱棍打死!018 凤舞九天.老皇帝倒是真的为祁昭阳做起‘主’来了。
至于什么昭阳求的北齐皇帝、燕三皇子与别的大臣,全都把祁昭阳的恳求当成了耳旁风。
祁昭阳也非并真心要北齐皇帝与燕玄羽真的帮她,她这么说,只要他们别偏袒上官惊鸿就成了。
上官宗桓赶忙从席位上走出来到上官惊鸿身边,朝老皇帝跪下,请皇上开恩,是老臣教女无方,鸿儿年纪还小,不懂事,皇上要杀,就杀老臣吧。
上官燕鸿坐在席位上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她可不愿意为上官惊鸿求情,巴不得她快点死。
身为上官惊鸿的胞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未来夫婿骧王祁煜也在场,若是不为所动,是不是显得太无情了?这一求情,皇上真不杀上官惊鸿了怎么办?美目一转,见北棠傲与燕玄羽脸色变得凝重,心知老皇帝想要上官惊鸿的命没这么简单。
何况,上官惊鸿这么有钱,要是得她个人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燕鸿也快步走到上官惊鸿身旁,盈盈朝老皇帝一跪,俏脸满是焦急,皇上,燕鸿愿意为六姐抵命,请皇上放过六姐!殿内大臣们顿时私下议论起来,都说上官燕鸿知书达礼,重情重意,实乃难得的女子。
骧王祁煜挑了挑眉,见上官燕鸿声情并貌,与上官惊鸿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北棠傲扫了眼上官燕鸿的作做,刚毅的面庞闪过不耐烦。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老皇帝根本无意思真杀上官惊鸿,否则,之前又岂会忍上官惊鸿坐到横梁上也不管?只怕是为了逼出某个人吧。
燕玄羽也是同样的想法,是以没有站出来干涉。
顶多一会儿东祁老皇帝想见的那个人不现身,他再劝和,给东祁老皇帝一条路下台阶。
不用为我求情。
上官惊鸿冷然启唇,清冷的眸子扫了眼上官燕鸿,以前在我还傻时,你这个‘好妹妹’在背地里对我百般虐待,巴不得我死,现在又何必假惺惺?你看穿皇帝不会杀我,想我欠你人情?替你还你欠的巨额高利贷?如意算盘拨得挺响的。
哗……众大臣与其家属们一片沸腾,都在小声说原来上官燕鸿还欠了高利贷……她打的这主意……这有什么?骧王名下的金矿产金无数,替未来爱妾还债简直是九牛一毛。
看来七郡主上官燕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年纪轻轻连高利贷都欠……一片议论声中,上官燕鸿面色发白,六姐不识好人心,妹妹是真的关心你……上官惊鸿凉凉地说,我与骧王之前大婚那晚,你关心到把我的嫁衣换成了旧货,还在我身上的旧嫁衣上踹几脚。
那是以前我不懂事……我知道错了。
所以,现在要更加友爱姐妹。
上官燕鸿辩驳。
有人觉得上官燕鸿是真心悔改,也有人说她是作戏。
魔龙君烨熙换了个姿势继续喝酒,妖魅的视线除了停留在上官惊鸿身上,对于其他一干人等,根本是半眼不入。
友爱姐妹是吧?上官惊鸿笑说,那好,为了证明你上官燕鸿心地诚恳,以后你上官燕鸿不打我财产的任何主意,出了任何事,皆不得向我求助。
能做到吧?上官燕鸿气得差点没发抖,她本以为此番求情必然能让天下人认为她心地善良,即使〈傻郡主成长录〉里有她欺负上官惊鸿的种种罪孽,只要让世人以为她悔改,还愿意为上官惊鸿死,定能博得美名,又能使上官惊鸿欠她无法还的情,哪晓得竟然竹篮打水,还被上官惊鸿借机撇清关系,如今别无他法,只能被迫同意,六姐既然这般误会我这个妹妹的情意,妹妹伤心只余,也只能认了。
那就记着你今天说过的话。
上官惊鸿冷哼,她的人情,不是什么下作人士都能拿到的。
自是记下。
上官燕鸿委屈颔首,眼里飘过不甘心,正好给祁煜捕捉到,祁煜冷寒的眼瞳顿时浮起不屑。
两名侍卫走到上官惊鸿旁边,是不敢不听老皇帝的命令,又不敢真的捉拿上官惊鸿。
而老皇帝除了刚才拍案而起的愤怒,现下居然很平静,变化太快,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想法。
父皇,您要为昭阳做主……祁昭阳在太监的掺扶下摇晃虚弱地站起身,呜咽地哭起来。
老皇帝脸露为难。
先前他一喝,一来是确实气愤上官惊鸿太过目中无人,二则不过是想吓一吓上官惊鸿,哪知,她根本不买帐。
最重要的一点,上官惊鸿若是有危险,云儿定会出来相救吧?云儿呢?想到祁云,老皇帝老迈的面孔恍若瞬间又老了许多。
也罢,这点小把戏,依云儿聪明绝顶,又岂会看不出来?寒毒的药引,只有上官惊鸿知道,别说他不能杀上官惊鸿,就是有别人要杀上官惊鸿,也得保着她的命。
救她便是救自己。
老皇帝想着想着,脸色又多了几分无奈。
一道温和清越的视线始终注视着上官惊鸿,眼里是无形的宠溺,似乎不管上官惊鸿做什么都会支持。
上官惊鸿忍不住朝视线来源一瞥,席间那名青衣男子,清雅致极,总能给她一种淡淡的安心。
她相信,若是她真有危险,他一定会站出来。
他现在没动作,只是因他知晓她可以处理。
见老皇帝没坑声,祁昭阳泪落得更凶,父皇,我是您的女儿,您最宠爱的昭阳,连女儿被人欺负成这样,您都不能为女儿做主吗?昭阳公主。
上官惊鸿冷唤。
祁昭阳怒转过身,想向本宫求饶吗?可以啊,跪下来,本宫赏你个十巴掌,或许能消一消本宫的气。
公主要听个故事吗?本宫哪有心情听……祁昭阳话未说完,上官惊鸿启唇道,很久很久以前,在一间石室里,关着一名女子,还有七名男子……别说了!本宫不喜欢听故事!祁昭阳猛然打断她的话,神色骇然,由于她一直捂着被打肿的脸,脸上又满是泪痕,众人并未发现她惊恐的神色。
北棠傲喝茶的动作一顿,清楚内有玄机。
祁煜冷瞳微眯,上官惊鸿想表述什么?燕玄羽微笑着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鸿儿继续说,本皇子想听。
是啊,臣等也等着听呢。
众大臣们莫不在想,笼子里关着一女七男,能做些什么事?很难不想入非非啊。
想让本郡主继续说下去,那就看昭阳公主的态度了。
上官惊鸿轻笑。
祁昭阳惊惧地盯着上官惊鸿,她不可能知道,地下石室这么隐蔽,除非是圣尊带她去的,莫非圣尊喜欢上官惊鸿了?还是圣尊告诉上官惊鸿这事?不管怎么样,她现在都不能让上官惊鸿把事情说出来。
粉拳紧握,祁昭阳痛心地看着南遥国使节旁侧那‘无人’的‘空席’,惨然一笑,对老皇帝说,父皇,女儿想通了,之前是女儿先对惊鸿郡主失礼,是女儿不该出口伤人,惊鸿郡主给女儿小小惩戒也是应该的。
请父皇千万莫怪她。
老皇帝苍老的眼里闪过精明,心知昭阳因什么事受制于人,而且是不能公开的事,他也正愁找个台阶下,于是顺势说,那此事就此作罢。
谢父皇。
祁昭阳又朝上官惊鸿夸张一福身,惊鸿郡主,昭阳一时冲动出口伤了你,还望见谅。
本郡主很大方。
不过,故事还是要说完的。
上官惊鸿无所谓地道。
祁昭阳脸色一白,你……上官惊鸿接着说,笼子里的一女七男都是下人,因为主人变态,问了他们一个问题,主人问他们,‘皇宫里有个太监,下面呢?’他们有些说太监在皇宫里侍候皇上、贵妃,有些说在吃饭睡觉,没一个猜中的,那个变态主人就把他们关笼子里想清楚,才放他们出来。
这样瞎掰,算是给祁昭阳解围,否则,她一说这故事,祁昭阳的反应异常,众人必会将她想成笼子里那女的就不好了,虽然是事实。
总归,为了祁云,也该给祁昭阳稍留些颜面。
祁昭阳松了口气,朝上官惊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魔龙君烨熙修长的手指抚了抚长长的红色发丝,上官惊鸿是暗骂他变态?那一会儿,他就变态给她看。
原来是这样。
众大臣恍然,有人好奇地问,皇宫里有个太监,下面呢?燕玄羽也看出上官惊鸿在帮祁昭阳,于是笑说,太监下面自然是——没了。
呵呵……众人哄堂大笑。
上官惊鸿说道,燕三皇子可真是聪明,可怜那一女七男想了好久都没想通,后来还是主人大发散心放了他们。
众大臣在叹,还好那个主人还有点良心……也有人说,不就是个故事,有什么好良不良心的……上官惊鸿淡扫了眼君烨熙妖异僵白的脸,这种妖孽还会有良心?上官宗桓与上官燕鸿也坐位上坐好,唯有上官惊鸿还是没位置可坐。
大殿内各式各样的目光都落在上官惊鸿身上,上官惊鸿启唇,本郡主愿意献舞一曲,无关风月,无关其他,只因一人。
在本郡主最失意的时候,邋遢得连相貌也看不清。
是他不吝啬美酒佳肴、食宿免费。
虽然他不曾说过什么,却暗地里为本郡主做了很多。
本郡主铭记在心,得他一知己,是上官惊鸿之福。
青衣男子清越的目光越发地柔和,冷傲如她这般的女子,竟然肯放下身段,不顾清白,对他以唇喂药,默默陪伴着病中的他一整天,甚至连姿势也未换,不顾全身僵麻。
她看起来冷,却也是最重情的女子,是她的温柔细心,驱走了纠缠他十七年的恶梦。
她为他做的,比他还多,她却只记得他的好。
鸿……这样的女子怎能叫他不心动?北棠傲刚毅如铁的英俊面孔浮起深深的伤。
她已经全然忘了过去,已经忘了,还有个他在一直等待,一直为她付出。
祁煜的心一痛,上官惊鸿的心里,已经多了六皇弟了吗?魔龙君烨熙妖魅的表情未变,知己?那是什么玩意?他君烨熙要的女人,眼里心里绝不能有别的男人!老皇帝激动起来,他知道祁云曾下令将上官惊鸿奉为‘枫桥夜泊’客栈的上宾,食宿全免。
莫非,云儿也在场?四下搜寻,殿内贺客黑压压整齐地坐满大殿两旁,寻不出他在何处。
心中是又急又遗憾。
祁昭阳原本要离开大殿,听上官惊鸿这么一说,立即入席与八皇子祁轩同坐一桌。
祁轩盯着祁昭阳的肿脸,神色关心,皇妹,怎么不去让太医敷药?哼!祁昭阳生气地说,你还知道关心我?刚才上官惊鸿欺负我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说话?你没看到我之前腿被上官惊鸿的马车压断,父皇不但没给我做主,还把臭骂了一顿吗?要不是我机灵,父皇指不准还会把我关起来面壁思过。
祁轩摊摊手,我自身都难保,怎么帮你?八皇兄,祁昭阳脸肿了半天高,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了,你就是个孬种!祁轩火了,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为兄还在想,搞不好上官惊鸿说的一女七男里的女的就是你呢。
你不会被那七个男的‘玩’过了吧?祁昭阳狠瞪他,饭可以乱吃,话别乱说。
传出去你叫我怎么做人?那就管好你的嘴巴。
还没人说过本皇子是孬种。
祁轩嘲笑,为兄看你挨打根本是自找的。
祁轩!祁昭阳咬牙切齿。
祁轩一脸坏笑,你大可以向父皇告状说我不帮你,你还是别跟我怄气,父皇肯定会调查一女七男的事,依父皇的精明,岂会相信后头上官惊鸿为你打的圆场?顾好你自己吧。
祁昭阳觉得有理,再怎么样,我也得看看上官惊鸿是怎么输给我的!我就不信,凭我一曲‘霓裳羽衣’,还有人会比得过我!不是我说你。
祁轩摇头,你就是给父皇宠坏了,什么都要最好的,什么都要争个最强。
要知道,这世界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上官惊鸿,根本不是你可以比的。
视线瞧向上官惊鸿蒙着轻纱的脸,脑海中想起,在他的腿被马车压断的那一刹那,马车帘被风吹起,车内的女子皓齿蛾眉,倾世无双,那等惊世之美太过让他震惊,以至,他不想追究她的马车断他腿之罪,却又按不下面子,才命人去父皇那告状。
喝!祁昭阳冷笑,看来八皇兄你也中了上官惊鸿的毒了。
瞎子都知道中意上官惊鸿的人多了,你是没希望了。
祁轩气得横眉竖目,再说就别怪为兄也给你一巴掌。
你敢!谁人不晓得本皇子就是个横行霸道的小恶魔,你说为兄敢不敢?祁昭阳发狠地说,你好好瞪大眼睛看清楚,你看上的上官惊鸿是怎么技不如人地输给我。
她没要跟你比。
我就是要跟她比,怎么样?神经,你白痴得天下第一行了吧。
祁轩不再理会祁昭阳。
你才有病。
祁昭阳水眸瞧向斜对面南遥使节旁的‘空位’坐椅,心中暗忖:圣尊,你很快就清楚,只有我祁昭阳才是世界上最好,最适合你的女人!祁煜留意到祁轩与祁昭阳的对话,面无表情。
苏盈月因为没内力,大殿中现下又因上官惊鸿说为‘知己’而舞一曲,有些吵,反而没听清祁轩与祁昭阳的对话内容。
燕玄羽斯文的面孔闪过苦涩,尔后大声向上官惊鸿说,鸿儿,你别光记得那个人,也要记得我的好啊!可惜,上官惊鸿并不理他,吩咐了太监几句,再走到大殿中的舞台中央。
众人见上官惊鸿站着没动静,又开始议论起来,很多人在说她肯定没昭阳公主舞蹈跳得好,还是不跳的好,免得自取其辱。
上官惊鸿不为所动,素手一弹,几枚暗器各自击中殿内的几盏主要灯火,灯灭,殿内暗了下来,众人一片喧哗,都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同时,乐师奏响上官惊鸿指定的乐曲,宫人取了几面大镜子在大殿外头按她吩咐的角度排列好,月光照耀在镜子上,又折射进殿内,正好照在舞台上她所站的位置。
霎时,一殿暗黑中,一袭白衣的上官惊鸿周身被洁白的月光笼罩,清颜白衫,青丝如墨,美仑美奂,犹如月下的落凡精灵。
殿内倾刻间安静了下来。
乐声袅袅,清泠于耳畔,上官惊鸿迎着乐声翩翩起舞,水亮的大眼目光灵动欲语还羞,时而抬腕低眉,时而长袖漫舞,时而旋转生风,曲、转、扭、倾、旋……各个动作配合得如行云流水,天衣无缝!大殿中安静得连大气也没有人喘一声,不是像祁昭阳跳舞时众人边吃喝边欣赏,众人似乎忘了一切,眼中只有上官惊鸿美绝尘寰的舞姿。
忽然,上官惊鸿袖中白绫于手,以右足为轴,妙曼的身姿翩然旋转,白绫也跟着螺旋般的旋舞,因舞旋生风,一地凤仙花瓣竟然被不可思议地纷纷吹到半空,飘飘渺渺散落,未着地又被旋起。
折射的月光之中,漫天飞舞的花瓣,她越舞越快,越舞难度越高,却是游刃有余,也许是舞中有风,上官惊鸿蒙着面的白色轻纱飘然脱落,露出一张美得惊世的娇颜,其美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众人只恍觉莫不是九天仙子下凡尘,如梦如幻!北棠傲刚硬的面庞盈满痴迷,这就是他一直追寻的女子!魔龙君烨妖异的红色瞳眸里满是欣赏的讶异。
上官惊鸿舞绝天下,无人可比,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燕玄羽斯文的眼里尽是痴迷,祁煜冷寒的眸光目不转睛。
青衣的他,清越的目光里是动情的涟漪。
祁昭阳是震惊得连下巴都快掉了,不敢置信的惊诧比被上官惊鸿打了一巴掌还多。
怎么可能?上官惊鸿怎么会赢得过她?不会的,不会!乐声不知何时停了,上官惊鸿的舞蹈在一个清灵至极却又极其妩媚的动作中划下句点,洋洋洒洒的花瓣也轻飘飘落地归于平静。
大殿中安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众人还沉醉在方才极惊极美的舞蹈中无法回神。
上官惊鸿的目光落在众臣中一席独坐的青衣男子身上,一身青衣,青雅宁静,安如水。
青衣的他,脸上因易过容的原故并无表情,清越的眸光却是深深地与她对视,眼中是一种悸动的情素。
黛眉微蹙,上官惊鸿突然觉得,这曲舞献错了,她只是想对他表示感谢,却并不是要他心动。
震耳欲聋的掌声响起,大殿内不断暴出叫好声,文武百官们已经激动得失控,就连老皇帝祁晋都忍不住喝彩。
大殿中的灯火再次被点燃辉煌,众人好不容易才安静。
老皇帝祁晋率先赞叹,上官惊鸿一舞,真是惊绝天下!不知此舞名为何?是由谁所编写?上官惊鸿淡声说,就是刚才昭阳公主跳的‘霓裳羽衣’舞,我看过后择优而取、选陋而去,再加以自己的创新,临时随便舞出来的。
舞蹈还没取名。
哗……殿内众人又是惊叹不已,燕玄羽、祁云眼里闪过惊讶,北棠傲面色全是折服,就连魔龙君烨熙都又次诧异。
祁煜的心狠狠一动,突然觉得燕玄羽说得对,他失去了一个至宝。
祁轩方才痴迷中回过神,才发现祁昭阳人已不见了,扫视一圈,刚好看到祁昭阳鞠楼着背悄悄溜出侧门的背影。
这丫头,肯定是脸丢得没法继续呆这了。
见到众大臣几乎要疯狂得失控的痴迷反应,老皇帝下旨说,上官惊鸿,上古舞蹈‘霓裳羽衣’也不能与你方才一舞相提并论,你方才的舞蹈已经震惊了在场所有人,美态赛过九天玄女,朕相信不管多少人看到,都会为之惊绝倾倒,朕就亲自为它提名——凤舞九天!这名字取得,确实有魄力。
上官惊鸿微笑,那就谢过皇上了。
皇上英明!殿内众臣异口同声,老皇帝乐得呵呵笑,上官惊鸿,入座吧。
朕的寿宴因为你,可算是有哭有笑,多姿多彩,增色不少。
指了指给祁云预留的帝王侧首席桌位,就坐那。
不必了。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上官惊鸿拒绝。
老皇帝也知道免强不了她,摆了摆手。
上官惊鸿清雅脱俗的身影莲步离开大殿,背后是痴了一地的目光。
在她离开后,老皇帝见众席位中陡然空出的一桌,苍老的脸上闪过欣慰,总算知道,云儿方才就是坐在那里。
离开宣德殿后,上官惊鸿走了一小会儿,见前方宽阔大气的青石板道路上,一身青衣,清雅宁静的男子已然等候。
019 引誘.弯月悬挂在漆黑的天空,星儿无数闪闪地眨着眼,银白的月光浸洒着大地,青衣男子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中,身影清俊,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上官惊鸿心里生起冲动,想为他拂去如影随行的寂寞,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寂寞却又似乎甘于孤寂的男子,让人觉得心疼,又是遥不可及。
祁云……轻启红唇,上官惊鸿放柔了嗓音唤。
祁云唇角泛起清和的微笑,累了吧?有点像丈夫关心妻子,也有点像关心最爱的人那般的自然。
我不累,上官惊鸿摇首,凝视他‘平凡’的面孔,你的‘面具’好逼真。
不管如何,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祁云的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满足感。
那是因为,你就是你。
不管你的容貌如何,你的气质已胜过一切。
何况,你还有一副好看得没人能比的长相。
在你的眼里,我真有这么好?你说呢?上官惊鸿没有正面回答他,走到他跟前抬手,在他耳根后面摸,当触到他肌肤的一刹那,祁云身体微僵,虽然知道她要做什么,却还是微微红了脸。
她的十指修长,指尖微凉,美丽无双的脸蛋又正好在眼前,红唇娇艳欲滴,祁云难免心思浮动。
怎么没有?上官惊鸿好奇,人皮面具不应该是粘上去的吗?你的耳朵后面怎么找不到粘合点?我想撕下来看看呢。
细瞧他耳后,居然一点粘合的痕迹也没有,要不是自信眼前的人确实是祁云,不同的长相还真以为是另一个人呢。
这是我特质的人皮面具,需要特殊的药水化解粘合点,面皮才能拿下来。
祁云说着,取出一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些许水剂往耳后一涂,耳后一处皮面一角翘了起来,上官惊鸿拎着翘起的一角揭下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刹时露出祁云绝俊无双的面孔。
把玩着手中的面皮,上官惊鸿感叹地看着祁云,面皮的触感与人的肌肤一样细腻,你不但会修接断玉簪,居然还会亲手做人皮面具,又能诗能画,还会做生意,你说,有什么是你不会的?祁云莞尔,鸿过奖了。
这种面皮是什么材料做的?聪明如你,一触,就应当知道了。
祁云并未直言,虽然知道她非同一般的女子,却还是怕惊着她。
是人的脸皮。
上官惊鸿替他说,而且是活人的脸皮。
死人的脸皮太过僵白生硬,只有活人的脸皮做出来的效果才能登峰造顶。
凝视她淡定的神情,祁云温声问,你不害怕?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杀过的人,见过的尸体都不知多少,怎么会害怕区区一张人皮。
鸿,你太出乎我的意料。
你也一样。
上官惊鸿淡然说,江湖中有一种易容术,戴上假的面皮能易容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面皮一般由高档仿人皮材料做成,很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唯有‘鬼冢楼’制的人皮面具无人能识穿,只要能拿得出来的东西,绝对能仿得跟真的一模一样。
只可惜,‘鬼冢楼’从不轻易接生意。
如果我没猜错,这张人皮面具就出自‘鬼冢楼’。
既然面皮是你亲手做的,你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鬼冢楼’是我开设的暗里机构,若是有人需要造假一些特殊的东西物品,便能借此摸清对方究竟有何意图,知道的事情多了,以便掌控天下。
掌控天下?你不像是那么有野心的人。
审视着眼前宁静如玉的男子,上官惊鸿自问有些了解他,却又对他如此陌生。
比如,他看起来是这般的清宁得不沾血腥,却能用活人的脸皮做人皮面具。
无事可做。
上官惊鸿讶异,你是说,你出于无聊,所以暗中建立权势,经商等等一系列,来控制天下?我的人生,一直以来,都没有意义。
祁云抬眼望了望天际的明月,晚风吹动着他的衣摆,衣袂随风轻扬,更显孤寂,空洞的活在世界上能做什么?唯有不断地做一些事情,才能充实苍白的生活。
上官惊鸿突然明白,为什么第一眼见到‘枫桥夜泊’客栈这个名字时,就知道客栈的主人是个孤独的人,原来,他真的太过孤寂。
想了想,她启唇说,苍白的生命,还可以有更多种打发时间的方式,未必要暗中建立起钱与权都太过强盛的势力。
曾经,我保护不了我想保护的人,祁云眼瞳里划过深深的痛,若是当时,我有足够的权力与财富,若是我有足够的能力,她就不会……上官惊鸿想起在凝华宫中看到的那个硕大木马型具,祁云的生母凝妃惨死是必然,没听说祁云有心上人,那他口中的‘她’就是凝妃了?祁云没有继续说下去,上官惊鸿也没问。
她不喜欢揭人伤疤,就犹如,她也有痛彻心扉的过往,不愿为人知。
两人并肩而行,走在宫内宽敞的漫漫大道,谁也不再说话。
夜凉如水,二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老长,更显出一种难言的隔阂隐于两人之间。
前方是岔路,一边是出宫的方向,另一边是前往祁云的居所。
二人同时止步,祁云从袖袋中取出一个方形的精美木盒,这是你的。
盒子里装了‘血色妖莲’,在跳舞之前,上官惊鸿趁众人没留意时找机会将盒子抛给了祁云。
上官惊鸿没接,皇帝只是要借我的手转交给你,并不是真的要给我。
他的东西我不会要。
祁云清澈的眼里隐过一丝嫌恶,若非知道你需要‘血色妖莲’,我根本连碰这个盒子也不愿意。
看来我暗里派人找‘血色妖莲’一事,泄露了。
上官惊鸿淡笑,没事的,我没有‘血色妖莲’无关紧要,你的身体不好,此药对你有助的。
以前‘我’的姨娘荣妃娘娘在世时,也曾派人去找过此药,被皇帝先寻到。
姨娘得宠,皇帝肯定知道此药能救姨娘,他却袖手旁观,这药,皇帝是为你而留。
我想,姨娘应该是知道药在皇帝手里,面对皇帝的见死不救,她也许死得不瞑目。
鸿,我不是他。
祁云温润如玉的瞳中情素暗涌,我永远不会像他那样。
我知道。
上官惊鸿微微一笑,所以,此药,我更加不能要。
天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放弃的,只要服用了‘血色妖莲’,她的特异功能就能完全恢复,只能说,面对祁云,她还有些许的人性。
若是你不收,我便毁了它。
祁云面色出奇的平静,上官惊鸿盯着他宁和的神情,知道他真的做得出来,无奈地接过,好吧。
毁了可惜,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原来你把‘血色妖莲’交给六皇兄保管了。
难怪你跳舞的时候这个木盒子对你没造成影响。
不然这么大个木盒在身上,舞都没法跳。
祁昭阳明媚的菊黄身影从另一条小径走过来,她被打肿了的脸涂了一层膏药,脸上蒙面纱,面纱因药粘而微湿。
祁云没有看祁昭阳,目光疏离,似是不喜欢别人打扰。
月下的男子沉静如水,相貌俊美无铸,眉宇间淡淡的光华与月同辉,清雅之极。
祁昭阳不由看愣了眼。
这就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六皇兄吗?想不到六皇兄竟是这般的惊世美男子!祁昭阳的心狠狠一动,厚着脸皮走过来,妩媚万千地欠身,昭阳给六皇兄请安。
嗯。
祁云淡应了一声。
见他连看都不看自己,祁昭阳心头有气,却婉柔地说,自六皇兄您的生母凝妃过世后,听说六皇兄除了在凝妃的葬礼上出现过,就一直隐居,当时昭阳也不过才一岁,现下十八了,想不到才是第一回见到六皇兄。
祁云清越的目光落在上官惊鸿身上,祁昭阳不满,还是撒娇地说,未曾想过,六皇兄是这般清俊无双的男子。
昭阳好遗憾童年时没有六皇兄的疼爱,早知道……我不会疼你。
祁云嗓音淡然若水,并不带感情。
祁昭阳面色一僵,声音哽咽起来,是昭阳做错什么了吗?若是六皇兄看到她的容貌,肯定不会这么说了。
于是故意站到上官惊鸿身边,祁云视线的方向,正好能瞧到。
你错不错,与我无关。
祁云淡然道,也不需刻意让我看到你的容貌。
方才,我就在宣德殿里。
对啊,若不是他刚才也在宣德殿,上官惊鸿怎么交‘血色妖莲’给他?原来他在宣德殿就见过自己了。
祁昭阳后知后觉地丢了把脸,尴尬地说,六皇兄,昭阳身为你的妹妹,希望你多看我一眼,也是人之常情。
上官惊鸿微微勾起唇,打趣地对祁云说道,祁云,你的六皇妹似乎看上你了。
原以为祁昭阳会生气,她却娇嗔,惊鸿郡主别取笑昭阳了,六皇兄是昭阳同父异母的哥哥,昭阳又岂能看上亲兄长?是吗。
上官惊鸿不置可否。
据她所知,祁昭阳十三岁时就与侍卫暗地里通奸,给一名太监发现,太监禀告了皇帝,皇帝为了压下此事,悄悄下令将太监与侍卫处死,哪知此事不但没被压下来,还暗里传了开,因为太监在禀报皇帝之前早就把事情说了出去。
太监与侍卫一死,更坐实了祁昭阳通奸的事,老皇帝下令谁敢嚼舌根,就全家抄斩。
于是,事情才被压了下来。
既然是压下来的事情,当然还是能被有心人查到的。
一个十三岁就淫luan后宫,还能自愿在铁笼中与七个男人交配的堂堂公主,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祁云并未就这个问题继续下去,面色无澜地问祁昭阳,你有什么事情?祁昭阳这才想起来的目的,欲言又止地看向上官惊鸿,能否借一步说话?上官惊鸿面无表情,不用想便已猜到祁昭阳找她什么事,我已经为你打过圆场了。
你如果想问我是怎么知道那个‘故事’,无可奉告。
祁昭阳脸上闪过愤恨,强自和气,什么叫帮本宫打圆场?搞得好像故事里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个女的就是本宫一样。
惊鸿郡主此言,岂不叫六皇兄误会?现在装圣女,不嫌迟了吗。
上官惊鸿冷冷说道,你这些年在宫里与侍卫干过什么,你的六皇兄肯定很清楚的。
祁云温和点头,确是知道。
祁昭阳有点无地自容,六皇兄,你听我说,那是昭阳被迫的……我还没听说过有侍卫敢强迫公主。
祁云总算瞥了祁昭阳一眼,知道你为何现下会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么?你看我的眼神,不该带那些不应该有的,鸿不高兴,我也不喜欢。
咳……上官惊鸿险些被口水呛到,我哪有不高兴?祁云眸光清润如水,你说昭阳装圣女,暗指她配不上我。
她是配不上你……这不就是了。
哎……上官惊鸿翻个白眼,我是希望你要捡也捡只好鞋。
告诉我,捡哪只鞋?祁云目光深深地凝视上官惊鸿,深意不言而喻,喜欢她。
面对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祁昭阳板起俏脸,心里有一种酸醋在酝酿,想走,又舍不得,想多看祁云几眼。
上官惊鸿沉下俏脸,你捡哪只鞋,跟我没关系。
祁云唇角微微苦涩,也好。
这样最好不过。
她伤了祁云的心……上官惊鸿心情变得沉重。
没关系最好。
祁昭阳笑开颜,嘴角咧得太开扯痛了肿脸,shen呻出声,可惜她的疼痛没人理。
上官惊鸿朝宫内祁云的居所无心阁的方向走,祁云清俊的身影跟在后头。
祁昭阳也想跟上,祁云袖袍一掀,祁昭阳只觉得一阵清风吹眯了眼,再睁开双眼时,已经没了二人的踪影,赶忙朝他们走的方向追去。
上官惊鸿走入无心阁,路过一座亭台水池,走过鹅卵石小道,欣赏着花香清淡,假山嶙峋,花木清幽的美丽景致。
连住的地方都与主人一样,让人觉得宁静。
其实,上官惊鸿觉得祁云喜欢自己,她本不该来的,要尽量与祁云保持距离才对,可是,起码等做完一件事再说。
来到祁云居住的楼宇前,大门左右侧的竖联依然是她曾用玉簪刻写的‘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迟归。
’抬首看门上方的匾额,原本的‘无心阁’三字,竟然每字都增添了几笔,变成了——抚沁櫊。
上官惊鸿顿住了步伐,清冷的视线直直凝视起旁侧的祁云,无字变成了‘抚’,心多了三点水,‘似水柔情’,阁加了门与木,说明稳妥。
你的心已经被人抚触得温柔如水,找到靠岸的方向了吗?你不再无心?几不可觉地点了下头。
祁云双目明净如水,清雅一笑,笑容有如温润的清玉,淡逸宁和,搅乱了上官惊鸿的心湖。
上官惊鸿明白自己说对了,闭了闭眼,神色冷漠,如果那个人是我,你除了得不偿失,不会有任何结果。
祁云依旧浅笑,无妨,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
我们还是……朋友。
真当我是朋友,上官惊鸿旧话重提,那就服用‘血色妖莲’。
他摇首。
她有点郁闷,如果我坚持呢?不能。
他说,你受了内伤。
早就好了。
她道。
只不过特异功能还是只恢复了一半。
若是你不需要‘血色妖莲’,就不会参加父皇的寿宴。
他肯定,她需要此药。
祁云。
嗯?我饿了。
没吃晚饭的。
我知道。
祁云率先推门走入内室,一阵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上官惊鸿进室内一看,连着卧室的厅内已经备了一桌可口的饭菜。
你知道我要来?她讶异挑眉。
祁云温和地说,有备无患。
你来了皇宫,也许,会来。
上官惊鸿坐于桌前,开始动筷子,饭菜都冒着腾腾的热气,说明祁云在路上等她前就命人准备好了,掐着时间上的饭菜,真是好细心。
祁云默默地盛好一碗饭递来,上官惊鸿接过,心里一暖,觉得跟他相处,有一种简单的温馨。
你也一块吃吧,我知道你肯定也没吃晚饭的。
上官惊鸿反客为主地招呼。
吃饭期间,都是上官惊鸿在风卷残云般地消灭食物,祁云只是偶尔吃一点,等用完餐,上官惊鸿水灵的大眼瞪着他的面孔直瞧。
在看什么?被她这么直勾勾盯着,他有点不适应。
有没有觉得全身无力?她问。
他说,你在菜里下的‘十香软筋散’对我没用的。
哦。
她点点小脑袋,都忘了你这副身子身经百药,很多药没效果,原来连毒也没效。
什么毒对你有用处?祁云无奈,除了你,别的对我都不起作用。
这么厉害?上官惊鸿甩手撒出一把毒粉,痒粉呢?效果直接出来了,祁云依旧像没事人一样坐着。
百毒不侵啊!上官惊鸿露出羡慕的表情,这样真好,连毒都不用怕了。
不好。
祁云明净的眼中闪过一抹苦楚,我这样一副被药浸渗透过的身体,已经……已经怎么了?上官惊鸿有点担心。
也许会有说不好的后遗症。
他轻描淡写,也没事的,你不必担忧。
好吧。
上官惊鸿站起身,走到祁云身后,对着他的后颈就是一记手刀重劈。
祁云站起身,看着她微哂一笑,鸿,不要这样。
你想打昏我,再给我喂药,这个想法不现实。
是啊,你都没昏倒。
早知道就再下重点力,可是力道再重,会死人的。
上官惊鸿走到精美的雕花屏风后头,脱了外衫扔了出来,衣衫一缕盖过祁云的眼眸飘扬着落地。
祁云定睛一看,屏风上清晰地映着少女玲珑有致的侧身,玉峰饱挺,纤腰不盈一握,长发如瀑般倾泄而下,令人遐想无限,格外撩人。
燎原之火陡然燃烧,清宁镇定如祁云,也不由感觉臊热。
他讨厌女人,对鸿,却始终能生出最原始的欲望。
祁云,你过来!上官惊鸿清脆带着魅惑的嗓音响起。
祁云清俊的面庞蕴起羞红,鸿,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了?上官惊鸿无辜地说,我的衣服穿了一天,又跳舞湿了汗,穿着不舒服,所以借你身上的衣服穿一下。
我看你衣服满干净的。
是这样么?怎么觉得她是存心引诱他脱衣服?过来呀……一截白净无暇的玉臂伸出屏风外,光滑凝肌嫩如水,十指纤纤招人魂。
020 把持不住.明知她设了陷阱,面对如此万种风情,祁云想抗拒,却又无法抗拒一步步走到屏风后,还未看到半点春光,先对上了她含媚凝注的双眼。
她的身上只穿了肚兜亵裤,藕臂纤细,腰如柔柳不盈一握,双腿修长,肌肤雪白娇嫩,玉颊白里透红,一种媚惑得让人喷血的冲动。
祁云清澈的眼里闪过痴迷,她环臂勾住他的颈项,点起脚娇艳欲滴的樱唇吻上他淡色淡色的薄唇,缠绵舌吻,湿而温润。
湿滑的丁香小舌不断地往他嘴里送东西,他迷糊间吞下有些冰凉的物体。
云……乖乖吞了。
她蛊惑温柔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不受控情难自禁地照做,识意像是受到了控制。
等等,感觉不对,祁云猛然睁开眼,面前哪还有上官惊鸿的影子?走出屏风,见上官惊鸿穿回了先前扔出的衣服,衣着整齐地站在厅里,从敞开的窗户悠然望着外头的景致。
原来方才与她在屏风后缠绵吮吻竟是南柯一梦!桌上摆着打开的方形森盒,盒中的‘血色妖莲’已然不见,不消说,他方才迷糊咽下的冰凉之物便是‘血色妖莲’。
你……祁云清越的视线瞧着她绝美的侧颜,眼中掠过不满,却也满是惊讶,你竟然控制了我的意识,让我产生了幻觉。
我不是故意引诱你。
她缓缓启唇,如果不先这么做,你的意识太过清晰,我根本无法控制你的意念。
当你的脑海里产生想法,意志最薄弱的时候,也是我的可乘之机。
同时,她也明白,原来在他的心里,最怀念的,便是与她的吻。
祁云非常人,只有捕捉到他心中所念之最,方有短暂控制他意识的可能,而她正好撞对了。
祁云一阵沉默,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你对我下毒、点穴……唯独想不到,原来你有常人所没有的特殊能力。
是特异功能。
她说。
他道,我感觉得出,你的特异功能力量不够,就像人受了伤一般似乎影响了发挥,所以你才需要‘血色妖莲’。
肯定的语气。
她点点头,是。
此药天下间已无二株,你不觉得,这样为我,不值?你在生气?我是在生气。
祁云微叹,我生的是自己的气。
上官惊鸿懂他是想将药让给她,他也确实不屑老皇帝所赐予的东西,我希望你的身体能好些。
祁云的心漾起些许感动,以后别再这样了。
我不希望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虽然药是你父亲的,在这一点上,他是为你好。
就表面来说,他对你真的很……别说了。
祁云眉宇间蕴起深沉的心痛,你不会明白我。
是啊,我不明白。
上官惊鸿淡然说道,我只知道好好活着。
没有你这般高雅圣洁。
洁白的身影绝然而去,她的背影是那般的清冷倨傲,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深深怜悯的保护欲。
知道她生气了,祁云想将她追回来,可是即便将她追回来,他又能说什么?闭了闭眼,清雅的俊颜满是痛苦。
窗外月明星稀,白了一地的月光,若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同一时间,皇宫内一条幽静的小道,祁昭阳一直追逐着前方的青衣男子前行,走着走着,见男子停了,她惊喜地冲上去,六皇兄!男子迅速向旁一闪,斯文有礼地说道,昭阳公主,看清楚,本皇子不是你的六皇兄。
祁昭阳蓦然清醒了脑子,记起六皇兄云袖掀了阵风吹眯了她的眼,她便一直跟着前方似有非无的身影走,想不到竟然来到这。
燕三皇子?看清眼前的白衣男子,祁昭阳自嘲地说道,不用说了,这里是祥和殿。
东祁皇宫专门招待贵宾的地方。
燕玄羽客套地问,昭阳公主夜访至此,所谓何事?本来我跟着六皇兄与上官惊鸿,六皇兄对我使了障眼法,我迷糊瞎走着,就走到了这儿,你信不信?细瞅了祁昭阳一眼,见她不像在撒谎。
燕玄羽面无表情地说,信不信都无所谓,昭阳公主要是没什么事情,就请回吧。
面前的燕玄羽一身白衣若雪,斯文绝俊,有一种翩翩尔雅的潇洒,不愧是天下第一公子。
可他疏远的态度令祁昭阳有点生气,本宫就这么不令燕三皇子待见?也是,燕三皇子一向对本宫没好感。
只可惜,你喜欢的上官惊鸿只怕此刻正在我六皇兄的房里……胡说什么!燕玄羽不悦。
祁昭阳冷笑,本宫胡说?本宫是亲眼看到上官惊鸿与六皇兄一道去了六皇兄的居所,这半夜里的,孤男寡女,你说他们能干些什么?燕玄羽拳头悄然握起,鸿儿冰清玉洁,没你那么龌龊。
六皇兄可非一般的男子。
哪个女人把持得住?祁昭阳灿烂一笑,燕三皇子,我看你喜欢上官惊鸿是没戏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六皇兄独对上官惊鸿特别照顾,肯定对她感情非同一般。
上官惊鸿对你视而不见,足见你们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还是别想着她了。
多想想本宫,她不爱你,本宫爱你……美眸含欲,祁昭阳饥渴地瞧着燕玄羽,全身燃起一片撩原欲火。
她这副身体欲念本来就比平常的女人重,自从在铁笼子里被七个男人彻底‘开发’过身体的每个洞后,她更是夜夜都想男人。
收起你淫luan的表情。
燕玄羽面露嫌恶。
祁昭阳欲抚触燕玄羽的纤手一僵,你以为你拒绝了本宫,上官惊鸿就会看你一眼吗?即便她不看本皇子一眼,本皇子也不会要你这等下作的女人。
你喜欢呆这,你就呆吧。
话音方落,燕玄羽身影几个翻腾,已然远去。
燕玄羽!祁昭阳气得全身发抖。
这段时间是怎么了?自从上官惊鸿出现,优秀点的男人眼中只有上官惊鸿的存在,她东祁第一美人的头衔成了笑柄,上官惊鸿抢了她的一切风头,尤其是抢了她心底最在意的那个……魔龙君烨熙!上官惊鸿,本宫不会放过你。
祁昭阳捏紧了粉拳,在心里恶恨恨发誓。
出皇宫的道路上,上官惊鸿的步伐有些疲惫,用念力控制祁云,特异功能消耗过度,祁云比她想像中的强盛太多,她已筋疲力尽。
知道祁云与老皇帝之间有一个深深的心结,她也没有义务为他解开心结,所以,选择离开。
他要的,她也给不起。
本来,在这孤独寂寞的古代,想交一个朋友,看来,朋友对她上官惊鸿而言,也是奢侈的。
走着走着,脚步一个虚浮,上官惊鸿身躯无力地软倒,没有倒地,而是倒入一个冰冷的怀抱,浑身冷硬,没半点温度,像是死人的躯体,冻得她发寒。
一抬眸,对上一双通红得诡异的眼眸,你跟够了没有?原来你知道本尊暗中跟着你。
魔龙君烨熙邪邪一笑,本尊还在为你没发觉而失望呢。
放开我。
她冷冰地低喝。
放开你,你就倒地上了。
君烨熙非但不放,还一把将她拦腰打横抱起,她轻盈的娇躯对他而言轻如羽毛,妖红的眉毛微蹙,你可真瘦,十余天不见本尊,是不是想念本尊闹的?你就做梦吧。
本尊可不是祁云,会被你的特异功能控制。
君烨熙满脸霸道狂傲,只有本尊控制你的份,岂有你反抗的余地?翦水秋瞳含怒,射出杀人的目光。
君烨熙丝毫不惧,怎么?想杀了本尊?这个念头你最好打消,不然本尊怕你守寡,你可是本尊名正言顺的圣尊夫人呢。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上官惊鸿嗤道,你要是死了,本郡主会心善地把你的坟挖了,再把你从棺材里抓出来鞭尸。
原以为君烨熙至少会动怒,岂知,他邪气的俊脸盈满认真,小鸿儿,这可是你说的,千万记得你说过的话。
是么。
我一向记性不好。
本尊记得你才在宣德殿上说过,你过目不忘。
唬人的也信?本尊只信你对祁云没兴趣。
君烨熙低首在上官惊鸿颈项间变态地嗅了嗅,真香!小鸿儿,本尊可舍不得别的男人碰你。
还好你没有真的勾引祁云,否则,本尊真会一不小心就拧断你美丽的小脖子。
你个死变态!上官惊鸿骂归骂,还是懒得反抗,太累了,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这种处境还真是自找的,大方吧,人性吧,‘血色妖莲’非逼得祁云服用,真给她自个吃了,特异功能可就全恢复了啊。
你还记得本尊说过的话?本尊是说要好好变态给你看。
又岂能叫夫人失望呢?诡异的红影抱着上官惊鸿一飘乎,以不可思异的速度消失在皇宫里,就连一旁有皇宫守卫经过,竟也只觉像是一道邪风掠过,浑身阴寒,未见其人。
------题外话------涵的话:这几天挺累,早上7:55更新,都是晚上没睡调了闹钟起来赶文,涵有个习惯,就是精神状态好的时候才能思绪清晰的码字,否则就非常地卡文,疲惫会使涵写不出来。
涵还是决定不在早上更新了,每日最少一更不低于六千字,今天不足的字数下章补起来。
一般更新时间改为晚上,亲们第二天看头一天更新,这样就等得不会累,谢谢亲们了,涵一直很爱亲们,很在乎亲们,亲们继续支持涵哦~021 原始反应.风在耳边呼啸,似乎是转瞬间,魔龙君烨熙已抱着上官惊鸿消失在凝华宫里的地下暗道。
这回走的是与死亡之道相反的方向下往地底深处,暗道里忽明忽暗,盘旋蜿蜒,直到地底下深得似乎到了阎王殿的深度,面前一扇石门开启,眼前赫然出现布景奢华的大殿,大殿雕梁画栋,气势磅礴,颇有宫廷殿堂的气派。
只不过,殿中似乎飘浮着盈盈绿气,灯火忽明忽暗,反倒更像阎罗殿。
这个位置,在上次我看到你的石室附近。
上官惊鸿扫了眼殿中景致,你跟你的一票党羽就是在这里汇集吧?君烨熙低首看了上官惊鸿一眼,邪气的红瞳闪过惊讶,想不到如此盘绕错综复杂的地底暗道,你也能辨得清方向。
你说得没错,本尊是在这里接见下属,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只有旗下的领军人物方可来到这里。
包括祁昭阳?你在吃醋?凝视她波澜不兴的表情,看不出所以然,君烨熙还是说,祁昭阳只到过上次的石室,那间石室是本尊专门练功的地方。
本尊只有在练功时,才会召唤她好好‘表演’。
出了大殿侧门,走过说不出材质的绿石板铺成的华丽道路,又一扇石门往旁一移,房里是一间宽敞的卧室。
卧室没有点灯,一室暗漆,家具都是精致的黑檀木所制,弥足尊贵,床帐是血红色的纱帐,在一室漆暗中隐隐散着红光,格外诡异。
住在这种地方,真是吓也吓死人。
上官惊鸿不喜欢这种环境,太过黑暗压抑,仿若永远也看不到光明。
君烨熙将上官惊鸿放到床上,身躯随之压了上来,这么乖巧,一路都不反抗?徒劳无功的反抗,还不如省点力气。
她的表情是那种一片死寂的冰冷。
君烨熙抬首抚上她光洁嫩滑的绝美面庞,小鸿儿,你可真美,你说,本尊要怎么才能打破你冰冷的表情?指尖细细磨砂着她柔软的发丝,让你在本尊身下承欢,你还能不能如此冷静?上官惊鸿眼眸微眯,收起你淫邪的表情。
怎么?不喜欢我碰你?君烨熙邪肆地笑,本尊偏要碰。
霸道的吮吻落在上官惊鸿脸上,颈上,胸……上官惊鸿又觉得全身被莫名的力量控制住,动弹不得。
他一把扯开她的衣衫,她如凝脂般的肌肤立即暴露于空气中。
他埋首吻袭,她眼瞳微闪,眸光越发冰冷。
大掌猛力一捏,那重重的力道,上官惊鸿痛得皱起眉头,不用说,胸部肯定被他捏青了。
僵白得不正常的俊脸布满邪气,又出现于她面前,在她耳旁呵着冰凉的气息,不痛么?都不叫出声,本尊有点失望呢。
她依旧面无表情,仿若他打主意想亵玩的不是她自己的身体。
你说,对你而言,怎么才叫变态?君烨熙伸出舌头舔过她樱嫩的嘴唇,像是品偿着最好的美味,这样算么……还是你想本尊把你关在这里,好好把你限制在床上肆意凌辱个七天七夜,让你彻底臣服在本尊身下?别用你恶心的嘴舔我。
绝美的脸满是嫌恶。
君烨熙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正视他的脸,你在嫌弃本尊?虽然本尊曾经拥有过别的女人,可本尊这张嘴可只舔过你,只吻过你!你不会想着本尊三十岁了,还能守身如玉?我可没这么说。
上官惊鸿冷笑,你有过多少女人,都跟本郡主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你将是本尊的女人,也是本尊未来的夫人。
亲密的吻来到她胸前,她猛然睁大眼,啊!你个死变态!竟然在她胸上咬了一口。
本尊喜欢你这么说,舔吃着嘴角的血迹,他僵白的面孔透着满足,你的血真甜!原来喝你的血就叫变态,本尊有一种冲动,想把你的血吸干。
咽入喉的血似乎如一道灵药,甜而润肺,在他脏腑里灼放着袅袅温度,让他觉得格外舒畅。
上官惊鸿挑眉,你不是说不吸人血么?你的血例外,我的小鸿儿。
君烨熙血红色的瞳仁里升腾起炽烈的欲望,大手开始进一步肆虐,忽然,他脸色一变,你对本尊做了什么?也没什么。
早知道你会再限制我的自由,所以出了祁云居住的抚沁櫊,我就在自己肌肤上下了毒。
上官惊鸿眼里闪过嗜血的笑意,谁碰我,谁遭殃。
碰得越久,死得越惨。
君烨熙恍然,所以你才忍着这么久没反抗本尊?还假意说是反抗徒劳以备拖延时间?你知道了就好。
这种毒是本郡主专门为你研制的‘灭魔蚀筋散’,会一寸一寸侵蚀腐烂你全身的筋骨,让你一边享受着巨痛,一边看着自己是怎么一步步痛向死亡的,看着自己慢慢变青变臭的腐肉,我想,你一定很喜欢这个过程?君烨熙的脸色由僵白变得发青,是一种中了巨毒的乌青,全身开始巨痛,立即盘腿而坐运功调息。
越调息,只会越加速毒窜遍你全身。
上官惊鸿安心地躺着,你用功力限制本郡主的行动,功力消耗巨大,再不放本郡主自由,要不了一刻钟,血族也好,南遥国也罢,还有你亲手创立的天魔教,都可以替你收尸了。
确实是越调息压制毒发,毒就在筋脉里窜得越快,君烨熙倏然就扑向上官惊鸿,狠狠地吻一咬着她的嘴唇,大掌也肆虐地捏擵着她的娇躯。
因他过重的力道,上官惊鸿吃痛地蹙起眉,感觉他的大掌竟然探到了她腿间,她眼中满是愤怒,却无可奈何。
本来本尊没打算这么快就破你身,现下就是死,本尊也要得到你!君烨熙双眸通红得更加妖诡,因毒变得乌青的俊脸青得恐怖,像是发了狂的野兽,再不受控制。
撕裂了她的衣裳,没给她准备的时间,蓄势待发欲入侵她,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上官惊鸿并没有慌,而是汇聚念力,势如破竹,猛地冲破他功力的限制,身体一能动,对着他的命根毫不留情玉膝猛力一顶,君烨熙脸色瞬变,唔……你想让本尊断子绝孙吗!意图侵犯本郡主,这种下场算是轻的。
玉拳一挥,劲道十路,他一手捉住她的手腕,她抬腿踢中他腿肚,他硬生再受一脚,压住她的腿,瞬间二人在床上过了数十招。
就近打法,上官惊鸿的招式出乎君烨熙预料的快、狠、准,君烨熙本来就不占上风,加之又中了毒,一下渐渐处于劣势。
玉掌紧扣住君烨熙的颈项,上官惊鸿微眯眼压在他身上,我的心已经够肮脏了,你竟然还妄图毁掉我唯一纯洁的身体,你要找死,本郡主不介意成全你!本尊第一次受制于人,还是一个女人。
君烨熙诡异地笑了起来,小鸿儿,你要想杀本尊,怕是没这么容易。
上官惊鸿身躯一僵,感觉背后被他手里不知何时冒出的冰凉尖刀抵着,你想怎么样你的清白身本尊暂时留着,反正现在也有心无力。
君烨熙邪气的红瞳里冒着淫魅的光,你扣住了本尊的脖子,本尊也可以一刀捅进你美丽的身体,不如同时放开,喘息一下如何?上官惊鸿想了下,微微点头,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松手。
在你眼里,本尊就连这点信誉也没有?不用数了。
君烨熙率先松了手,上官惊鸿立马下了床,整理了下身上被撕破的衣衫。
君烨熙邪气地躺在床上,手撑着颈项,长长的红发凌乱地散落在被辱上,肤色因中毒而全身泛青,血色瞳眸妖娆魅惑,有一种蛊惑的邪魅风情。
上官惊鸿未看他一眼,走到墙边的柜子前,她身上的衣服被君烨熙个妖孽撕破了,本来想随便拿件衣服先穿着,哪知打开柜门一看,见柜中竟然整齐地挂满了一套套精美清雅的女衫,而且件件都是她喜欢的款,不由冷哼,这么多女人的衣服,想来你的鬼屋藏了不少娇。
喜欢么?君烨熙妖冶的嗓音飘过来,小鸿儿别误会本尊了,都是新衣服,本尊目测你的身姿尺寸,请了南遥国最好的裁缝帮你赶制的。
上官惊鸿心里闪过一股怪异的感觉,随手拿了套衣衫,君烨熙饶富兴味地盯着她,打算欣赏她换衣裳,岂知,她脱了身上的旧外衫一抛,遮掩了他的视线,等衣衫飘然落地,她已换好了新衣,衣服很合身,君烨熙的目测不是普通的准。
燕玄羽的音容笑貌陡然浮现在上官惊鸿脑海。
你是想嫁给我吗?……什么都看到了……曾经,她刚在古代醒来的时候,也在燕玄羽面前换过衣裳,素儿当时还说女人的身体不可以给夫君以外的男人看到。
燕玄羽什么也没看到,却说看到了。
上官惊鸿眉宇皱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燕玄羽?大概是情景相似吧。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君烨熙邪冷的嗓音有点不悦,语气满是霸道,在本尊面前,本尊可不许你想别的男人。
上官惊鸿回过神,神色泰然。
君烨熙朝她招招手,小鸿儿快过来陪本尊,本尊中了你的毒,怕是活不长了。
上官惊鸿面容冷寒如冰,你最好死慢点。
小鸿儿舍不得本尊死?血色的妖瞳熠熠发亮。
本郡主怕你死得太快,便宜你了。
君烨熙因过于隐忍毒发的巨痛而手脚微微抽搐,小鸿儿这么说,那本尊就如你所愿,慢慢死。
小鸿儿可要好好欣赏着。
谁有空欣赏你。
你就留在这毒发身亡吧,恐怕等你的下属找到你时,躯体都已经发烂发臭了。
上官惊鸿冷然说完,按下石门机关,石门向旁移,她美丽的身影一闪,待石门关上,瞳光往石室的机关一凛,机关立毁,石门无法再打开。
透墙看着上官惊鸿远去的身影,君烨熙又次盘腿而坐,鲜红的血液自他唇角流了出来,小鸿儿,还真走了,你的心可真狠!依着记忆中的路线,上官惊鸿在蜿蜒错杂的地下暗道往地面而行,一路上的机关都如先前君烨熙带她进来时一般,并无改变,君烨熙明知她能过目不忘,却还让她清楚一路的路线,说明君烨熙并未想限制她离开。
君烨熙一个人在地底深处的石制卧室里,身中剧毒,唯一的门又被她毁了开关,连求救都不能,必死无疑。
她有一种冲动,想回去看看他。
心中突如其来盈起的焦虑使她神色微变。
闭了闭眼,她告诫自己,以君烨熙妄图强jian她,对她的所为,死不足惜。
双瞳再睁开,又回恢清冷一片,没多久便成功离开地底回到地面。
脚步依然虚浮不稳,她没有留意到暗处一双微微眯起的眼眸愤然握紧了双拳。
出了凝华宫后,上官惊鸿找了宫里的太监叫了辆马车往郡王府而行,靠在马车里小眯了会儿,马车突然一阵颠簸,停了下来。
上官惊鸿眼开双眼,发生了什么事?经过一会小休,她的精神状态已好了许多。
回郡主,马车轮子卡在了路面的凹洼里,动不了了。
驾车的太监恭谨地走下马车回话。
上官惊鸿下了马车,见一边车轮陷得很深,小太监一边扯着缰绳,一边试图推动马车,车轮晃了晃,卡得更深。
估计得找人推马车了。
小太监有点担忧,留郡主一个人在马车上,奴才不放心,若是郡主随小的一同前去,奴才又怕委屈了郡主。
没事,你再试着推推马车。
上官惊鸿淡然说道。
小太监知道推不动的,但郡主有令,他还是执行。
上官惊鸿汇集特异功能念力,眸光瞄准被卡的车轮,车轮凌空一抬立即出了凹洼。
怎么这么容易就推动了?小太监一头雾水。
约莫是运气好吧。
小官惊鸿随口说。
那郡主上马车吧,奴才送您回去。
不用了,本郡主想自己走走。
可是,您只身一名女子,深更半夜的,奴才怕您有危险……这里离郡王府不远了,本郡主不会有事。
这是命令,你回宫。
是。
小太监犹豫了下,还是驾了马车往皇宫而返。
上官惊鸿没回郡王府,而是朝另一个方向走,走了一会儿,来到城郊的一条河边,被魔龙君烨熙那个变态亲了身体,她嫌脏,想洗个澡,也得洗去身上涂抹的毒。
苍翠碧绿的群峰边河水逶迤延丽,河面宽广,岸边水草茂密,静秘的铺张着淡青的色泽,芦苇于夜风中摇曳,在月光下映出水天一色的苍茫。
凌晨三四点,除了呼啸而过的凉风,没有别人。
任衣衫从肩头性感地滑落,上官惊鸿宽衣解衫,未着寸缕赤足试了试水的温度,尽管是夏天,后半夜的河水还是有点凉,不过这样的凉度,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
在现代时,她常常在冬天用冷水洗澡。
选了个较高的地势,上官惊鸿纵身一跃,身躯呈现一个绝美的弧度,长长的三千青丝随风飘扬,柔美顺然,月光下的娇胴白皙水嫩无暇,双腿匀称修长,玉峰弹性饱挺,纤腰细得不盈一握,比例完美得不可思议,动作纤合有度如月下精灵入水,美绝尘寰!一颗脑袋正好潜出水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绝美女子入水图,不由双瞳一讶,眼中尽是惊艳痴迷,忘了游泳,又缓缓沉下,直到水呛入鼻,才恍然惊醒。
北棠傲怎么会在水里?上官惊鸿也是同一时间发现了男子的存在,脸色一沉,低咒出一声,身躯无可选择地从空中投入湖中,湖面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北棠傲潜出水面,在湖面等了少许,竟未见她浮出水面,要不是看到她的衣服还脱在岸上,几乎要以为方才不过是在做梦。
是啊,做梦,无数个夜里,他都梦到她绝美的倩影,只可惜,梦中的她就如现实里般,对他永远是那么冷冰。
上官惊鸿潜到河底较深的地方动作快速地清洗着自己的身体,手触到胸脯上的血口,不由皱了眉头。
魔龙君烨熙那个变态,哪里不好咬,竟然咬她的乳tou,还咬出了血,把她的血吃了,真是变态至极,死了最好,不死,她也会杀了他!也许他已经毒发身亡了。
想到这个可能,上官惊鸿的心蓦然一痛,一股沉重感压得她心头喘不过气来。
心里是难过的那种沉痛,而非灭情水发作的痛,能否说明她不是动情?为什么,想到君烨熙死了,她会难过?该死的!该死的是她自己,早就发誓今生不会再为任何男人难过。
偏偏心里又生出了讨厌的情绪。
她甩了甩头,恍惚在水中睁着眼游泳,灵活如一条美人鱼。
思绪走神,没注意到后方接近的身躯,忽然,她的身子被一副强壮的男性躯体箍住,她反应过来,手肘用力向后撞,撞到了坚硬如铁的男性胸膛,男人吃痛,并未放手,而是强硬地带她往上游,二人一同破水而出,溅起一汪水花,上官惊鸿冷喝,放开!她柔若无骨的娇躯贴在他身上,那等极致美好的感觉,他几乎是立马就起了最原始的反应。
她当然也感觉到了他的反应,情不自禁羞红了耳根。
虽然很是舍不得,他还是松了手,鸿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见你太久没出水面,怕你有事,才会……我会负责……负责?上官惊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字眼,谁要你负责?可你……北棠傲刚硬的面孔浮起温柔,你已经被我看光了,不嫁给我,能嫁给谁?要她真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搞不好还会为了贞洁嫁给他,只可惜不是。
上官惊鸿沉默,眼前的北棠傲赤luo的身躯壮硕魁梧,六块腹肌健美性感,臂部的肌肉壮而有力,身体虽然浸在河里,那种强壮刚毅,是怎么也令人压迫感十足。
无疑,不管是外表还是做为一国皇帝的北棠傲,他都是非常优秀,奈何她根本没有心动的感觉。
不说话,是代表你同意?北棠傲霸气的瞳里隐隐升起喜悦,更多的是一种欲望的燃烧。
她的面容绝美,肌肤因羞涩而白里透着微微的红粉,如墨的三千青丝飘散在水里,随着水波荡漾,高耸雪白的胸美完美得令人喷血,比例绝佳的娇躯肩部以下浸泡在水里若隐若隐,无限xiao魂,他几乎是情难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上官惊鸿低首,见自己难掩的春光泄露,脸色一沉,转过身去。
北棠傲依言而办,方转过身,两道鼻血流下,他不由苦笑,她太过诱人,追寻了太久,突然见到她娇赤的身躯,实在太刺激。
水声有被划过的声音,少倾,上官惊鸿冷冰的声音从岸上传来,好了。
北棠傲擦了鼻血回过身,见上官惊鸿已衣着整洁地站在了岸上,她是侧面对着他,视线也望着前方。
一袭的水绿色丝绸长裙,配清透白纱,衣着合身得体,像一支清新的水莲,又似月下偷偷出来享受月光的精灵,美得虚幻,令人浮想联翩。
他又一次地看愣了眼,现在的她,似乎比从前更加能夺他心魄。
我不需要你负责。
上官惊鸿清冷若天籁的嗓音飘散在风里,芳踪已杳然。
北棠傲失落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沉冷的嗓音启唇,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蓦然潜入水底,想到她绝美的娇胴,身体灼热的欲望非但没消下去,反而有更炽的趋势,忍得他痛苦,一直泡了很久很久,才破水而出。
上官惊鸿回到汝南郡王府时,天已蒙蒙亮,没有惊动别人,她直接翻墙进入无心阁。
一抹洁白的身影坐在院内的台阶上,双手环膝,头趴靠在大腿上,似乎睡着了。
听到动静,白影抬头,见是上官惊鸿,起初眼露欣喜,接着像一条被人遗弃的小狗般可怜兮兮,鸿儿,你回来了?一个晚上去哪了?担心死我了。
上官惊鸿眉宇凝了凝,你怎么在这?身为西靖国三皇子、世人美誉的堂堂天下第一公子,蹲坐在我房门口,不显得很丢脸吗?无所谓啦,为了你,我哪儿还有脸面可言?燕玄羽站起身,岂知一个姿势太久,脚麻了,差点没跌倒。
稳住脚步,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眼,湿发披搭在胸前,有一中沐浴过后的妩媚,发际偶尔一颗水珠滑落过白皙水嫩的面庞,尤为性感,红唇鲜艳欲滴,诱人品偿。
燕玄羽走到她身边,从袖袋中取出一方巾帕,就想帮她擦头发,她侧身一闪,干什么?你的头发湿的,想帮你擦干。
他并不尴尬,笑着解释。
不必。
她不领情,走到屋内自行拿了块毛巾开始擦拭湿发。
燕玄羽跟了进来,鸿儿,你还没说,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会没关系?认识你以后,我就没有再碰过别的女人。
我可以送几个美女给你。
不要。
燕玄羽赌气地说,你就这么想把我推给别的女人?才不。
我只要你。
知道什么叫竹篮打水吗?她面无表情。
面对她的无动于衷,燕玄羽不放弃,不会一场空的。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沾了灭情水,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有情爱。
那又如何?燕玄羽斯文的俊脸满是坚定,即使你不爱我,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心。
上官惊鸿正眼审视他,你还当真是纠缠着我成了一种习惯,我问你,你喜欢我什么?燕玄羽坦白地说,你相貌美得惊世无双,才华洋溢,聪明绝顶,气质清冷高贵,在我眼里,就像仙女一般。
你觉得我该为你的这翻话而感动吗?倘若她没有这么出色的外表与才华,他燕玄羽还会多看她一眼?燕玄羽回视她冰冷的容颜,鸿儿,你不高兴?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也知道骗不过你。
上官惊鸿摆了摆手,我今天很累了,你先走吧。
不,燕玄羽摇首,你还没说,你去哪了?我跟你,谁也不是谁的谁。
她态度冷淡,再重复一次,我没有必要向你报告我的行踪。
燕玄羽斯文的瞳仁里首次浮现隐隐的怒气,我对你一腔真情,你便是这样对我?是。
上官惊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只有我燕玄羽才是对你最好的男人!明不明白,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
是么。
燕玄羽倏然软下态度,喃喃地说,我不会放弃的,一定不会!你好好歇着吧。
室内又恢复安静,风从窗户里吹进,一室清凉。
丫鬟素儿走入房里,看到上官惊鸿,惊喜地说,小姐,您回来了!嗯。
奴婢挺担心您呢。
素儿喋喋不休地说,不过,奴婢看燕三皇子更加担心您,他在您的房门口等了好久,奴婢等累了,燕三皇子还叫奴婢先去睡觉,奴婢实在困就去睡了,方才听到您与燕三皇子说话,奴婢才又起来了。
你下去吧。
是。
素儿恭敬地退下。
上官惊鸿站在窗前,清冷的视线无焦距地望着远方,心中想起君烨熙妖冶邪魅的身影,一夜无眠。
也许是心绪不集中,她并未发现,院中一隅,一身青衣的祁云站在屋宇转角,清越的眸光定定地注视着她,一丝孤寂苦涩划过他明净的眼底。
自她离开抚沁櫊,他便来郡王府等她了,忧心了她一晚,却难言出口。
夜凉如水,冷风吹过,青衣随风轻扬,颀长的身影在夜幕中格外清俊寂凉。
隔天中午,丫鬟素儿叩响了房门,小姐,您都没吃过早饭,起来用些午膳吧。
上官惊鸿打开房门,素儿讶异地看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您一夜没睡?睡不着。
小姐有心事吗?素儿满脸关心。
没有。
上官惊鸿不再说话,作了简单的梳洗,随意吃了点东西,吩咐素儿,青龙回来了么?日前命他出府办差,这时候应该到了。
回小姐,青龙护卫已经回府了。
让他到书房见我。
素儿听命离去。
无心阁书房里,上官惊鸿端坐于书案后,素手执起桌上的茶杯轻品,动作优雅十足。
青龙恭谨地禀报,您前段时间让属下查有关凝妃娘娘生前的事,属下通过情报网明查暗访,买通消息,终于有了些眉目。
据属下所查,原来六皇子祁云的生母是四大古族之一的水族前任圣女。
皇帝祁晋二十八年前出门暗访民情,被其当时权倾朝野的胞弟魏王暗中派人追杀,皇帝逃命之时被逼至涯边跳涯,未料想大难不死,涯底是水族的寒潭禁地,当时水族圣女楚凝华正在寒潭修练玉女神功,皇帝祁晋突然跌入,由于潭水极其冰冷,唯有楚凝华身上温暖,皇帝祁晋竟然当时就强暴了楚凝华,楚凝华练功时已臻化境,若是轻举妄动必会血脉愤胀而死,只得被凌辱。
楚凝华此女子性子宛柔,事后皇帝祁晋好言多翻哄劝,楚凝华约莫是想着已失身于他,便也原谅了祁晋。
祁晋就在水族隐居了段时间,与楚凝华开始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恋情。
上官惊鸿品了口茶,静静地听。
青龙接着说,后来圣女楚凝华怀孕,可惜,水族族规奇严,身为圣女背负水族使命,除了族中男子,不得外嫁他人。
楚凝华便与祁晋私奔回宫,祁晋册封楚凝华为凝妃。
凝妃生了六皇子祁云,在宫中备受皇帝祁晋宠爱,十七年前在六皇子祁云十岁时,凝妃不知何故一夜莫名暴毙身亡。
凝妃具体是怎么死的?上官惊鸿放下手中的茶杯,脑海一闪而过凝华宫殿内那座专门对女子惩戒以酷刑的硕大木马,凝妃的死法,让她心里有些发毛。
022 爱你已太久.木马刑具上的阳俱长达三十五公分左右,试想一个女子坐上去后果如何?那种肠穿肚烂……她开始怜悯起祁云的母亲。
青龙一脸愧疚,属下惭愧,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出凝妃的具体死因。
凝妃死的当晚凝华宫就被皇帝下旨封了,当时凝华宫一干太监宫女全部赐死,无一活口。
属下也曾暗中潜入凝华宫,见殿厅内有一专司对女子施以酷刑的木马,满室凌乱,不好猜测。
皇帝祁晋对凝妃的宠爱无疑是众人皆知的,就凭凝妃过世这么多年,皇帝对六皇子祁云也是非一般的疼宠,从侧面也能反映出皇帝确实爱祁云的母亲凝妃。
那个木马若说是皇帝对凝妃的惩罚,依属下看,皇帝不至于狠得下这个心,木马也许只是一个因什么原因而放那的摆设。
你先退下吧。
上官惊鸿并未多说什么,摆了摆手。
青龙不放心地盯嘱,主子,属下看您脸色不太好,素儿又说您昨晚一夜没睡,您要顾好身体。
我知道了。
上官惊鸿淡睨青龙一眼,青龙,感情上的事,对于不该爱的人,就不要爱,明白吗?主子是看出他的心里……青龙苦楚点头,属下明白。
去吧。
是。
上官惊鸿继续慢悠地品了一杯茶,迈步走出书房,见院中屋宇转角,那依然在的青衣身影。
他容颜清俊,神情是安赏花开花落的淡泊明晰,不浓烈、不复杂,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容易让人忽略,却也更易让人深深埋进心里。
叹息一声,她缓步走了过去,何苦?祁云温雅一笑,你一夜没睡。
所以,你也陪我一夜未眠?他沉默,算是默认。
少倾,他说,是……有担心的人吗?你想说什么?你离开抚沁櫊后,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出来。
他清越的眸光闪了闪,我看到血族圣尊魔龙将你抱走了。
为什么不阻拦?她有点生气。
你……并没有不愿的意思。
因此,你就傻呼呼来郡王府等着我?嗯。
祁云温和地说,你总会回来。
这句话令上官惊鸿莫名地心动,也心伤。
他等她很久了吗?不止是一夜的等待,或许,他是在告诉她,将来不管她在哪,去哪,他会一直等她?她狠下心拂去他的希望,未必。
他不在意,你一夜没睡,是魔龙那边,有什么问题令你担心他?上官惊鸿不说话。
其实昨晚没睡,并不是因为担心魔龙君烨熙,如果她真的担心君烨熙到一夜无眠的程度,她早就去找君烨熙了,而非在这傻忧心。
起初是想起过君烨熙或许已经死了,不过,后来她就没想法,也无所谓了。
她只是知道祁云一直在外头傻站着,不知道要不要去见他,也不太想见,于是,她便陪了他一夜。
她在屋内,他在室外。
想不到他会误会她的用心。
祁云瞧着她波澜不兴的表情,心中头一次不能肯定她的想法,我……说错了?你说,我不明白你。
上官惊鸿淡然一叹,其实,你也不会懂我。
祁云心念一动,鸿,你是指,你昨夜并非在想他吗?那你……可是在陪伴我?若真的是,那他真是个罪人,害她傻站了一夜。
不是。
她特意否认,你别自作多情了。
认真地注视着她面无表情的绝美面庞,他倏然明白自己说对了,也不说穿,人非圣贤,总会有错。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你生着气离开抚沁櫊。
这就是你在这里站到现在的理由?嗯。
从我走过来时,你应该就知道,上官惊鸿微笑,我已经不生你气了。
祁云绝美清俊的面庞也漾过浅笑,笑容沉静温和,令人格外舒心。
先留在郡王府歇一会儿吧,现在回宫怕你太辛苦了。
上官惊鸿建议。
祁云微微点头。
这点辛苦无关痛痒,他想跟她多呆一会儿。
她唤来丫鬟素儿,带六皇子去无心阁里的客房歇息。
素儿朝祁云比了个手势,六皇子请。
清越的目光不舍地瞧了上官惊鸿一眼,祁云还是随丫鬟素儿而去。
过了一小会儿,侍婢凤舞前来禀报,主子,北齐皇帝北棠傲亲自驾临,人已在府里大厅等候。
有没有问是什么事?他只说是想见您。
你去跟他说,昨晚一事,本郡主并不介怀,碰巧而已,希望他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再提。
本郡主昨晚没休息好,就暂不接见了。
是。
汝南郡王府大厅,北棠傲站在厅里,体格魁梧壮硕,面庞刚硬如铁,英气逼人。
他身旁的两名带刀侍卫同样是高大粗犷,虎背熊腰,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上官雅儿、上官楚楚,还有她们的亲娘三夫人也在。
楚楚与雅儿本来是想找个位高权重的好对像,北齐皇帝自然是合适人选,三夫人也跟来想把把关。
但眼前的北齐皇帝光是如山般强壮高大的体格,跟传说中关外的野蛮人差不多,吓也吓着她们了,要是一不小心惹恼他,他一个拳头打过来,不是直接将人揍扁了?上官楚楚还是觉得西靖三皇子燕玄羽好,又帅得没人可比,又斯文高贵,指不准还是西靖国将来的皇帝。
奈何上次在门口与燕玄羽一翻谈话,燕玄羽没对她表示出特殊的意思。
雅儿对北棠傲也怕兮兮的。
汝南郡王上官宗桓走到北棠傲跟前几步,身高与北棠傲是赤裸裸地相差了快一个头,压迫十足啊。
上官宗桓努力抬首说,北齐皇帝稍等,老夫已派人去通知鸿儿了,要不,您先坐会儿?不必。
朕站着等她就成了。
北棠傲嗓音稳沉有力,不怒自威。
上官宗桓不敢多劝,只得陪在一旁。
三夫人扑了厚厚脂粉的老脸硬挤出巴结的笑走过来,大着胆子问,听说北齐皇帝后宫无后无妃,不知可有此事?北棠傲没出声,显然是不想理她。
一旁的其中一名侍卫代答,吾皇确实还未纳后妃。
三夫人一欣喜,郡王府还有几位千金未出阁,如果北齐皇帝满意,尽可挑了去。
哦?北棠傲一挑剑眉,出人意料地简洁说,满意。
上官楚楚与上官雅儿面露娇羞,虽说北棠傲横眉竖目,是吓人了些,不过也满威风呢。
最主要的是,他是皇帝。
三夫人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想着马上要变成皇帝的丈母娘了,心底是偷着乐,不知北齐皇帝看中了郡王府的哪位千金?上官惊鸿。
怎么是那个贱丫头,三夫人脸色微僵,想必北齐皇帝应该知道,上官惊鸿不过是东祁骧王祁煜的下堂妃,皇上您尊贵非凡,怎么也不能娶一个下堂妃吧?我府中的二郡主雅儿与三郡主楚楚貌美如花……闭嘴。
北棠傲冷喝,再敢说上官惊鸿一字不好,别怪朕叫你血溅当场。
威严肃穆的声音绝对有说一不二的气势与能力,三夫人吓得缩了缩脖子,贱妾知错……一时口无遮拦……楚楚与雅儿也吓白了俏脸。
上官宗桓连忙打圆场,是贱内糊涂,还请北齐皇帝莫怪。
容她带小女们先行退下,以免再造次。
朕看在上官惊鸿的颜面上,这次就不予计较。
北棠傲一摆手,算是批准了。
三夫人立即一行礼,带着上官楚楚与上官雅儿骇得手软脚软地灰溜溜遁走。
一个个都在想北棠傲这种野蛮人的后妃,也不是谁都吃得消做,一个搞不好就会没命的,别说嫁他,还是保命要紧……上官宗桓心里也暗自盘算着,北棠傲在当今东祁皇帝的寿宴对鸿儿百般维护,定然是有意于鸿儿,若是鸿儿也能喜欢他,倒是乐见其成。
侍婢凤舞折返,恭敬地将上官惊鸿的话重复了一遍告知北棠傲。
北棠傲暗忖:鸿儿果真是冰雪聪明,连他的来意都直接猜着了。
上官宗桓当即训斥,鸿儿真是不懂事。
北齐皇帝万圣之尊,迂尊降贵前来,她居然说没休息好不接见,还真是反了!实则心里冀望北棠傲不要恼火才好。
他已亏欠鸿儿太多,怎么也得保住鸿儿的安危。
原以为北棠傲会生气,哪知北棠傲却说,无妨。
既然鸿儿昨晚没歇息好,自当歇息为重。
朕改日再来。
望着北棠傲带护卫消失在大门外的背影,上官宗桓有点不敢置信,连行都忘了送,他居然一点也不怪罪鸿儿。
上官惊鸿连北齐皇帝的大驾也不见,他还不火,太没天理了!上官楚楚从侧厅又走了出来。
上官雅儿随后,依我看,是铁汉也有柔情,被北棠傲看上的女人有福喽,怎么就不是看中我呢?三夫人倒是没返回。
上官宗桓扫了眼这两个败家的逆女,冷哼了声,你们两个败家货,什么时候给本郡王嫁出去就好了,别在这怨天尤人!爹,您真偏心,我们也是您的女儿,怎么尽帮上官惊鸿?楚楚一跺脚。
雅儿也不依,就是,那些个只看外表不看内在的男人也就算了,连您也这样,太不公平了……连为父都受不了你们,你们这副得性哪个男人喜欢?上官宗桓一甩袖摆走去后院,留下两个气得半死的蛮横郡主。
郡王府无心阁厢房里,上官惊鸿一觉睡到日落西山才起床,起床后听素儿说祁云在客房里不过小歇了一会儿,就先回皇宫了。
换做是燕玄羽,要是能留在无心阁做客,肯定死赖着不走,不过,祁云不是燕玄羽。
只是祁云就这么走了,她还是怅然若失。
过了两天,北棠傲果真如其所言,又次来汝南郡王府欲见上官惊鸿。
上官惊鸿来到大厅,见厅中只有上官宗桓与北棠傲二人。
北棠傲负手而立,高壮魁梧的体格,面容霸气粗犷,单单是体格上已让人感觉压迫十足,其浑然天成的帝王贵气更是令人看一眼都胆颤心惊。
上官惊鸿莲步止于北棠傲跟前四步远,静默不语。
北棠傲霸气的眼眸凝视着她,一袭水绿衣衫尤显体态轻盈,手如柔荑,领如蝤蛴,螓首蛾眉,若出水芙蓉,气质清新又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冷傲,真真的超凡脱俗。
上官宗桓一双苍迈的老眼在上官惊鸿与北棠傲身上来回打转。
鸿儿的身影在北棠傲面前虽然显得格外的娇小玲珑,但她清冷尊华的气势却丝毫不输于北棠傲。
也难怪北棠傲只看上鸿儿,也只有鸿儿这样的女子,才配得起北棠傲这等顶天立地的男人。
传言北棠傲自出生起,便未曾看过任何女人一眼,不知他对鸿儿的情,是福是祸。
鸿儿……北棠傲开口,嗓音沉冷中不觉漾了一丝温柔。
上官惊鸿眉宇蹙了蹙,如果你来是为那晚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我忘不了。
他坦然地说,你的一颦一笑,我都忘不了。
上官宗桓有点惊,北齐皇帝在鸿儿面前竟然连‘朕’都不自称了,似乎认识鸿儿很久了。
他说的那晚,与鸿儿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不管是什么,他相信,鸿儿都有能力处理好。
上官惊鸿没错过上官宗桓惊讶的表情,冷淡开口,爹,你先去忙吧。
哎!很用力地应了一声,上官宗桓老脸蓄满激动。
鸿儿居然叫他爹了!天知道他有多高兴,他也惧怕北棠傲,可是平常他也见不到鸿儿,听下人说鸿儿这次会见北棠傲,才壮着胆子来的。
向北棠傲告退一声,上官宗桓就一路傻笑着离开大厅。
上官惊鸿的视线回到北棠傲脸上,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各国来给东祁老皇帝贺寿的使臣都已经回去了。
你身为北齐皇帝,肯定日理万机,应该是相当繁忙。
都几天了,怎么还不回北齐国?在等你。
北棠傲刚毅的面庞盈起深情,漆黑深邃的眼瞳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上官惊鸿恍然有一种错觉,他的等待已非一两天,可是,他们明明才认识不久。
朕决定留下,直到你肯跟朕一同回北齐为止。
他又说。
我不会跟你回去。
上官惊鸿冷撇红唇,毫不留情泼冷水,要是出于这个目的,我看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我所做的事,唯一不浪费时间的,便是……等你。
北棠傲嗓音微哑,像是在隐忍着万年未曾表白的情素,忍得辛苦。
不可理喻。
她脸色已经有了丝不耐烦。
他的感情,对她来说,真的有点莫明其妙。
北棠傲如刀凿般刚毅的脸庞露出不在意的笑,鸿儿,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不如我们一同去游湖?她未拒绝。
一是因为北棠傲救过她,欠北棠傲的人情。
二则,她也想出府走走,总体来说,北棠傲不算个讨厌的人。
二人出行同乘一辆马车,马车不快不慢地速度行驶,后方北棠傲的一大票侍卫整齐列队保护,非常壮观,前方有护卫专门负责开道,气派十足。
马车厢内,上官惊鸿撩起帘子一角,注视着外头嘈杂宣哗的市集行人,偶尔有人瞧见她倾世的容颜,都看愣了眼。
北棠傲坐在上官惊鸿对面,霸道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上官惊鸿瞟他一眼,神色能看出并不喜欢他的注视。
他试图克制自己的目光不要太直白,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她。
上官惊鸿觉得有点压抑,起初认识北棠傲的时候,也没觉得他有多喜欢她,顶多是有些欣赏,现下,总觉得他对她有隐忍了太久的情。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马车在一处堤岸边停下。
北棠傲率先下了马车,体贴地为她掀开轿帘,上官惊鸿瞥见他刚毅的面庞浮现出对她的疼宠。
下了马车,上官惊鸿及目望去,蓝天白云,一片碧湖宽广,在万缕阳光的照映下湖面波光粼粼,水面宛若会动荡的明镜,清晰地映出蓝天树影。
远处苍翠的群山环绕,近处,堤上扬柳一株隔一株整齐地沿岸,柳枝上缀满绿叶,一片片叶子细细长长,一阵微风拂过,枝条轻轻摆动,婀娜多姿,绿意昂然。
景色很美!她启唇赞叹。
北棠傲来到她身边,侧低首凝视她绝美的侧面,景致再美,亦不如你万分之一。
太夸张了。
她淡然,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有。
他语气稳沉而肯定。
一艘华美富丽的舫船停靠在岸边,从舫上一路铺了红地毯至上官惊鸿面前,红地毯两侧恭谨整齐地列站着侍卫。
上官惊鸿抿唇不语,扫了眼舫船与平静的湖面,没有别的船,你让人把湖上的船泊都赶走了?能与你一同出游,怕别的船泊扫了你的雅兴。
他解释。
走吧。
她向舫船走去,踏上红地毯,所过之处,两旁的侍卫皆地恭敬低首,跟皇帝出游,真是派头十足。
北棠傲望着她绝美的背影,清冷高贵又不失女性的纤柔,怦然心动。
宠辱不惊,她身上有种清闲笑看花开花落的淡然。
迈开大步,他与她一同并肩而行上了舫船。
舫船朝湖中央驶去,为免打搅,北棠傲命令侍卫全退到船仓里。
上官惊鸿清雅的身影立于甲板上,迎着清风欣赏着湖光山色。
湖水蓝得深湛,清风拂过,静静的湖面伏起一层微微的涟漪,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的嬉耍,诠释着一种无忧无虑的惬意。
北棠傲伴在她身边,她赏景,他赏的是她。
这里是城郊的西子湖,鸿儿以前来过么?他找话题。
路过,没有像现下这般游赏。
她贪看着美丽的景色,忽而低吟: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淡妆浓抹总相宜。
真是好句!北棠傲赞叹,鸿儿,早闻你才情甚高,想不到即景赋诗,竟能作出如此千古佳句。
上官惊鸿黛眉挑了挑,如果是现代人应该知道,这首诗是宋代的苏轼写的,就算不知道,西湖总是听说过。
她总觉得他挺古怪,吟这道诗,不过是在试探他。
这么说,他起码不是穿越来的。
北棠傲见她不语,出声问,怎么了?她转过身,清澈的瞳眸里闪着疑惑,我们,以前认识吗?他刚毅英气的面庞一僵,为何这么问?是他太过掩饰不住胸腔中浓烈的感情吗?你总让我觉得,你似乎认识了我很久。
我是说你像是在我调息特异功能之前那一晚,更早前就认识了我。
而我对你的记忆,却最早只源于那夜你在窗外偷看又悄悄离去,确切来说,我第一次见你,是你在凝华宫柴房门口救了我,我醒之后。
北棠傲一阵沉默,倏然似是开玩笑地说,如果我说,我们上辈子就相识了,你相信么?她眸光冷凝,分析着他话里的真假,视线又看向远方,神色清冷,不相信。
前世叶雪依的记忆对她而言,清晰如昨。
她很确定,上辈子根本就不认识这么个人,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连跟他类似的男人都没有。
北棠傲苦涩一笑,不信也无妨。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梦魇,一个他一直追寻却又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梦魇。
023 求婚.静谧蕴氤在两人间,微风吹过的声音清晰可辩。
鸿儿,不管你相不相信,北棠傲沉稳温柔的开口,我都要告诉你,我的心里,一直、一直都有你!随着他话落,一副副宽广巨大的画卷从岸边的山顶一排排倾泄了下来,画卷摊开挂于山壁上,每一幅画卷上都是情意绵绵的诗词。
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
减字浣溪沙,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馀黏地絮。
……无不表达着他对她情比金坚的火热血心。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令上官惊鸿一愣,惊讶闪过她绝美的面庞,转过身正视北棠傲,见北棠傲刚毅的俊脸漾满柔情,真正的铁汉也温柔。
眼前的北棠傲高大壮硕,气宇非凡,虽然五官不是那种天下少有的帅气,却也是相貌中上,英气逼人。
一个男人的魅力并不仅仅在于外表,而是那种与生俱来的魄力,性格,还有成就。
无疑,北棠傲拥有征服天下女子的本钱,可上官惊鸿却并未感觉到半分心动。
真要说有什么,就是他突然的示爱。
原本,我想将对你的情意先埋藏于心底。
北棠傲温柔地注视她,可是,我怕你被别的男人抢走,我也挡不住心中对你排山倒海的情意与思念。
自从那晚在河里,我见到你……我更是彻夜难眠。
原来是忘不了她的身材,忘不了她没穿衣服时的身体。
上官惊鸿无动于衷,表情冷淡,这是你胜出的手段吗?以她的绝世容貌,过人才情,过多的金钱,加之北棠傲知道她有特异功能,他明知道她不缺乏追求者,难保他故意装成以前就认识她,挑起她的好奇心,再说喜欢她多久类的鬼话,以骗取她的心。
一句话,北棠傲深受打击,鸿儿,你就是这般看待我对你的情意?你认为我对你的感情都是装出来的?不然呢?你戒心太重,看来你不相信感情,完全的不信。
你身为帝王,就应该知道,感情根本就是羁绊,累赘。
北棠傲不赞同,可是没有感情,人活着,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分别大了。
上官惊鸿冷眼看沧桑,我现在活得很好,无情无爱,我可以很潇洒,很自在。
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一切,没人能阻挡,没人能威胁。
北棠傲还想说什么,天突然毫无预警地下起了蒙蒙细雨,雨滴打在山壁上挂着的画卷上,模糊了画上的字迹,风吹雨打,有些画卷甚至被风掀雨刮得毁烂。
甲板上两人在风雨中静静而立,谁都有没动作。
风雨的冰冷,冷不过北棠傲此刻的心。
上官惊鸿冷然说道,看到了么?也许老天都不赞同你对我所谓的情意。
天意不可违。
你收心吧。
什么是天意?北棠傲怒吼,刚硬如铁的俊颜狂野如兽,上官惊鸿,你是那种相信天意的人吗!愤怒似乎有点让他失控,他高大的体格与刀凿般刚毅的面孔浮现狂怒的火焰,似要将娇小的她拆吃入腹腔。
可惜,上官惊鸿面色冷凝淡定,坦然无惧,并未将他的怒气放在眼里。
信啊。
她娇颜在雨中绽放无邪的笑,天意有什么不信的。
爱信的时候就信,不信的时候就不信。
北棠傲铁掌想钳住她的身体,摇醒她不能这般冷情,可上官惊鸿身躯一闪,已离他十步之外,他手僵在半空,痛心地看着她独自一人站在雨中的背影。
甲板转角,她身影清冷孤傲,没有一丝雨淋湿全身的狼狈,仿若不染尘俗的仙子,本就不属于这世间。
北棠傲握紧铁拳,任心痛蔓延。
风雨中一艘画舫驶近,在湖中摇曳荡漾。
祁云一身青衣孤伶伶站在船头,垂手静立,清俊的身影任凭风吹雨打,未受天气影响,静宁依旧。
只是他清越的目光却蕴绕着一丝不舍,若水的眸光瞧着另一艘舫船甲板上的上官惊鸿。
上官惊鸿遥望祁云,他清俊的身影形单影只,深深的孤寂蓦地刺痛了她的心。
心,又开始一点点地痛。
上官惊鸿不由蹙了蹙眉宇,她清晰地感觉到灭情水之毒,又一次发作,这已是她第二次毒发,为的是同一名男子。
一袭青影从湖面掠过,快如风、轻如云,凌空踏水,转眼间,已然拥住上官惊鸿单薄的娇躯。
鸿……清澈瞳子满是担忧,嗓音也微哑,不舒服么?我没事。
她仰靠在祁云怀里,有点佩服隔了这么远,祁云还能注意到她细微的表情。
北棠傲愤怒地走过来,低喝,放开她!祁云恍若未闻,眼中只有上官惊鸿的存在。
上官惊鸿同样回视着祁云好看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脸庞,一瞬不瞬。
一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间,天空放气,又是艳阳高照。
一滴水珠从祁云发际滚落下来,落在上官惊鸿出神的眼睫毛上。
长翘的睫毛沾着水珠,骄阳闪闪,水珠迎光,晶莹而剔透,说不出的清逸、诱人。
祁云忍不住低首吻去她眼睫上的水珠,无关欲,无关情,只是单纯地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上官惊鸿睁瞳未眨,瞧着祁云近在咫尺的绝俊面孔,心痛的感觉似乎更深了。
北棠傲刚硬的铁拳握得咯咯作响,额际青筋暴跳,面色铁青,鸿儿,你不是说无情无爱么?现下算什么!没什么。
上官惊鸿站直身体,轻声说道,祁云,我们走吧。
祁云颔首,揽着上官惊鸿的纤腰,踏水无痕,如雁过长空,下一瞬已到祁云先前站的画舫。
北棠傲站在甲板上望着上官惊鸿随祁云进了另一艘画舫船仓的身影,痛心启唇,鸿儿,你是故意要伤我的心,还是纯粹地做给我看,想我死心?船仓内的厢房里布置得简洁清雅,一桌二椅,壁柜,梳妆台,一张歇息的床,桌上的装饰瓷瓶里插着一束雪白的凤仙花,花香淡淡,清幽怡人。
就像这艘画船的主人,让人感到舒畅。
床上已备了干净的衣棠,你先换裳,以免着凉。
祁云递给上官惊鸿一块毛巾,头发湿了擦一擦。
上官惊鸿接过毛巾,开始擦拭湿发,你知道天会下雨,连衣服都先准备好了?嗯。
祁云说,虽然不知衣服用不用得上,有备无患。
我游湖之前在马车里掀开过轿帘,你来得这么快,那时就被你的探子发现了吧。
祁云颔首,我去外头等你。
你也先去换件衣裳。
她叮嘱。
好。
他走出厢房,留给她一室安静。
上官惊鸿脱下湿衣,换上祁云准备的衣裳,将头发擦得半干,线视瞄到梳妆台上的梳子。
他连梳子都准备好了,真是细心。
拿起梳子将长发梳顺,她迈步走出船仓。
祁云站在船头,依然是一袭青衣,只是不是先前穿的那一身。
依然是那么宁静安和,静静地等待。
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他转过身,见她一身白裳,纤腰若柳,风拂青丝,半湿的头发有几缕柔软地拂面轻飘,飘过眼睑,媚眼如丝,仪态万千,却又清灵脱俗。
他清越的眸光闪了闪,宁静的心湖漾起一圈圈荡漾的涟漪,情动。
未错过他眼里隐动的情愫,上官惊鸿心里闪过一许复杂。
衣服挺合身。
他唇边漾起轻浅的笑意,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上官惊鸿笑问,也没替我量过身,衣服的尺寸怎么会这么准?估模的。
他说。
她闪了神,不由想起魔龙君烨熙说过的话。
‘都是新衣服,本尊目测你的身姿尺寸,请了南遥国最好的裁缝帮你赶制的……’察觉她失神,祁云未再启唇,静静地等在一旁。
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却微微有一点儿苦涩。
微风拂过,她见一旁默候的祁云,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温暖。
天气又好转了,雨后空气清新,要么,我们继续游湖?她开口,并不想舍弃与祁云相处的短暂温暖。
好。
他淡淡一笑。
能多与她相处一刻,都是珍贵的。
她走到栏杆前,欣赏了会儿山水景致,回过身,见他依静静站着,她露齿一笑,祁云,你不过来么?阳光下,她笑魇灿若桃花,脸如芙蓉盛开,眼瞳清澈,冰清玉洁,恍如仙女下凡。
祁云的心念又是一动,看得失了神。
他走过去,与她并肩同赏山景水色,谈笑风生,谈古论间,只字不提情爱。
二人的相处很是和谐愉快。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晚霞飘在空中,五彩缤纷,像一条条彩练,摇曳多姿,璀璨夺目。
上官惊鸿与祁云在画舫上用了晚膳,画舫靠岸停泊,二人上岸一同往郡王府的方向走。
京城的夜晚行人众多,处处一片人声鼎沸,繁华热闹。
一青一白二道身影并肩而行,男的一袭青衣,清雅之极,相貌是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女的相貌美得惊世,清冷如仙。
走在一起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似一对绝配的伉俪,吸引了众多行人的目光。
不消说,这二人男的是祁云,女的自是上官惊鸿。
两人并肩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三四十公分,不疏远,也不亲密。
上官惊鸿侧首瞄了祁云一眼,他表情平静,淡逸无澜,是一惯的宁和。
她却有种感觉,他并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孤寂。
可他,却因陪着她,什么也不说。
祁云,要么,你先回去。
她启唇。
怎么了?祁云淡问。
没什么。
祁云淡然一笑,看出她的想法,鸿,我没事。
我有事!燕玄羽一身白衣,摇着折扇,声音是又委屈又抱怨,挡在二人面前,拦住其去路。
好狗不挡道。
上官惊鸿俏脸冰冷。
鸿儿,我都等你一天了。
燕玄羽讨好地说,为了等你,我都一天没吃饭。
实际上是气得吃不下饭。
上官惊鸿白他一眼,燕玄羽也不生气,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吃饭?不用问也知道燕玄羽想说吃醋给气的。
她还是不言。
鸿儿,我今天都很忍耐,没跑到湖上去找你。
燕玄羽笑嘻嘻地说,北齐国皇帝一早就恢溜溜下船滚回地面了,我心里那个舒坦啊,可是你居然跟祁云游了一整天湖,我又好难过。
一旁看热闹的众人是越围越多,有一名围观女子认出燕玄羽,兴奋地叫,这不是燕三皇子嘛!天下第一公子啊,真是三生有幸得见!燕玄羽不理那女子,继续对上官惊鸿说,鸿儿,你说句话。
上官惊鸿冷淡地问,你想我说什么?最好说你想我。
燕玄羽想也不想地道。
上官惊鸿说了实话,没想你。
燕玄羽还不及抱怨,方才认出燕玄羽的女子打抱不平了,想必这位是惊鸿郡主吧?能让堂堂天下第一公子对你说这句话的,也只有惊鸿郡主了。
天下如今谁人不晓得燕三皇子喜欢惊鸿郡主你。
郡主也别太不知好歹啦。
再怎么样,你也不过是一名郡主,燕三皇子可是西靖国皇帝的嫡亲血脉呢!身份比你高贵不知多少。
要是燕三皇子愿意看我一眼,我真是马上就死也甘愿了。
上官惊鸿冷然说道,那好,燕玄羽,你就看她一眼。
如鸿儿所愿。
燕玄羽朝女子不冷不热瞟去一眼,女子未料燕玄羽真的会看她,娇颜一红,又立即不放过机会地自报家门,燕公子,奴家花可柔,是京城富商花家千金……还没报完,燕玄羽打断她的话,可花柔,鸿儿的意思是我看了你一眼,你好去死了。
啊?花可柔一愣,众人一阵哄笑,都笑话她刚才自己说的只要被燕三皇子看一眼,她就愿如何。
上官惊鸿反正也没事,气定神闲等着花可柔所说的去死。
花可柔尴尬地偷瞄燕玄羽,燕公子,奴家爱慕了您好久,自从十年前无意间在市集买到了您的画像,就开始倾慕你了,你真的舍得我去死?燕玄羽摇着折扇说,本皇子不介意‘送’你一程。
只要鸿儿有兴趣看。
不劳燕三皇子动手,那燕三皇子可得记得柔儿。
花可柔朝街边的一株大树跑着撞了过去,劲道猛力十足,当场头破血流。
众人惊呆了,见此情况,又冒出数名女子也纷纷说,只要燕三皇子愿意看我们一眼,我们也愿意死……众人这回是唏嘘不已。
燕玄羽无动于衷,上官惊鸿挑了挑眉,这些花痴你买通的?燕玄羽喊冤,天地良心,鸿儿,我可没买通她们。
你的魅力真不浅。
不及鸿儿你。
燕玄羽不再理会那堆花痴,弱水三千,我只饮一瓢。
那撞树撞得满头鲜血的花可柔听闻此言,也奋力虚弱地说,奴家也一样,奴家就是死,也只要燕公子!咳,上官惊鸿轻咳一声,好笑地看着燕玄羽,你魅力不小。
若是此生能有鸿儿相伴,燕玄羽别无所求。
燕玄羽深情地注视着上官惊鸿绝美的面庞,字字深情。
手上打了个响指,漆黑的夜空突然燃放起灿烂的烟花。
夜幕深沉漆黑,无数五彩缤纷的烟花在爆响在夜空中绽成五个字。
人们都不由抬头看烟花的美丽,有人惊奇地说道,烟花好像燃放爆开时形成了字呢……好像是哦。
是什么字?有人说道,一时没反应过来,都没看清楚。
是哦是哦……众人议论纷纷。
上官惊鸿亦抬头,只见无数齐绽的烟花又次形成了五个字——鸿儿我爱你!一遍一遍,又一遍,烟花的花朵出现在天空,不断重复着此五个字又瞬间消失了,刹那纷华只是一瞬间。
上官惊鸿的心在一声声爆炸成文字的烟花中震憾了,烟花消失的瞬间在她心中留下了永恒的一笔。
一直静未出声的祁云眼底盈过一抹复杂。
若是可以,他也多想毫无顾忌地追求鸿,可是,他不能。
人群为这难得的烟花奇景而如痴如醉,燕玄羽嗓音清晰地透过繁华嘈杂,深情凝望上官惊鸿,如果成为烟花能留在你心里,即便短暂刹那,我也愿意!叫好鼓掌声排山倒海而来,众人无不为燕玄羽的深情而喝彩。
当然也有男子羡慕嫉妒,女子吃醋燕玄羽表白的对像不是自己。
一道浅浅的感动划过上官惊鸿心底。
她感觉心如死灰的心田复苏了一种叫动容的情潮。
数十名仆婢整齐错落有致地排成七行走到上官惊鸿面前,众人不解,有人疑惑,这些奴仆手里又没拿东西,光站出来有什么用?有人笑说,估计是站排场呗。
不太像吧,又有人说,听闻惊鸿郡主在皇上寿宴上一舞‘凤舞九天’,艳惊天下,连昭阳公主的‘霓裳羽衣’舞都比下去了。
惊鸿郡主见过的排场大呢,哪会在乎那么几个下人?惊鸿郡主何止舞绝天下,她赢了骧王黄金九百万两,那才叫举国震惊呢……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全瞧向上官惊鸿,纷纷痴痴感叹,能见到惊鸿郡主真人,真是福气……上辈子修来的……燕玄羽期盼地瞅着上官惊鸿,鸿儿,你能不能看懂我的意思?上官惊鸿扫了那票下人一眼,清点每列下人的个数,五、二、一、一、三、一、四。
换成文字的谐音就成了。
燕玄羽讶然睁大眼,鸿儿,你居然看出来了?我知道你不在乎钱财珠宝,财宝类的东西送到你眼前,怕是你也不会看一眼。
我发现了件好玩的事,数字念出声的时候,可以与文字谐音呢。
你刚才念出的数字刚好是‘我爱你一生一世!’,我以为你猜不着,我都是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你居然这么轻易就知道了。
鸿儿你真是太神了!这种数字谐音的把游都给现代人玩烂了,古代人想得出来确实不容易,上官惊鸿面色淡然,这也没什么。
我的心意,你明白了。
燕玄羽敛了敛神情,正色道,鸿儿,嫁给我!上官惊鸿沉默不语,祁云不由得靠近她了些。
他的神色依旧清和宁静,心底却有种难言的紧张。
尽管,他知道她不会答应燕玄羽的求婚。
燕玄羽动之以情,鸿儿,第一次见你,我就问过你,是不是想嫁给我。
其实,我不是开玩笑,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真的萌生了娶你的念头。
上官惊鸿冷然提醒,怕是燕三皇子说错了吧,你第一次见我时,可是什么也没说。
当时我被二姐上官雅儿与三姐上官楚楚耍得钻裤裆,还被三姐一脚踹倒,手背也被她狠狠踩到地上。
本郡主记得当时燕三皇子你也在场,同样如现在般,一把折扇,一袭白衣,脸上挂着温和近人的笑。
表情愉悦地袖手旁观,欣赏着本郡主怎么被人欺凌。
024 挨打众人一片哗然,都不太相信燕玄羽会看着喜欢的人被欺负而隔岸观火。
燕玄羽愣怔了下,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其实在他心里喜欢的是在骧王府见过的清冷的她,而非在街上被人欺负的傻子。
可偏偏又是同一个人。
燕三皇子无话说了么?上官惊鸿面无表情,大家说说,这样的男人,本郡主是否该嫁?不该!一大票人喊话,也有人说,燕三皇子条件得天独厚,这般优秀的男人还不嫁,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可惊鸿郡主被人欺负,他都还看热闹……还是嫁好……不要嫁……听说喜欢惊鸿郡主的人多着呢,不嫁关系也不大……一时间众说纷纭。
连大伙都说本郡主不该嫁给你,燕玄羽,你死心吧。
上官惊鸿留下这句,绕过他,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只余燕玄羽一脸颓然地留在原地。
祁云如先前一般,与上官惊鸿并肩而行,一路走到汝南郡王府大门口。
谢谢你送我回来。
上官惊鸿止步。
祁云摇首,应该是我感谢你肯给这样的机会。
上官惊鸿知道他介意上次她从北棠傲住的驿馆出来,他坐在轮椅上不便相送,是以,明明她有自保能力,也让他一路护送。
谈不上什么机不机会。
她说,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宫了。
看着你进门。
不要。
她说道,老是感觉你总在我身后守着我,这次,让我看着你先走。
他沉默少许,点头,好。
清雅之极的身影走出上官惊鸿的视线,那种不张扬的高贵淡雅,又有一种孤寂的哀伤,祁云的背影让她心里有一种淡淡的难过,不是毒发,是一种难言的忧伤。
待祁云走了很远,她才冰冷启唇,出来吧。
转角处,骧王祁煜一身黑色绣纹华服走出,一旁还跟着侍卫星魂。
骧王爷跟着本郡主有何事?鬼鬼祟祟的,不像骧王你以前的作风,本郡主可是记得你狂妄得很。
上官惊鸿冷瞥祁煜一眼,多日不见,他有些憔悴,下巴的胡碴都没刮干净,估计是输钱输脸,受了不轻的打击。
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本王走走又与你何干?祁煜冰冷的面孔森寒无情。
上官惊鸿耸耸肩,无所谓,那请骧王自便。
还以为他发现苏盈月被人强干的事,是她的探子先发现情况,来了解情况的。
这贱男原来还这么白痴地蒙在股里。
本王说过要走么?祁煜就是杵着。
上官惊鸿也不急着进郡王府大门,本郡主记得很清楚,骧王还欠本郡主一百万两下堂补偿金。
王爷什么时候还债?王爷说过半个月内定然凑清钱款,这都不知道几个半月了。
祁煜早有准备,口说无凭,本王就是不给,就是欠你一辈子不还,你能怎么样?赖帐还能这么冠冕堂皇说出来。
天下间还真难找出骧王这么脸皮巨厚,又不要脸的人。
口说虽无凭,天下人却是本郡主的凭证。
以本郡主今时今日的身价,也不差那么几个钱,就当是打发叫花子。
祁煜冷峻的面孔变得铁青,上官惊鸿,你就嘴硬吧。
语气又带上一丝冷嘲,突兀地加上一句,若是你从了本王,本王或许可以考虑送你几座金矿,金矿的价值可不是几百万两黄金可比拟的。
上官惊鸿挑眉,你这是在求我回骧王府再当你的王妃?王妃?祁煜冷哼,你这谓口可真大。
看在你痴傻的时候,都爱慕本王的份上,本王可以赏你个妾做做。
一副施舍的语气。
上官惊鸿不语,仔细盯着祁煜的表情,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他凝起眉,故意问道,侍妾一衔入不了你的眼?不是。
那你答应了?他喜上眉梢,表面不动声色。
是你入不了我的眼。
祁煜俊颜一僵,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可她真的说出来,他的心,还是会痛。
给你三分颜色还拿乔。
他讽刺道,你以为本王真会在意你这个被休的弃妇?本王既然休了你,自然不要你。
你就嘴硬吧。
上官惊鸿突然笑了。
以前她还在想拿到祁煜的休书之前,让他爱上她,再设计他写下休书,让他后悔去。
没让他爱上就拿了休书,还有点遗憾呢。
现下看来,祁煜这个王八蛋似乎对她感情不一般了。
笑容灿若桃花,三分不屑,七分玩味,那种睥睨天下的冷傲,别惧一格,深深憾动了祁煜的心。
留下这么个意味深长的笑。
上官惊鸿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
祁煜愣愣地站在原地,原本冷漠寒森的俊脸竟然浮现几许柔和。
呆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始往骧王府的方向走,护卫星魂实在憋不住了,气愤地说,王爷,属下不明白,高贵如您,怎么送上门给她羞辱?您既然在意她,为何不明说?明说了,本王就连半丝尊严都没了。
祁煜神色浮起痛楚,你觉得她这样的女子,会因本王明说就心软么?不会。
星魂想也不想地说。
那就是了。
可您也犯不着次次都说那么凌厉的话伤害她。
祁煜顿住脚步,本王的话……伤不了她。
若是本王说话言词不这么尖锐,她又怎么会记得本王?燕玄羽对她死缠烂打,北齐皇帝明表情意,六皇弟祁云默默守候,可有谁曾得到过她的心?王爷您优秀过人,属下相信,假以时日惊鸿郡主一定会为您心动。
每个人接近她的方式不同。
要的结果也都是抱得美人归。
本王亦不例外。
祁煜沉重地叹息,他们都可以毫无顾虑地表达自己的感情,至少,他们跟上官惊鸿不曾有过节。
而本王,从最起初,便已是伤她至深,中间有了太多隔阂,太多伤害。
本王几翻羞辱她,也不过是知道她不会在意本王的言词,而本王这么做,是唯一能令她对本王印象深刻的办法。
这只是一种喜欢她的方式。
一种无奈的方式,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你懂么?不管本王做什么,她都不会多看本王一眼。
本王的心,已经为她而痛。
王爷,原来您用心如此良苦!星魂心疼起自家主子。
祁煜冰冷的瞳子里泛起苦涩,其实,本王不在乎输多少钱给她,本王恨她毁了本王的名声,却也无法狠心报复伤害她。
欠她的下堂补偿金,也非有意不还。
而是本王就是不想与她两清,就是想与她有点瓜葛,即便是债务瓜葛,本王都甘愿。
王爷的心里这般苦……惊鸿郡主却不知道。
要么,属下去跟惊鸿郡主说,让她明白您的一片苦心……别给本王添乱。
是……二人的身影越走越远。
祁云青色的身影隐在一旁的巷子中,与黑暗为伍,无声无息,祁煜与星魂的话尽入耳中,只不过,激不起他一丝表情。
骧王府,祁煜方一回府,苏盈月就迎了上来,王爷,您回来了。
不过问他去哪,是她的聪明之处。
仿若没看见她,祁煜大步从苏盈月身边迈过,直接走回卧房。
苏盈月尴尬地站在原地,心生愤恼,王爷难道没看到她今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盛妆等候,都等了他一天吗?竟然视而不见。
夫人……侍婢香兰心疼地说,您等了王爷一整天,什么也没吃,连茶都未喝上一杯,先回房歇着吧?苏盈月清楚香兰的话祁煜能听见,可他脚步没有放缓半分。
她俏脸变色,还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卧房里,祁煜负手静立于窗前,身影笔挺傲然,尊贵之气浑然天成。
他目光无焦距地看着窗外奢华富丽的景致,眼神一闪,不受控制地想起上官惊鸿美绝尘寰的清冷娇颜。
一双温柔荑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身,温宛柔和地启唇,王爷……月儿好伤心,不知什么时候起,王爷的心中,似乎已无月儿的存在……祁煜身体一僵,一股莫名的厌恶情绪浮上眼睑,只可惜苏盈月没看见。
是月儿做错什么了么?如果月儿有错,还请王爷明说,月儿愿意改。
身后的女声已带起微微的哭腔,王爷是月儿的一切。
月儿不求能独占王爷,只求王爷在闲暇时能稍微留一点儿心情,留一点儿位置,看月儿一眼,月儿就知足了……懂事而委屈的婉约女声,若是以往,祁煜必是疼入了骨子,可是现下,他除了不耐烦,还觉得异常的讨厌,松开你的手。
苏盈月一颤,月儿不松,求王爷给月儿一点儿关爱,不要多,只要一点点就好……纤手下移,从他的腰身一路向下,到双腿间,想握住他的……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祁煜回身反手就甩了苏盈月一巴掌,苏盈月娇弱的身躯被打飞了出去,跌趴地上,脸被打偏,脖子都扭不回来,可见祁煜下手力道之重。
鲜明的五指印浮现在她白皙的面庞,嘴角也潺潺出了血,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王爷……祁煜也给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惊了下,心中除了厌恶,却并未生起怜悯,本王已经叫你松手了,是你自找的。
她的碰触,他莫名地反感。
苏盈月呕着血,狼狈痛苦地呜咽出声,妾身是您的人……近二个月未与王爷同床,妾身何错……本王的话不听,就是错。
祁煜面色冷寒,别说两个月不碰你,就是本王一辈子不碰你,又如何?你不就是本王娶的一名小小侍妾,还敢反了不成?王爷您自己说的,会扶月儿为正妃……心中那个恨啊,她还是装得楚楚可怜。
祁煜厌烦地别开脸,本王最反感野心勃勃的女人,凭你也配?本王是说过扶你为正妃,可没说过何时。
看来你要等到下辈子了。
给本王滚出去!苏盈月挣扎了几下爬不起来,捂着被打的脸满脸痛苦,王爷,月儿好痛……星魂,把她给本王丢出去。
冷冰的命令一下,护卫星魂立即执行,拎起苏盈月的身躯,真的用丢的。
砰!一声,苏盈月的身躯砸到院子里激起一地灰尘,侍婢香兰哭着跑过去搂住她,想为主子打抱不平,又没那个胆子。
扶本夫人去看大夫。
苏盈月心在滴血,shen吟着哭泣。
是,夫人,您要撑着……祁煜冷眼瞥着苏盈月歪着被打偏的头,被侍婢香兰掺扶着一步步踉跄而去的身影,眼里冰冷一片。
王爷,您这么对月夫人,是不是过份了些?星魂不解,您以前是很疼月夫人的。
父皇寿宴那晚,本王无意间捕捉到她愤怒嫉妒上官惊鸿的狠戾表情,那等神色,简直就是个恶妇。
祁煜若有所思,苏盈月应该不若表面上这般温婉善良。
以前本王宠她,也懒得去探究她人品如何,反正在本王面前,她是只乖顺的小绵羊。
上官惊鸿失踪那三天,她几度派人跟着本王,还以为本王不知道。
本王的行事,岂容她插手?若本王没猜错,她已视上官惊鸿为眼中钉。
本来不想管她,既然她不要安宁,与本王对着干,本王又岂会让她好过?原来一切尽在王爷掌握中。
星魂敬服地说,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她?025 怀了宝宝过段时间再说吧。
她嫁给本王三年,也没什么重大过错。
派人盯着她,若是她安分守己,便任由她去。
王爷,您还顾念着与月夫人的旧情。
祁煜摆了摆手,意思是不想再多言。
星魂知趣地退下。
迎月居厢房,苏盈月躺在床上,老大夫为她肿得半天高的右颊上过药,又给她咯嚓一下扭正了脖子。
苏盈月痛得龇牙咧嘴,全身瘫软。
老大夫为苏盈月把着脉,夫人的脸是皮外伤无碍,不过,夫人身子有点虚,要好好安胎,否则恐怕会引起小产。
苏盈月坐起身,抓着老大夫的手问,你说什么!你说本夫人怀孕了?香兰高兴地道喜,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总算得偿所愿,怀了王爷的子嗣了!老大夫确定地说,老朽肯定,夫人已经怀孕有月余。
苏盈月脸孔苍白,惊魂未定。
她与骧王祁煜已经快两个月没同房了,怎么会只怀孕月余?明显孩子是那两个玷污她的下人中不知哪个的野种!香兰也是一愣,她也很清楚骧王两个月没跟她家夫人同房了,那么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王爷的?夫人……香兰不确定地低唤。
苏盈月短暂地发呆后,马上从袖袋中拿出两锭黄澄澄的金子塞给大夫,大夫,请你跟骧王爷说本夫人已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老大夫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肯收黄金,一脸惊骇,这不是欺骗王爷么?老朽不敢!苏盈月马上侍婢香兰,去把本夫人放在抽屉里盒中的银票全部取过来。
香兰把上照办,拿了银票折返,苏盈月立即取过银票就尽数塞给老大夫,本夫人最近手头有点紧,虽然只有两千两,却已是本夫人仅余的全部积蓄,现在本夫人已怀了‘王爷’的孩子,马上就会母凭子贵,等本夫人当上骧王正妃,绝对少不了您的好处。
否则,大夫若是不愿照本夫人的话说,本夫人也必不会放过你!老大夫一翻斟酌,好吧,老朽答应了。
老朽这就去跟骧王说。
多谢大夫!苏盈月一副感激的表情,等送走了老大夫,又马上对香兰说,你立即回相府一趟,跟爹爹说这事。
告诉爹爹,本夫人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夫人……香兰有些怕,骧王都两个月没与您同房了,奴婢怕万一给王爷发现,意图混淆皇室血统,是杀头抄家的死罪……哼,只要买通给本夫人看诊的大夫,苏盈月冷笑,谁会知道本夫人才怀孕一个月?可怀胎十月才会生产。
您肚子里的孩子到生产时都没出世的话,岂不是会穿帮?本夫人早前就听说过有些旁门左道催生的药,可以提早生产。
可是……你觉得本夫人还有路走吗?苏盈月发狠地看着香兰,厉眼微眯,你该不会出卖本夫人吧?香兰不敢!香兰马上跪下地,香兰自幼跟随夫人,夫人对香兰恩重如山,香兰又岂会背叛夫人?起来吧。
苏盈月扶起香兰,你快去禀报我爹这个好消息。
是。
香兰按命令去办事。
厢房外头,骧王祁煜派来盯梢的探子立马去复命。
骧王府书房内,老大夫跪在祁煜面前重复了遍方才迎月居发生的事,又将苏盈月给的银票与黄金也尽数放在一旁的地上,月夫人就是给了老朽这些钱银,让老朽欺骗您。
祁煜冰冷的眼瞳里闪过暴怒,那个贱人!不守妇道,还想把野种栽赃给本王!简直是自掘坟墓!老大夫吓得冷汗直流,月夫人确实该死。
祁煜一挥手,你先退下,那贱人给你的钱赏你了,本王另外重重有赏,自己去帐房领赏。
谢王爷。
老大夫恭谨地退下后,一名探子走进来,祁煜冷问,方才迎月居发生的事情是否如探子所说?是如此。
探子一拱手,王爷,属下还查到,一个月前有人看到月夫人一身衣衫烂褛,黎明时分回了左丞相府,今天早上,有一名妇人前来找月夫人,说是好几个月前,您与惊鸿郡主大婚之前,妇人听丈夫王左坤说马上会发大财,还让她到乡下去等着,一发财他就去接她。
妇人等了近四个月,都等不到丈夫,于是前来询问。
那名妇人呢?月夫人将妇人打发走,左丞相悄悄派人想将那妇人灭口,被属下救了,安置在城郊的祥和客栈里。
祁煜皱起眉头,做得好。
看来苏盈月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瞒着本王,而且与本王大婚迎娶上官惊鸿有关。
一想到上官惊鸿,他连苏盈月怀了野种一事都似乎不急着处理,去给本王好好查一查,务必查清苏盈月那个贱货都背着本王干了什么好事!是。
带本王去见那名妇人。
本王要亲自审问。
……迎月居里,苏盈月左等右等,等不见祁煜来看她,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香兰过了很久才折回,将左丞相苏景山的话带到,夫人,相爷说您有孕在身,要好好歇着,他明儿一早再来探望您。
祁煜呢?苏盈月不断往门口张望,脸色焦急,大夫应该禀报他,本夫人有孕的消息了。
为何他还不来看本夫人?会不会他发现什么了?香兰也紧张起来,要不要奴婢去向大夫打探下?快去……苏盈月急火攻心,香兰还未出门,一名下人前来禀报说,月夫人,王爷命小的传话,他临时有急事出门,让您好好安胎,歇着。
王爷空了自会来看您。
苏盈月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挥退下人,心里总还是有点坠坠不安。
隔天,左丞相苏景山到访,苏盈月立即屏退下人,与苏景山关在房里秘商。
爹,女儿心里好生不平。
苏盈月一开口就抱怨,祁煜昨晚就知道女儿怀孕,竟然连迎月居的大门也没迈进一步。
苏景山老脸充满警惕,你说,会不会他发现了什么?应该不会。
苏盈月说,要他真发现了什么,女儿岂能安稳地坐在这里?你还是得警慎些。
女儿知道了。
父女俩又寒喧嘀咕了一阵子,苏景山才离开。
城中一条繁华的大街上人山人海,格外热闹,只因一家名为‘锦鸿钱庄’的私人钱庄开业。
钱庄门口搭起的一个舞台上,二十余名年轻女子穿着各式各样美丽的新衣服仪态万千地行走,似搔首手弄姿,又井然有序。
一旁各式各样的乐器师凑着有点激动人心的声乐,伴着女子们在台上行走,竟是新奇地好看。
满街的百姓都对着舞台上的女子品头论足,从没见过这等表演方式呢,光是走来越去的,也这般好看……是啊,真是新奇……这‘锦鸿钱庄’的招牌可是皇上御笔亲写的呢,弥足珍贵,皇上的御笔亲批,荣耀非凡呢……听说锦鸿钱庄的幕后老板是惊鸿郡主呢……惊鸿郡主名下茶庄、丝绸店、赌坊、瓷器店等十余品种,合起来都上百家了,现在又开了家钱庄,估计要不了多久,惊鸿郡主就会成为京城首富了……未必吧?有人说,再怎么样,也不能跟六皇子祁云相比较啊。
六皇子是‘枫桥夜泊’客栈的老板,名下的各种营生活计听说都上万家了,产业可不止咱东祁国境内啊,有六皇子这天下第一首富在京城,惊鸿郡主想排第一,估计还得修炼个百八十年……说得有道理。
边上好多人同意,论钱,谁也不能跟六皇子相提并论……钱庄对面的二楼大堂,上官惊鸿坐于临街的桌位,正好能看到整条街的情况,视野极佳。
桌上放着精致的茶点,上官惊鸿动作优雅地品着茶。
身后丫鬟素儿与护卫青龙各站左右。
素儿气呼呼地说,什么叫论钱不能跟六皇子比?那些个芝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小姐您短短四个月不到白手起家,财富已经是无穷无尽,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能赶上六皇子了。
那么吵你也听清他们说的话,素儿耳朵变灵光了。
上官惊鸿笑说,他们说的是事实。
本郡主的财力在增长,祁云的同样会。
要赶上祁云的财富,非一般的难度。
世界上还有小姐做不到的事吗?素儿满脸自信,奴婢觉得没什么能难倒小姐。
我是人,又不是神。
上官惊鸿笑意加深。
在奴婢的眼里,您就是神。
你这鬼丫头。
素儿吐吐小香舌,注意力又被一楼街上的舞台上走动的女人吸引,她看了会,便开始赞叹,小姐,舞台上正在‘走’的女人,‘走’得真好看呢。
您先前就教那舞台上的二十个女人走来走去,奴婢还不明白,原来是在钱庄开幕时用到。
那叫走秀。
现代的模特儿都这样的。
‘走秀’?还是鸿儿你教的,鸿儿的奇点子可真多。
燕玄羽摇着折扇走了过来。
护卫青龙欲阻拦,二楼大堂,我家主子已经包了场,还请燕三皇子别处去找桌位。
二楼就我们几个人,分个坐给我无碍。
说着,燕玄羽厚脸皮地坐到上官惊鸿对面,鸿儿,要是你也‘走秀’,肯定比舞台上那票女人好看。
请燕三皇子说话放尊重,我家主子又岂会做如此‘卖相’的事。
青龙冷着脸说。
燕玄羽轻瞄青龙一眼,漆深的瞳眸里若有所思,忽尔笑说,鸿儿,你的护卫怕是喜欢上你了。
青龙窘迫,燕三皇子别瞎说。
属下一介下人,又岂有资格喜欢主子?燕玄羽收起玩笑,正色道,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不要有越矩的思想。
燕三皇子都说是思想了,又岂是人为能控制?青龙有些愤怒,属下想不想什么,不劳燕三皇子提点。
鸿儿是本皇子未来的皇妃,燕玄羽眼神变得冷凝,你想她,就是跟本皇子作对。
青龙还想说什么,上官惊鸿抬手一挥,青龙便识趣地不再说话。
燕玄羽笑着对上官惊鸿说,鸿儿,要么你把青龙谴走,本皇子安排他到西靖国当个小官。
换一百个护卫送给你,怎么样?免得他一天到晚东想西想。
你说够了吗?上官惊鸿板起俏脸,本郡主做什么,要不要谴走谁,还用你教?燕玄羽委屈地扁扁嘴,好嘛,人家也是太在乎你。
就怕青龙小子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会。
上官惊鸿直接说。
青龙脸一僵,眼里闪过苦涩,他一直知道,有些念头,是奢念。
燕玄羽开心地笑了,一口白牙咧得闪亮,就知道鸿儿最好了,鸿儿心里只许有我。
你就自恋吧。
上官惊鸿泼他一头冷水,本郡主心里从不曾有你。
你这么说就伤人家的心了。
燕玄羽惨兮兮地说,本皇子可是日夜都在思念你……再乱说,就给我滚!好嘛,不乱说。
燕玄羽边侧首欣赏一楼的走秀,一边说,鸿儿,听说凡是到‘锦鸿钱庄’存钱的储户,都会按他们存钱的金额给利息,虽然利息只有千分之几,但是存钱的金额一多,利息加在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会不会赔本?不会。
上官惊鸿摇头。
素儿也说,小姐,官家钱庄,百姓去存钱都不给利息的呢。
开钱庄等于是帮百姓保管钱,奴婢觉得不收保管费都不错了,还给利息,不是倒贴么?上官惊鸿呷了口茶,给少许利是好的,这样一来能竞争过官家钱庄,二则百姓们存进来的钱一多,可以利用这些钱去做别的生意,以赚取更多的钱。
只要保留足够的资金能借百姓们日常取款便行了。
哗……燕玄羽两眼泛光地叹道,鸿儿,你真有生意头脑!这两事情也能想得到。
虽然道理简单之极,可若是不点通,常人也想不到。
想到了也没胆子做,若是生意亏损,怕难补救了。
做生意自然是有赚有赔。
上官惊鸿不以为然,只要能顾全得了大局便罢。
世人既然相信本郡主把钱存进锦鸿钱庄,本郡主自当尽力维护客户利益。
鸿儿,你跟本皇子说这些,就不怕本皇子也效仿么?燕玄羽朝她眨了眨眼,本皇子到时回西靖国,也可以这样开钱庄集资。
你的事与我无关。
燕玄羽兀自说,本皇子不需要这么做,因为西靖国的官家钱庄,本皇子就能控制。
再怎么样,官府的钱庄,还是比私人的有威信。
废话。
上官惊鸿翻个白眼,不然本郡主去搞来东祁皇帝的御笔亲提‘锦鸿钱庄’的匾额干嘛。
当然就是要取得百姓的信赖。
本皇子记得你取得这块钱庄开设的匾额已经有段时间了,钱庄怎么才会现在才开业?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
燕玄羽点头,我知道你命了大批人手重新打造了个银库,这个费了好多时日你觉得你的钱庄银库比之官家钱庄银库如何?过之无不及。
她淡然说。
真是猖狂。
骧王祁煜一脸冷峻地上楼梯走了过来,官家钱庄每打造一个银库需要耗时起码一年,你的钱庄银库不过短短二个月就峻工,坚硬度根本没法比。
上官惊鸿也不赶他,而是冷哼,目光短浅。
本王深谋远虑,祁煜冷笑着停步,站在栏杆边向下望,就看看你锦鸿钱庄能开多久。
本郡主请了二十个女人轮流在台上‘走秀’。
骧王觉得请她们上台表演,是赚是赔?上官惊鸿忽然问了另一个问题。
祁煜撇了撇嘴角,虽然她们工钱低廉,一共也要不了几个钱,总归是花钱请了她们,光按这个算,当然是赔。
那就请骧王睁大眼睛看清楚。
上官惊鸿不再说话。
楼下‘锦鸿钱庄’门口的舞台上又换了一轮男子走秀,接着,走秀的男女各二十名站在台上,一名年轻男子走上台,示意众人安静,今天是惊鸿郡主名下的‘锦鸿钱庄’正式开业,欢迎五湖四海的朋友们存钱,存钱有利息啦!皇上御笔亲批的钱庄,安全无虑,钱还越存越多,这么好的事儿去哪儿找。
钱放在家里不安全,放在‘锦鸿钱庄’,绝对的安全第一……哗……有这么好的事!百姓间一阵议论,很快,无数百姓排着长龙开始进锦鸿钱庄存钱。
年轻男子又开始说道,大家认为台上这些男女的衣服好不好看?也是惊鸿郡主亲自设计的哦,钱庄隔壁的成衣店就有台上这些款式,喜欢的赶紧买啊……人群拥挤地开始购买衣服,倾刻间,就销出去了数百件,现场还有不少护卫在维持秩序。
鸿儿,你这生意做的,钱庄开个幕,还能卖出去不知多少件衣服,燕玄羽眼里闪过钦佩的光芒,简直不是日进斗金可以说的。
二十件衣服的销量应该就够那些‘走秀’的人的工钱了。
上官惊鸿朝祁煜冷然一笑,骧王还要说本郡主目光短浅吗。
祁煜寒着面孔不作声。
燕玄羽刻意说道,鸿儿,你都没派人拦祁煜,让他就这么轻松走到这了,你不是不愿意看到他嘛。
本皇子与他,相信你更不待见他。
今天不一样。
上官惊鸿脸上突然浮起一道兴味,要是不让骧王过来,本郡主可会错过一场非常精彩的好戏。
燕玄羽也泛起兴趣,怎么说?026 东窗事发.呶!上官惊鸿纤指朝楼下的人潮一点,燕玄羽顺着她指的方位看去,只见苏盈月带着一名丫鬟正往此间茶楼走进来。
燕玄羽的视线在祁煜身上扫了扫,骧王前脚出现在这,后脚苏盈月就跟上来了,真是气管炎呐。
丫鬟素儿瞪大眼,骧王爷有气管炎?奴婢怎么不知道?咳!燕玄羽轻咳一声,本皇子方才发音不标准,应该是妻管严才对。
原来如此,素儿笑开颜,燕三皇子真是幽默。
燕玄羽却垮着俊脸,幽默都逗不笑鸿儿。
祁煜脸色铁青,上官惊鸿,主子们在说话的时候,你的下人都能随意插嘴的吗?素儿小脸一白,上官惊鸿不在乎地说,素儿在本郡主的眼里,可比骧王你也好,什么西靖国三皇子也罢,都高档多了。
她有什么不能说的。
祁煜眼神冰冷,你的仆人可真有家教。
燕玄羽也说,鸿儿,你这就伤本皇子的心了,一个下人,即使你们感情再好,怎么能同本皇子相提并论?小姐没说让燕三皇子跟奴婢相提并论。
素儿有些得意地纠正,小姐是说奴婢比你们要高档。
祁煜冷扫素儿一眼,那冷森的眸光,似乎在警告她再多说一句,就要她命。
素儿害怕地缩缩脖子,躲到上官惊鸿身后。
燕玄羽眸光也变冷,鸿儿,你的下人该约束了。
就是本郡主贯的,约束什么?上官惊鸿冷笑,燕三皇子看不过眼,可以马上就滚。
燕玄羽极其夸张地叹口气,本皇子坐在这里这么短时间,椅子都没怎么坐热,鸿儿都叫本皇子滚两次了,你于心何忍哪!可怜本皇子一片真心……只要鸿儿你高兴,随便你怎么样糟蹋都行。
你要是现在就滚,本郡主更高兴。
听到第三个滚字了。
燕玄羽折扇猛摇,似要煽走火气,本皇子就要坐在这看着鸿儿。
祁煜讥诮地勾起唇角,燕三皇子,你好歹贵为西靖帝王最宠的儿子,为了个女人,你连国体都丢了。
本皇子再怎么丢国体,也比不上骧王你。
燕玄羽讽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锅里的得不到,就开始嫉妒本皇子能接近鸿儿。
你看看你,别以为本皇子不晓得,鸿儿坐在这,你就是故意寻上来的,鸿儿无意于你,还不是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
你……祁煜眼瞳微眯,有发怒的征兆。
怎么?燕玄羽丝毫不将祁煜的怒气放在眼里,本皇子有说错么?没错就不要瞎放屁。
你觉得本皇子有失国体,本皇子可认为只要能跟鸿儿简单地坐同一桌,都是种荣幸。
上官惊鸿喝茶的动作一僵。
燕玄羽令她感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燕玄羽!祁煜冷冷警告,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若是惹怒了本王,本王可管不得你是不是本国贵客。
本皇子在鸿儿那受了气,正好也想找点‘事情’。
燕玄羽斯文一笑。
祁煜,他还不放在眼里。
气氛变得有点僵凝,上官惊鸿哂然,事情不用找都会出来。
苏盈月在一楼大堂这么久,估计忍不住要上来了。
话音方落,苏盈月在婢女的掺扶下走上楼,停在几步开外,朝祁煜与燕玄羽盈盈一福,妾身盈月,见过王爷、燕三皇子。
苏盈月脸上蒙了一层黄色轻纱,遮挡住了挨过打仍旧红肿的右颊。
祁煜皱眉,不吭一声。
苏盈月兀自解释,月儿正好到这家茶楼喝茶,听掌柜的说王爷您在楼上大堂,月儿觉得应该上来打声招呼。
是这样么?上官惊鸿淡淡地说,本郡主方才见你一路跟着祁煜,又在楼下踌躇了很久,还以为你跟祁煜一道来的。
你二人知道本郡主在此,要上来给本郡主秀恩爱看?祁煜找了张旁边的桌位坐下。
燕玄羽乐呵呵地说,苏侍妾免礼啊,本皇子听说你怀孕了,怀了骧王的小世子,真是恭喜骧王,贺喜骧王。
祁煜还是不发一言,冷峻的面孔却变得有些寒森。
苏盈月有些发抖,目光却暗中瞥向上官惊鸿,见她居然还是一副平静的表情,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她在府里的眼线听到探子向祁煜回报说上官惊鸿在这家茶楼,料到祁煜会来找她,所以,跟来了。
上官惊鸿听到她怀孕的消息,不是至少该难过,该羡慕,该气愤,该失去理智么?控制住心绪的起伏,苏盈月温婉地说,妾身也是昨晚才发现有喜了,想不到消息传得这么快,连燕三皇子都知道了。
燕三皇子怎么知道侍身怀的是小世子?万一是女儿呢?不过这事儿也说不准,指不准就真的是小世子了……刻意围绕孩子的话题在转。
就不信上官惊鸿还是坐得住?她暗恋了祁煜十多年,肯定会在心中酸死。
燕玄羽摸了摸鼻子,你们骧王府全都知道,消息一传出去,现在估计整个京城的人都晓得了。
苏盈月双瞳含羞,又暗暗投给上官惊鸿一个胜利的眼神。
上官惊鸿好笑地问苏盈月,苏侍妾的目光怎么老往本郡主身上瞟。
要看也是看你的骧王夫君。
想必你怀了孕,他非常疼你吧。
苏盈月脸上微露委屈,露给祁煜看,王爷……确实很疼本夫人。
多谢惊鸿郡主‘如此关怀’。
祁煜冷冰的目光也瞧向上官惊鸿,怎么?本王的侍妾怀孕,你似乎很感兴趣?无聊嘛。
上官惊鸿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们夫妻要送点乐子给本郡主,本郡主就看看喽。
本王何时说过要送你乐子?你一到本郡主这里来,你的爱妾就过来向本郡主炫耀示威,她怀了你的小世子了,希望本郡主吃醋,也在明示本郡主,她即将母凭子贵,是夺不过她的。
没资格跟她争。
上官惊鸿笑得玩味,本郡主就看你们夫妻这么演猴戏,你说是不是乐子。
祁煜沉默。
他确实想看看上官惊鸿的反应,才装作不知,任由苏盈月跟过来。
苏盈月俏脸一白,惊鸿郡主,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夫人不过正好到这间茶楼巧遇你们罢了,何以说得月儿如此不堪?眼眶儿一红,泪水在明媚的大眼里打转。
燕玄羽不高兴了,姓苏的骧王侍妾,注意你的言词,鸿儿可是樱桃小嘴,长着一张血口的是你,再瞎说,本皇子就撕烂你的嘴,让你知道什么叫血口。
虽然燕玄羽一副斯文潇洒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特别有威慑力,苏盈月一时不敢造次,燕三皇子说得严重,月儿只是气不过惊鸿郡主这么侮辱月儿。
燕玄羽偏心地说,鸿儿就算骂死你,打死你,你也是死有余辜。
何况,只要鸿儿愿意,本皇子可以直接就‘料理’了你。
苏盈月个贱人,在祁煜与鸿儿新婚那晚,派了三名莽汉想轮jian鸿儿,被他正好撞见。
要不是鸿儿看起来暂无收拾她的意思,他早就让人将苏盈月给杀了。
以鸿儿的能力,不动手,自有她的打算。
上官惊鸿挑了挑眉,未作声。
苏盈月一哆嗦,疑惑震惊地看向燕玄羽,他似乎知道了什么?肯定是上官惊鸿那个贱人说的!祁煜脸色寒得发青,让人无法掩饰地清晰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苏盈月突然觉得她这一趟想叫上官惊鸿死心,想炫出一口恶气,是来错了。
燕玄羽与上官惊鸿都留意到了祁煜的脸色,心中都认定,祁煜肯定有所察觉。
只有苏盈月还不知死活,燕三皇子,妾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苏盈月,本皇子好心提醒你,你可以逃了。
燕玄羽摇着头说,不过逃也没用,你逃不出你夫君的手掌心。
到逃的地步了?未必吧,不管怎么着,她可是身怀有孕。
苏盈月装作一头雾水,一旁的侍婢香兰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转而看向祁煜,见祁煜眼中泛着杀人的寒光时,差点站不住脚,王爷……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月儿?你个贱人,给本王滚回骧王府。
祁煜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既然这个贱女人没办法让上官惊鸿吃醋,留着何用!是……苏盈月抖着腿要走。
上官惊鸿抚了抚耳后的青丝,何必急着走,骧王要处理你的侍妾,也得在本郡主面前。
王爷应该还本郡主一个公道才是。
祁煜眼里闪过痛心,是为上官惊鸿而痛,惊儿,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本王这件事?上官惊鸿刚饮了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一时给他的唤声呛到,不停地咳嗽,咳咳……别叫本郡主惊儿。
你第一次这么叫本郡主时,本郡主都觉得超级怪。
现在又叫,害本郡主差点没抖掉一地鸡皮疙瘩!燕玄羽也附和,就是嘛,惊儿是你叫的吗?骧王写的休书天下人都知道,别叫得这么亲昵,鸿儿不喜欢。
祁煜未理会二人的话,依旧心痛地说,若是你早跟本王说苏盈月那个贱女人竟然派了三名莽汉在我们新婚夜想lun暴你,本王当晚就杀了她!苏盈月惊骇地瞪大眼,祁煜果真知道这事了!为什么拖这么久,竟然连说都不跟本王说?祁煜神色满是不理解。
你觉得处理苏盈月这么个贱货,上官惊鸿不屑地撇唇,本郡主还需要劳你动手吗?本郡主就是喜欢看苏盈月寝食难安的样子。
这四个月来,她可是做梦都好几次被吓醒,以为本郡主随时会向她索命。
苏盈月震惊了,她作梦被吓醒的事,上官惊鸿如何得知?目光瞥向一旁的侍婢香兰,只有你在本夫人睡觉时还在侍候,你出卖本夫人?奴婢只是看不过您的做法。
香兰老实承认,惊鸿郡主出重金收买奴婢,奴婢家中贫困,无法拒绝重金,又基于正义,奴婢没有拒绝惊鸿郡主的理由。
苏盈月颓然地摇晃了身躯,原来本夫人的一切生活作息,甚至一切主意,都在上官惊鸿的掌握中。
难怪她不急着报仇。
这么说来,甚至她爹派人暗杀她,又请动‘万象’组织的人,上官惊鸿全都知道。
祁煜,他知道多少?颤颤地瞅向祁煜,王爷……你没资格再这么称呼本王。
祁煜脸色冰冷无情。
如果苏盈月不派人暗中想jian杀上官惊鸿,他虽然会晾着上官惊鸿,却不会这么快休了她,等他知道她不傻,反而还如此聪颖美绝,又岂会下休书?苏盈月的狠辣使得上官惊鸿方过门就被逼离了骧王府,某种程度上,是苏盈月害他失去了她。
想到此,冷瞳里又蓄起滔天怒焰。
苏盈月吓得不敢再吭一气。
祁煜眸光注视起上官惊鸿,怒焰稍退,告诉本王,你想本王怎么处置苏盈月?027 沉冤.你看着办呗。
上官惊鸿满不在乎地说,你要是处理得不满意,本郡主再来处理一次。
凌迟处死怎么样?祁煜冷冰地问。
苏盈月苍白着面孔,可怜兮兮,王爷,你与上官惊鸿新婚那晚,那三名壮汉是妾身的父亲安排的,妾身怀了您的子嗣,妾身尽管有所错,最多也只是知情不报的错。
看在孩子的份上,您放过妾身……本来不想承认这事,可父亲说昨天清晨来找她的其中一名壮汉的妻子被救了,祁煜要不是已经查到了此事,是断不会想处死她,唯今之际,只好委屈爹背个黑名了。
燕玄羽叹息一声,骧王啊,这就是你宠了三年的爱妾,看清楚了没?有难之时,责任居然往她爹身上推,连家人都出卖,此等女人真是下作之极。
苏盈月哽咽地说,妾身说的是实话,有什么事情是能瞒过王爷的?妾身现下已不是一个人,肚子里怀了王爷的宝宝,妾身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又岂能枉送一条命?祁煜脸色阴寒,燕三皇子说得对,这等下作女人,竟然睡在本王身边三年,简直是奇耻大辱。
苏盈月身子颤抖,却不敢再冒然辩驳一句。
上官惊鸿动作优雅地端起茶杯,怡然品着,所以喽,本郡主觉得以骧王的人品,就该配这样的女人,于是乎,本郡主也不急着报仇,很大方很宽心地让她继续陪你睡了四个月。
现在骧王要想继续睡她,本郡主也可以再容你们点时间。
祁煜冷哼,本王是否该多谢惊鸿郡主的好心?你要谢本郡主,也是应该的。
上官惊鸿点头,毕竟,我是真的大度嘛。
言谈间,侍婢凤舞勿勿走上楼,在上官惊鸿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上官惊鸿立马站起身,吩咐青龙与素儿先回府,人已火速赶往皇宫的方向而去,留下几人在二楼大堂不闻不问。
皇宫凝华宫,上官惊鸿走入后院,见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摆了几十具,看尸体的衣着,应该全是天魔教徒。
后院柴房的的地道已经被人挖掘开,入口处有多名侍卫蒙着面在不断地往地道里煽着浓烟。
鸿儿,烟有毒。
北棠傲沉稳的嗓音在上官惊鸿身后响起,一把将她扯到一旁。
怎么会这样?上官惊鸿心里不是滋味,本来今天本郡主的‘锦鸿钱庄’开业,悠闲地在茶楼里喝茶。
侍婢凤舞告诉本郡主,说宫里的凝华宫发现了一条天魔教建的地下暗道,当今皇上经过研究,决定往地道里灌毒烟,地道里冲出几十名天魔教徒,不是给毒烟薰死,就是被杀了。
朕也是收到消息,特意进宫来看一趟。
北棠傲说。
上官惊鸿冰冷的眸光落在北棠傲身上,满是探究。
鸿儿,你的眼神,伤了朕的心。
北棠傲刚毅的面庞盈起不满与落寞,你是在怀疑,是朕泄露了此处有地道的秘密?你曾看到我从地道里出来,我在地道的柴房外昏倒,是你所救。
如此说来,你真的怀疑是朕泄了密。
北棠傲眼神起了愤怒,你在意吗?你在意这处天魔教隶属的血族地下槽穴被东祁皇帝铲除?在意吗?上官惊鸿有点被问倒了。
只是看到这样的场面,突然就有一点难过。
在难过什么呢?魔龙君烨熙应该早就死了,他的尸体就在地下暗道的深处,那间石制的卧室里,里头有个大而华美的衣柜,衣柜里装满了君烨熙让南遥国最好的裁缝为她准备的衣服。
一切不是应该很宁静?东祁国皇宫地底下那千年前就被建成的地底如蜘蛛网般的暗道不是应该随着君烨熙的死就此尘封?是谁把地下暗道抖了出来?她不高兴,她在介意。
介意大肆往地道里灌毒烟,会打扰了死人的安宁。
君烨熙已死,为什么一想到他死了,心会变得沉重?惊鸿郡主,咱家可是找了您好长一会儿呢,本来是要出宫去您府上的,听人说看到您往这儿来了,咱家便寻过来。
老太监刘公公气喘嘘嘘地赶来,咱家奉了皇上的命令,请您前去御书房。
上官惊鸿收起思绪,走吧。
皇宫御书房里,东祁皇帝祁晋端正地坐在御案桌后,声音威严,来人,给上官惊鸿赐坐。
皇上不必客气,有什么事说吧。
老皇帝不计较她的无礼,凝华宫地底下有暗道的事,要不是你命人悄悄通知朕,朕还蒙在股里。
你没事进凝华宫做什么?不知道凝华宫是禁地吗?朕下过命令,谁敢擅闯,杀无赦!上官惊鸿凝起眉宇,本郡主什么时候派人通知皇上这事的?本郡主怎么不知道?今晨一早。
你身边的侍卫青龙前来秘报于朕这件事。
说是你让转达。
上官惊鸿微眯起眼,青龙今天早晨确实出了郡王府一阵子,才随她去茶楼喝茶的。
可青龙不会知道皇宫地底下有密道。
老皇帝又说了,你也不必害怕承认,虽然擅自闯入凝华宫是死罪,但你举报地道一事立了大功,将功赎罪,功大过罪。
皇宫地下居然有暗道,朕也意外。
命人放毒烟进地道后,熏死了百余名天魔教逆党。
即使地道再深,毒烟在地道内不散,相信没死的也会给熏死。
朕会再命人将地道填了。
若非你举报有功,等天魔教哪天从地道里向皇宫发出突袭,后果不堪设想!朕要好好赏你!皇上且慢!上官惊鸿冷然说,不是我暗中通知你。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无需因怕天魔教的报复而不承认。
你办了这件事,乃我东祁国的功臣。
保卫了我东祁皇宫与疆土的安宁。
不必再推却。
来人,赏上官惊鸿府宅五座……不必了,我会查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冰冷地留下这一句话,上官惊鸿拂袖而去。
她原想再回凝华宫现场看一看,忽闻一阵悠远的笛声,声音很远,飘飘扬扬,绵延萦绕,仿佛令人看到了眼前有一片平静的湖,湖水没有一丝涟漪,就像一汪死水,清澈透明,冰凉沁人。
悠扬的笛声宛若天籁般动听,却又飘荡的淡淡的忧伤,闻着不自觉地沉重了心情。
祁云……上官惊鸿心中蓦然闪过那个宁静如玉的男子。
这一刻,她莫名地就很想见祁云。
顺着笛声寻过去,上官惊鸿进了抚沁櫊,院里的奇门阵法,对她而言形同虚设,毫不费力地走过,无视清幽雅致的景色,来到一座楼宇前,楼高五层,在五楼的走廊上,一道颀长的青身色影静静而立,独自吹着哀伤的曲子。
吹笛之人,竟是祁云。
一袭青衣的他,似聚了光华之灵,俊逸清然,那高楼之上,独一无二的倾世韶华,点尘不惊,那般苍凉孤寂。
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笛音稍停了半许,继续依稀悠扬地响着。
上官惊鸿走上楼,上楼速度飞快,转瞬到了五楼,面不红,气不喘。
站在祁云身边,一边听着忧伤的笛声,一边随着祁云的视线眺望。
原来,站在这里,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凝华宫的一切。
凝华宫往日即便再废旧残破,却是安宁清静了十七年,今日,大批大批的侍卫出入,早已扰断了昔日的宁静。
祁云是在伤心他的母妃被扰了清静吧。
上官惊鸿侧首看他,依他的细心,会知道凝华宫底下有地道么?如果知道,那么,今日冤她的可疑人物,又多了一个。
北棠傲与昭阳公主是另外两个,因为这两个知晓地道。
表面看起来,应该是昭阳公主最有举报嫌疑。
要是站在政治立场,如果天魔教从地底暗道攻击东祁皇宫,肯定会扩大战争,到时若是两败俱伤。
身为公主,祁昭阳又岂会允许她的国家受到皇宫地下暗道如此大的隐患威胁?而北棠傲作为北齐皇帝,只要有野心,大可等东祁天天魔教拼得两败时,再出兵坐收渔利,没必要将地道一事捅出来。
到底是谁出卖她?为何偏偏将这事冤到她身上?上官惊鸿微眯了眼,神色又变得平静。
许久许久,笛声渐渐止息。
祁云侧首,清越的目光盯着她绝美的侧脸,鸿儿,不开心么?不开心的不是我。
她淡然启唇,是你。
我明白皇宫地底下有暗道一事,不是你暗中命人通知父皇的。
你是说皇宫地底下有暗道,而不是凝华宫地下有暗道?嗯。
你父皇刚才在书房里都只跟我说了凝华宫地下有道他,上官惊鸿冷笑,看来他还不知道,地下暗道,不仅仅止于凝华宫,而是遍布整座皇宫地底。
他若知道,估计肯定坐立难安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十七年前吧。
祁云目光悠静,母妃死的那晚无意中发现的。
提到凝妃,他的神色黯淡了些许。
这么久了。
上官惊鸿讶然,为什么不告诉你父皇?这关系到整座皇宫,乃至东祁国的安危。
说了又如何?他的神色是全然的不在意,是天意,不让我说。
你会否疑心今日冤枉你一事,是我做的?按照我的性格,与生存之道,凡是知道地底下有暗道的人,都值得怀疑。
她侧首,回望住他,可是你,我相信你不会。
------题外话------028 大白天见鬼.祁云觉得心中一暖,浮起淡淡的浅笑。
不过,不管是谁敢冤枉我,我都会叫他死得很难看。
上官惊鸿面无表情地说,哪怕是你的亲妹妹昭阳公主。
我没有亲人。
祁云敛眸抬眼,目光清和,从我的母妃离世的那一刻,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
上官惊鸿的心里有一种沉重的哀伤,祁云他,真的好孤独,一种说不出的寂寞。
她想抚去他的孤寂,可是她又能做什么?连她自己的心里,都只不过余了一片死灰。
一阵清风拂过,吹动着她长长的青丝,他的衣袂也随风轻扬。
沉默,宁静。
似一种透心的凉,又似一道无形的隔阂。
她与他,不过是两个寂寞的人。
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走了几步,又止步,逝者已矣,即使今天有人打破了凝华宫的宁静,未必真的能扰了凝妃的安宁。
虽然我不知道凝妃葬在哪里,肯定不是在凝华宫。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却能懂,凝华宫今日的‘热闹’,不过是使你又触动了尘封已久的伤。
祁云脸上的笑意加深,却又有些苦涩,你果然是懂我的。
伤口只有让它结了痂才不会痛,若是将伤口冰封放入心底最深处,当再有人触及,就会痛。
十七年,真的是一段很漫长很漫长的岁月,你的痛楚,我无法体会,我只是希望你心底的痛,能少些。
她叹息着说完,下楼梯的轻盈脚步响起。
祁云站在高楼上,看着她渐行渐远的绝美身影,眼神之中,尽是落寞无奈的痛苦。
若是可以,他多想留住她的身影,可惜,他不能。
走了很远很远,上官惊鸿心中都无法拂去祁云清俊寂寞的身影。
一道娥黄色的美丽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上官惊鸿!昭阳公主有事吗?她脸色是一惯的冰冷。
环顾了下四周,见没有其他人,祁昭阳脸色蓄满愤怒,父皇说凝华宫地下的暗道是你举报的,还想重重赏赐你。
为了几个钱,你就出卖他,背叛他,难道你看不到他对你的好吗!上官惊鸿瞅了眼祁昭阳愤恼的面孔,本郡主还以为是你告的密,故意栽赃到我身上。
这祁昭阳,还为君烨熙打抱不平起来了。
本宫为什么要栽赃给你?祁昭阳俏脸怒得有点扭曲,你不要含血喷人!因为你喜欢君烨熙。
你要他恨我。
是,本宫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是圣尊!祁昭阳怒火中烧,正因为如此,本宫即使再讨厌你,也断不可能去毁了他!要是圣尊今天正好在地道里,你会害死他!你多久没有见君烨熙了?快一个月了。
祁昭阳老实回答。
一个月的时间,君烨熙的尸体怕是都已经腐了。
上官惊鸿眼神闪了闪。
祁昭阳觉得怪异,为什么这么问?让开。
上官惊鸿冰冷启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判断没错,幕后栽赃的人不是昭阳公主。
本宫不让!祁昭阳眼神突然发狠,惊鸿郡主,别人怕你,本宫可不怕。
这里可不是在宣德殿众目睽睽下,你旁边也没人陪。
你若是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哼哼。
上官惊鸿不以为意,你想做什么?祁昭阳打量着她惊世的美颜,你说你这张脸勾引了多少男人?如果你毁了容,变成了丑八怪,圣尊还会不会多看你一眼?想毁本郡主的容?上官惊鸿笑了,笑不达眼底,有种你就试一下。
看变成丑八怪的是谁。
祁昭阳手握匕首藏于袖中,踌躇着不敢动手。
上官惊鸿身上似乎有一种与死亡很接近的恐怖寒冰,仿若勾魂的幽冥,令人心底不由自主生起惧骇。
她有一种错觉,只要一动手,上官惊鸿就真的会毁了她的容,甚至要了她的命。
你不会武功。
祁昭阳微眯眼打量起上官惊鸿,似想看穿她究竟有几分实力,却发现连直视她冰冷的眼神都不敢,本宫虽然武功平平,对付你肯定没问题。
声音加重了几分,似是借此告诉自己。
废话少说,要动手快点。
上官惊鸿眉宇间已显现出不耐烦。
她在给祁昭阳机会,不想伤害与祁云有关的人,尽管,祁云不认祁昭阳这个妹妹。
你走吧。
祁昭阳突然让道。
前边一队经过的巡逻侍卫正好解了她的急,要不是你命好,碰到侍卫正好经过,本宫也不会放过你。
你在宣德殿甩本宫的那一巴掌,本宫本是时刻都记着!应该是你感谢经过的侍卫给了你一个台阶下。
上官惊鸿冷然一笑,清冷的身影逐渐走远。
祁昭阳紧握着匕首,心中气愤自己的窝囊,恨恨低咒,上官惊鸿,本宫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上官惊鸿回到汝南郡王府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
无心阁院落,丫鬟环儿一见她,兴奋地迎了上去,小姐,您没事吧?青龙与凤舞也是一脸担忧。
凤舞说,主子,您要注意安全,如今您向皇上举报凝华宫地下有暗道的事,已经泄露了出去,奴婢怕天魔教的人会找你寻仇。
上官惊鸿的目光扫向青龙,刚想问他为什么背着她进宫举报,他又是从何得知地下暗道一事,一股阴冷的邪风吹来,下一瞬,院子里多了一道诡异妖娆的红色身影。
一身红得似血的长袍,红色的长长发丝随风飘游,同样的红眉红瞳,绝俊却僵白的面孔死气沉沉,三分邪气,七份诡异,组合在一起,竟然有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眼的绝代风华!君烨熙。
他还没死!再见到他的这一刻,上官惊鸿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同时,心中也明白,原来,她并不希望他死。
午后的阳光正盛,金光万缕,气温也很高,却因为多了君烨熙,似乎连空气都一下子冷了下来。
素儿抖了下身子,双手环臂,怎么突然就冷起来了?凤舞与青龙四下张望,也是满脸奇怪。
一身红衣的君烨熙就站在他们身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看得到他。
这种情况,真的是大白天见鬼。
上官惊鸿的心都不由一怵,该不会是君烨熙死了,现在出现的是他的鬼魂吧?你们什么也没看到吗?她清冷问出声。
凤舞害怕地走开了两步,离君烨熙站的位置远了些,左瞅右看,主子,您看到什么了么?奴婢也突然觉得好阴冷。
青龙皱起眉,主子,情况不正常。
你们都先退下。
她面无表情地下令。
可是……青龙、凤舞与素儿都有些犹豫。
这是命令。
是。
三人退下后,院中依旧冷寒阴森。
火红的妖眸几不可觉地动了动,俊气的僵尸脸总算是有了一丝表情。
上官惊鸿冷漠地出声,你是人,还是鬼?你希望本尊是人还是鬼?君烨熙邪气的身影一移,转瞬间就飘到了上官惊鸿眼前。
我管你是人还是鬼,她神情浮起狂傲,惹着了本郡主,是人,我就要你变鬼。
是鬼,我就有本事让你灰飞烟灭!可惜,你现在还不够格让本尊变鬼。
君烨熙抬起同样白得不正常的手,紫红的指甲在太阳光下泛着金光,修长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本尊却有本事轻而易举要了你的命。
上官惊鸿挥开他冰凉的手,触到了实体,心中这才踏实,他真的是人,你要是这么有本事,又岂会在地下暗道里被困了一个月?这得感谢小鸿儿在本尊身上下的‘灭魔蚀筋散’,君烨熙唇上在笑,眼神却阴寒,本尊闭关一个月,不但解了毒,还冲破了战魔决第六重——淫海无边。
功力更上一层楼。
上官惊鸿蹙眉,你怎么解的毒?就犹如你无心阁的地下机关,关不住本尊,本尊为何要告诉你?君烨熙邪魅一笑,要告诉你也可以,你即刻就与本尊圆房,怎么样?龌龊下流,我都懒得骂你。
上官惊鸿冷嗤。
怎么叫下流呢?你可是本尊名正言顺的未来夫人,本尊有想法不在你这儿实现,那才叫龌龊。
你这么缺少女人,本郡主可以送你十个八个。
十个八个哪够?你想要多少?本尊只要鸿儿你一个。
君烨熙邪邪地在上官惊鸿耳边呵气,气息冰冷,诡异得无一丝温度,自从见到你后,本尊可就看不上别的女人了。
你送十个女人给本尊,本尊就杀十个,送一百个,就灭五十双。
送多少,本尊就杀多少。
还要不要送?有毛病。
上官惊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君烨熙妖魅地抚了抚红色发丝,有进步,比变态好。
给我滚出无心阁。
啧啧啧!君烨熙摇了摇头,一个月不见,小鸿儿脾气越来越火爆了。
你应该感到荣幸,本尊出关后,第一个就来看你。
东祁皇宫地下暗道密布,你从别的地道出来的?当然不。
本尊就喜欢走那条抱你走过的地道。
地道里满是毒烟。
小小毒烟,岂能伤得了本尊?君烨熙凑身在上官惊鸿颈项嗅了嗅,小鸿儿,你好香!能伤得了本尊的,也只有你了。
妖异的邪瞳瞄到她又欲触动身后石桌下机关按扭的动作,邪气警告,别轻举妄动,这地下的机关,关不住本尊,本尊也没耐心像上次一样,再故意被你关着。
真好笑,谁跟你说我又来按机关?上官惊鸿走到石桌前,悠闲地执起桌上已然备好的茶壶斟了杯茶,我不过是倒杯茶,你用得着这么草木皆兵?君烨熙挑眉,小鸿儿,不是本尊草木皆兵,本尊倒是有点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你觉得,依你的所作所为,本尊会放过你?他说的是向东祁老皇帝暗中举报地道一事。
上官惊鸿的心有点受伤,表面却是泰然无波,你想怎么样?不辩解?不解释?直接就承认?既然你已经认定,本郡主解释有用吗。
本尊说了,可以不计较你谋杀本尊之罪。
君烨熙邪气的瞳底渗过寒光,可本尊最受不了的,就是背叛。
而你,偏偏背叛了本尊。
他真的认为是她出卖的。
上官惊鸿微眯了美丽的眼瞳,你想怎么样?029 龌龊无耻.以我天魔教规,叛教者凌迟三天,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邪气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的面颊,动作格外怜悯,你身为未来的教主夫人,罪加一等。
上官惊鸿面色一僵,浑身又次无法动弹。
该死!这是第三次受控于他。
红影一闪,君烨熙已抱着上官惊鸿坐于院中的石椅上,纤长的手指抚顺着她长长的青丝,就从凌迟开始。
普通教徒所受凌迟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死牢里受各种酷刑三天,不管死不死,再由五匹马用绳子绑了拉其四肢与头部分尸后再弃于荒野,任其碎尸被野狼野狗啃了。
或许尸首还能剩丁点儿骨头。
上官惊鸿头皮有点发麻,坐在他大腿上,分外感觉得到他浑身都是冰凉的,没有一丝属于人的温度。
凉凉的薄唇吻上她的面颊红唇,冰冷的气息与她温热的气息相交缠,让你受酷刑三天,本尊还真舍不得,不如换一种方式?大掌探入她胸前的衣襟一握,他满足地叹息出声,真柔、真软,弹性十足,小鸿儿,你的身体勾起了本尊的欲念。
上官惊鸿娇躯一僵,无耻!你这张小嘴,就是骂人都如此动听,君烨熙边吻她,手指头不断地在挑弄,她忍住身体的悸动,低喝,住手!不要现这样!要杀要刮随你便!心头升起了羞耻的火焰。
她愤怒,也憎恨自己,在魔龙面前竟然连自保能力都没有!本尊要杀一个人,要刮一个人,从来不会废那么多话。
君烨熙不满意地咬了下她的耳垂,你还不明白本尊对你有多特别?她吃痛,你属狗的吗?这么爱咬人!开始关心本尊了?本尊属龙的,不然又岂会被人称为魔龙?应该称你淫龙才对。
准奏。
差点忘了,这个恐怖的家伙还是皇帝。
上官惊鸿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力感,本郡主到底是哪里招你惹你了?本尊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君烨熙扳过她的脸,何况,你还是本尊的未婚妻。
她气得浑身差点没发抖,早知道打死也不走皇宫的地下暗道,就是那该死的好奇心惹了一身骚。
他邪肆一笑,小鸿儿是在后悔走过死亡之道?这是一种缘份,你生来就注定该是本尊的人,不管有没有走那一着,你都躲不开。
大掌又开始肆意在她身上摸索,她闭了闭眼,感受到了身后昂起的火热,又羞又愤,凝聚特异功能的念力,试图冲破他的困制。
小鸿儿,还是省一省力吧。
君烨熙脸上扬起邪肆狂傲的笑容,别说本尊冲破了战魔决第六重,功力更胜以往,即使没有,凭你只能发挥出一半的特异功能,根本不是本尊的对手。
除非你的特异功能尽数发挥,本尊或许限制不了你的行动,否则……你只能像现下这般,任本尊予取予求。
他顿了顿,邪瞳微眯,说到你的特异功能复原,你不是没机会。
‘血色妖莲’既已到手,你竟然让给了祁云。
说,你是不是爱上祁云了?大掌钳捏住她的下腭,迫她看着他。
近在咫尺的绝俊面孔僵白得妖森,眉宇间盈着几许隐怒。
上官惊鸿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你真是该罚!薄唇欺上她樱嫩的红唇,又啃又咬,她不适地皱起眉,他却吸吻得越来越重,深深沉醉于她的甜美。
想不想再咬本尊一次?他暧昧地提醒,第一次在地洞里相见,你可是咬了本尊的舌头,本尊的血好喝吗?上官惊鸿倏地打了个突,她记得,他的血都是冷的,这个死变态强吻她,被她咬伤了舌后,吻得她更凶,还逼她吞了他舌伤流的血。
血都是冷的!也不知道魔龙到底是不是个人。
本尊说过,你咬伤了本尊,就得用你的一生来补偿。
他伸出舌头在她唇上变态地舔了下,你背叛了本尊,你的一生按我天魔教规只剩三天了,三天怎么够?她蹙起眉宇。
他邪气一笑,声音因欲火而嘶哑,你可以求本尊让你多活些时日。
她紧抿着红唇未发一言。
别这么严肃的态度。
他游走于她胸的大掌猛地一用力,她止不住shen吟出口。
这才对。
他妖异的瞳底盈起满意,女人还是得温柔一点儿。
她目光清冷,隐含着愤怒。
在生气?他邪气的笑魇加深,在想怎么脱离本尊的控制?你那次回吻本尊,让本尊在为你着迷时,功力不自觉收敛,你逮着机会一举击破了本尊对你的限制。
要不要故技重施?可以考虑。
她冷冰地说。
你以为本尊同样的错会犯第二次?他神情满是邪恶的猖狂,好吧,本尊太喜欢你的吻,就给你机会。
他又次侵上她的唇,大掌侵略性地在她身上游走,不知不觉间,她的衣衫半退,露出了雪白滑嫩的香肩,上官惊鸿睁着眼睛不给他任何反应。
她感觉到,他的功力确实比以前更加强大,想再冲破他的功力范围,根本不可能。
即使他意识再薄弱,现下她的能力也不够。
在这一刻,她体会到了无助的滋味。
就算如此,她却并不后悔‘血色妖莲’给了祁云。
想到祁云宁静清逸的身影,她的心猛地一痛。
疼痛让她的头脑变得清晰。
她想到办法了!迎视君烨熙近在眼前的血瞳,他的眼睛睁着,似蕴藏着一种特殊的魔力,似乎能将人的灵魂吸食,蛊惑,妖娆,令人不自觉沉沦,再沉沦……唇贴着唇太过近的距离,她水灵的黑瞳与他妖异的红瞳不可避免地直直对视,那种魅人心骨的诱惑使得她意志力缓缓变得薄弱。
她的眼皮缓缓垂了垂,意识沉重得无力。
小鸿儿,回应我。
妖森的嗓音邪魅悠荡地飘响。
上官惊鸿眼神迷离,听话地回吻着他,丁香小舌探入他嘴里,与他唇舌绵绵交缠。
他的舌头也是凉凉的,气息沁凉,狂野地掠夺着她的芬芳甜美。
越吻越深入,他有些失控,她主动而热情,双瞳在迷离中又泛起精锐的光芒。
慢慢地,君烨熙的意志力开始瓦解,意识变得开始浑沌,沉迷在她的温柔陷阱里无法自拔。
你的身上很冷很冷,前方有一汪温泉,泉水冒着腾腾的热气……你环抱了下双臂,朝温泉一步步走,水漫过了你的膝盖,你继续前行……好舒服啊……你的身体被温泉浸着……温度适中,好不畅快……轻柔温雅的嗓音在君烨熙耳边袅袅回旋,宛若的天簌之音,荡人心池。
君烨熙恍若真的置身于她所说的情景,不由叹息出声,嗯……温泉水漫过了你的腰,漫到了你的肩膀,天簌之音继续诉说,然后,慢慢地漫到了你的鼻息,你站不起身,只能眼睁睁看着泉水往上漫,淹没了你的头顶……你不能呼吸……君烨熙仿若真不能呼吸,僵白帅气的面孔憋得起了一丝红晕。
不能呼吸好难受,你就快被淹死了……温泉水这么浅……你怎么也站不起来……清悦的嗓音里多了丝焦急,快站起来啊……你就快死了……倏地,君烨熙蓦然站起来,这才惊觉方才不过是幻觉。
而上官惊鸿不知何时脱离了他的限制,坐到了他对面,正悠闲地品着茶。
她轻吹了吹茶杯里尚有些烫的茶水,浅笑着问,快被憋死的感觉怎么样?魔龙圣尊。
你居然控制了本尊的意志力,让本尊产生了幻觉!君烨熙妖异的面孔寒气森森,本尊还是太小看你了。
你以为就你的双眼能使惑心大法么?她品了口茶,本郡主忘了告诉你,但凡会特异功能的人,不能看其双眼,很容易被催眠。
催眠?他邪瞳微眯。
刚才被催眠的滋味不错吧。
她冷然说道,本郡主已经放你一马了。
若你被本郡主催眠之时,本郡主给你一刀,你以为你还能活生生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这?这么说本尊还得感谢你?君烨熙邪气地笑了,小鸿儿,本尊从来不欠人情。
你的情,想本尊怎么还?从此以后,在我眼前消失。
他面色一僵,怒火燃起,你还在想着摆脱本尊?你真以给本尊一刀是件容易的事?如何不是?她反问。
哐啷一声,桌上多了一把匕首。
他邪肆狂妄地说,用桌上这把刀捅本尊试试。
上官惊鸿双目对着匕首冷凝一眼,匕首飞起,尖利的刀锋直击君烨熙的胸口,像触了比刀锋更硬的硬物,扎不进,掉落于地。
她讶异,你这是什么金锺罩还是铁布衫?只要突破战魔决第六重,便练就了刀枪不入之身。
他冷然说,说起来,本尊练就第六重神功,还得感谢你。
闻言,她脸色一变。
小鸿儿真聪明,这么快就知道是你的什么帮了本尊?她思索了下,是我的血。
你中了我特制的‘灭魔蚀筋散’能不死,是因为我的血。
她怎么忘了,她的血能做东祁老皇帝身中的寒毒的药引,自然非同一般,应该是不可多得的药血。
说得对。
他妖异的眸光落在她高耸的胸部上,变态也未必是坏事,想不到咬了你一口,喝了点你的血,有助于解除你下的毒,还能刺激本尊的功力提升。
其实咽了你的血后,本尊当即就觉得甜而润肺,脏腑里温度灼放,格外舒畅。
只是当时只想狠狠地要你,没留意。
你毁了房间的机关走后,本尊经过几天运功逼毒,总算清了毒素,闭关修炼月余,得已突破魔功六重。
她眉头皱得死紧,心里升起一股郁闷,明明想干掉他,反而让他的实力更强,气愤!小鸿儿可别气着。
君烨熙坐回椅子上,端起她喝过的茶就口,本尊是你未来的夫君,变强有什么不好。
燕玄羽摇着折扇走进院落,见一茶杯凭空荡起,不由脸色一变。
茶杯倏然停在半空中,君烨熙端着茶杯未动,侧首看了眼燕玄羽。
燕三皇子,未经禀报,您不能擅自闯入无心阁。
素儿的声音在燕玄羽后方响起,看到那悬空的茶杯,素儿惊得瞪大眼,啊……有……有有有……有鬼啊!闭嘴。
燕玄羽不耐烦地低喝一声。
素儿识趣地闭了眼,害怕地颤声问,小姐面前的茶杯怎么飘在那里?好恐怖……上官惊鸿的目光落在魔龙君烨熙身上,除了自己,别人都看不到他。
燕玄羽脸上露出斯文的笑,素儿丫头,若是想保住命,就赶紧退下。
可是小姐还在……素儿大着胆子一步步手软脚软地走到上官惊鸿身边,奴婢死都不离开小姐。
你的丫头还挺忠心。
君烨熙将茶杯放回桌子上。
素儿只见杯子就这种凭空稳稳地又落回桌面。
素儿别怕。
上官惊鸿启唇,本郡主对面坐着个人。
素儿腿脚更抖了,可是……小姐,奴婢看不到人,什么也没看到啊……呜呜……吓得她想哭啊。
他会隐身术。
上官惊鸿面色无澜的说道,四大古族之一的血族首领,生来便有一种特殊能力,那就是隐身术。
当隐身术臻于化境,可以隐身于人前,没人能看到。
可为什么小姐您能看到?素儿牙齿咯咯发抖打架,您真的看得到人吗?恰巧本郡主有特异功能。
她淡淡说,所以,我能看见。
小姐,什么是特异功能?就是一些正常人没有的能力。
以后你慢慢就会知道了。
素儿不明白,以前您都没说有特异功能。
是我在骧王府大难不死后,才发现有这种潜质。
她随口瞎掰。
傻惊鸿的这副身体没有特异功能,是她叶雪依的灵魂自带的,还因为傻惊鸿的身体没完全融会贯通而只发挥出来了一半。
燕玄羽走了过来,脸上挂起斯文的招牌笑,原来是血族圣尊魔龙大驾光临。
想来汝南郡王府也不是什么尊贵奢华的地方。
魔龙圣尊前来,不知有何事?话音方落,一袭红袍红发的君烨熙似凭空变了出来,所有人都能看到。
是那个红发红眼的怪人!素儿颤抖地指着君烨熙,双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030 隐藏的丑恶.君烨熙僵白妖异的面孔并无表情,将人吓昏,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有她,从不在意他的长相。
他的视线瞧向上官惊鸿。
她神色清冷,波澜不兴。
若是你能像正常女人一般有该有的柔情,不要老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不知多有趣?君烨熙邪邪地勾起了唇角。
燕玄羽细细打量了眼君烨熙,一身红衣妖娆诡异,眉目血红,面白若鬼,全身浑发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怵的阴森。
这等外形,连他这个男人看了都觉得寒森,鸿儿竟能面不改色,心底不由多了分欣赏。
君烨熙也扫了燕玄羽一眼,斯文俊秀,灿若朝阳,看似亲和,瞳底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唯独看上官惊鸿的眼睛充满了热情。
上官惊鸿魅力不浅。
燕玄羽不请自来,也坐于石椅上,与上官惊鸿、君烨熙同张石桌,丝毫不惧君烨熙浑身散发的阴寒之气,鸿儿要是真改变了,那就不是鸿儿了。
本皇子还是喜欢鸿儿这副冷冰冰的模样。
漆黑灿亮的目光浮现讨好,鸿儿,你说本皇子是不是犯贱?君烨熙一挑眉,执起红宝石酒壶,优雅随意地喝了口酒,不管小鸿儿变成什么样子,是否柔情,她依旧是她。
燕三皇子这么说,太过肤浅。
燕玄羽斯文的面庞闪过不在意,笑问上官惊鸿,鸿儿,你不认为本皇子肤浅就成了。
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你是不肤浅,你只是很赖皮。
上官惊鸿嗓音冰冷。
燕玄羽无所谓地笑笑,只有赖皮才能长期看到鸿儿,我很愿意。
话锋一转,冷睨了眼君烨熙,不用问,血族圣尊也是为追求鸿儿而来。
本尊还用得着追求吗?君烨熙脸上浮起邪妄的笑,小鸿儿早就是本尊未来的圣尊夫人。
燕玄羽并不相信,此话怎讲?若本皇子没记错,血族圣尊是不允许娶妻,只能与女人苟合。
燕三皇子应该听过我血族千年来流传的死亡之道。
一句话燕玄羽便猜到,你是说鸿儿闯过了千年来都无女子能闯过的死亡之道?君烨熙邪笑不语。
看神情,已是确认。
燕玄羽皱起眉头,鸿儿,你没事去闯死亡之道做甚?一经闯过,会被整个血族公认为魔尊之妻。
难道你想一辈子跟着君烨熙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上官惊鸿不语。
她是无心的,早知道打死也不走那条鬼地道。
可面对燕玄羽的纠缠,不管用什么方法,能让他死心最好。
君烨熙眉宇间划过一道邪厉的怒气,怪物?没有人可以当本尊的面侮辱本尊。
本尊是怪物,那你是什么?一个谋弑亲兄、披着人皮的恶鬼?上官惊鸿瞳底闪过一道惊讶。
君烨熙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西靖国失踪的太子燕流风被燕玄羽谋杀了?燕玄羽不是正在倾力寻找太子么?燕玄羽脸色一变。
魔龙竟然知道!君烨熙嘴角勾起微讽的痕迹,既然燕三皇子将本尊的底细打探得一清二楚,知道本尊是南遥皇帝君烨熙,如此上心。
本尊又岂能对燕三皇子的事一无所知?燕玄羽折扇轻摇,态度轻松中又不着痕迹地严谨,南遥皇帝说笑了。
鸿儿面前,只谈风月,不谈政事。
小鸿儿,知人知面不知心。
君烨熙貌似好心地提醒,不要被有些人所谓天下第一的皮相给骗了。
上官惊鸿冷笑着说道,在本郡主眼里,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来人,送客!青龙与凤舞走入庭院中,朝燕玄羽与君烨熙比了个请的手势,二位请。
君烨熙若有所思,邪气地一勾唇,也罢,小鸿儿,今日暂时到此为止。
本尊还有事情要办,便先走一步。
话竟一落,红影一飘忽,已无影无踪。
院落中阴寒之气尽散,似乎连阳光也温暖了许多。
上官惊鸿眉宇微蹙。
君烨熙临走前的话什么意思?他下次还想再继续对她身体的侵犯?不过,该死的君烨熙一滚,她还是稍稍松了口气。
燕玄羽坐着不动,鸿儿,我可不可以不走?人家想你,最近越来越忙了,好不容易抽空来看你一趟。
你就让我留下吧。
燕三皇子听不懂人话吗。
她面色冰寒,如果你不走,本郡主不介意好好调查一下你的太子皇兄是怎么失踪的。
燕玄羽冷凝了脸色,你在威胁我?上官惊鸿面色无波,听得懂就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鸿儿,你太让本皇子失望了。
燕玄羽站起身,本皇子对你真心一片,男女之情,本就无关政事,你却仅以魔龙一面之辞就怀疑本皇子,是本皇子错看了你。
白影一闪,顿时无踪。
主子,发生了什么事?凤舞不解,燕三皇子何以这么说?先前昏倒的丫鬟素儿从地上爬起来,凤舞姐,方才听那个红衣怪物说燕三皇子杀了他的太子哥哥。
上官惊鸿冷睨素儿一眼,素儿蓦然想起,小姐以前就警告过奴婢,不能那个红衣魔龙怪物……好好好……自打了下嘴巴,奴婢不叫他怪……奴婢不敢无礼瞎说了。
小脸满是委屈,她说的是事实嘛。
哪有人长成那副样子?就是怪物。
我是怕你这张嘴巴乱说话,小命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
上官惊鸿无奈摇头。
原来小姐是为奴婢好。
素儿脸上蕴起感动,奴婢以后真的不会了。
素儿妹妹,主子是为你好,你这张嘴以后可别口无遮拦了。
凤舞劝道。
好嘛。
素儿俏皮地点头。
凤舞又道,燕三皇子为人谦和,斯文潇洒,世人都说他无心于皇位,怎么可能做出谋杀亲兄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应该是魔龙在撒谎。
素儿挠挠头,我也觉得燕三皇子临走时的表情,肯定是被冤枉了。
小姐,您觉得谁在说谎?上官惊鸿冷淡地说,不管谁说谎都与本郡主无关。
目光瞥向青龙,老皇帝祁晋说今晨你奉本郡主之命,通知他皇宫内的凝华宫底下有暗道。
青龙脸色一讶,怎么会有此等事?属下早上根本就没有进过皇宫,更遑论奉主子您的命令办事。
那你早上消失了一阵子,去哪了?属下不过是心情烦闷,到南郊后山走了走。
有谁能够证明?属下乃独自一人,无人可证。
上官惊鸿一阵沉默。
青龙单膝跪地,主子,属下对您一片赤胆忠心,绝对不会起二心出卖于您,还望主子明察。
凤舞也跪下,是啊,主子。
青龙的人品奴婢能担保,他不会做出卖主子的事。
素儿也说道,小姐,奴婢也觉得青龙断不会出卖您。
都起来吧。
上官惊鸿淡然说。
青龙不动,主子若是不相信属下……如果本郡主不相信你,你以为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谢主子。
青龙脸上浮起感动。
上官惊鸿站起身,目光悠远,老皇帝祁晋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必要把谎言栽到你身上。
说明确实是有一个‘青龙’向他偷禀了这件事。
那主子觉得是怎么回事?江湖上的易容术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她思忖道,而容易的程度要真实到能瞒过老皇帝,不是件简单的事。
凤舞接着说,主子,只有‘鬼楼’出产的人皮面具,从未被人识破过。
鬼楼的幕后主人是祁云,祁云要是知道谁做的,在皇宫时就会告诉她了。
上官惊鸿不语。
青龙猜测,会不会就是‘鬼楼’在背后作梗。
不会。
上官惊鸿直接否认。
人性已经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丑陋,祁云是她来到古代唯一认可的朋友,怀疑谁,她都不想怀疑祁云。
可是……青龙还想说什么,凤舞说道,主子说不会,就是不会。
没什么好可是的。
查。
去给本郡主好好地查,究竟还有什么人知道皇宫地底暗道的事。
是,主子。
青龙、凤舞领命而去。
素儿喋喋不休地说,小姐,听凤舞姐说起凝华宫地底下居然有暗道,奴婢还很惊奇呢。
听说居然是天魔教,也就是那个红衣怪……魔龙在东祁的槽穴,他是怎么在皇宫地下建起的暗道,想想都不可能嘛。
不是他建的地下暗道。
上官惊鸿解释,是一千多年前就有了。
千年前血族当时的首领意图吞并天下,在各国都建有暗道。
只是东祁皇宫‘运气好’,正好在地道上方盖起了宫殿。
如果我猜得没错,千年前的血族首领应该勘察过地势,认为那块地应该有会被建成宫殿的可能,是以故意事先挖掘秘道。
以备后人子孙争夺天下。
小姐,您好神。
素儿眸中泛起崇拜的光芒,奴婢觉得您什么都知道。
是么。
要是真的什么都知道,她一个月前就不该任魔龙君烨熙在地下石室里毒发身亡,而是该给他两刀,亲眼看着他死,以免受今日轻薄之辱。
素儿有些遗憾地说,千年前血族首领的心血就这么给毁了。
凤舞姐说皇宫里的地下暗道被皇上下令填封了。
封不住的。
整个皇宫底下都是地道,可不止老皇帝以为的凝华宫下有暗道。
那怎么办?素儿骇然地瞪大眼,要不要去通知皇上把地道全清了?你操什么心?奴婢怎么也是东祁国子民嘛。
上官惊鸿哑然失笑,看不出我的小素儿还是爱国之士。
哪呢?素儿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奴婢是觉得您好不容易在东祁国有了这么多轰轰烈烈的事业,要是东祁国倒台,会对您的事业受影响。
看不出素儿这么担心我。
上官惊鸿不在意,没事的,要在古代生存,就必需有能屹立于世界,而非依属于区区一个国家。
听起来好难,又好伟大。
素儿不懂,素儿只知道跟着小姐。
没事。
上官惊鸿笑意加深,本郡主会昭顾你一生一世。
素儿两眼泪汪汪,小姐对奴婢最好了。
你别管什么地不地道的事了。
上官惊鸿说,东祁皇宫地底暗道比蜘蛛网还密集,根本封不住,也禁不止。
要想不受地道威胁,除非皇宫搬迁,再用炸药炸塌地面。
什么是炸药?我都忘了,这个年代炸药除了用作烟花一途,及一些联络讯号,基本还没作别的使用。
小姐您别这么说,素儿有些担忧地说,奴婢不管什么炸不药的,您说得好像您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奴婢心慌慌的。
素儿别多心,我是你的小姐。
也是你的依靠。
上官惊鸿摆摆手,吩咐下去,给本郡主准备热水。
被君烨熙那个变态又吻又摸,太脏了!要洗干净。
是。
……隔天清晨,上官惊鸿用过早膳,素儿前来禀报,小姐,骧王派人前来,说是请您去骧王府一趟。
要不要奴婢前去回绝……不用。
上官惊鸿迈开步伐,走。
跟我去一趟。
素儿快步跟在后头,小姐,骧王爷那么坏,还欠您一百万两银子呢,说话不算数的小人,又有负于您,您干嘛还去?您该不会是突然又喜欢上骧王了吧?今天是应该过去。
上官惊鸿笑道,难道你不想看看苏盈月有什么下场?031 处置.素儿眨眨眼,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小姐,您是说骧王要收拾苏盈月了?是。
可是骧王一向宠爱苏盈月,还觉得苏盈月一个丞相之女嫁给他是委屈了,万一骧王不处置苏盈月,而是想把你骗去骧王府怎么办?小丫头就别瞎操心了。
上官惊鸿微笑,你当你小姐我是吃素的么。
对哦。
小姐要人三更死,奴婢觉得那个人就活不到五更。
怎么有点像说阎王啊。
奴婢觉得小姐就是有这样的气势。
是啊。
身为杀手,杀人杀多了,连气场都不一般。
……骧王府,大厅宽敞气派,奢华古雅,数百名下人站在大厅外的院子里整齐地列边两边,中间留出一条二米余宽的过道,鸦雀无声地恭候。
厅内骧王祁煜一身黑色绣纹黑袍,金冠结顶,看似悠闲地品着茶,冷寒地目光不时张望门口,像是等待着什么人。
一侧的客座上,燕玄羽一脸斯文地坐着,嗓音文雅,骧王似乎等不及了?本王还以为等不及的是燕三皇子。
祁煜唇角冷冷地勾起。
燕玄羽一手执起茶杯,另一手拿着杯盖点了点杯沿,骧王这话就说错了,等鸿儿,本皇子可是极其有耐心的。
从不曾有件事如鸿儿一般,令本皇子如此热衷。
祁煜有点厌恶他一口一个鸿儿,本王与燕三皇了素无交情,燕三皇子为了见上官惊鸿一面到访本王府邸,脸皮可真够厚。
交情是可以培养的。
燕玄羽抬起眼皮,扫视了一下四周,目光定格在大门口,为了上官惊鸿,本皇子早已颜面扫地,不在乎骧王多讽几句。
祁煜不再说话,冷凝的目光同样望向大门口。
一名女子下了马车,信步走入骧王府。
那是名怎样的女子?螓首蛾眉,齿如瓠犀,肤如凝脂,美绝尘寰这样的字眼似乎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她穿着一袭丝绸白裳配清透白纱,及腰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有几缀落于胸前,腰细如柳,体态轻盈。
三分随意,七分清冷,如同阳光下的仙子,踏着朝阳款款而来。
随着女子走近,院里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息。
女子态度优雅从容地走过左右列队整齐的下人中间刻意空出的道路。
越是近看,越是美。
下人们眼中尽是一道道惊艳的目光,竟然连祁煜先前嘱咐的行节也给忘了。
她,便是应邀前来的上官惊鸿。
骧王祁煜冰冷的眸光漾了些许异常。
上官惊鸿,本该是他的正妃!燕玄羽斯文的面孔浮起灿烂的微笑,一起身就朝女子迎了上去,鸿儿!哐啷一声,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燕玄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见到你太激动,忘了手里还拿着杯子。
立即有下人清扫了碎杯又退下。
丫鬟素儿快步后比方跟上,来到上官惊鸿身侧嘀咕,小姐,奴婢怎么觉得骧王府这阵仗,搞得好像是所有下人都出来觐见女主人一样。
上官惊鸿冷扫素儿一眼,素儿识相地闭了嘴。
素儿的声音还是不够小,给院外几名站得近的下人听到,下人们马上反应过来,在上官惊鸿最后一步跨进大厅前,恭敬出声,郡主万安!都免礼吧。
谢郡主。
上官惊鸿走入大厅,祁煜比了个手势,郡主请坐。
随意挑了张椅子,上官惊鸿坐在了燕玄羽斜对面,素儿恭谨地站在她侧后方。
燕玄羽厚着脸皮坐到上官惊鸿身侧的椅上,鸿儿,你怎么坐得离本皇子那么远?你离得越远,本皇子只好越追了。
意有所指。
上官惊鸿不理会他。
素儿小声咕哝,燕公子还真是个粘皮糖。
燕玄羽听到素儿的话,也不介意,要是能一辈子粘着鸿儿就好了。
上官惊鸿皱眉,燕三皇子,人多嘴杂,还请你检点一点。
检点?燕玄羽用折扇抵了抵后颈,凑朝她过头来,这两个字本皇子不会写,要么鸿儿你教教我?上官惊鸿翻个白眼。
祁煜寒峻的面孔浮起不满,眸光还闪过一丝嫉妒。
对,他在妒忌燕玄羽,能旁若无人地跟上官惊鸿打情骂俏,燕三皇子若是不会写字,本王府里教书先生各个学富五车,本王大可派遣几名夫子好好给燕三皇子上一课。
多谢骧王美意。
本皇子除了鸿儿上课,谁上课都不听。
燕玄羽又摆出一副正经的态度,貌似赖皮的模样只显现给上官惊鸿看。
一名下人给上官惊鸿奉上茶,上官惊鸿并未动茶杯,而是表情冷淡地对祁煜说,可以开始了。
她说所的开始,自然是处置苏盈女那个贱人。
祁煜心中不满,惊鸿郡主难得来本王府上一趟,何必这么心急?不如先品一品茶。
骧王不说,本郡主倒是忘了,这还是本郡主第一次到骧王府上。
上官惊鸿想了想,大婚那天,本郡主从后门进骧王府,可是从未到过正厅。
如果你愿意,本王可特许你长居骧王府。
祁煜的神情像是给了她多么大的一个恩惠。
对你,我从来不浪费时间。
她冷嗤。
不意外她的反应,祁煜脸色冷冰地说,对于一名下堂妇,本王不要的女子,本王也从来不会再看一眼。
鸿儿,你别理会骧王睁着眼睛说瞎话。
燕玄羽朝上官惊鸿眨眨眼,他不看你,本皇子天天想看你,时时刻刻看到你最好,恨不得把你栓在裤腰带上。
院外的下人很多人忍不住扑哧一笑,就连丫鬟素儿也笑开颜,燕三皇子,你就是喜欢我家小姐,也得有个度啊。
燕玄羽摊摊手,我对鸿儿的喜欢,就是没个度了。
上官惊鸿面色无澜,因冷静而显得冷漠。
祁煜浓眉微皱,不想再听燕玄羽朝上官惊鸿使劲表达爱意,冷然吩咐,去把苏盈月带出来。
是,王爷。
下人领命而去,少许,苏盈月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地在下人的掺扶下走了出来。
说是掺扶,不如说是下人押制,她不得不来。
苏盈月还是穿着昨天的黄色衣服,脸上没蒙面纱,右颊退了肿有点淤红,面色是苍白如纸,整个人显得是既颓废又有点楚楚可怜。
上官惊鸿一挑眉,骧王真是心胸宽广,对待这样一个女人,昨晚也只不过将她幽禁于迎月居。
本王对‘爱妾’好,郡主吃醋了?祁煜冷然一笑,郡主倒是将本王府里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要是郡主早先交待一声,本王大可将苏盈月关入大牢。
苏盈月站在大厅中,倏然朝祁煜跪下,宛柔纤弱之态犹显。
她未发一言,不会笨得问祁煜叫她来做什么。
祁煜三击掌,一名中年妇人在下人的引领下走入大厅,颤抖地向祁煜行跪礼,民妇王刘氏见过骧王。
王刘氏,将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祁煜冷冰地开口。
是。
王刘氏说道,民妇的丈夫王左坤约莫四个月前,在骧王您与惊鸿郡主大婚之前的几日,对民妇说,您的侍妾苏盈月找他做件肥差。
让民妇回老家等消息,说是等他干完这一票,就发财了。
民妇一等再等都不见丈夫回来。
前几日民妇想来问问苏盈月关于民妇丈夫的事,苏盈月并未见民妇,只是命人将民妇打发走,想不到一离开骧王府,民妇就莫名被人追杀。
还多谢王爷您的侍卫出手相救,不然民妇难保性命。
祁煜又命人带苏盈月的侍婢香兰,香兰指证,奴婢香兰自小跟随月夫人,夫人表面上看起来温宛善良,实则心如蛇蝎,王爷您与惊鸿郡主大婚那晚,夫人买通了三名莽汉,分别是王左坤、李钱、杨尚昆。
李钱是府里以前的一个长工,夫人是买通了李钱,再通过李钱找的王左坤与杨尚昆二人。
夫人知道王爷您新婚夜不会回新房,特命此三人将惊鸿郡主奸sha,未料想,郡主非但没事,反而欲作案的三人死了。
你……你含血喷人!苏盈月面色苍白地指着香兰,香兰,本夫人待你不薄,你怎么如此胡乱给本夫人栽赃罪名?奴婢句句属实。
香兰一脸正义地说,奴婢那时见月夫人行踪鬼祟,于是跟踪,才惊晓夫人竟然如此歹毒,为求自保,奴婢不敢将此事说出来,奴婢知罪,还请王爷开恩!坤哥死了!王刘氏一闻丈夫噩耗,悲痛得昏了过去。
祁煜一个手势,下人立即将王刘氏拖走。
上官惊鸿淡淡一笑,事情越是越来越有趣了,如果本郡主没记错,苏侍妾昨天在茶楼里说是你的父亲指使人这么做的,你只是知情不报。
苏盈月颤抖地辩白,是……其实这事跟我没关系,是父亲让我这么做的。
事已至此,她只能继续说谎。
你真是为父养的好女儿啊。
左丞相苏景山一脸沉重地从侧厅走了进来。
032 游街示众.苏盈月俏脸一刷白,爹,您怎么在这?你出了那么大的事,为父能不来看吗?苏景山满脸痛心,可为父看到了什么?也罢……闭了闭眼,凝重地朝骧王祁煜跪下,王爷,是老臣一时糊涂,爱女心切,见您娶了上官惊鸿为妃,心生不满,于是派了王左坤等三人想毁了上官惊鸿的清白,害其命,结果不如所愿,前段时间,老臣甚至设法联络‘万象’杀手组织,想请‘万象’出马除掉上官惊鸿。
一切都是老臣做的,与月儿无关,请王爷将老臣就地正法,放过月儿一命。
就地正法?苏盈月瞠地瞪大眼,爹,您疯啦?意图谋害的人曾是王妃,又是郡主,这是死罪,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苏景山一副悔改知错的表情。
苏盈月难过地说,爹,女儿不让您死……不管您是对是错,您的罪责就由女儿来承担……大厅里的人冷眼看着父女二人唱这出苦情戏,燕玄羽摇首,鸿儿,这对无良父女想骗人的同情心呢,苏景山明知身为一国丞相,即使骧王权力再大,没有圣旨,也断不可能将他就地杀了,这种话说出来看似大彻大误,实际上嘴巴叫叫,根本不关痛痒。
我知道。
上官惊鸿点头。
苏景山脸色一变,老臣是真的悔悟了,请骧王明鉴,燕三皇子、惊鸿郡主明察。
祁煜表情冷峻,如果你真的悔悟了,那就不该包庇苏盈月。
你以为这么说就能蒙蔽本王吗?苏景山急急表示,王爷,一切都是老臣主谋,月儿年纪还小不懂事,请王爷开恩,放过月儿。
‘万象’有消息传给本王。
祁煜从袖子里甩出一张纸笺,谁是主谋你自己看。
苏景山刚要捡起纸笺,被苏盈月一把抢过,摊开一看,只见上头只有五个气势如鸿又显得阴暗的字体——主谋苏盈月。
字体的右下方还有一个特别的图形,是简单的线条组合的,乍一看之下像一朵花,仔细一看又似兽,说什么像什么,却又不像。
燕玄羽瞄了眼字条上的图案品鉴,似花非花,似兽非兽,包罗万象。
确实是‘万象’组织特有的印章。
不用本王说,你们也应该知道,‘万象’既然说谁是主谋,谁就是。
祁煜冷起脸,‘万象’虽然是杀手组织,其雷厉风行与说一不二的迫力是绝不容小觑的。
断不可能去冤枉一个女人。
苏盈月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
苏景山也白着老脸不再放一个屁。
仅五个字就搞得这父女俩兵败如山倒,可见‘万象’的影响力有多深,多让人不敢怀疑。
祁煜冷冷地瞥着上官惊鸿,你本事不小,‘万象’除了杀人,从不做别的任何买卖,想不到会插手你的事。
上官惊鸿也有一丝意外。
比以前更加想知道‘万象’的幕后首脑是谁,只是‘万象’做为杀手组织,信息被人知道的越多越不好。
燕玄羽大大地叹一口气,唉,不用说,肯定又是一个喜欢鸿儿的男人干的好事。
祁煜没反驳,似乎是默认了燕玄羽的看法,冷厉的眼眸又瞪向苏氏父女,没话说了?来人,将这对丧心病狂的父女打入天牢……等等……苏盈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泪眼汪汪地说,王爷不要!妾身怀了您的骨肉,就算妾身再错,求王爷看在孩子的份上饶过妾身……祁煜双拳握得死紧,苏盈月误以为他心软了,王爷年近三十,膝下无子,有了孩子承续香火……闭嘴!祁煜暴喝,给我将苏盈月当场杖毙!两名家丁拿着粗棍气势汹汹地走来,苏盈月惊骇地大叫,王爷,就算不能饶了妾身,也求王爷看在孩子的份上对妾身从轻处罚……早知道宁可入天牢也不用孩子求情了,祁煜反差怎么会这么大?是啊,苏景山赶忙帮腔,月儿身娇体弱,从小别说受处罚,老臣对月儿就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曾。
所以,你的娇惯,纵容出了这等不要脸的贱货。
祁煜大掌一挥,袖袍掀动,隔空用内力煽了苏盈月一巴掌,苏盈月跌趴在地,左脸浮起清晰的五指印,脸被打得侧偏,脖子都歪了。
她左颊的红肿与右颊未愈的肿痕刚好对称。
一口一口的血不断自苏盈月嘴里呕出,血液从她下体缓缓蔓延湿了罗裙,污了地板。
王爷……苏景山大骇,月儿小产了!求王爷救救月儿。
救?祁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冷笑着勾起了唇角。
王爷就算不救月儿,也得救救孩子……苏景山急得满头大汗。
祁煜豁地站起身,神情发狠,你们以为本王不知道吗?苏盈月个贱人怀孕一个月,不知跟谁苟合的野种,竟然栽赃到本王头上。
妄图混淆皇室血统!你们父女俩的罪抄家灭族都不为过,还敢救饶!王爷,妾身……是冤枉的啊!苏盈月狠毒地瞪了旁侧跪着没动的香兰一眼,一定是你这个贱人血口喷人……她明明私下里故意跟香兰说过,一个月前祁煜跟她同过一次房。
奴婢从未跟王爷说您怀了野种。
香兰激动地说,您说一个月前王爷跟您……欢好了一次,孩子是那次有的,奴婢怎么敢乱说?苏盈月红肿的脸血色尽退,你没说,王爷怎么会知道……祁煜微眯起眼,苏盈月,本王明明两个月没碰你。
你竟然胡扯一个月前跟本王同过房!说,你跟谁同的房?本王要把那个奸夫抓出来碎尸万段!王爷,妾身……怀的是两个月身孕……不信,你找上次给妾身看诊的大夫……苏盈月有气无力,话还没说完,祁煜二击掌,她所说的老大夫就被带入大厅。
大夫,你告诉王爷,妾身……怀了两个月身孕……苏盈月满脸岂求。
老大夫瞄了眼她身下触目惊心的血渍,叹息着说,对不住月夫人,老朽是效忠于王爷的,断不可能为了月夫人给的一点银子就背叛王爷。
你只怀一个月身孕的事,其实老朽一知道就跟王爷说了。
祁煜冷漠地瞧向苏盈月,本王对你早就不信任,派人盯着你的举动,你以为你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本王?苏盈月瘫软地倒回地上,一脸绝望。
苏景山将苏盈月拥入怀,恳求道,王爷,人命关天,月儿小产了,求王爷看在月儿跟了您三年的份上,先让大夫为她诊治吧……老臣求王爷了!地上的血越集越多,形成了一大滩,苏盈月痛苦地不断呻yin,苏景山又向燕玄羽与上官惊鸿求救,燕三皇子、惊鸿郡主,求您们向王爷求个情……苏盈月买凶意图奸杀鸿儿,能让苏盈月活到今天,你已经应该感谢鸿儿特赐的恩惠。
燕玄羽表情疏离冷淡,不管是谁,对于想伤害鸿儿的人,本皇子绝不放过,又岂会伸予援手?上官惊鸿面色清冷,不发一言。
素儿在一旁小声问,小姐,骧王为什么之前直接下令将苏盈月杖毙,丝毫不提孩子一事?他不提苏盈月怀了野种,是丢不起面子被扣了绿帽。
苏盈月主动用肚子里的孩子求情,祁煜又不想世人说他冷血无情,只好把野种一事说出来。
苏盈月个傻冒,用孩子求什么情,直接滚进牢房还死得安逸些。
上官惊鸿轻声回答。
祁煜耳朵灵光地听到了她的话,惊鸿郡主倒是了解本王。
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被戴了绿帽?丢脸的难堪,却怎么也不及……意味深长的眸光在闪烁,似乎在说,不及失去你的痛。
没有人问他要说什么,大厅里只剩苏盈月的哭吟。
苏景山老泪纵横,月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爹救不了你!你何止救不了她。
祁煜发狠地下令,你还要亲眼看着她死!既然她偷人一事说开了,愣着干嘛,先给本王打她五十棍,再让她骑淫妇专座的木马游街示众!发愣的两名家丁一得令,重重地一棍一棍打在苏盈月身上,苏景山意图护女,中了棍,祁煜冷森地说道,连苏景山一块打!不许停!血溅四方,苏盈月一边小产,一边受棍,惨叫连连。
苏景山一介文臣不禁打,受了几棍就昏倒在一边。
好不凄惨。
素儿起初看得津津有味,后来害怕地捂住眼睛。
上官惊鸿与燕玄羽则像个没事人一般,分别悠闲地在品茶。
约莫打了一百多棍,祁煜又瞧向上官惊鸿,惊鸿郡主,本王这样处理,你可满意?不满意。
她说,对于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想取本郡主性命的人,本郡主没有过剩的同情心。
给本王挑断苏盈月的手脚筋。
祁煜若无其事地再下令。
啊!痛彻心肺的叫声,苏盈月手脚筋被下人用刀割断。
祁煜又问,这样可够?不要问本郡主这种话。
上官惊鸿冷哼,是你自己觉得对她征罚不够,何必问我。
你真是深得本王的心。
祁煜不否认,确实,这个贱人瞒骗本王,给本王罩绿帽,罪不容诛。
给我剁去她的手脚,给她喂颗续命药,别让她死太快,拖上木马游街。
下人毫不眨眼的手起刀落,苏盈月像是发出了生命最后的呐喊,痛叫震天,啊啊啊啊!啊……从膝关节与肘关节处被斩断的四肢就这么血淋淋地被砍断在地上,苏景山被惨叫声惊醒,醒来看到苏盈月这副惨样,又次昏了过去。
一颗药丸被强行喂入苏盈月嘴里,求死不能。
一辆马车拉着平板车停到院门口,高大的木马稳端在板车上,马背上冒出来的三十五公分左右的木阳俱赫然醒目。
两名下人一左一右拖着苏盈月只余半截的臂肢往木马走,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院中数百名下人有相当一站份腿脚都在抖,没人敢吭一声气。
背叛本王,就是这样的下场。
祁煜冷厉严峻的嗓音响起,敢暗中伤害惊鸿郡主,本王定不轻饶。
燕玄羽掏了掏耳朵,笑看上官惊鸿,鸿儿,本皇子听这话,怎么觉得祁煜在给你出头?本郡主不需要任何人为我出头。
就知道鸿儿不会领情。
燕玄羽冷嘲地瞄了眼祁煜,想为鸿儿做事,还轮不到他。
上官惊鸿的目光落在门口的木马上。
啊!又是一声震天惨叫,苏盈月被下人强制分开残断的双腿坐于木马上,嗓音已是因痛而嘶哑得无声。
一名下人拿着一面锣在敲,骧王侍妾苏盈月偷人怀了野种,意图嫁祸给骧王,严惩不怠!骧王侍妾苏盈月偷人怀了野种,意图嫁祸给骧王,严惩不怠!……不断重复这二句话。
外头围观的人潮汹涌,很快就挤了个水泄不通。
上官惊鸿若有所思,看这木马的外形与大小,竟然跟凝华宫殿里的那一个一模一样。
侧首看祁煜一眼,祁煜弄了这样一个木马,是想表示什么?明显是针对祁云。
闹这么大的动静,祁云必然会知道,祁云要是看到这样一幕,不知道会如何。
033 强大的劲敌.在想什么?祁煜冷冰地出声,没见过惩罚淫妇的木马么?有些人看起来清雅宁静,实际上也不过是一名淫妇所出,骨子里指不准有多肮脏。
这摆明是在侮辱祁云的母妃。
上官惊鸿皱起眉,骧王口下留德。
事实本如此。
还怕人说?祁煜冷哼,本王点醒你,只不过是想让你看清楚,不是什么都像外表那般美好。
是啊,你让我彻底地看清楚了你。
上官惊鸿冷笑,原以为,至少对‘他’,你还有一分敬重。
现下呢?是什么原因让你变得这么小肚鸡肠?你就算气愤‘他’隐匿多年出现抢了你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就算心中有担心得不到皇位的威胁,你断不该此举。
这个‘他’自然说的是祁云,有下人旁听着,话不方便说得太白。
一具木马即使能揭开祁云隐藏多年的伤疤,也断不可能击垮祁云。
放肆!祁煜怒喝,上官惊鸿,注意你的言行!有什么好注意的?骧王不是说过,你说的话等同于圣旨么。
现在这种话不敢认了?祁煜沉默。
祁云出现在世人的眼中,又深得父皇宠爱,这皇位落于谁家,还真不一定。
若是祁云一生都隐世,也许他还可以认他这个弟弟。
本郡主懒得再跟你废话了。
上官惊鸿扫了一眼又次转醒的苏景山,苏丞相怎么处理?祁煜直接道,杀了。
苏景山满脸愤怒,是又虚弱又气恼,老臣身为一国丞相,国之栋梁,王爷无权直接斩杀老臣。
老臣要上奏皇上,骧王滥用私刑,狼子野心,惦记皇位,皇上一定会明察秋毫……你以为你还有面见父皇的机会?祁煜冰冷的瞳仁中闪过一道嗜血的狠戾,本王先将你关入狱。
左相苏景山买通‘万象’意图谋害惊鸿郡主,唆使女儿与野男人苟合珠胎暗结想乱皇室血统,左相因受不了罪责,在狱中‘畏罪自杀’,这个结果怎么样?你想在狱中害死老臣?苏景山脸色惊骇,你不能这样,这么多人为证,老臣绝对不会自杀的,不会。
再说,老臣没有唆使月儿与野男人苟合,是家丁叛变,沾污了月儿……不得已,将苏盈月收买‘万象’时,两名护送的男家丁见财色起意一事说了遍,月儿真的是逼不得已才被奸污……在被侮辱的过程中,月儿找时机杀了那两名下人。
那她更该死。
祁煜冷瞳中怒火更炽,发生此等事,她还岂图蒙骗,将两名下人不知谁的野种栽赃给本王,出发点是去买通‘万象’谋害上官惊鸿,她若为保清白当场自尽也罢,你以为说句她被迫,本王就会心慈手软?王爷,月儿真的是被逼的……苏景山还想求情。
祁煜面色铁青。
跟他罗嗦个什么劲。
苏景山不自杀,那就他杀。
上官惊鸿从袖袋里取出一卷圣旨摊开扔于地上,圣旨上赫然写了苏景山与苏盈月父女的累累罪行:经查,左丞相之女苏盈月派人妄图奸sha前任骧王妃上官惊鸿,左相苏景山暗中数次派人对上官惊鸿进行谋杀,甚至想买通‘万象’作案,苏景山身为臣相,贪赃枉法,收受贿赂,父女更是借下高利巨债。
朕盛怒,亲批撤苏景山左丞相一职,将苏景山与苏盈月二人斩立决。
苏景山瞠地瞪大眼,颓然倒回地上,嘴里喃喃,不可能的!皇上都没审过老臣,不可能就直接判了老臣的罪!即便你身为郡主,皇上也断不可能下这样的圣旨……确实。
连丞相都没审就直接杀,她上官惊鸿还没这样的信任度,何况,老皇并不喜欢她。
其实圣旨是祁云昨晚派人悄悄送来给她的。
燕玄羽微微一笑,本皇子就说,苏臣相不过是嘴上叫叫,让祁煜直接将他就地正法,现下真要就地杀了,他又开始赖皮了,还变成国之栋梁了。
东祁国有这类其身不正的‘国之害虫’,还真是早除早好。
还是鸿儿有先见之明,斩他的圣旨都准备好了。
上官惊鸿不想磨灭祁云的暗中相助,圣旨是祁云给我的。
燕玄羽僵住。
又是祁云!祁煜眼眸一眯,冷冰的下命令,将苏景山斩了。
侍卫抽出一把长刀,刀锋明晃晃地与阳光辉映闪着刺眼的光芒。
丫鬟素儿惊怕地蒙住双眼,不敢看。
厅内的其他人神色泰然。
苏景山惊恐惧骇地瞪大双眼,刀落。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叫痛,脑袋已与脖子分了家,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睁得几乎要暴出来。
满地的血腥。
上官惊鸿站起身,既然事情‘处理’完了,本郡主便先行一步。
不等祁煜批准,已然走出大厅,素儿赶忙跟上。
祁煜冷峻的面庞浮起失落。
她就这么不愿意在骧王府多呆上一刻。
鸿儿都走了,本皇子也告辞了。
燕玄羽没错过祁煜失落的神色,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祁煜不失落,他燕玄羽可就要失意啦。
不送。
祁煜面无表情,又朝下人下令,把大厅给本王清洗干净,苏景山的尸首丢去乱葬岗。
是。
下人们应声。
……上官惊鸿乘坐马车赶上了苏盈月刑坐的木马板车,马车跟在板车后不远缓缓行走。
街道两旁围观的人堵得路几乎是水泄不通,板车前有侍卫负责专司开道,不然根本没法通行。
板车前方的一块牌子上赫然写满了苏氏父女的罪行。
百姓们议论纷纷,人声嘈杂。
苏臣相之女苏盈月竟然是这种荡妇!不但是荡妇,还心肠歹毒,心如蛇蝎,惊鸿郡主曾受了那么多苦,她居然还想派人奸杀惊鸿郡主!真是死一百次也不能赎罪!她好惨……这种人这种下场还算便宜她!苏盈月声名温宛善良,想不到竟是这种淫滥恶毒的妇人!连皇室血统也敢混淆,死不足惜……给我打死苏盈月这个狠毒的淫妇!议论得正起劲的百姓当中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一时间,臭鸡蛋、烂鸭蛋、咸菜、垃圾、石头……无数种东西飞砸向苏盈月。
苏盈月没了四肢的身躯本来就是靠绳子绑才能固定在木马上,被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砸,本就血淋淋的躯体更是不堪入目,头发上蛋清、烂菜粘作一团。
她断掉的四肢伤口血似乎已流尽,只有滴把滴落于地上,躯体被砸得东倒西歪,闭着眼,嘴唇干裂,一个鸡蛋砸中她的脸,蛋清洗面,与脸上的菜渣混一起,又粘又恶心。
马车里,素儿掀开轿帘,小姐,您看看,苏盈月的下场真是大快人心!难得小丫头不同情她。
她派的人差点将小姐您奸sha了,奴婢每次想起您新婚夜那晚的情景,都心有余悸。
巴不得她早点死,死得越惨越好。
素儿咬牙说,谁让她敢伤害小姐。
上官惊鸿抬眼看了看素儿,小丫头要是知道真正的傻惊鸿已经在那晚死了,肯定会很伤心。
小姐,您要是看看苏盈月的惨样,保准心中能舒一口气。
上官惊鸿淡然道,你掀开帘子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可您一点表情也没有……丫鬟素儿不解,您对这样难得一见的游街示众都不感兴趣吗?本郡主没你这小丫头这么八卦。
素儿满脸兴趣,这样的场景奴婢都不曾见过呢,看起来又是解气又是震奋人心。
奴婢看苏盈月大概已经死了,小产的时候又被棍打又被这么折磨,她现在看起来都像具尸体。
她还没死。
上官惊鸿说道,还有一口气,撑不久了。
希望她死慢点。
素儿摸了摸鼻子,这样她就多受点罪再死。
可是,她要是没死,会不会有人救她?怎么说也是丞相之女呢。
要是真有人救她,她也活不了。
即使能活,也是生不如死。
上官惊鸿思道,她已经游街这么久,看起来生命迹象都快没了,不会有人救了。
也是,谁会冒着杀头大罪救这种女人,躲都来不及。
素儿又次眺望前方被砸得不成人形的苏盈月。
上官惊鸿则抬首看向斜前方的二楼,祁云清俊的身影站在‘枫桥夜泊’客栈的二楼窗前,一身青衣,温润如玉,点尘不惊。
现下板车正好经过‘枫桥夜泊’门口。
上官惊鸿思忖,祁云定然会想起他的母妃吧。
只是,从他淡然若水的神情,不会让人看出什么。
祁云的目光仅从苏盈月身上略过,瞳里似乎没有别人的存在,而是直直瞧着马车内的上官惊鸿。
上官惊鸿命车夫停马车于客栈前,吩咐车夫与素儿等着,独自走入‘枫桥夜泊’。
方入客栈,小二便说,惊鸿郡主,我家公子已经在二楼厢房等候。
知道了。
上官惊鸿随小二上了二楼,来到祁云所在的厢房门口,小二又退下。
踏入厢房门,祁云回过身,朝上官惊鸿颔首示意,你来了。
上官惊鸿走到祁云身侧,与他一同倚窗而站,从敞开的窗户一同向大街上望去,她启唇,心里难过吗?瞒不过你。
我的母妃死前也曾受过木马酷刑的待遇。
祁云敛眸抬眼,语气有些许感激,我知道你担心我会因苏盈月而联想到母妃。
鸿,你要相信,我没有那么脆弱。
苏盈月是苏盈月,母妃是母妃。
苏盈月永远不能跟母妃相提并论。
目光往受刑的苏盈月望去,祁煜若是想单凭木马酷刑就想让我再次遁隐于世,只会是痴人说梦。
就知道这样的小事击不垮你。
上官惊鸿淡然一笑,看到你没事,我就宽心了。
其实你根本不必来亲眼见苏盈月是怎么受刑。
以免触景伤情。
鸿。
嗯?我想亲眼看到伤害过你的人,受到惩处。
也想……看看你。
祁云侧首看她,目光清越,你跟在板车后头,也是在看我会不会出现吧。
她微微点了点头。
祁云心里浮过一丝喜悦,又隐有一丝忧伤,不要太关心我。
你连斩杀苏氏父女的圣旨都替我准备好了。
就不许我对你小小的关心?理由呢?沉默良久,他说,我怕我会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上官惊鸿身躯一僵,回视祁云绝俊的面孔,对这样一个沉静如玉的男子,她只怕是也做不到只有纯净的友谊。
鸿儿,别光看祁云,也看我一眼呐!燕玄羽坐在对面的屋顶朝上官惊鸿呐喊,喊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大街上的众人纷纷抬头,有人说道,哗!那不是天下第一公子燕三皇子嘛,怎么跑屋顶上去了?本皇子是为了多看鸿儿一眼啊。
燕玄羽咧嘴一笑,折扇轻摇,一派风流。
燕三皇子真是痴情呢!众人无不感叹,又顺燕玄羽的视线一看,客栈二楼窗前那一男一女,男的清雅致极,女的貌赛天仙,两道身影站在一起极为和谐,令人移不开目光。
几乎是街上只要抬头看的人,都看愣了眼。
上官惊鸿白燕玄羽一眼,你就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鸿儿,你要理解本皇子的苦心。
燕玄羽委屈地说,我怕不盯紧点,你跟人家跑了怎么办?是啊,惊鸿郡主,燕三皇子对你痴心一片,不如就嫁给燕三皇子吧。
有群众调笑道,燕三皇子放烟花向你示爱那晚,我正好看到了呢,有男子能如此待你,还有何求?又有人说,我看未必,你看,在惊鸿郡主旁边的不是六皇子祁云么?六皇子与惊鸿郡主站在一起多协调,简直就是天生一对,我看还是六皇子与惊鸿郡主相配些……对哦,有人附呵,六皇子贵为安王,与惊鸿郡主都排行第六,指不准是缘份呢。
两个六在一起好……还是燕三皇子与六郡主合适……一时间,众人在下头争吵不休。
前方又传来敲锣声,骧王府家丁又次呐喊,骧王侍妾苏盈月偷人怀了野种,意图嫁祸给骧王,严惩不怠!……众人的视线很多又重回苏盈月身上,有人品头论足,你说这个淫妇受着木马上这么粗长的刑俱,痛得肯定眼都直了。
估计也快爽死了!有人淫笑,早知道骧王侍妾这么淫荡,当初我要是找理由故意接近她,搞上一搞,还能捡个便宜呢。
你想得美,有人嗤道,敢做骧王侍妾的奸夫,不要命啦。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你也就想想的份。
那是,还不让人想了?也不知道奸夫是谁哦……众人有人好奇。
不知道呢?也不晓得奸夫给骧王抓住了没,还是奸夫暗中被处死了?人家骧王府的事,管这么宽干嘛?骧王是什么人?动了他的爱妾,谁还能有活路?说的也是……众人说得越发起劲,谁也没注意,一座屋宇转角,一名邋遢的醉汉靠墙而站,手里拿着酒壶忘了喝酒,迷蒙的目光望着苏盈月惨痛的模样。
苏盈月似是感受到了醉汉的目光,用劲全身的力气向斜前方朝他看去,涣散的瞳里盈着绝望的乞求。
醉汉因痛心而清醒,无声地启唇,月儿,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苏盈月扯出最后一抹痛苦的笑,双瞳瞠睁,垂下头,绝了气息。
树欲静,而风不止。
上官惊鸿与祁云因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燕玄羽也没向下看,是以,并未发现那名醉汉的存在。
不久,即有人看出苏盈月死了,只是木马上她的尸体游街示众仍未停止,世人任意侮辱唾骂。
而上官惊鸿与祁云在客栈里品茶,窗未关,燕玄羽就坐在对街屋顶。
好一会儿后,上官惊鸿望了望炎炎烈日,又瞧了瞧燕玄羽被晒得通红的面颊,冷淡地开口,我先走了。
嗯。
祁云点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浮起一抹苦涩。
她是心疼燕玄羽就陪在太阳下暴晒,却又不想开口关心他,于是,她只有离去,燕玄羽才会走。
果然,上官惊鸿一上客栈门口的马车,燕玄羽也从屋顶飞身而下。
回郡王府。
上官惊鸿下令,马车朝郡王府而去,燕玄羽瞧着马车远走,这回并未跟上。
皇宫——朝阳殿一名年轻的侍卫被宫女青瑶直接带入昭阳公主的寝房。
浅黄色的纱帐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吹得摇摇曳曳,祁昭阳端坐于床上,玉手一挥,青瑶会意地退下,顺便体贴地关好房门。
属下郭诚海叩见昭阳公主。
侍卫单膝跪地行礼。
郭诚海?祁昭阳品着,名字倒是一般化。
知道本宫为什么叫你来么?属下不知。
抬起头来。
是。
郭诚海抬首。
那是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很好看,有两分长得像祁云,却没有一点儿祁云那种宁静如玉的气质。
祁昭阳美丽的脸颊露出失望,昨天远看了你一眼,还觉得你有一点点像六皇兄,想不到近看,根本就不像。
你连六皇兄的一成也抵不上,真令本宫失望。
郭诚海老实地说道,六皇子安王乃天之骄子,身份贵不可言,岂是属下一介下人能相比的。
你倒是诚实。
把衣服脱了。
祁昭阳腿间有点发痒,自从她在地下石室的铁笼里一次偿了七个男人后,虽然差一点就被那七个男人活活弄死,却也彻底开发了她的身体,她现下是一天也离不开男人,这都两三天没男人了,简直是想死她了。
脱衣服干嘛?郭诚海不明所以。
本宫叫你脱,你就脱,这是命令。
祁昭阳眉宇间闪过急切。
暂时得不到六皇兄,先找个跟六皇兄有半丝像的男人玩玩也不错。
遵命。
郭诚海把衣服脱得只余一条裤子,就没再动。
心中想起曾听宫里其他人说过祁昭阳表面高贵端庄,实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淫妇。
思绪一闪,看向祁昭阳的目光多了丝淫秽。
把裤子也脱了!祁昭阳见郭诚海身躯结实修长,不由两眼泛起淫光,快!是。
裤子一落地,祁昭阳猛地瞪大眼,真‘雄壮’!本宫喜欢。
过来取悦本宫,只要你能满足本宫,本宫重重有赏……话还未说完,郭诚海已朝祁昭阳猛扑了过去,像昭阳公主这般的美人,身份又贵不可言,能玩一次,就是死也值,不上一次简直就是傻子。
床帐内很快传出男人的粗喘与女人的shen吟声,姿势换了十余种,祁昭阳正爽得欲仙欲死之际,身上的男人趴着没了动静。
喂!继续动!祁昭阳推了推身上的郭诚海,只见郭诚海的头就这样与身体分家滚到了枕头上,霎时一床血鲜。
啊!祁昭阳吓得想尖叫,又惊觉不能引人来,赶忙自己捂住了嘴。
一道红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里,阴森邪气。
祁昭阳讶异地看了眼突然出现的红影,不及穿衣服,裸着身爬下床跪下,圣尊!昭阳是被逼的,是那个侍卫奸污昭阳,求圣尊……又想起不能骗他,否则会死得很惨,于是改口,圣尊,昭阳错了,昭阳爱您,昭阳不该让别的男人碰昭阳的身体……求圣尊原谅。
君烨熙目光阴寒,你有多淫浪,本尊不是不清楚。
你爱被多少男人弄死,本尊不管。
皇宫地下有暗道一事,可有头绪是谁向东祁老皇帝告的密?不就是上官惊鸿嘛。
祁昭阳愤愤地说,亏得圣尊您对她刮目相看,她居然出卖于您。
不会是她。
君烨熙邪气的红瞳蓄起警告,再敢胡说,本尊要你命,是父皇亲口说上官惊鸿告的密。
父皇还打算重赏上官惊鸿。
祁昭阳怕得发抖,还是据理力争,昭阳对所说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即便是你,她也不会。
祁昭阳吓得跌坐于地,圣尊明察,昭阳虽然身体不洁,对圣尊却是忠心一片。
出卖圣尊的事,打死昭阳也不会做,圣尊要相信昭阳的忠心。
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控中,这次告密非她所为。
君烨熙沉凝。
心中同时也郁结上官惊鸿那个坏女人竟然不否认告密一事是她做的!她要是说句不是,他又岂会不信,可惜她什么也不说。
祁昭阳委屈地说,圣尊,向父皇告密地道一事,大功一件,上官惊鸿既知道地底密道的,怎么可能隐瞒?昭阳觉得上官惊鸿对您有敌意,肯定会把这事抖出来。
行了,提供不了是谁在背后栽赃上官惊鸿的线索,就不要再废话。
红影一闪,人已无踪。
祁昭阳恨恨地握紧双拳,上官惊鸿,你不但打了本宫的脸一巴掌,又害得本宫在偷人时被圣尊撞见,此仇不报,我祁昭阳枉生为人!黄昏时分,夕阳无限好。
汝南郡王府无心阁,上官惊鸿在书房里批阅帐本,素儿惬意地走进来,小姐,听说苏盈月的尸首游街示众一整天,刚刚被弃尸荒野了呢。
连苏盈月的丫鬟香兰听说也被骧王处死了。
嗯。
苏盈月罪有应得,香兰知情不报,祁煜容不了这种下人。
上官惊鸿抬首,面色冷凝。
素儿见她表情不对,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怎么啦?这么严肃?有不速之客。
一道隐于院墙外的黑影一惊,居然藏这么远也给发现了,上官惊鸿果真非同一般。
黑影一闪,顿时无踪。
素儿害怕地到处张望,在哪?走了。
要不要派人去追?不必了。
我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一股杀气。
从对方的呼吸吐纳来判断,应该是一名女子,确切来说,是女杀手。
上官惊鸿分析,她身上杀气还不够重,暂无杀心。
我想,她是来打探虚实之类的。
若她有目的,必然会再来。
哇!小姐您好厉害,光从一个人的呼吸就能判断对方是男是女。
再厉害有什么用。
还不是三次受制于魔龙。
怎么会没用呢。
素儿崇敬地说道,小姐您都不知道奴婢有多崇拜您……好了好了。
我知道了。
还有帐本要看,你先安静点。
哦。
……过了五天,五夫人与七郡主上官燕鸿焦急地来到郡王上官宗桓的书房里。
老爷,离皇上下旨给骧王与燕鸿赐婚,这都过了好多天了,骧王也还不见来娶迎娶燕鸿为妾,您说说,这不是急死人了?五夫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上官燕鸿也满脸心急,爹,要么您向皇上谏言,让骧王履行婚约。
上官宗桓一脸凝重,婚事已过了时限,想必皇上与骧王都一清二楚,他们都不急,若是为父去向皇上提这事,别人还当我上官宗桓的女儿嫁不出去呢。
何况骧王刚死了侍妾,这么快又纳妾,不太好……是死了侍妾又不是死了父母,用不着守孝三年……上官燕鸿话未落,上官宗桓低喝,闭上嘴。
骧王的父母死不死是你能说三道四的吗?给外人听到,还不斩了你。
上官燕鸿说说脖子,可是骧王一点来提亲的意思也没有,实在是急死女儿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上官宗桓恼火,你姐姐惊鸿比你还要大,都没你急嫁。
你急什么?喜欢她的人看起来多,她当然不急。
上官燕鸿冷哼,就怕连骧王祁煜也快给她勾引走了。
我也是您的女儿,您怎么就那么偏心。
竟然说为父偏心,那就滚出去。
爹!燕鸿不依。
此时,一名下人前来禀报,老爷,骧王爷前来,人已在大厅。
上官燕鸿双眼一亮,骧王一定是前来看我的。
快步朝大厅跑去。
上官宗桓猛摇头,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倒贴货。
什么倒不倒贴的,老爷,您要搞清楚,对方是权倾朝野的骧王,名下的几座金矿怎么也吃不完用不尽。
五夫人瞪鼻子上脸,燕鸿要是进了骧王府大门,可就荣华富贵一生了。
现在只要能巴上去,随便怎么样都可以。
你……唉。
上官宗桓摇头,迎接骧王而去。
上官燕鸿跑到大厅外就站定了脚步,待急喘的气息平稳了,才装着高雅若无其事地走入厅内,才不会笨得表达她的急切。
骧王祁煜于厅中负手而立,一袭华贵黑衣,气宇轩昂,冷峻绝帅,气势尊贵非凡。
燕鸿的小心肝顿时扑通扑通直跳。
骧王大驾光临,燕儿来迟。
燕鸿款款走到祁煜身边,一福身,燕儿给骧王请安。
祁煜看也不看上官燕鸿,随意出声,免礼。
来人,快给骧王奉茶。
燕鸿朗声吩咐。
七小姐,茶已经准备好了。
一名下人指了指茶几上的热茶。
燕鸿脸露尴尬,一敛神色,挂起微笑,不知骧王前来可是有事?祁煜的目光瞧向院外正走入大厅的上官惊鸿。
他派的眼线禀报说上官惊鸿刚巡视完名下产业,正要回府,若是刻意来郡王府见她,她肯定不见。
所以,他抢先一步来郡王府,为的,不过是趁她路过大厅时看她一眼。
上官惊鸿走入大厅,见祁煜也在,不由蹙起眉宇,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祁煜冷冷出声,惊鸿郡主不知道见到本王要行礼吗?上官惊鸿止步,皮笑肉不笑,骧王真是好差的记性,本郡主获你父皇特准,见到任何人都不用行礼。
这么快就忘了?又岂会忘?不过是找句话,能令你稍作停留。
祁煜忽然苦笑道。
上官燕鸿心里满不是滋味,王爷……上官惊鸿讶异地扫了他一眼,骧王吃错药了,这种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惊儿,我是吃错了药。
祁煜脸上浮起懊恼的表情,我以前不该那么对你,我收回以前对你说过的所有难听、不好的话。
本郡主有没有听错?上官惊鸿有意问身后的丫鬟素儿,素儿,方才骧王说了什么?他说他要收回对您说过的难听与不好的话。
奴婢听得很清楚。
素儿回道。
覆水难收。
上官惊鸿脸色冷冰,这种孩童都明白的道理,骧王应该比谁都清楚。
以前是本王糊涂……祁煜还想说什么,上官惊鸿却迈步朝后院走去。
祁煜刚想追,上官宗桓迎了上来,骧王大驾,老夫接驾来迟,还请骧王海涵。
他不是没听到方才骧王与鸿儿的对话,只是鸿儿不喜欢他,那他也不希望祁煜多作纠缠。
祁煜怒瞪挡道的上官宗桓,见前方上官惊鸿已走得没了影,霎时脸色寒青。
上官宗桓惧于他散发的寒怒,还是大着胆子故意问道,骧王是来谈与小女燕鸿的婚事的吧。
婚期也过了好些天了,什么时候迎娶燕鸿,老夫但凭骧王做主。
爹!上官燕鸿娇斥一声,好不羞涩,爱娇地向祁煜瞥去盈盈秋波。
本王暂无纳妾之意。
祁煜冷漠地拒绝。
上官宗桓一愣,可是圣旨已下。
父皇那里,本王自会去说明。
上官燕鸿有些激动,王爷此话何意?燕儿自幼便倾心于王爷,自从圣旨将燕儿赐予王爷为妾的那天开始,燕儿就早已是王爷的人。
求王爷怜悯。
祁煜神色闪过不耐烦。
这一刻,他突然有点明白,上官惊鸿看他时也会经常流露不耐烦的神色,原来面对一个不喜欢的人纠缠,是这么的讨厌。
方想出言让上官燕鸿死心,倏地眼尖瞥见一抹妖森的红影在厅外一闪便消失于上官惊鸿走的方向。
祁煜突然改变主意,七郡主的心意本王明白了。
既然本王与七郡主目前仍有婚约在身,自是需要多‘培养感情’。
本王决定在郡王府小住。
汝南郡王看,如何?这……未来女婿说住府里,合情合理,连推拒的说辞都找不出来,上官宗桓稍一犹豫。
祁煜便沉下脸色,怎么?本王住这里,有什么不妥?小女燕鸿还未过门,传出去恐怕影响声誉……燕鸿扯了扯上官宗桓的袖子,爹,骧王入住郡王府,是看得起我们。
您不同意,就是不给骧王面子。
七郡主说得对。
祁煜冷笑,本王又不是与七郡主同住一房,有什么可影响的。
对外只说本王与汝南郡王有公事商谈即可,本王就住上官惊鸿的无心阁。
呃,不影响燕鸿的声誉,却要住惊鸿的院里,这是什么逻辑?上官宗桓石化了下,王爷……上官燕鸿也是一愣,王爷住六姐的院落,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叫人贻笑大方?本王行事,谁敢多话。
就这么定下了。
留下这句,祁煜快步朝上官惊鸿所居的无心阁而去。
如果方才没看错,无心阁来了个强大阴暗的劲敌。
------题外话------034 拥她入眠.无心阁院落,上官惊鸿原本想朝厢房走,岂知被凭空变出来的红影挡住去路,她一个收不住脚,朝红影撞了上去,下一瞬就被抱了个满怀。
小鸿儿,才几日不见,就对本尊如此热情。
妖森的男声在头顶响起,邪邪的语气冻冰了火热的温度。
一身红衣,红色的眼瞳,红色的头发,除了魔龙君烨熙还能有谁?素儿见到突然冒出来的君烨熙,感觉一阵阴寒袭来,身躯不受控制地直发抖。
院外头明明还有青龙、凤舞在守着,他进院里来竟然没人发现,真是见鬼了。
素儿又想起,小姐说过魔龙君烨熙会隐身术。
那岂不是他爱出现在哪,就出现在哪?上官惊鸿手腕灵活一转,反捉住君烨熙的手腕一个使力,君烨熙一惊,下意识地挥掌而出,硬生生打中了她的胸口。
一丝鲜血自上官惊鸿嘴里缓缓流出,她从袖袋中拿出一方白色丝绢擦拭嘴角的血迹,动作极其地优雅,痛觉未影响她丝毫。
小姐,您受伤了!素儿惊呼。
君烨熙眼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小鸿儿,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要受这一掌?上官惊鸿脸色冷淡地说道,魔龙圣尊高高在上,本郡主‘年幼无知’,以前若是有什么得罪了圣尊的地方,还请圣尊海涵。
她这具身体才十七岁,以魔龙年岁三十,在他前面说年幼也不为过。
本尊明白了。
君烨熙邪气的红瞳里盈起怒焰,你三番受制于本尊,而你现在不是本尊的对手,你宁可受伤打消本尊心中的欲念,赌本尊是否会愧疚,也不想让本尊再轻薄于你。
你说得很对。
上官惊鸿不否认。
素儿诧异地瞪大眼,小姐,您被怪……魔龙轻薄了?君烨熙妖森的眸子扫视了素儿一眼,素儿双手捂嘴,吓得不敢再吭一气。
本尊非有意伤你。
君烨熙瞧向上官惊鸿的眸光有些许复杂,本尊方才若不出掌,手腕就被你拧断了,那是下意识的反应。
伤了人,就是伤了人,不要找理由。
上官惊鸿表情冷若冰霜。
若是买他的帐,还以为她有多心软。
小鸿儿,你的心可真硬,若是你以为受了伤本尊就不会碰你,那你就大错特错。
君烨熙一把将上官惊鸿拦腰打横抱起,朝厢房内走,本尊不但要碰你,还要你成为本尊的女人,以免别的狼子野心的男人盯着你。
不许伤害小姐!素儿大着胆子赤手空拳要冲过来,君烨熙回首一凛,妖异的眼瞳泛着邪魅的蛊惑,只消一眼,素儿的心智便被控制,傻呼呼地站在原地失神徘徊。
君烨熙将上官惊鸿放在床上,动作不自觉地轻柔。
可她的身躯一沾到床,还是震动了内伤,痛得她不由自主蹙了蹙眉头。
很痛吧。
君烨熙僵白妖俊的面孔蓄起一丝疼惜,虽然本尊只用了不到一成功力,可却不是你的身子能承受的,你的脏腑受了损伤,需要好好调养。
他坐于床沿,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出来拿到她嘴边,吃下去。
药丸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上官惊鸿直觉地别过脸,摆明拒绝。
不听话。
君烨熙也不跟她废话,将药丸含入嘴里,俯身吻上她的唇,她樱嫩的唇瓣极致的柔软,他不由舒服地叹息一声。
知道反抗不会有效果,她没有浪费力气推开他。
他用舌头顶开她的贝齿,她莫名地就是不要吃那血腥的药丸,他大掌倏地探向她双腿间,侵袭她的敏感之处。
她不由嘤咛一声,他的舌头趁势攻入她嘴里,连带将嘴里开始融化的药丸渡给她。
她瞪大眼想拒绝,他却不让,以已经有些纯熟的吻技硬是逼她吞了药丸。
喉咙里腥腥的余味令她难受,他似体贴地继续吻着她,与她唇舌深深交缠,她的丁香小舌温热清幽,他的舌头冰冷以霸道的态势掠夺她甜美的芬芳。
院外传来青龙的声音,骧王爷,没有主子的批准,您不得进入无心阁。
祁煜沉冷的嗓音问道,如果本王没估错,天魔教首脑魔龙圣尊进了无心阁,他可得到了批准?骧王爷说笑了,无心阁里除了主子与丫鬟素儿,并无他人。
这是凤舞的声音。
院外忽然又一阵沉静,约莫是三人都清楚魔龙会隐身术,只要他不想,根本没人看得到。
青龙与凤舞则知晓主子是唯一能看穿魔龙隐身术的人。
小鸿儿,骧王祁煜要进来了呢。
君烨熙在上官惊鸿耳边随意地舔吻着,你说,让他看到我们正在交欢,好不好?上官惊鸿皱眉不语。
一个想吃回头草的男人,已经失去了拥有你的资格。
君烨熙坐起身,大手抚顺着她披散在枕上的长长青丝,你的脸蛋是那么的美丽,身子也是那么的美好,虽然本尊跟你之间,还差了最后结合的一步,仅是如此,你也是最能令本尊冲动的女人。
大掌改而抚摩着她滑嫩的面颊,本尊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本尊的女人。
怎么还不说话?今天本尊都没限制你的行动,难得你这么‘乖’。
本尊该怎么奖赏你呢?上官惊鸿动了动身体,也许是吃了那颗药丸的原故,胃里散着着一股清凉,连带受了伤的脏腑都好受多了,你给我吃了什么?血丹。
他邪邪一笑。
她一阵反谓,该死,你竟然给我吃这种东西!怎么?小鸿儿听说过我血族的疗伤圣药血丹?听说是以未成形的活胎儿加之特殊药材炼制的丹药。
确是。
他指尖抚摸着她的嘴唇,你可别吐出来,吐一颗,本尊就逼你吃两颗。
她到底懂不懂,血丹可是疗伤奇药,除了活胎与数百味珍贵药材,还有熊胆、鹿胆、虎心等十余种动物的脏腑提炼而成,珍贵无比。
她抿唇吃都吃了,吐出来没什么意义。
我只是不喜欢用胎儿的生命换来的药丸。
原来是这样。
魔龙君烨熙无声地笑了,想不到本尊的小鸿儿还如此善良,你放心,那些胎儿,都不该存活在世上,本尊也不过炼了十颗血丹,算不得多血腥。
为了增加功力,本尊曾服用了二颗。
血丹确实有效,你的反胃不会白受。
别的她不关心,而是挑了句问,什么叫不该存活在世上?本尊有过无数女人,那些女人妄图怀下孩子来绑住本尊,本尊就用她们怀的孩子来炼药喽,反正堕下的胎儿丢了也是浪费。
不过……话峰一转,君烨熙单手挑起她的下巴,自从本尊吻了你,就再没碰过别的女人,你说,本尊为了你忍得如此辛苦,你是不是有义务排解本尊的‘需要’?有毛病。
上官惊鸿冷哼,又不是我叫你禁欲。
本尊只想要你。
言语间,他又次俯身,吻上她的唇。
同一时间,骧王祁煜出现在房里,俊颜铁青,冷峻的眸光满是震怒,你们!小鸿儿,你有伤在身,身体现在受不了我,只好先让他看看我是怎么吻你的了。
君烨熙以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轻声说了句,坐于床沿,邪肆地扫了眼祁煜,没看到本尊正在跟小鸿儿温存吗?堂堂骧王还不知道进门要先打招呼?本尊是不介意你坏了本尊的好事,来日方长。
就不晓得小鸿儿是否介意了。
后面赶到的青龙、凤舞也惊讶地看到了君烨熙吻上官惊鸿的一幕,主子……青龙率先反应过来,主子,是属下等没用,拦不住骧王。
祁煜怒火中烧,像一个吃了炸药的妒夫,上官惊鸿,你竟然敢背着本王偷人!偷人?君烨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请问骧王用什么立场指责小鸿儿?前夫,还是妹婿?祁煜一时语塞。
君烨熙冷然勾唇,本尊跟小鸿儿男未婚,女未嫁,衷情于彼此,谁都无权干涉。
祁煜理智回笼,衷情彼此?你是说上官惊鸿会衷情于你?冷冷一笑,魔龙圣尊未免太高估自己。
细瞧上官惊鸿,她脸色有点苍白,像是受伤了。
他伤了你?是不是他强迫于你?祁煜冷眸微眯,凝运真气于掌心,蓄势待发。
气氛顿时变得僵凝起来,君烨熙妖森的红瞳闪过危险的光芒,本尊的事,何时轮到你骧王干涉?只要是上官惊鸿的事,本王就要管!祁煜眼底蓄起杀气。
就连青龙、凤舞二人也拔出长剑,准备对付君烨熙,保护主子。
全都给我出去。
上官惊鸿突然出声。
惊儿……祁煜是又尴尬又不甘,本王是为了护你……本郡主不需要你保护。
也轮不到你保护。
青龙、凤舞,送骧王出去。
青龙与凤舞犹豫了下,还是朝祁煜比了个请的手势,骧王,请!本王不走。
祁煜站在原地,冷瞪着君烨熙。
君烨熙身上的阴暗邪气太盛,宛若地狱里的主宰,靠向他就会灭亡。
他绝不允许君烨熙单独留在上官惊鸿房里,怕她出事情。
上官惊鸿对君烨熙说道,你也走吧。
我不想看到你。
君烨熙凝视了眼她苍白疲惫的神色,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舍,站起身,红影一飘忽,人已没了踪影。
这下骧王可以走了吧。
青龙神色冷淡。
你好好休息。
留下这句,祁煜走出房间,出了无心阁。
青龙与凤舞也退出房间,见院内依然在发愣的素儿,凤舞拍了拍素儿的肩膀,素儿还是一副傻愣的表情。
怎么办?素儿看起来中了惑心大法,迷失了神智。
要不要通知主子?凤舞问。
青龙说,主子看起来很累,先别打搅她吧,扶她回房,请大夫先看看。
好。
厢房里,上官惊鸿听到院外的说话声,挣扎着想坐起身。
一只僵白修长的大手将她的身躯压回床上,小鸿儿,你太不乖了。
君烨熙血红的身影忽然又现于床边,自己都伤得不轻,还去管一个丫鬟死活。
不关你的事!她咬牙。
怎么会不关本尊的事?你是本尊的未婚妻。
嗓音充满霸道,你的事,除了本尊能管,别的男人都不能管!上官惊鸿懒得跟他争辩,你不是走了吗?本尊何时说过要走?那你方才……本尊不过故意耍耍他们。
不这样,祁煜又岂会闪人?君烨熙眼里闪过不屑,骧王祁煜本尊还不放在眼里,只是在你房里大动干戈,会影响你歇息。
本尊不许人扰了你清静。
睡吧,忙过了这些天,本尊就带你回血族圣地完婚。
我不会去的。
由不得你。
小鸿儿乖乖睡觉,君烨熙上床将她揽入怀里,睡醒了你身上的伤就不痛了。
上官惊鸿动手想推开他,他妖邪的嗓音又起,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在本尊怀中‘扭来扭去’,本尊已动了欲念,要是本尊忍不住,可不管你是否受伤,本尊会直接要了你。
这话很揍效,上官惊鸿果然静止不动。
非得威胁你才能听话。
君烨熙拉好被子,何时,你的心里才能真正接受本尊?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心中气愤不已,每次碰到君烨熙,她就只有吃哑巴亏的份。
实在可恶可恼!是么。
他笃定,迟早,你会明白,你注定是本尊的女人。
她懒得再废话,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他怀中,也许真的是太累,过了一会儿,她闭上双眼,累得睡着了。
君烨熙妖异的瞳仁瞧着她略显苍白的绝美面孔,她娇小的身躯在他怀里越显娇弱,那么契合,仿若天生就该依附着他而活,抱着她的力道不由紧了紧。
一种悸动的感觉划过他千疮百孔的阴冷心田。
上官惊鸿一觉醒来,魔龙君烨熙已经没了踪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她起身,神清气爽,有点懊恼地发现,这一觉,她睡得特别安稳。
拿起放在床头的瓷瓶,摇了摇,一下就知道里头还有七颗血丹。
也就是说,一共十颗血丹,君烨熙把仅余的七颗血丹都留给了她。
纤白的素手紧捏着瓶子,想毁了里边的药,转念一想,又将药收入袖袋。
血丹确实很有效,正如魔龙君烨熙所说,她醒了,受伤的脏腑就不痛了。
下床打开房门,见侍婢凤舞守在外头,凤舞一见上官惊鸿,恭敬地说,主子,骧王之前说您受了伤,您要不要紧?奴婢本来想替您传个大夫,您又说让所有人都退下,奴婢不敢打扰。
我没事。
素儿她……她中了魔龙君烨熙的惑心大法……不是。
凤舞摇首,素儿原本是中了惑心大法,奴婢找了好几名大夫,都说她得了失心疯,治不好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素儿又好了。
素儿说,好像有一抹红影曾出现在她的房里。
听闻魔龙所摄的惑心大法无人能解,除非他本人。
如果奴婢没猜错,是魔龙亲自给素儿解的。
上官惊鸿微微一愣。
瞬间有种错觉,君烨熙是知道她为了救素儿肯定会耗费特异功能,他不想她带伤救素儿,所以才这么做。
素儿端着一盆洗脸水走了过来,小姐,您先擦把脸。
上官惊鸿拧了毛巾洗脸,素儿说道,小姐,奴婢以前真的好怕那个红衣怪……那个魔龙,可是他居然帮奴婢解了惑心大法,听凤舞姐姐说魔龙从未替人解过呢,肯定是因为小姐您的原故。
说起来,魔龙对您不算差……别提他。
上官惊鸿烦闷地皱起眉,一想到魔龙君烨熙,她心头就浮起深深的无力感,讨厌受制于人。
君烨熙,敢控制她,她绝对不会放过!是。
素儿听话地闭了嘴。
凤舞又说,主子,骧王爷在无心阁外头等了您整整一天呢。
从您睡下到现在都还傻站在那里。
035 圣旨赐婚.叫他走。
奴婢已经赶过好几次了,他就是不肯走。
上官惊鸿揉了揉额际,朝院门口走去。
不近不远,祁煜刚好离院门口三步远。
一身黑色的绣纹华服,金丝腰带,金冠结顶,五官轮廓棱角分明,俊眉星目,单论外表,是绝品的出色。
晚风吹拂,月上稍头。
月下的他影子被拉得老长。
似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他就那样站在那里,神色冷峻,气势冷酷寒冰、尊贵浑然天成。
本来上官惊鸿很讨厌祁煜,这一刻,她心中竟然并未升起厌烦。
祁煜见上官惊鸿总算出现,她就站在三步远,一袭轻纱白衣,彷如仙女下凡一样,不识人间烟火。
他看痴了眼。
忽然觉得只要能见她一面,一天的等待,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短暂的痴愣过后,祁煜寒漠的瞳仁瞬间闪亮,你醒了。
睡得好吗?本王已经命宫里最好的御医前来郡王府候命,要不要宣御医来为你看诊。
上官惊鸿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是祁煜吗?如假包换。
祁煜冷漠的面孔浮起少许尴尬。
你不是一向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么。
骧王祁煜会是这种态度?祁煜眼中闪过愧疚,漆冷的瞳眸认真地盯着她,正色道,对不起!没料到他突然道歉,上官惊鸿一愣,你说什么?对不起!他吐词清晰,语气掷重。
上官惊鸿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你道歉已经太迟了。
不管迟不迟,这句道歉都是本王欠你的。
何况,你我只要彼此有心,又岂会迟?我不喜欢你。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虽然实话比较伤人,我说的却也是心里话。
本王明白。
祁煜神色有些黯然,也许你认为本王是突然对你改变了态度,本王的改变,对你而言突然,对本王而言,却是早就想这么做。
还记得吗?在本王给你写休书之时,本王说早就知道那名冒充你的傻女子顾采儿不是本王的王妃,知晓你才是。
本王说你不合本王的心意,才休了你,以扶苏盈月上本王的正妃之位。
其实……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本王根本就不知道你就是上官惊鸿,直到你若无其事从侍卫手里接过休书,说是休书的正主时,才恍然明白。
也清楚什么顾采儿,让本王误认为你是上官燕鸿,全都是你设计让本王休妃的计谋。
当时本王是又愤怒又气愤,也明白既然你早有计谋在先,根本就不会将休书退回,于是本王出于丢不下脸面,又怒火攻心,才说是故意休了你。
本郡主还记得很清楚,我跟你连手都没牵过,你竟然……本王竟然误导众人,说本王碰过你。
本王这么说只是不想别的男人再觊觎你。
但又怕彻底寒了你的心,是以,才改口说只是碰见过你。
祁煜深深地凝视着她,知道吗?本王当时是多想收回休书,可你说,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上官惊鸿没有作声。
祁煜目光变得迷离,‘风云赌坊’一局,本王曾向众人说,‘本王这一生,也没做错过什么,也不曾为了什么事情而后悔。
唯独后悔的,便只有这一件事。
本王大错特错!如今迷途知返’。
表面上本王让众人误以为是被你欺骗,与你合谋故意助你赌赢被废的郡王府恢复身份一局,众人都买郡王府无法复衔从而输,令你赢钱。
其实,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所说的唯一大错,是不该休了你。
而本王所说的迷途知返,是下定决心再次让你回本王身边。
而要重新赢回你,你说,本王要怎么重新赢回你?她平静无波地说,根本不可能的事,有什么好怎么办的。
是啊,本王也知道你的心态。
祁煜苦笑,当时的你郡主身份恢复,坐拥有无数钱财,又深得民心,而本王,失了人心,在世人眼里不过是绝情寡义,休弃正妃的薄情之徒。
本王拿什么与你匹配?是王爷之位?还是这张能过得了人眼的皮相?这些你都不在乎。
本王离你太过遥远。
想不到别的更好的主意,该死的是,本王拉不下高傲的自尊。
于是本王才故意在‘风云赌坊’内污蔑你,说你欺骗世人,利用本王。
本王想将你踩下去,再信心满满赢光你的财产,在你人生的低俗,本王以居高临下的方式接纳你,才能再次将你赢回身边。
想不到,本王太自以为是,不但被你戳破谎言,更输了赌局,换来了天大的恶名,着实失策。
上官惊鸿并不同情,都是你自找的。
确实是本王自找的。
本王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羞辱你,更甚至说你是‘破鞋’,也不过是本王故意激怒你,引起你注意的一种方式。
天知道,在伤害你的同时,本王的心里是何等的痛!祁煜闭了闭眼,可本王对你的伤害,没有换来你的回眸,也无法赢得你多看一眼。
本王这几日都在反思,是否是本王用错了方法?是真的用错了。
那又如何?她不为所动。
祁煜动情地倾诉着心中埋藏已久的言语,惊儿,其实你的身影早已不知不觉在本王心目中根深蒂固,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就在我们大婚那晚,‘枫桥夜泊’客栈,本王第一次见到你开始,那时的你妆是花的,可清冷孤傲、冰清玉洁的气质,就已在本王心中烙了印。
本王当时心里就震憾,京城何时出现了你这般优秀的女子?虽然当时不知你姓甚名谁,连相貌都看不清,本王就是觉得你太过优秀。
而当时的你,仅是看了本王一眼,便嫌恶的移开了视线。
本王当时心里很郁闷,若是其他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本王,本王会让对方不死也残废。
偏偏对你,本王狠不下心。
从那时起,本王就天天想见你。
也不知为何,虽然你以前痴傻时,本王见过你多次,却总觉得,在‘枫桥夜泊’那晚,才是真的第一次见你。
上官惊鸿不可能解释她是叶雪依,听起来骧王对本郡主用情良苦。
何止是听起来。
祁煜冷峻的表情有点激动,本王对你真的是一片真心。
本王以前被可笑的自尊束缚,不敢表达对你的心意,这几日,本王都在府里没出门,反复思索,越发觉得,以前错得离谱,既然在乎你,就不该伤害你,本王再也不要管什么见鬼的自尊。
本王只想你知道本王的一片心意。
我现在知道了。
她点头。
他眼里升起希冀的光芒,惊儿,你肯听本王说这么多话,是不是代表你肯重新给本王一次机会?她摇头,我肯听你说话,是看在你等了一天的份上。
换句话来说,是你站了一天,换取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他脸色微微发白,身后不远,上官燕鸿脸色更加苍白,不……不可能……骧王不可能倾心于上官惊鸿!祁煜与上官惊鸿不是没注意燕鸿偷听很久了,只是懒得理她。
事实上,就连青龙、凤舞与丫鬟素儿也在一旁光明正大地听。
祁煜冷睨燕鸿一眼,有何不可能?事到如今,本王还有必要撒谎么。
上官燕鸿流下两行清泪,既然骧王倾心于六姐,又为何让皇上对你我圣旨赐婚?因为当时本王以为惊鸿是燕鸿。
祁煜脸上也出现懊恼的神色,若非如此,本王根本不会休妃!写休书之前,本王曾深深看过惊鸿一眼,当时本王还觉得休了妃,便能娶惊鸿。
想不到,休的恰恰正好是惊鸿。
上官燕鸿泪水流得更凶,王爷,不管你心里是否有六姐,燕儿已经被指婚给你,燕儿别无所求,只求王爷能迎娶燕儿过门。
燕儿愿与六姐共侍一夫,即使只是终身为妾,燕儿也愿意。
素儿听着不满了,七小姐,什么叫即使只是终身为妾?你本来也就只能当妾,你的意思是以后还想当骧王正妃?什么与我家小姐共侍一夫,我家小姐的男人,会分给你吗?惊儿的男人……祁煜听着这话有点满意,也不怪素儿一个下人乱插嘴,惊儿若是愿意,本王以后的人生可以只娶她一人。
王爷……上官燕鸿痛哭失声,您不能这样……上官惊鸿附和,是啊,骧王,圣旨已下,你还是娶了燕鸿,好好过日子吧。
本王断不会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祁煜挚诚地注视着惊鸿,惊儿,再给本王一次机会,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曾是夫妻。
我们是有过婚姻,却没有夫妻之间该有的一切。
上官惊鸿冷冷拒绝,你死心吧。
还是那句话,覆水难收。
不远处一株大树下,一抹颀长的青影静静而立,也不知站了多久。
一身青衣,肤色白皙,五官是言语无法形容的绝色,他身上有一种清越的宁和,让人很是舒心。
这般点尘不惊、温润如玉的男子,世间唯有祁云,再无他人。
祁云……上官惊鸿启唇,来了多久了?有一会儿了。
他走过来,衣不沾尘,俊逸儒雅。
想必方才本王的话六皇弟也听到了。
祁煜冷声开口。
祁云微颔了下首。
既然听到了,你要清楚,上官惊鸿将会是你的二皇嫂。
祁煜神色恢复霸道与笃定。
祁云未理会他的话,而是兀自抬手扣到上官惊鸿脉门,替她把脉,你的脏腑受了伤。
是谁伤了你?清宁的嗓音听起来并无波澜,上官惊鸿却觉得祁云在生气。
我没事。
她笑着说道,看不出你还会看诊?对于她不愿多提是谁伤她,祁云也不多问,她不想说,便由她,久病成医,略懂医术。
久病?上官惊鸿凝眉,认识你这么久,一直不知道你的身子到底什么病。
祁云轻描淡写地带过,也没什么,不过是身体底子不好,无碍的。
是么。
她不置可否,同样,他不想多说的事,她也不愿逼问。
祁煜有点恼火祁云与上官惊鸿二人旁若无人的态度,惊儿,本王这就命御医为你看诊。
不必。
这话是祁云说的,鸿只消歇息几日便可复原。
上官惊鸿从祁云手中抽回手,院内坐。
又吩咐素儿,送骧王与七郡主。
赶客之意明显。
手中突然失去了她的温度,祁云心中怅然若失,与她一并走向院内的石桌椅。
骧王、七郡主,请吧。
素儿摆出个你们好走了的态度。
祁煜站在原地,看着祁云与上官惊鸿并肩而行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
为何,她与六皇弟能相处如此融洽,却不能对他呢?难道她无法原谅他之前的伤害?尽管祁煜心有不甘,也不想太逼迫上官惊鸿,心里也相信祁云的人品,不至于对她做出失礼的举动,便失落地转身离开,他一走,上官燕鸿也自然走了。
无心阁院内,上官惊鸿与祁云隔着石桌对坐。
侍婢凤舞备好了茶点。
上官惊鸿的视线落在祁云略显苍白的脸上,下次不要做这么傻的举动。
祁云表情一僵,你看出来了?应该被她发现前就走了,可偏偏想听听二皇兄想对她说什么。
你的气色不好,虽然站在树下不至于被阳光晒黑,还是能看出,你也傻站了一天。
区别在于,祁煜傻等站着,让她知道,而他,却似乎并不打算让她发现。
她凝视他的目光多了丝不赞同,若不是你的二皇兄突然向我倾吐心意,恐怕你一看到我,在我发现前就会走吧。
他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你曾说我懂你。
她淡然说道,我现在才发现,我并不懂你。
你明明是关心我的,可你什么也没说。
甚至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喜欢。
沉默少许,他缓缓说,你要的并不是这些,只是一份平凡的友情。
所以,你就给我友情是吗?我……他呼吸窒了下,是。
心,沉沉地痛,却无法辩解。
上官惊鸿心里有些微的不舒服,清冷一笑,那就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他不言。
目光清悠却带着落寞。
安王前来我无心阁,有事?她语气疏离。
他摇首,不过是想来看她一眼。
那就请回吧。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目光淡然若水,瞳光里似是有情意,却又似什么也没有。
让人捉摸不定。
如果他能说句,让他多呆一会儿,或在此小住些时间,她想,她不会拒绝。
可他站起身,不快不慢地向院外走。
上官惊鸿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清雅之极,宁静清越中带了一种让人深深痛心的孤寂,让人忍不住跟着忧伤。
直到祁云离开了良久,她才回过神。
没过多久,丫鬟素儿也折返,小姐。
嗯?燕鸿郡主回她自个的房间了,骧王爷在无心阁旁边的落日居里暂住,是郡王爷安排的。
噢。
小姐,您在想什么?素儿大眼里满是好奇,是在想骧王呢?还是安王?奴婢猜应该是安王祁云吧。
您对安王都如此客气。
不过也太客气有礼了,你们都不像情侣。
像什么?朋友。
是啊。
上官惊鸿微笑,我跟祁云,本来就只是朋友。
奴婢觉得骧王也不错。
素儿认真地说,本来以前奴婢还特别讨厌骧王呢,方才见他对您一翻赤诚情意,奴婢又不讨厌他了。
正确来说,奴婢没忘他以前是怎么待您的,还打了您好多次,可是奴婢想越想讨厌他,就是讨厌不起来。
小丫头片子,也不解释祁煜打过的是真正的傻惊鸿。
上官惊鸿眼神带了丝宠溺,你的心可真够软的。
本郡主与你不同。
本郡主不是那种给一巴掌,再给颗糖就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人。
一个人,不管方法用对还是用错,错就是错。
有些错是无法弥补的。
可是骧王住在我们隔壁的院落,明显是想补偿您嘛。
我跟他,再无可能。
也好,反正我们家小姐这么优秀,根本不愁嫁。
再嘴贫,本郡主就把你嫁出去。
不要哦,素儿用力摇头,奴婢才不要嫁人,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小姐。
也罢。
上官惊鸿但笑不语,素儿年纪还轻,过几年再给她找个对像不迟。
隔天,皇宫——抚沁櫊祁云独自一人站在窗前,一名隐探在他身后恭敬地单膝跪地,公子,皇上已经下旨赐婚,圣旨正送往汝南郡王府的路上,要不要拦劫下来?036 深深的痛痕.院外花开,淡泊明晰。
清晨的阳光宁静温暖,空气格外清新,花草幽香,雾气淡淡。
祁云就这么站着,清越的目光深邃幽远。
良久,良久。
不必拦了。
他启唇。
隐探恭谨应声,又如鬼魅般消失。
同一时间,御书房北棠傲高壮的身影一踏入御书房大门,东祁老皇帝祁晋赶忙迎了上去,北齐皇帝驾临,朕失迎,还请见谅。
北棠傲大掌一挥,豪迈干云,无妨。
来人,赐座、上茶。
老皇帝祁晋赶忙下令。
北棠傲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身材魁梧壮硕,还是显得格外高大。
老皇帝祁晋坐回御案桌后,客套地问,不知北齐皇帝前来,是有何事?既然东祁皇帝直接问了,本帝也不打马虎眼。
北棠傲严肃地说,在你的寿宴上,本帝即已表示出对汝南郡王之女上官惊鸿的兴趣。
对她百般维护,相必你看出来了吧?这……东祁老皇帝故意装着一脸惊讶,恕朕眼拙,并未看出。
原来北齐皇帝喜欢上官惊鸿。
本帝自寿宴过后还逗留了这般时日,想必东祁皇帝也留意了本帝留此的目的。
前些日子本帝与上官惊鸿一同游湖,湖边山上画卷上的诗词表达了本帝对上官惊鸿一片倾心。
此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甚至传扬到整个天下。
东祁皇帝可别说你不知道。
哦,这事啊,这事朕是知道晓的。
祁晋老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朕觉得上官惊鸿不过是我儿祁煜的下堂妃,虽然有几分姿色,终归是个被休弃的女人,朕以为你是在玩玩,一时兴起。
本帝是认真的。
北棠傲神色微敛,本帝现下前来,就是希望东祁皇帝下旨将上官惊鸿指婚给本帝。
本帝愿立上官惊鸿为皇后,与东祁国永结秦晋之好。
一名女子便能换来两国长久的安宁,朕真的是非常愿意。
祁晋面露难色,可是北齐皇帝正好晚了一步。
朕的六子祁云也有意于上官惊鸿。
朕稍早时便已下旨,为祁云与上官惊鸿指婚。
这会儿,圣旨恐怕是到达汝南郡王府了。
北棠傲脸色一变,霍地站起身,你说什么!脸色铁青,愤怒异常,凌厉的眼神似乎要将祁晋活刮了。
祁晋顿时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力,差点没叫人护驾,他还是摆出一副镇定的表情,朕说上官惊鸿已经赐婚给祁云了。
怎么会这么巧?北棠傲微眯起霸气的眼瞳,本帝刚说要娶上官惊鸿,你就说她已经赐给了别人,不会是故意耍本帝的吧?你要晓得,本帝发怒的后果。
祁晋也不满,北齐皇帝,你怎么着也是在我东祁国境内,切莫太过嚣张!本帝一向嚣张。
北棠傲狂妄地说道,本帝此次前来东祁,早已率先立下遗诏,只要本帝死于东祁,自会指定人选择继承本帝的皇位,并且誓为本帝报仇,发起兵变公讨东祁。
你这是在威胁朕?祁晋变脸。
本帝也无意与东祁皇帝过不去。
只是不喜欢被人戏耍。
朕没有耍你。
为了一名女子,朕又岂会破坏两国安宁?祁晋老脸肃穆,但凡朕下的圣旨,内务司自有备案。
朕可调案卷给北齐皇帝过目,便知朕说的是事实。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
北棠傲微眼起眼打量祁晋的脸色,确定他没撒谎,一拂袖,不必了。
心中却怎么也不相信是巧合,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想娶上官惊鸿的意愿泄露了出去。
祁晋建议道,只是一名女子罢了,上官惊鸿怕是配不起北齐皇帝。
我东祁国人杰地灵,美人众多,朕可以从皇室挑出一名才德兼备的女子……除了上官惊鸿,本帝谁也不要!北棠傲不领情,本帝要求东祁皇帝收赐婚圣旨,将上官惊鸿改赐本帝。
使不得。
老皇帝祁晋说道,为君之道,贵在一诺千金,朕既已下圣旨,金口玉言,自是不能反悔,否则,无信小人,如何治理国家?你圣旨不是刚下么?想必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北棠傲思道,大不了将知情的人全杀了。
包括汝南郡王府所有人?你……就是不愿撤回圣旨?不顾两国交情?儿女私情轻于鸿毛,朕当然重视国事。
只是这撤回圣旨,朕会失去民心……你撤回圣旨已经不是第一次。
朕记得汝南郡王府早前身份全部被废除,贬为庶民。
不过仅仅十日,你就下旨恢复了汝南郡王府一干头衔。
正因为有过这样一次出尔反尔,朕更不应该有第二次。
借口。
北棠傲霸气的面色蓄满暴怒,总有一天你会因今日不肯将上官惊鸿赐予本帝而后悔。
气愤拂袖而去。
等北棠傲高壮魁梧的身影一走,御书房都似乎宽敞了许多。
老皇帝祁晋身边的太监刘公公拭了拭冷汗,赶忙倒了杯茶逞上,皇上,您压压惊……放肆!祁晋将茶挥到地上,谁说朕受惊了。
刘公公吓得满脸苍白跪在地用力地直匡自己耳光,是奴才失言,是奴才失言!请皇上开恩,奴才下次不敢了……就算看出皇上震慑于北齐皇帝的虎威,也不该直说出来。
也是他一把老骨头也给吓住了,才一时说错了话。
祁晋见刘公公都自打脸肿得老高,才缓慢出声,也罢,饶你一条贱命。
谢皇上!刘公公感激地叩头。
冲撞了圣威,能活下一条命,算很不错了。
扶朕走走。
祁晋从椅子上站起身,才发现腿有点哆嗦,也不知是吓着了,还是真的老了。
是。
刘公公掺扶着祁晋,从御案桌后慢慢走到御书房门口。
老皇帝摆了摆手,所有守卫会意地退下,只余刘公公在侧。
老皇帝的目光眺望祁云所居的抚沁櫊方向,声音苍老,十七年了,云儿始终不肯原谅朕,朕甚至连跟他说句话都是奢望。
皇上,六皇子会明白您的一片慈父之心。
刘公公神色也满是疮夷。
只怕他的心,早已随凝妃而死去。
不会的,惊鸿郡主与六皇子不是走得很近么。
奴才相信以惊鸿郡主的貌美与智慧,肯定能打动六皇子的心。
上官惊鸿此女子虽然聪慧过人,却太过大胆嚣张,连朕都不放在眼里。
若非云儿有情于她,朕身上的寒毒又只有她晓得药引,朕怕是留不得她。
刘公公叹息,偏偏六皇子中意的人是她。
也不知道朕为云儿指婚,是对是错。
以云儿的势力,肯定能查到北齐皇帝打算叫朕赐婚。
而为两国交好,朕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为保全云儿心仪的上官惊鸿不被人夺走,朕除了提前赐婚,别无他法。
这时间已经拖得够久了,刚好赶在北齐皇帝来之前才赐的婚,相信云儿应该明白朕的无奈。
六皇子聪明绝顶,肯定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皇宫里有云儿的探子,若是云儿不愿,定然会派人将圣旨半路截下。
老皇帝若有所思,这会会去宣旨的人还没被遣返,说明云儿还是默认了这门亲事。
恭喜皇上,您总算做了件六皇帝肯认同的事……刘公公捂住嘴,似乎又说错了话。
这回老皇帝祁晋并不恼火,而是感慨,你说得对,自云儿十岁后,十七年来,这确实是云儿认同朕的唯一一件事。
朕是一个好皇上,却不是一个好父亲……皇上,奴才相信六皇子会越来越认同您的。
是吗?老皇帝祁晋神色晦黯,朕的身体大不如前,每况愈下。
朕真怕等朕百年归老的那天,云儿依然无法原谅朕。
一定不会的,皇上宽心。
您对六皇子的仁爱,奴才看了都感动莫名。
朕越老越不清醒了。
老皇帝祁晋摇首,朕才说自己是好皇帝。
为了东祁国的江山,理应牺牲不管是谁的爱情,包括云儿。
可惜,朕虽贵为帝王,却终归是人。
人,总有感情,朕欠云儿的太多,即便江山受威胁,朕也不想再伤云儿的心。
皇上,您是奴才见过的最好的父亲。
要是云儿能这般说一声,朕即便是死,也会含笑了。
老皇帝祁晋嗓音沙哑而感慨。
暗处,一袭青衣的祁云听到这,身躯不由一僵,宁静的目光多了一丝复杂。
总算朝前方那抹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看去。
男子曾经挺直的背如今已因老病而呈现老态龙钟的鞠楼,尊贵的龙袍无法掩饰他苍老的年龄。
他,真的老了。
可,又能改变什么?曾经,亲眼目睹母妃被……碎心哭泣地哀求,所谓父皇的冷漠无情,自私自利,早已烙印了深深的痛痕,无可修复,不可原谅。
本想看看北棠傲究竟猖狂至何,却听到不该听到的父爱?对比心里的痛,似乎太过可笑。
青影一闪,来去如风。
没有任何人察觉。
……汝南郡王府一位宣旨的公公候在大厅,郡王上官宗桓与一票夫人女儿都出来迎旨,当然,上官惊鸿除外。
公公,这圣旨该不会是撤消骧王与本郡主的七妹上官燕鸿婚事的吧?二郡主上官雅儿脸色有点幸灾乐祸。
037 帮忙嫁人.上官燕鸿脸色发白地咬着下唇不坑一腔。
骧王祁煜此时带着护卫星魂走入大厅,宣旨的公公立即行礼,奴才给骧王请安。
你手上的圣旨是什么内容?祁煜冷眼问发。
奴才不知。
宣旨的太监回话。
拿给本王看看……皇上说了,圣旨必需亲自交由惊鸿郡主,在惊鸿郡主接旨前,圣旨不能离开奴才手上。
若是任何人敢阻拦,包括骧王您,有职位的立即革职,没职位的杀无赦。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祁煜心底升起。
祁煜朝身后的护卫星魂使个眼色,这好办。
你被革职,还有命在,给本王把圣旨拿过来。
是。
星魂过去抢夺,宣旨的公公身后不知从哪飞出一排护卫,持剑阻拦。
祁煜见这阵杖,皱起眉头,这是何意?王爷,皇上说了,保不住圣旨,奴才这条小命就完了。
宣旨的公公为难地说,还请王爷不要为难奴才。
祁煜不讲人情,星魂,那就送他一程。
是。
星魂拔剑,与护着宣旨太监的一票护卫展开一场撕杀。
大厅内汝南郡王府的人全都吓得一个个抱头鼠窜,远离撕杀。
一票护卫武功不弱,抗斗一阵,全都败在星魂手下,一把夺过宣旨太监手里的圣旨,抛给骧王祁煜。
祁煜展开圣旨一看,冷瞳微眯。
……郡王府无心阁,另一名太监带着圣旨站在院门口,护卫青龙、凤舞拦住他去路,干什么的?奴才携带圣旨,奉了皇命前来。
请惊鸿郡主出来迎旨。
少等,我进去禀报主子。
青龙转身,还没反应过来,太监几个纵身起跃,人已飞进了院里。
青龙、凤舞双双抽剑,紧随其后急欲阻拦。
坐在院里品茗的上官惊鸿见三人在院中缠斗,面色无波,像没看见般继续喝茶。
一卷明黄色的圣旨被太监抛扔于上官惊鸿面前的桌上。
主子~青龙一惊,看清是圣旨而非暗器,稍松一口气。
此太监在与青龙、凤舞二人竟能打成平手,武功看起来不弱。
上官惊鸿冷扫了眼桌上的圣旨,冷淡出声,都住手吧。
打斗中的三人立即停下。
太监走到上官惊鸿面前,恭敬地朝上官惊鸿一揖,奴才小德子,给郡主请安。
瞧清上官惊鸿绝美的面容,眼中不由闪过惊艳。
皇帝派你送来了什么圣旨?该不会是下旨赐婚吧。
上官惊鸿凉凉问道。
小德子一惊,郡主真乃神人,圣旨未看,竟然就知道了内容。
给本郡主赐婚?上官惊鸿冷笑,皇帝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他以为本郡主会乖乖领旨吗?皇上说您一定会的。
小德子转达皇帝的话,额际不由冒出冷汗,郡主真不是普通地大胆,居然敢抵毁皇上。
骧王祁煜还住在这里,该不会是祁煜做这种白痴的事?上官惊鸿面无表情地说道,把圣旨带回去,否则本郡主要你有命来,没命回。
小德子冷汗直流,不知道为什么,上官惊鸿看柔弱,浑身却散发着一种极致的冰冷,令人不寒而怵,郡主,皇上是为您与六皇子祁云亲赐婚事。
上官惊鸿少许沉默,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一阵晨风吹过,一院沁凉。
小德子紧张地乞求,惊鸿郡主,您就接旨吧,别难为奴才了。
上官惊鸿摊开圣旨,清晰地看到圣旨上为她于祁云指婚,择日完婚的圣裁。
郡王府大厅,骧王祁煜命护卫星魂抢过来的圣旨竟然是一卷空白,里面什么也没写。
祁煜气愤地将布卷扔于地上,说,这是怎么回事?太监禀抖地跪在地上,王爷,奴才不知道啊。
奴才只知道奉皇上的命令行事。
并不知道皇上意欲为何。
上官惊鸿……祁煜冷声问道,你是说父皇下令让你送圣旨给上官惊鸿?是的。
本王明白了。
祁煜双拳头紧握,父皇早知道他在郡王府会事先看给上官惊鸿的圣旨,如果不合他意,必然会带圣旨返回皇宫,所以派人给他来了这么一出声东击西。
若是没猜错,真正的圣旨已下达无心阁。
是什么旨意,能令父皇笃定他会拦截圣旨?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祁煜身影一闪,人已无踪。
无心阁院里,上官惊鸿看过圣旨后,又不说话。
青龙愤怒地说,主子,属下帮您将圣旨退回去。
居然问都没问您愿不愿意,就直接将您指婚给六皇子,皇上太过份了~小德子不赞同,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要下什么旨意,又何需过问谁人。
我家主子才不会理会这么多。
青龙表情急切。
凤舞望着青龙的眼神满是复杂。
主子被赐婚,他如此激动,可是不管主子被赐婚的对像是不是六皇子,主子总有一天要嫁人,而他,主子根本不可能看得入眼。
上官惊鸿的视线在青龙与凤舞脸上转悠了下,扫了眼太监小德子,你先回皇宫。
小德子小心翼翼地问,那这圣旨,郡主可是接下了?本郡主自会处理。
这……再罗嗦,本郡主要你横着出去。
看上官惊鸿漠然的脸色,小德子知道她说的是认真的,为保性命,小德子行了个礼便退下。
一袭黑衣的骧王祁煜快速走入无心阁院内,恰巧看到上官惊鸿将圣旨收入袖袋的举动,方才离开的太监可是来宣圣旨的?嗯。
上官惊鸿颔首。
是什么圣旨?祁煜冷峻的面容难得急切。
青龙接话,皇上为我家主子与六皇子指婚。
祁煜眸中闪过隐怒,冰冷地盯着上官惊鸿,你收了圣旨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想嫁给六皇弟?难怪父皇认定他会拦截圣旨,他真的会。
上官惊鸿面色无澜地道,本郡主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祁煜神情因愤怒而有点失控,本王非你不娶,如何不能管?我不会嫁给你。
上官惊鸿淡扫他一眼,已经跟你说过,不要白费心机了。
上官惊鸿!祁煜冷冰地怒喝,你到底知不知道,本王是为你好?即便你不肯嫁给本王,也犯不着接受父皇赐婚。
以你冷傲的性子,不是应该不听任何人摆布,只选你所选吗?事实上,他怕的是,她会选择祁云。
送骧王。
上官惊鸿不跟他争辩。
凤舞伸出右臂比了个请的手势,骧王请。
祁煜不为所动,把圣旨交出来。
高壮魁梧的北棠傲也在此时走入无心阁院里,只听到祁煜说的一句话,便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北棠傲定定地看着上官惊鸿绝美的面孔,沉冷地出声,鸿儿……多日不见,她依旧是那般美得夺人心魄。
北齐皇帝大驾光临,有事么?上官惊鸿悠然地品了口茶。
你收了皇帝下的圣旨?北棠傲刚毅的面庞有些恼色,嗓音是肯定的。
那又如何?她反问。
又如何?你不知道收了圣旨,是要嫁人的?说这话的是祁煜。
我都说了,本郡主的事情,除了自己能做主,其余人等,一律无权干涉。
上官惊鸿脸上出现一丝不耐烦,谁敢再废话,别怪本郡主就不客气。
好,不谈圣旨的事。
北棠傲突然表情变冷,朕救了你。
在驿馆时你曾说过,将来若是朕有需要,你帮得上忙的,定不推辞。
想必这话,鸿儿还记得很清楚吧。
这是自然。
上官惊鸿点头。
对于她说过的话,又岂会否认。
美丽的瞳眸瞧向北棠傲粗犷刚硬的俊庞,眼神微闪。
北棠傲高大的身躯有些僵硬。
她的目光是那般清冷,仿若不用他开口,她已知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为了将来,即便不该如此,他还是说道,记得就好。
朕要立你为北齐国皇后,你不得拒绝。
以此偿还朕对你的救命之恩。
上官惊鸿静默不语。
祁煜铁青的面孔满是冷凝不屑,这就是堂堂北齐皇帝的下三流作风?你救了她,便要她一生来偿还?你要女人,本王可以送你百八十个。
此等以恩情为要挟,男人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北棠傲嘴里发出响亮的笑声,丢男人脸?这话骧王有资格说?当初休妃的是你,现在死乞白赖,想上官惊鸿回头的也是你。
整个京城都知道你骧王用七郡主上官燕鸿未来夫君的身份入住汝南郡王府,追求的却是六郡主惊鸿。
天下间也并非只有上官惊鸿一个女人,你干嘛不换一个?因为惊鸿,只有一个。
祁煜冷着寒峻的面孔不说话。
青龙心中是忐忑不安,害怕失去上官惊鸿的心态弄得他很无措,主子,只要您不想嫁,您一声令下,属下就是拼死,也不会让主子为难。
凤舞心中一痛。
一直注视着青龙的目光第一次有些幽怨。
他的眼里只有主子,却看不到她其实……北棠傲冷然撇了下唇角,别说小小一个护卫,就是再来一百个,朕也不会放在眼里。
青龙还想说什么,上官惊鸿示意他别多事,青龙与凤舞恭敬地站到她身后。
北棠傲刚毅的面孔看起来霸气如山,这一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不安。
他在怕,怕她出尔反尔,怕她不履行承诺,怎么?考虑那么久?莫非鸿儿也不过是嘴上说说,根本就是言而无信之徒?你千万别告诉朕,同意当朕的皇后这个忙,你帮不上?上官惊鸿总算正眼看了看北棠傲,虽然表面依旧是云淡风清,北棠傲分明从她眼里瞧见了一闪而逝的失望。
北棠傲高大的身躯一震,她在失望!她居然对他失望!他等了她太久太久,久到心都痛了,等到满心疮夷痛苦,心都死了,她怎么可以失望?她的否认,她的失望,似乎在瞬间击碎了他的心。
在场的人都没错过北棠傲痛苦的表情。
上官惊鸿清冷的瞳里有些疑惑。
看起来北棠傲真的对她用情至深,似乎因为她的一个眼神而陷入深深的痛苦。
本郡主没说不帮。
上官惊鸿唇里逸出清冷的嗓音。
北棠傲霸气的眸里盈起狂喜,鸿儿,你答应嫁给朕了?祁煜神情紧崩,幽深漆黑的眸仁里瞬间蓄满苦楚,见到北齐皇帝难过,你就心软了,那本王呢?你答应他的亲事,本王心中万分痛苦,难道你就没看见?欠了北齐皇帝人情属实,怎么着本郡主也得帮他一次。
上官惊鸿继续悠然地品着茶。
北棠傲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拔凉,嫁给朕对你来说,就真的只是帮忙?不然你以为呢?也罢,不管是什么理由,只要你肯嫁,朕都相信,凭朕对你的一片真心,一定可以赢到你的心。
北棠傲敛了敛神色,信心满满。
他寻她、觅她,等她,这么久都撑下来了,只要能与她朝夕相处,就是铁杵,也定能磨成针。
祁煜突然冷冷地笑了,有趣。
上官惊鸿既已接了父皇为她与六皇弟赐婚的圣旨,本王就看看,她还如何嫁给北齐皇帝!038 今夜完婚.是啊。
上官惊鸿装作无措地揉了揉额头,本郡主也是两边为难,不知道怎么办。
北齐皇帝明知道本郡主已经有婚约在身,竟然还让本郡主嫁,那就请北齐皇帝自己看着办吧。
北棠傲不以为意,这好办,鸿儿你即刻跟朕回北齐国举行大婚,东祁国的婚约大可不必理会。
这回换成上官惊鸿笑了,你以什么立场要求本郡主跟你回北齐?北棠傲说得理所当然,未婚夫的立场。
本郡主这个未婚妻也不过是帮帮忙。
上官惊鸿抚顺了下发丝,而且方才本郡主也说了,忙只帮一次。
谁让北齐皇帝只救了本郡主一次呢?就是你不救,本郡主也不会有任何事情。
这么大的‘忙’,本郡主帮了,可就仁至义尽了。
你做为朕的未婚妻,有义务陪朕夫唱妇随。
这种民间也好,皇室也罢,的狗屁规定,本郡主从来不放眼里。
上官惊鸿冷然说,北齐皇帝方才是说要娶本郡主为皇后吧?北棠傲颔首,除了皇后一位,为妃,太过委屈你了。
那就是喽。
上官惊鸿直言,堂堂一国帝王要娶皇后,自然是名媒正娶。
本郡主非北齐子民,在东祁也是有头有脸,出身尊贵。
不可能擅自跟你做出回北齐国这种私奔的举动。
这等行为不止掉价,也太委屈本郡主了。
最主要是再帮忙跟你回北齐,本郡主不愿意。
北棠傲提出疑难,朕若众目睽睽迎亲,东祁国到北齐国路途遥远,有东祁国安王祁云从中做梗,你与他亦有婚约,顺利娶你,不太可行。
那是你的事。
跟本郡主无关。
上官惊鸿冷然下令,请北齐皇帝与骧王离开。
别打扰了本郡主喝茶。
难不倒朕的。
对你,朕是势在必得!北棠傲霸气的眸子深深看了上官惊鸿一眼,步伐稳健地迈出无心阁院落。
骧王祁煜未发一方地离开。
上官惊鸿执起茶壶,动作不缓不慢地倒了杯茶,动作悠闲地品着。
青龙焦急起来,主子,您还喝得下茶?上官惊鸿挑眉,为什么喝不下?您的婚事可怎么办?您到底是嫁给安王祁云,还是北齐皇帝北棠傲?您有二名未婚夫,事情似乎变成了一团乱麻。
他们各个都在逼我。
上官惊鸿冷笑,本郡主早已说了,无意于男女情爱。
就连本郡主最信任的安王祁云,同样在逼我。
既然如此,那就随他们去吧。
就算他们鱼死网破,也与本郡主无关。
属下明白了。
青龙听罢,主子的意思是,他们越乱越好。
本郡主看看戏就行了。
上官惊鸿满不在乎,对于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就算最终娶了我,也不过是……不过是如何?凤舞接着问。
自寻死路。
上官惊鸿神色闪过一瞬间的冰冷,本郡主不接受任何人威胁!凤舞讶异地瞪大眼,主子您的意思是,若是您不愿,您会谋杀亲夫?有什么不可以?凤舞有点呆,然后缓过神来,您说可以就可以。
青龙痴痴地盯着上官惊鸿绝美的脸庞,她的冷傲绝情,就像雪峰绽放的寒梅,美丽得令人一亲近就会被冻伤,却又使人甘之如饴地沉迷。
一抹颀长的身影站在院外的墙后,望着上官惊鸿的目光清越而蓄着隐隐的复杂。
上官惊鸿摆了摆手,青龙与凤舞会意地退下。
院中变得安静,晨风吹拂,万缕金光添了几许温暖。
青色的身影如风般一掠,下一瞬已经站到了上官惊鸿面前。
上官惊鸿依旧悠缓地品着茶,目不斜视,仿若没看到他。
鸿……他温声开口,清悦的嗓音飘散在风里。
她沉默不言。
清冷的神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鸿……他又出声,声音里多了丝无奈。
她总算抬眸瞟了他一眼,不喜欢仰视人的感觉,启唇,坐吧。
他在她正对面坐下,一时亦无言。
她轻轻晃动着茶杯,杯子里的茶水漩着圈圈,良久,缓然道,理由呢?知晓她问的是为什么准许皇帝赐婚。
他眼里闪着歉意。
她说,不止东祁国,以你的财富,必是当世首富。
而要掌驭这么大的财富,我不知道你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大多深的势力。
你父皇下旨赐婚前,你肯定一早先就获知了消息。
以你父皇对你的宠爱,只要你肯说一个‘不’字,赐婚圣旨绝对不会有。
你不愿跟你父皇说话,凭你的势力,拦下圣旨,绝对是轻而易举。
为什么不拦?别再让我问第三次。
清然的目光歉意更深,是那种真正透澈纯净的眼神,他温柔地笑了,并不解释。
上官惊鸿心里升起郁闷的怒火,气不打一处来,似乎又气得莫名其妙,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他身躯微微地僵硬了下。
她火气更重,只是表面上依然是面无表情。
如果他有什么想法,比如真的想娶她为妻,可以明说。
瞧着她无澜的表情,他平静地道,生气了么。
六皇子说笑了。
上官惊鸿尔雅一笑,本郡主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总算说,北齐皇帝北棠傲前些天从北齐国命人暗中押运了十样宝物过来,在昨晚深夜到达东祁国京城驿馆。
十样宝物都是稀世珍宝,是为了迎娶你而准备的聘礼。
其实这个消息,上官惊鸿也知道,黛眉一挑,有些明知故问,那跟你父皇为你我赐婚有什么关系?他掩饰起眼里划过的一道苦涩,淡逸地说,北棠傲定然会找他赐婚。
而他连拒绝的理由都不会有,只能先将你指婚给我,不然你就非得远嫁北齐国。
就像你说的,我们是朋友。
若是嫁给我,我们依然是朋友。
倘若哪天,你想另嫁他人,我……不会干涉。
听着他这翻成全爱护自己的话,上官惊鸿非但高兴不起来,心中还满不是滋味,这话是你亲口说的,可得好好记着。
他沉重地点了下头。
她嘲讽一笑,其实六皇子大可不必拿终身婚姻拔刀相助。
本郡主并不领你这份情。
祁云清澈的眸光里再次闪过歉疚,上官惊鸿总觉得他有话想话,他却又一次默着不言。
上官惊鸿凝视祁云,他眉目俊雅,给人的感觉宛如清风拂面,宁静如玉。
面前的他,依旧让她觉得温暖,却又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隔阂横在两人中间,谁都跨越不了,谁都不愿跨越。
她站起身走到一旁,视线淡淡地瞧着前方清幽的景致。
他静静地看着她绝美出尘的背影。
其实,我宁可你拦下赐婚圣旨。
她说。
一个,不想欠他人情,另一方面,非出自真心的,她也不需要。
真心?想到这两个字,上官惊鸿皱了皱眉。
他一向什么都顺着她的意,这回却并没有要皇帝收回圣旨的意思。
一道圣旨,别人劝不回,他足有能力毁之。
咳咳……他轻轻地咳嗽起来,就连轻咳的嗓音,都若天簌般动听悦耳,又让人心疼。
她忍不住转过身,见他面色有些许苍白,你……早些回宫吧。
本来想问他身体要不要紧,却有点赌气地不愿问出口。
嗯。
他没有说什么,起身离去的身影有些清瘦的单薄。
上官惊鸿黛黑蹙了蹙,他的身体看起来真的不好。
不是没有暗中查过,而是关于他身体方面的信息,除了已知晓的,其余根本查不出来。
而他,亦不愿说。
她不忍心逼他,也不会逼问。
……皇宫,骧王祁煜疾步走入御书房殿内,见到御案桌后认真批阅奏折的皇帝,恭敬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免礼吧。
老皇帝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折子。
儿臣想问父皇为何突然下旨将上官惊鸿指婚给六皇弟?祁煜也不拐弯抹角,而是问得直截了当。
老皇帝毫不意外这个问题,朕做事,还需要知会你不成?几日前,儿臣得知北棠傲定然会找父皇您下旨,让他与上官惊鸿联姻。
是以,而臣特地进宫,向父皇禀明儿臣倾心上官惊鸿的心意。
儿臣还请父皇若是不得已要指婚时,将上官惊鸿指婚给儿臣。
您当时怎么说的?朕说知道了。
那您还……朕只说知道,没代表答应你的请求。
父皇,您在跟儿臣玩文字游戏。
放肆!老皇帝勃然大怒,你竟然敢这样跟朕说话!是父皇过份在先,又岂能怪儿臣。
祁煜冷冷地瞅着老皇帝大怒的表情,峻颜铁青,你把上官惊鸿指婚给谁不好,非要指给祁云。
祁云他配吗?这不是害了上官惊鸿一生的幸福吗。
你……老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逆子!儿臣说的是实话。
为了祁云,您说儿臣是逆子。
那祁云呢?十七年了,他可有叫过你一声父皇?祁煜满脸失望,他连叫你一声都不屑。
岂不是更该天打雷劈?儿臣为了东祁江山,劳心费神,任劳任怨,你可有看在眼里?只因为祁云走出了他封闭的世界,肯面见世人,你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满心只有他,可有想过儿臣的感受!老皇帝本就因病态而苍白的脸色气得胀红,朕是皇帝,是天!朕的话就是圣旨,不管是对是错,任何人都只能听从!是么?祁煜冰冷地笑了,你以为,东祁国的江山,还有多少在你手里?住嘴!老皇帝气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旁边的老太监刘公公赶忙拍着他的后背,皇上保重龙体!祁煜也不理会老皇帝快气死的恼怒,冷淡地说,儿臣要求父皇撤回给祁云与上官惊鸿指婚的圣旨!老皇帝顺过气,慢慢坐回椅上,神色敛了敛,恢复严肃明锐,圣旨一下,岂能撤消。
出尔反尔,这东祁江山只怕是治理不好。
于私,朕该一诺千金,于公,北齐皇帝也曾要朕撤消圣旨,朕既已推脱,更是不能反悔,以免落北齐皇帝口实。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祁云。
祁煜冷哼一声,这么说来,这等紧要关头,碍于圣旨不能撤消的承诺,父皇也没办法取消儿臣与汝南郡王府七郡主上官燕鸿的婚事了?你明白就好。
老皇帝满不在乎地说,此等小事,你该不会让朕为难吧?上官燕鸿只不过是嫁你为妾,你身为皇室嫡系血脉,就有责任为皇室开枝散叶,多娶个妾室有何妨?是无妨。
祁煜冷然撇了撇唇角。
老皇帝又说,你与上官燕鸿的婚事已经过期好些时日了,要尽快完婚,不能再拖了,以免落人话柄。
父皇都说此等小事,儿臣自该称了父皇的心意。
今夜便完婚。
039 不会放弃.没料到祁煜同意完婚,而且动作如此之迅速,老皇帝假意地说,煜儿,难为你了。
若是父皇能分清儿臣与祁云塾轻塾重,那就好了。
祁煜沉重地说出这么一句,便迈步出了御书房。
等他一走,老皇帝立即变脸,祁煜简直越来越忤逆,越来越不像话。
他以为朕忍着不发火,就真的奈他不何。
他说得对,东祁国的江山,真正听朕号令的,不多了。
朕垂垂老矣,原想就此看着势力被他们分割,由其是煜儿独掌大权,待朕百年之后登基,朕已不介怀,现下,朕不得不重新考量了。
是以,祁煜再忤逆,朕也不能发火。
皇上,您消消气……老太监刘公公适时奉上一杯茶。
朕是有气发不出来。
其实老奴觉得,骧王说的也并无道理。
刘公公大着胆子说,以前骧王做任何事,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从安王爷肯面见世人后,您对骧王的态度就真的不同了。
似乎一切都以安王为先,也难怪骧王如此大反应。
奴才说的也是肺腑之言,奴才跟在皇上您身边四十多年了,并不想做个只会奉承谗言的小人,请皇上体谅奴才一翻苦心。
老皇帝没有发火,悠叹了声,朕这一生,没有做好一个丈夫,也没有做好一个父亲,天子贵为九五至尊,谁又能明白朕心中的苦?咳咳……说着说着便咳嗽起来。
皇上,要不要奴才为您宣御医?刘公公满脸关心。
老皇帝摆摆手,不用了,朕这身子,已是风烛残年,又身中寒毒多年,能再撑多久,朕也不知道,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得到云儿的谅解。
奴才知道您这十七年来都一直挂心着这件事。
刘公公由衷地说,奴才相信,总有一天六皇子会看到您的忏悔之心。
凝妃之死,知情的人全都死了,就剩你这个知情一半的人,朕还留着,也是因为当初凝妃落水,你曾救过凝妃。
奴才明白皇上的苦。
奴才这条命也是托了凝妃娘娘洪福,才能活到今天。
刘公公感叹地说,奴才也更加明白,您爱凝妃的心,从来没变过。
而朕,却为了保全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死在朕面前。
也深深地冷了云儿的心。
朕痛苦了十七年。
云儿也痛苦了十七年。
老皇帝闭着苍老的眼,颓然靠在龙椅上,若是云儿能跟朕谈谈心多好。
哪怕云儿只跟朕说一句话,朕都心满意足了。
皇上,您是个好父亲,您是慈父,天下底再没有比您更伟大的父亲了。
这话就是在拍马屁了,更讽得朕当初是如何绝情。
奴才该死!刘公公跪地。
起来吧,朕现在不想怪你,朕只想朕的云儿……你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是,皇上。
……汝南郡王府,大厅里二、三、四、五夫人,连同三夫人的女儿上官雅儿与上官楚楚,五夫人的女儿上官燕鸿,郡王上官宗桓,连带他们的下人,都聚集在一起,热闹非凡。
都看看!都看看!五夫人手指了指几口摆在大厅中的箱子,箱子里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其中还有几托盘珠宝手饰,这些可都是骧王爷派人送来的聘礼呢,骧王府的人传话,说骧王今晚就纳我的燕鸿为妾。
二、三、四夫人脸上都是酸溜溜的表情,尤其是三夫人,得意个什么劲儿,骧王又不喜欢你女儿。
五夫人笑得刻薄,三姐真搞笑,喜欢值几个钱?我的燕鸿是嫁给骧王,骧王知道不?骧王跺一跺脚,整个东祁国都要震上一震。
说起来二、三、四姐都是沾了我燕儿的光,夸张地又指了指上官雅儿与上官楚楚,还有你们两个赔钱货,你们都欠了一屁股债,要不是看在我燕儿是骧王妾的份儿上,债主早就找上门了,你们还不多谢谢我燕儿庇护你们的大恩。
三夫人气不过,想顶回去,二夫人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怎么说五妹生的燕鸿马上就是骧王府的人了,还是忍忍为妙,万一哪天燕鸿得宠,在骧王面前说上咱们一句不是,咱们可吃不完兜着走。
五夫人耳长地听到了,二姐这就说对了。
三姐,你可得多向二姐学习学习。
要是我家燕鸿呀,将来在骧王面前说上你们一句好话,你们的福可就享不完了。
三夫人脸上堆起假笑,五妹说得是。
咱们郡王府,以后可得多仰仗燕鸿了。
上官雅儿与上官楚楚眼里那个嫉妒啊,差点没红了眼。
上官宗桓冷喝一声,你们就这一点出息,一天到晚不是想着占这个便宜就是占那个便宜,要是花钱能省心点,我汝南郡王府也不至于给你们败成空壳子。
还说呢!三夫人气愤,都是老爷您生的好女儿,也不,应该说是洛吟雪那个贱人生的女儿,赚大钱了,竟然这么心冷,郡王府的支出开销,她根本不管,还真是一毛不拔,郡王府真是白养上官惊鸿十七年……话未说话,上官宗桓甩手给了三夫人一巴掌。
一巴掌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三夫人诧异地瞪大眼,捂着脸哭天抢地起来,呜呜……老爷您打我!妾身为了老爷含辛茹苦撑管郡王府十多年,老爷不念妾身持家有功,居然打我……妾身不想活了!爹,您怎么能打娘!上官雅儿不干了,上官楚楚也生气地说,再怎么样,爹您也不该动手。
你看看如今整个郡王府除了惊鸿,哪一个是有半点人格的?上官宗桓面色严肃痛心,一个个尖酸刻薄,吸光败光郡王府家财,还欠下巨债高利贷,这也便罢,如今还一个个如此不知死活,非要搅得一个家不得安宁。
上官燕鸿柔顺地点头,爹爹教训得是。
女儿以后到了骧王府,定会做个贤妻良母,不负爹爹栽培。
五夫人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刚想说她是不是吃错药,才发现骧王祁煜竟然站在大厅门口,所有人都在猜骧王祁煜听到多少时,祁煜迈开大步从大厅走过,等众人回过神,人已没了踪影。
郡王府的人变得有些不安,因为今夜上官燕鸿就要过门,可是新郎骧王祁煜却在郡王府,起初众人以为他提前来迎亲,可是直到夜幕降临,祁煜都没有迎亲的意思。
月上稍头,星儿点点闪烁。
郡王府经过一个下午的紧急布置,到了晚上总算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郡王府的落日居里,护卫星魂陪在祁煜身边,祁煜站在院中楼宇的三楼,漆黑深邃的目光一直望着隔壁院落无心阁。
无心阁里,此刻上官惊鸿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她面前的石桌上摆了一堆帐本,她正在审阅帐目。
远远地,祁煜就这么看着她。
她看帐都看了一个时辰了。
祁煜喃喃地出声,嗓音里难掩心疼。
可是王爷您却在这里看了惊鸿郡主一个下午,不管她出不出现在院子里,您都在这里傻傻地站着。
星魂语气满是关怀,王爷,今夜是您的洞房花烛夜,上官燕鸿虽为妾室,总归是嫁给您。
您是不是该回骧王府了?不。
祁煜摇头,洞房花烛,这四个字让本王心痛,本王曾跟惊儿有过洞房花烛的机会,本王却让她独守空闺不说,还害得她差别被苏盈月派的三名莽汉……本王真是该死,想至这一点,本王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再杀苏盈月一千遍。
王爷,您改变了好多。
星魂语气变得沉重,以前的您眼高于顶,孤傲无情,现在却变得有人情味,但也……也变得卑微了好多,是么?王爷尊贵无比,岂能用卑微这样的字眼?是属下失言。
本王放下了尊严,若是真的能换回惊儿再回到身边就好了。
一定会的。
属下相信惊鸿郡主总有一天会被您打动。
不管怎么说,惊鸿郡主曾是您的王妃,相对于别人来说,王爷您与她曾经的过去,总比别人特别。
但愿吧。
祁煜眼里满是坚定,信誓旦旦望着远处院中那抹出尘的身影,本王一定不会放弃的!无心阁院中,丫鬟素儿站在上官惊鸿身边,等上官惊鸿看完最后一本帐,开口说,小姐,您辛苦了,要审阅这么多帐薄。
闲得无聊,看帐本就当打发时间了。
素儿朝不远处的楼宇上那抹黑影望了一眼,骧王又痴痴地看了您一个下午呢。
上次也是等了您一整天。
骧王在世人眼里向来尊贵得如天上的神邸,何曾这般对待过一个女人?奴婢都给他打动了。
你这小丫头。
上官惊鸿笑着说,忘了今晚他是别人的新郎么?没忘,可是自古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再正常不过嘛。
何况骧王是皇室子弟。
是啊。
上官惊鸿感慨,所以,这个世界的男人,对我来说,都不是可以相处的对像。
我是注定要孤独一生了。
本尊有没有听错?本尊的小鸿儿现在可是有三个未婚夫,又岂会注定孤独?邪气冷寒的嗓音在上官惊鸿身后响起,语气虽然揶揄,却带着几分隐怒。
040 为爱一战.一股阴寒之气仿若扫入院里,丫鬟素儿不自觉地环臂,小姐,您有没有觉得突然变冷了?上官惊鸿没有回头,不用猜也知道魔龙君烨熙就站在背后,瞄了眼素儿若无其事的模样,知晓她看不到君烨熙。
素儿双眼四处瞎瞄,刚想问红衣魔龙是不是又来了,上官惊鸿便开口,你先回房歇着吧。
顺便把帐本送去书房。
是。
素儿不放心地看了上官惊鸿一眼,抱起桌上的一堆帐离去。
君烨熙俯下身,从后方环住上官惊鸿,小鸿儿,你别逼本尊。
上官惊鸿脊背一僵,本郡主逼你什么了?你身边碍眼的苍蝇太多了,你在逼本尊将他们一个个全部清除。
君烨熙鼻子凑到上官惊鸿的颈项神情有点变态地深深吸一口气,小鸿儿,你真香!落日居楼上,祁煜起先微微蹙了蹙眉,在看到上官惊鸿的衣襟与头发不自然地似凭空被人拨动后,愤怒地捏紧了拳头。
骧王爷怎么了?如此愤怒?问这话的不是他身边的侍卫星魂,而是一袭白衣的燕玄羽。
祁煜横扫燕玄羽一眼,他正悠哉悠哉地煽着扇子,看似温文和悦的眸光里隐着怒气,燕三皇子倒是心胸宽广,你不是弄得整个天下都知道晓你倾心于上官惊鸿么?本王就不信,你现在什么端睨也看不出。
魔龙君烨熙正抱着鸿儿。
燕玄羽微眯起眼。
祁煜接话,上官惊鸿虽然未反抗,从她的神色看得出,她不愿意。
鸿儿是被迫的。
燕玄羽这么说。
上次她受了伤,当时君烨熙也在,本王觉得她是因反抗君烨熙而受的伤。
鸿儿受伤了?燕玄羽眼里怒火加炽,本皇子最近事务繁忙,疏于关心她。
你就别说这些没用的话。
祁煜定定看向无心阁院里,如果与魔龙君烨熙单打独斗,本王未必输他,不过他会隐身术,在不见其人的情况下,要取胜太难。
加上本皇子,又如何?燕玄羽与祁煜对视一眼,目光深沉,同时作了决定。
君烨熙抚顺了下上官惊鸿披散在身后的长长的青丝,小鸿儿,本来今晚本尊打算跟你好好温存一下的,看来是不行了。
在他说完话的同时,一黑一白的身影出现在院里,二人一左一右朝上官惊鸿的后背猛地就撒了一把粼光粉,君烨熙避无可避,袖袍一掀,身上还是沾到,把粼光粉在暗夜中闪闪发着光。
黑衣人以黑巾蒙面,白衣人则是用白巾,两人虽然看不到君烨熙,却凭着亮粉能确定其位置所在。
对付你们,本尊还不需要隐身。
君烨熙似清楚来者何人,直接现身,红衣飞扬,霸气超群。
黑衣人手执长剑,提气而起,攻势迅猛直击君烨熙,君烨熙挥袖,剑势击偏。
白衣人手中折扇一旋,一柄柄尖锐锋芒的尖刀自扇的圆弧冒出,手势一变,扇间飞出数枚银针,君烨熙飘忽闪过。
三人在院中恶斗,招招阴狠致命。
上官惊鸿早已闪到一边,冷眼旁观。
凭她的特异功能,早已看穿黑衣人与白衣人蒙面布巾下的面孔。
白衣人是燕玄羽,穿黑衣的是骧王祁煜。
其二人之所以蒙面,上官惊鸿明白这是感情私事,蒙面打死打伤了君烨熙,最多说君烨熙遇袭。
如果不蒙面,可能会引起国与国之间的矛盾。
只是君烨熙不好对付。
恶狠打斗中,一道道真气挥发,没打中人,隐于地面、树后,地面仿若被刀切开,大树被强劲的真气斜切成两截。
发生了什么事?青龙、凤舞被打斗声引来,上官惊鸿一摆手,与你们无关,都退下,传令下去,郡王府护卫统统原地待命,任何人不得好奇,不得接近无心阁。
是。
青龙、凤舞领命而去,走时,青龙又不放心地回首盯嘱上官惊鸿,主子,您当心。
嗯。
上官惊鸿微颔首,面色无澜地地继续瞧着打斗中的人人,没过多久,三人已过了百余招,仍未分胜负。
突然,燕玄羽丢出一颗烟雾弹,四周白烟漫眼,同时指尖弹出一柄五星毒镖,在烟雾中直逼君烨熙僵白妖异的面孔,君烨熙没有闪。
就在上官惊鸿以为他要被五星毒镖打中的时候,君烨熙没有避,五星毒镖像是击中了比之更硬的铜墙铁壁,呯一声,掉落地上。
燕玄羽与骧王透过已散去些许的烟雾看到此情况,心中皆是一惊。
君烨熙居然刀枪不入!二人对视一眼,心知找不到君烨熙的死穴,根本杀不了他,虚晃几招,向不同的方向飞身离去。
君烨熙阴冷一笑,小鸿儿,那两个敢逞英雄的废物逃跑了,你说本尊要不要去追?一转身,才发现上官惊鸿居然也不见了。
该死!君烨熙低咒一声,火红妖异的眼瞳向四周缓慢扫视一圈,发现上官惊鸿确实没在附近后,红影一闪,顿时没了踪影。
郡王上官宗桓在在大厅里焦急地跺步,二、四夫人在一旁问道,老爷,发生了什么事?无心阁里侍卫发现了打斗的声音,鸿儿下令不许人接近。
这会儿打斗声又停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二夫人说,老爷放心,鸿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
四夫人也说,是啊,既然她不让府里的人多事,自有她的道理,就别理会了。
不行,没看到鸿儿安然无恙,本郡王不放心,上官宗桓一拂袖,快步朝无心阁走去。
二夫人与四夫人没跟上,二夫人说,我看还是回房安全些,打架呢,殃及我这个无辜可不好了。
二姐说得有道理。
四夫人赞同,谁知道上官惊鸿那个小妖精得罪了什么人,还是先回房睡觉吧。
二人一扭一扭地摆着臀部往各自的院子里走。
上官宗桓在无心阁院门口被看守的护卫青龙、凤舞拦下,老爷,我家主子的命令,您不是不知道。
上官宗桓担忧地说,我知道,可还是担心鸿儿,这会院里好像没什么声音了,进去看看鸿儿怎么样了。
老爷稍等。
青龙听罢,转身回了院子里,出来后,一脸的忧色,主子不见了。
还不赶忙派人去找……上官宗桓话音未落,青龙说,不用了,属下在地上看到主子写的‘勿寻’两个字。
上官宗桓一进院中核实,那等清秀灵巧,又不失气魄的字体,必然出自鸿儿手笔,便不再多说什么。
郡王府院落的一间厢房里,上官燕鸿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新嫁衣,精典妆容,兴奋地坐在床沿。
五夫人坐在一旁陪伴她,女儿,你今晚就要嫁人了,虽然只是为妾,可对方是骧王,人中之龙,即便是妾也不是一般男人的正室能比的,何况骧王目前没有正妃。
问题是祁煜喜欢的人是六姐……上官燕鸿美丽的眼瞳里闪过担忧。
上官惊鸿又不喜欢祁煜。
你就别瞎操这些心了,即使将来姐妹共侍一夫,你只要肚子争气生出个儿子,就不会输给她。
但愿吧。
上官燕鸿脸色由期待变得有点不安,骧王早就在郡王府里了,为什么现在还不来迎亲?迎亲的时辰都过了。
五夫人说得有些踌躇,他……大约是没空吧。
哼!什么没空!上官燕鸿恨恨地说道,八成在忙着讨好上官惊鸿。
要忍。
五夫人循循善诱,只要进了骧王府的门,你的地位落实,一切都还有机会。
按我朝习俗,妾室进门,新郎可以不必亲自迎亲,只要派花轿来就成了。
总比没的嫁好。
上官燕鸿点头,一想到能嫁给祁煜为妾,心中不禁盈满期待。
此时,丫鬟绿袖前来禀报,小姐,骧王府的花轿已经到门口了,迎亲的家丁让您赶快出去。
上官燕鸿站起身,轻吁一口气,来了就好,还真怕祁煜突然就说不纳妾了。
本小姐就要风风光光嫁出郡王府,让上官雅儿与上官楚楚那两个嫁不出去的贱人好好羡慕羡慕。
五夫人也满脸高兴,就是,讨好她们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吐一口恶气。
走,娘扶你一路出大厅好好显摆显摆!丫鬟绿袖硬着头皮说,夫人、小姐,不用了。
什么不用,你个死丫头!五夫人刚想开骂,绿袖又说,骧王府的轿子停在郡王府后门。
什么!五夫人气得手中的绣帕都绞作了一团,妾室只不过不能从夫家正门进,居然要委屈我燕儿从娘家的后门出。
去,叫他们抬轿子到正门等。
骧王府的家丁说,骧王有交待,要是小姐不肯上轿,就算了。
上官燕鸿气得浑身发抖,还是咬牙说,算了,总有一天,祁煜会知道,我上官燕鸿比上官惊鸿好。
过门再说!是。
丫鬟绿袖扶着头盖喜帕的上官燕鸿一路像贼一样的朝后门走,五夫人陪同在一边。
当五夫人看到那不过是一顶普通的轿子,轿子上连朵代表喜庆的红花都没有,五夫人不禁辛酸起来,忍着难过,看着上官燕鸿上了轿。
轿子远去,五夫人喃喃地说,女儿,你一定要争气,将来生了儿子,一定会风风光光!骧王府某间厢房,上官燕鸿坐于床上,实在受不了房里散发的霉霉的臭味,一把掀开了头上盖着的喜帕,骇然发现竟被安置在一间破旧的房间,里面连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残旧缺角的桌子与她坐的旧床。
这是什么鬼地方!上官燕鸿怒得站起身喝道。
丫鬟绿袖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小姐,奴婢也不知道,侍卫星魂走入房里,这是骧王府的一间废弃不用的下人房,王爷还特地让人在此放了些发霉的东西,增加点‘味道’。
你是……上官燕鸿瞪着进门的护卫,你是骧王身边的随护星魂?多谢燕鸿七郡主记得在下。
什么七郡主?上官燕鸿摆出一副高傲的态度,我现在是骧王的侍妾,你应该称我燕夫人。
快给本夫人换一间房,再怎么说,本夫人与王爷的婚事也是皇上亲赐的,王爷不能这般委屈本夫人!星魂摇头,七郡主要搞清楚,当初令姐上官惊鸿嫁予王爷为正妃,待遇也不外如此,你以为你嫁进来为妾,能有更好的住处?上官燕鸿怒道,以前上官惊鸿是个傻子,祁煜讨厌她,本夫人又不傻。
王爷没说讨厌你。
那不就是了。
上官燕鸿抬步往外走,这里臭死了,快换间房去。
不用了。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上官燕鸿气不打一处来,祁煜倾心上官惊鸿也就罢,连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欺负她。
星魂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递给上官燕鸿,你自己看。
上官燕鸿接过,瞪着信笺上两个若大的字体——休书。
怎么可能!说话的是丫鬟绿袖,我家小姐才刚过门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上官燕鸿嘴里这么说,也心知小小一个护卫根本没胆子骗她,拆开信笺一看,休妾的理由是娶的妾不合心意,末尾还有骧王祁煜的签名印鉴。
七郡主已非我家王爷的侍妾。
星魂冷淡的说,请七郡主离开,七郡主的嫁妆衣服类东西,属下已命人送返汝南郡王府。
谁说我要回去?上官燕鸿哭了出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本郡主哪里有脸回去?你去跟骧王说,要是他不肯收回休书,我就死在骧王府!王爷早就料到燕鸿郡主会这么说。
星魂不为所动的说,王爷不会受任何人威胁,叫属下好心‘送’七郡主一程。
燕鸿郡主说吧,想怎么死?上官燕鸿有点愣住了,祁煜他当真这么绝情?皇上赐的婚,本郡主要是新婚当晚就死了,祁煜不怕皇上怪罪吗?小小一个妾室而已。
王爷已经依圣旨纳了七郡主为妾,王爷可没说不休妾。
连当初上官惊鸿是正妃时,皇上都不管,岂会来管你这个小小的侍妾?上官燕鸿语塞,满脸凄然地说道,既然如此,本郡主没脸回汝南郡王府,也丢不起被休弃的脸,本郡主也不想活了。
劳烦星魂大哥找一条白绫来给我上吊自杀。
星魂总觉得上官燕鸿开始巴结他,客套地说,七郡主这声大哥属下担待不起。
白绫没有,上吊的绳子倒是已经准备好了。
指了指她侧后方横梁上垂下的绳索,留好了个圈,就等人脑袋伸进去。
上官燕鸿心一凉,绳子都准备好了,看来骧王是铁了心不要我,也好,那我就死了算了。
搬了张椅子,准备去上吊。
丫鬟绿袖想拦,被星魂一指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得焦急地哭泣道,小姐,您千万别做傻事啊!您要想想五夫人,您的亲娘,她还在眼巴巴等您回去呢……娘是要我风光地回去,我现在回去除了让她丢脸,根本不会有别的用处,与其给人嘲笑一辈子,死了反倒一了白了……踩上椅子,上官燕鸿将头伸入绳套里,心,有丝颤抖,想到将来要面对的悲惨人生,她一鼓作气踢翻了椅子。
她脖子被吊得老长,四肢不段悬空挥舞,脖子像被勒断,又痛又不能呼吸,更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嘶哑的叫声,啊啊……小姐……您不能死啊小姐……您太傻了!丫鬟绿袖痛哭流涕,侍卫大哥,求你救救我家小姐,求你了!星魂声音不带感情,没听我方才说的吗。
王爷让属下送七郡主上路。
你真冷血!我可怜的小姐……绿袖快哭死了。
上官燕鸿的脖子痛得像是要与身体分家,缺氧窒息的使她脑袋一片空白,那种临近死亡的感觉,令她深深恐惧,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根本不想死,她不过是真的不信祁煜会这么绝情,现在是真的信了!救……救……上官燕鸿努力地发音,除了一个嘴型,根本吐不出个清晰的字。
直到她差不多要断气了,侍卫星魂才一剑砍断了绳子。
上官燕鸿气息若有似无,猛地呛咳起来,星魂解了绿袖的穴道,绿袖赶忙过来扶起来,小姐,您没事吧,可怜的小姐……七郡主果真是贪生怕死之辈,王爷说看在你是惊鸿郡主的胞妹,免强可以放你一马。
仅此一次。
星魂说,请七郡主带着你的丫鬟速离开骧王府,走慢一步,王爷说你这条命就不必留了。
走……上官燕鸿虚弱地吐出一个字,丫鬟绿袖扶着她颤颤巍巍从后门离开骧王府。
后门的恭子里没什么人,上官燕鸿走了没几步,心头生恨,嘶哑地甩开绿袖,不用你扶,方才我上吊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拦阻?奴婢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本动弹不了……强词狡辩,依我看,你是收受了上官惊鸿的好处,巴不得我死。
奴婢没有。
奴婢是真的动不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看本郡主落魄了,心里嘲笑是不是?上官燕鸿将得不到发泄的怒火强行加诸在绿袖身上,你怎么不去死?小姐要相信奴婢的真心……绿袖去拉上官燕鸿,上官燕鸿甩开她,因身子过于虚弱,反而自个跌倒了。
一双穿着靴子的大脚出现在上官燕鸿正前方,鞋子的主人发出阴阳怪气的男声,想让她死是嘛?很简单,她死了。
男声方落,丫鬟绿袖身躯垂直倒地,上官燕鸿回首瞧了瞧绿袖,手指探到她鼻息间,气息全无,她真的死了!我帮了你,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
怪里怪气的男声又响起,你不是很恨上官惊鸿吗?我也很恨她。
我会好好训练你,一起报仇,赐给那个贱人最最屈辱,最最残忍的死法。
上官燕鸿抬头看怪气男人的脸,还没看到他的长相,就被一掌劈昏了过去……夜已偏深,京城有一带却格外繁华,只因是各式各样的妓院聚集区,妓院做的都是晚上生意,想不热闹都难。
其中,一家名为水茉园的妓院在街口,丝毫没有普通妓院的俗气,也没有妓女在门口拉客,门庭装饰华丽典雅,占尽了十字路口的优势。
众所周知水茉园是东祁国京城第一妓院,日进斗金,里头不止环境奢华舒适,姑娘们各个美得跟花朵儿似的。
一名年轻的公子走入水茉园,正在招呼客人的老鸨一见此人,不由惊愣了下,大厅中不少嫖客妓女一见此人,都纷纷看愣了眼。
年轻公子穿着一身藏蓝锦服,头扎同色系的发带,衣领和腰带饰着刺绣图案,华丽而又内敛。
他长着一张精美绝伦的脸,眉清目秀,俊逸无铸,风流又不失潇洒!总之,那是一种让人用言语都形容不出来的好看。
老鸨赶忙扭着仪态万千的步子走过来,公子好面生,是第一次来水茉园吧。
请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叶。
041 独恋祁云.不消说,他便是女扮男装的上官惊鸿。
上官这个姓氏被她搅得太过轰动,又是复姓,难免惹眼,于是她便说了穿越前的姓氏。
其实,叶,也不是她的姓,是叶克林那个真变态的‘送’的。
她是孤儿,根本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眼睑微闪,上官惊鸿心里不能多了丝绸怅。
在现代,她的身份是杀手,曝不得光也就算了,在古代,竟然原以为混得风生水起,也还是要躲躲藏藏。
要不是为了躲避魔龙君烨熙那个变态,她犯得着换男装上妓院吗?女扮男装上妓院高兴起来是附庸风雅,被逼着这么做,心里就是想砍人。
想到君烨熙就恨不得把他的魔皮给扒下来。
原来是叶公子,叶公子驾临,真是蓬荜生辉……都快把我园里的姑娘比下去了。
后半句老鸨没说出来,我是这的鸨嬷水三娘,大厅太吵,三娘这就带叶公子去二楼厢房。
嗯。
上官惊鸿微点头,瞄了水三娘一眼,三十多岁,不像电视里那些妓院的老鸨那样浓妆艳抹,她妆容得宜,风韵成熟,一看就是风月场上的老手。
旁边有嫖客不干了,三娘,你不是说二楼厢房客满了吗?怎么现在又有了?你这不是摆明挑客!王少爷别急着火。
水三娘对姓王的嫖客说,这位叶公子早就预定了包厢……姓王的嫖客冷哼一声,你当我傻子啊?你可千万别说这位第一次来的叶公子预定了厢房,姓叶的不是第一次来么?当老子耳背?这……水三娘一时语塞。
姓王的嫖客又开炮了,我爹怎么说也是二品尚书,本爷今晚都只能坐大厅,比我晚来的,休想有包厢坐。
水三娘抱歉地看着上官惊鸿,叶公子,要么,你还是坐大厅得了……三娘给你安排个位子……她是有私心不想他坐大厅,大厅的嫖客都往他身上看,姑娘们都黯然失色了,影响不好,所以才想弄个厢房藏人。
上官惊鸿从袖袋中掏出一张银票在姓王的嫖客眼前一晃,姓王的嫖客直接嗤道,本少爷有的是钱……看清楚上头的数额是一万两白银,住了嘴。
一万两哪怕是在水茉园这种收费昂贵的妓院,也够他嫖几十个晚上了。
话峰一转,想接银票,看在钱的份上,本少爷就当刚才什么也没说过……玉手一移,上官惊鸿将手里的银票放到水三娘手里,本公子要最好的上房。
水三娘一看如此大额银票,愣了下,眉开眼笑,叶公子放心,公子如此慷慨,真是我水茉园的上宾。
三娘这就带公子上楼……姓王的嫖客恼羞成怒,拦住上官惊鸿的去路,你给我站住!你爹昨晚刚收了姓顾的丝绸商五千两的好处费。
你今晚就迫不及待偷出来嫖妓,回去不怕你爹王尚书打断你的狗腿?上官惊鸿声音略轻。
姓王的嫖客却大惊,你怎么知道这事……又敢忙否认,你瞎说。
我瞎说?凭她手底下的探子网,姓王的嫖客一自报家门,了解这么点小事,根本是小意思。
上官惊鸿一挑眉,四周逐渐安静下来,你要是想事情闹大,引得朝廷好好查查,本公子奉陪。
本来想直接把他打趴下,她也躲人,还是悠着点。
算你狠!姓王的嫖客恢溜溜走了。
上官惊鸿随水三娘一块上二楼,进入一间位置极佳的厢房。
房间里装饰华丽而清雅,床被桌椅用料都是上等货,窗前的台子上摆着盆水仙,给人带来一种温馨的感觉。
水三娘只是水茉园聘的鸨母,其幕后另有老板。
水茉园的装饰比一般的妓院高档许多,不沾风尘气却又让人留恋,听说水茉园的布景是幕后老板亲自策划的,这般布置,非一般的好眼光。
上官惊鸿坐在靠窗的位置,能看到一楼大厅内的全部光景。
叶公子,三娘已命人备了精致可口的酒菜。
水三娘跟进房热络地说,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涟漪姑娘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是我们这儿的红牌,叫她来陪你行么?水茉园的名号在京城响当当的,涟漪不过是你们这的第二红牌。
上官惊鸿直接说,叫你们的头牌水茉姑娘过来。
来了妓院,不叫个妓女作陪容易让人起疑,所以就叫一个,要叫,就叫个最好的。
水茉姑娘正在接待客人,实在抽不开身。
水三娘极力推荐,涟漪姑娘肯定能让您满意……你不是说本公子是你们这儿的贵客吗?贵客自然有优先权。
上官惊鸿不妥协,除了水茉,别的姑娘本公子都不要。
要多少钱,开个价。
这……不是钱的问题。
水三娘一脸为难,而是水茉姑娘正在接待的贵客,我们得罪不起。
什么贵客?这个实在不方便说。
那好,你让水茉姑娘有空的时候再过来给我敬杯酒总行吧。
郁闷无聊的时候,也想逗点乐子,越得不到,就越要得到。
还是不行啊。
水三娘无奈,一次性就出手一万两白银的顾客,三娘开妓院这么久,是头一次碰到。
只是三娘实在没办法叫水茉姑娘过来。
也不知道那位贵客什么时候走。
给你一盏茶的功夫,若是水茉姑娘不过来,我明天就命人拆了你的妓院。
上官惊鸿面色平静无波,轻缓地煽着扇子。
水三娘看他似无害的态度,却总觉得他能做到,就是拆了水茉园,三娘也没办法。
上官惊鸿本来也是没事找点乐子,听水三娘这么一说,倒是真对那位贵客好奇起来,本公子就在这等着,你看着办吧。
水三娘无奈地退出了厢房,在外头走廊吩咐一名下人,去后院西厢通知水茉姑娘,叫她若是抽得出空,前来陪陪叶公子。
是。
下人领命而去。
上官惊鸿站起身,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跟着下人后头,在后院七拐八弯,来到一座雅致的楼宇前。
院中花木扶疏,环境幽静怡人,楼宇前灯笼粉红,光芒令人遐想而诱惑。
上官惊鸿站在一株树后,见下人恭敬地敲了敲房门,须臾,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前来开门,此女子明眸皓齿,眉弯新月,浓淡相谊的妆容,五官是一种稀世的美,体态轻盈,犹如出尘的茉莉仙子,格外动人。
这般的美人,连上官惊鸿都不由在心里惊叹,不必猜就知道她一定是水茉姑娘了。
有什么事?女子表情有点被打扰的不悦。
水茉姑娘,三娘让我来跟您说一声,有空到大堂二楼见见一位叶公子。
被称为水茉的女子不悦的神色愈发明显,三娘又不是不知道公子在我房里,打扰到公子的雅兴,我跟三娘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会有空的,去吧。
是。
下人领命离开,房门又关上。
上官惊鸿凝聚念力,凭着特异功能透视进房里。
这一瞧,她清澈的眼里闪过一抹意外。
房内明月照窗台,纱帐飘荡,华丽的矮塌上躺了一名青衣男子,塌前的茶几上放着精致可口的酒菜。
男子身材清俊修长,手枕着后颈正在闭目养神,睫毛卷而翘长,姿势是十足的慵懒而又优雅,又让人觉得宁静。
使上官惊鸿讶异的是,这名男子,居然是祁云。
心头一股失落迅速在上官惊鸿蔓延开来,就像宁静的山洞里一滴滴清脆的水流声在流淌,未碰水,却已先觉得凉。
水茉走到矮塌旁,在蒲团上跪下身,动作轻曼地斟了杯酒,公子,水茉敬你一杯。
嗯。
祁云睁开眼,双瞳明净而又清澈。
他坐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水茉温柔体贴地问。
我的心事,你已懂。
水茉明白,但水茉的请求,公子也晓得。
水茉执杯,品了口杯中酒,酒味甘甜,水茉喝在嘴里,却觉得苦涩。
自第一眼见到公子起,水茉便已动了芳心,水茉虽身在青楼,却出淤泥而不染,卖艺不卖身,得保清白之身。
要是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寻找一位适合你的男子。
祁云望着眼前的酒,有些出神。
水茉一颗心早已在公子身上,在水茉的心中,也没有哪个男人比公子更好。
她悠然说道,得知公子与惊鸿郡主被皇上亲自指婚,水茉的心像被万箭穿透,血淋淋地疼。
可是水茉还活着,还活着,就有希望。
世人传闻惊鸿郡主惊才绝世,水茉也看过她的画像,确实美绝尘寰,水茉不敢奢望能将惊鸿郡主比下去,只求公子能让水茉委身于公子,纳水茉为妾。
你应该知道,跟着我,不会有好结果。
水茉甘愿。
我不能答应。
祁云起身,望着窗外的明白,如果我答应你,我将会永远地失去她。
水茉走到祁云身后,神情苦楚,在公子心里,难道就再也容不下其她女人了吗?水茉自问,并不比别的女人差。
042 乱心的吻.容这容得下又如何?祁云似在喃喃自言,之于我而言,不该有爱情。
像公子这般优秀的男子,是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夫婿。
水茉听说惊鸿郡主对别的男人都不假辞色,唯独对公子视为蓝颜知己。
水茉不相信男人与女人之间有纯粹的友情,想必惊鸿郡主其实心仪于公子,才借着朋友的名头接近公子……水茉想继续说下去,却收到祁云冷凝的一眼,顿时住了嘴。
上官惊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祁云没反驳水茉的话,是在认同吗?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犯贱,以为在古代能交一个真心的朋友。
在祁云眼里,未必是。
祁云好几次看自己的眼神也含了别的情愫,约莫根本没把她当朋友,而她却自以为清高地挂着友人两个字,接受祁云的关心、帮助。
转过身,迈着步子朝原先的包厢走,走了一小段,上官惊鸿才觉得脚步有些沉重。
她没有发现,祁云在房内从窗前回过身,清越的视线一直看着房门。
公子,门外有人吗?水茉随着他的视线瞧了房门一眼,想去开门。
祁云嗓音沉幽,别去。
公子?水茉不解。
却从他脸上看不出端睨,虽然公子看起来宁静清和,实则根本无法让人看透猜透分毫。
坐下吧。
不要再说话,我要安静一会儿。
祁云躺回矮塌上,闭上双眼,面色难掩苍白。
水茉关心的话愣是咽回嘴里,公子的权威,她绝不敢挑战。
上官惊鸿走了段路,转了几个弯,一抹妖红的身影挡住她的去路,失望了,还是心痛了?嗓音妖异而又带着讽,想不到祁云会出现在水茉园头牌妓女的房里吧。
这个世界,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鸿儿,唯有本尊才是最适合你的男人。
红瞳邪气,红发飞扬,一身的红衣诡异却又穿出了倾世风华。
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树荫笼罩了一半,半明半暗,恍若地狱里爬出来的死神,邪得极阴。
凝视起他绝俊得妖异动人的面孔,这一瞬,上官惊鸿的心微微跳动。
若是他不是红发红眸,若他的肤色不像僵尸那么僵白,肯定是天底下最迷人的男人。
不过,也许是她心脏负荷能力过强,即使是这样的他,她一点儿也不介意,反而觉得他有一种很独特的妖美。
君烨熙。
这一刻他的出现,她并不讨厌。
一片绿意荫荫的树叶从一旁的树上飘下来,落在上官惊鸿的头发上,君烨熙伸手,拿下她发上的叶子,妖娆一笑,小鸿儿,本尊喜欢你现下柔和的目光。
看他的目光不自觉变得柔和吗?上官惊鸿若翦水般的秋眸微讶,这一瞬,并不想跟他辨解什么。
本尊很不高兴,你居然趁本尊不备,偷偷躲了起来。
君烨熙眼里闪过一抹兴味,不过,本尊也觉得有趣,追逐你可以增添不少乐趣。
只是现下你的内伤还未完全复原,不宜四处乱跑。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上官惊鸿皱眉。
本尊一直就跟在你身后,你没发觉罢了。
上官惊鸿脸色一变,暗咒一声,是她的敏锐力下降了,还是魔龙君烨熙真的能力高到超出了她的料想之外?觉得不如本尊?君烨熙似看透她的想法,有何干系?本尊是你的男人,若是不能比你强,谈何拥有你,保护你?一路有几名下人眼光怪异地盯着她,明白下人看不到君烨熙,怀疑她是自言自语的疯子。
走入之前的包厢,上官惊鸿才瞪君烨熙一眼,你还要不要脸?本尊说的是实话,君烨熙瞳光里多了丝淫邪的意味,目光故意在她身躯上下扫,你的身体,还有哪一部份是本尊没摸过的?素手执起一杯茶水就泼了过去,君烨熙不当回事的闪过,上官惊鸿又直接将手里的杯子砸过去,哐啷一声,杯子砸中墙碎在地。
君烨熙红色的眉宇微蹙,小鸿儿,你不宜动肝火。
她一僵。
方才是怎么了?居然给他一两句话就激得失去了理智!她一向冷静,天塌下来也不会眨一下眼。
是受了君烨熙的影响,还是祁云?心头有点乱。
你要是马上在我面前消失,我肯定不动火。
她冷冷启唇。
好。
邪气地应了一字。
君烨熙红影一飘忽,已没了影子。
未料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还以为他生她气,要惩罚她偷跑,还以为他又会对她动手动脚,肆意欺凌……甩甩头,上官惊鸿自嘲,在想什么呢。
看着厢房门,他其实是从房门出去的,只是速度快得像闪电,她眼力极好才看清,不然常人绝对无所觉。
水三娘走入厢房里,叶公子,方才听到杯子打碎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没什么,火气大,打碎了个杯子而已。
是三娘照顾不周,水茉姑娘今晚实在无法抽出身相见,好多客人都在等着,三娘也没办法。
不是水茉的问题。
上官惊鸿摆了摆手,你出去。
叶公子有需要再命人跟三娘说,门外就有下人的。
嗯。
上官惊鸿坐回窗边,看着一楼大厅纸醉金迷,嫖客妓女打情骂俏,一杯接一杯,喝着杯中酒。
透视隔壁房间,嫖客与妓女正在做ai,衣衫凌乱了一地。
真的有点介怀,原来连祁云这般的男子,也喜欢风月场所。
不知不觉,一壶酒喝完了,高度烈酒,头脑微熏。
上官惊鸿的视线变得迷惘。
燕玄羽推开厢房的门走了进来,见上官惊鸿因喝了酒而熏红的面庞,心疼地说道,鸿儿,你喝得太多了。
上官惊鸿闻言,朝燕玄羽看,他的身影有些恍惚,一个晃来晃去,变成两个了,不由揉了揉额头,我有点醉了。
鸿儿是个清醒的酒鬼,燕玄羽坐在她身旁,瞧瞧你,像什么样子,居然女扮男装上妓院装嫖客。
给人知道,堂堂郡主的清誉都没了。
我不在乎名誉。
上官惊鸿沉喝一声,再给我拿两壶酒来!燕玄羽动了动唇想拦,眼里闪过一道精锐的光芒,又作罢。
下人送上二壶酒又退下。
上官惊鸿心情烦躁。
摆脱不了君烨熙的控制,烦。
看到祁云跟妓女在一起,也烦。
祁云……想到他,心不由地痛了下。
到这一刻,她恍然惊觉,那个水茉姑娘说得对,她对祁云已经超出了一般朋友的友情,根本是在借朋友这两个字眼接近祁云。
她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唯独不拒绝祁云。
祁云高烧不退那次,她直接以嘴喂药,也是下意识反应。
不知从何时起,祁云在她心中慢慢的变得特别,特别到,她想打破友情这层关系。
所以,接了老皇帝的赐婚圣旨后,她才会想祁云若是真的有意愿娶她,希望他说出来。
原来,不是他不说,而是他另有红颜佳人。
水茉姑娘看起来温柔可人,又知书达理,而她上官惊鸿,虽有美貌智慧,却双手沾满了血腥。
祁云不是也说过当她是朋友?还说她要是嫁他,只要哪天看上别人,可以另嫁他人。
她同意嫁给北棠傲,是帮忙还北棠傲的救命之恩,祁云也不过是用婚姻来帮她这个朋友免于嫁给不喜欢的人。
上官惊鸿猛灌了一口酒,喃喃地道,不该再有期盼的。
鸿儿,你在期盼什么?燕玄羽嗓音轻柔。
上官惊鸿侧首看他,燕玄羽?你来干什么?当然是找你啊。
给我滚开!她嗓音带着酒气。
燕玄羽受伤地说,鸿儿,人家找了你大半夜了,有探子打听到王尚书的儿子在水茉园受了气,我猜那样一个嚣张绝色的公子会不会是你,前来一看,才果真找到了你,你就这么要赶我走……我头好晕。
她一手抚着额头,奇怪……这酒怎么越来越烈……你喝多了。
不舒服吧,我给你煽煽风,凉快些。
燕玄羽关起门窗,轻摇折扇,现在好些了么?为什么……要关门窗?她云鬓微乱,双颊潮红,浑身软绵无力,一张樱嫩红唇微启,光泽诱惑十足。
燕玄羽目光多了丝火热,顺势搂住她软倒的身子,鸿儿喝醉了,我舍不得给别人看到你的美态,所以窗户要关起来。
热……她眼光迷离,媚眼如丝。
煽一下风就不热了。
燕玄羽轻柔地挥动着扇子,佳人在怀,一手抱着她,一手还要煽扇子,有些不方便。
她有些疲惫地合上眼,嗯,风再大些……好的……又过了少许,他将折扇放于桌上,抱着她的手有些颤抖,心如雷鼓般跳动。
玉颊香腮,眼睫翘长,像两把美丽的扇子,呼吸散发着甘醇的酒味,光泽的唇似乎在诱人品偿。
一直倾恋她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她离自己这么近。
燕玄羽喉头一渴,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吻上她樱嫩的红唇。
043 自煽耳光.轻轻地,怕惊着了她,试探性地先舔了舔。
柔软至极的嫩滑触感使他心潮澎湃悸动,不受控制地想要更多,可是又怕她突然转醒,要是晓得他在轻薄于她,以她的个性不宰了他才怪。
鸿儿……语气极轻地唤了两声,见她闭着美目并无反应,他的胆子不由大了起来。
又次吻上她的唇,由浅舔变得深入,狂热地掠夺着她嘴里的芬芳,越深越深入,越来越不受控制,抱着她就倒在高档柔软的长椅上,倾身压着她。
嗯……她不舒服地嘤宁一声,下意识地偏过头想躲避他的侵犯。
燕玄羽不给她机会,舌头更加肆意地滑入她嘴里,手也不受控制地在她身上因处游走抚摸。
她缓缓睁开水润的双瞳,他吓得赶紧停了所有的动作,等着被她拍飞。
你在做什么?她的意识有点不清,问出了孩子气的问题。
燕玄羽这才发觉她的眸光是迷离的,也就是说,处在醉酒状态,脑子不清醒。
我在爱你,鸿儿。
他这般说,声音带着心悸的激动。
爱我?她眸子转了下,想思考,发现头实在太晕了,眩眩的,什么也不能想,我只想睡觉……你要爱吗?他温声诱哄。
爱是什么?她脑海里忽然闪过冷铭寒绝情地以刀片划过她颈子的那一幕,神情痛苦,我不要爱……不要……鸿儿你怎么了?燕玄羽有点心疼,轻拍着她的胸口,好好好……不要爱……为何,她会对爱这般恐惧?她安静下来,容颜美得惊世,又那般纯真无邪,燕玄羽不由自主地继续吻着她,唇、鼻、眼、下巴、向下至她白皙的颈项……解了她的衣裳,大掌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探索。
她头昏地呢喃,玄羽……不要……他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要的,你会要我的……玄羽……不……她晃着脑袋,不要这样……对我……因醉意,或许又恩潜意识,她拒绝着。
他动作又是一僵,望着她美绝尘寰的面孔,喜欢她的男人太多,若是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恐怕要得到她,难如登天,不能失去她!何况……此次若是不成功,她醒了,发现他竟然……一定会宰了他!只有她成了他的人,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女人若是失了清白,不都该以夫为天么?不要求她以他为天,只希望能有办法留住她,得到她的青睐。
更多的,是他实在受不了诱惑。
美人如厮,他不是圣人,实在做不到美人在怀,却坐怀不乱。
鸿儿……我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会理由我的。
他说的有些断续,手扯下她的亵裤,解下自身裤头,再次倾身。
她蓦然又次张开了眼,这一回,瞳光清明,清到冷冰,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可惜,他沉浸在激动与做贼心虚的惶恐中,却并没有发现。
当他对准了她的下身,想进一步时,却猛然发现,身体竟然动弹不得。
她翻身而起,让他躺下,同时素手一带,衣衫盖住了他下身。
清丽的身影站在一旁,理好衣衫,回身望住他。
他讶然,鸿儿,你没醉?你应该也查到,我先前去过后院水茉居,看到祁云与水茉在一起。
她冷静地开口。
是。
你以为单单凭祁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就受了刺激要借酒浇愁?难道不是吗?他反问,为了祁云,你把酒当水一样在喝。
你错了,我不过是要试探,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她叹息,你以为我没发现,你一进厢房,就悄悄在我喝的酒壶里下了药?他一惊,你竟然知道。
是啊。
我是知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她苦笑,你对我一翻深情,一翻苦追,为了叫我一声鸿儿,你二话不说就去投湖。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给了你一刀,你却毫不怨言,不顾生死,拖着重伤的身体前来郡王府向我提亲。
曾经,我以为我心硬如铁,再也不会为任何事情而悸动。
可惜,就算我的心曾经死了,它还是会跳动,继续活生生地跳着。
我有我的分析能力,即使心是石头做的,也能给人捂热。
虽然她说的都是他的好,他却越听越心凉,鸿儿,你听我说……是你,要听我说。
她冷淡地说,曾经,傻惊鸿受上官雅儿与上官楚楚欺负时,我怪你袖手旁观。
漫天的烟花,你向我求婚,我说你面对心爱的女子都不救,还有何颜面说喜欢我?其实,我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傻惊鸿,我根本不怪你这些,这么问,对你也不公平。
我这么说,只是希望你不要再继续对我纠缠,希望你知难而退。
而你……没有。
一直以来,我以各种各样的冷漠、伤害的言语拒绝你,你依旧不放弃。
我永远不会放弃,燕玄羽肯定,这一辈子,我就是要娶你为妻。
今夜,我其实是真的不开心。
她笑道,你的热情,真的曾让我动容,就在漫天的烟花汇成的五个字——鸿儿,我爱你。
一遍一遍,又一遍,烟花在夜空不断重复着此五个字,虽然只是刹那芳华,一闪即逝,我的心在当时却深深的震憾,在我心中留下了永恒的一幕美丽。
要是你喜欢,我以后可以天天为你放这样的烟花……这样美丽的场景一次就够了,次数多了反而不会珍贵。
她叹息,我很清楚,你为我付出了不少,也被我伤了好多次心。
你的不屈不挠开始真的让我反感,让我讨厌,慢慢地,却也因此而偶然感动。
我的感情,一向不多。
越是说话伤你,叫你滚,是越不想担误你。
今夜,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他忽然能动了,起身默默整理好衣衫,几乎是屏息在听。
而你,她闭了闭眼,却在我的酒里下药,还以为我喝多了不知道?我叫你滚,你不滚。
滚了,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既然你不滚,那我就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然后,你开始侵犯我,以为我醉了,也被药性控制,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我叫你不要,你不肯,我仍然不死心,觉得,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你会放过我,而你,却选择不择手段得到我。
你让我看清楚了你,也看轻了你。
真的,原本今夜,你只要好好地陪伴我,一如往常地缠着就行,我不爱你,真的不爱,却因为感动,我想给你一个机会的。
是你卑劣手段,亲手毁了这个机会,也亲手磨灭了你曾经对我付出的一切。
你我,再不相欠!他惊痛地瞪大眼,绝俊的面庞毫无血色,鸿儿不要!伸手想抱住她,却被她闪开。
她从袖袋中丢出一个羊皮水壶甩于桌上,你下了药的酒,我一口也没喝,都在酒壶里,没估错的话,不是下了迷药,就是下了春药。
我明明亲眼看你喝了酒……你刚才不是一下就不能动弹了吗。
她冷笑,我会特异功能,你做贼心虚,我无形中使障眼法,让你以为我酒喝了,你沉浸在欲念中,意志薄弱,被我控制短时间不能动弹也无可厚非。
鸿儿,我错了!他俊逸脸上盈起歉意,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即使你不爱我,只要你肯试着跟我好好发展,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所望。
对于一个不择手段,宁可下药毁了我的清白,也要得到我身体的男人,她冷哼,我实在兴不起好感。
机会,只有一次,在我上官惊鸿这里,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你死心吧。
一步步,她朝房外走,仿若要走出他的生命。
他不肯,上前拦,鸿儿,你不要走……我真的知错了!让开!她冷喝。
不让。
他又一副赖皮的模样,除非你原谅我。
不可能。
他欲伸手碰她,她凝眉,你的脏手再敢碰我,我就剁了它!好……鸿儿我不碰你,只要你不生我的气……上官惊鸿看了看一旁的墙壁,若是她的特异功能全都恢复就好了,那样,她可以发功穿墙。
鸿儿……见她不说话,他有点小心翼翼。
现在多看你一眼,我就多恶心一次。
她唇里吐出伤人的话,我要的男人,永远不能伤害我,你已经失去了资格。
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他颓然地垮下肩膀站到一旁,上官惊鸿目不斜视出了房门。
身后传来啪一声重重的耳光。
她身影一顿,知道燕玄羽重重地自煽了一巴掌。
有嫖客在对面的走廊上惊异地说道,那不是燕三皇子嘛?燕三皇子居然上青楼,还自打耳光,真是奇事!是啊,燕三皇子这一巴掌打得真重啊,嘴角流血了……有妓女惊道,另一名妓女也惊呼,燕三皇子的脸开始肿了,天呐,这一巴掌可真重……议论声一下子就传开。
上官惊鸿微微一叹,我早就说过,我不是那种被伤害过,再给一颗糖就能算了的人。
她青雅的藏蓝色身影未再停留,从二楼走过一楼大厅,所有嫖客妓女都在指指点点,都在好奇燕玄羽究竟为了什么事大庭广众下脸都不要了,似乎与她有关?此刻她在公众眼里是位潇洒俊秀的公子,甚至有人说燕玄羽变了心,有断袖之癖。
方出了水茉园大门,碰到正要进门的骧王祁煜。
祁煜微愣了下,对于眼前的她作男装打扮感到诧异。
想不到她一个女子作男装打扮竟是如此的风流潇洒,美俊无铸!上官惊鸿直接绕道走,当作没看到祁煜。
祁煜站在门口,冷漠的目光环视了眼水茉园大厅,视线落在二楼走廊上站着的燕玄羽身上。
燕玄羽右颊红肿,脸上浮现清晰的五指印,以指印的大小长短来看,他断定应该是燕玄羽自煽的。
大厅内的人窃窃私语地沸腾,也证实了这点。
视线又瞧向刚消失在转角的上官惊鸿,并没有跟上去,再次冷扫燕玄羽一眼,唇角微微的勾起。
燕玄羽肯定是跟上官惊鸿闹翻了,这个消息,令他愉悦。
上官惊鸿回到汝南郡王府的无心阁时,已经是下半夜三四点钟了。
护卫青龙守在院门口,一见到上官惊鸿,眼神发亮,主子!这么晚还在等我?上官惊鸿感觉有点窝心,是那种有人关怀的窝心。
主子留话勿寻,青龙不敢逆主子的意。
可是主子不回来,青龙睡不着。
素儿与凤舞睡了吧?嗯,她们等累了就歇息了。
主子,老爷一直在大厅里等你,你不许外人随意闯入无心阁,老爷不敢在无心阁等候,就一直等在大厅。
她颔首,我知道了,你也去睡吧。
青龙压抑住内心的情感,走前偷偷凝视她,才转身离开。
等一等。
主子何事?他回身。
上官惊鸿眉宇间浮起无奈,有些事情,永远不会有结果,有些感情,注定是付诸东流。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青龙背脊一僵,青龙懂了。
你只消做好一个下属的本份,不该想的,就不要想。
如果你注定深陷难自拔,那么,你便不适合再留在我身边。
属下一定遵从主子的命令,不会再将儿女私情与职责混为一谈。
青龙脸上浮起坚定的神色,暗自发誓,将来只要默默跟随在主子身边就好。
去吧。
是。
上官惊鸿站在无心阁院门口看着院中的景致,之前院内因君烨熙、燕玄羽与祁煜一场打斗,树被真气劈毁了好几株,地面也裂开几十处,树叶更是飞飘得到处都是,这会儿已被人收拾干净了。
她转身向大厅而去。
夜深人静,汝南郡王府的大厅也是很安静,郡王上官宗桓一个人坐在大厅主位,手肘撑着茶几,手掌抵着下腭正在打盹。
上官惊鸿审视他,他的身躯瘦弱单薄,下巴上的胡须一指来长,眼角的皱纹使他看起来像六十岁,实际上才五十来岁,若是把他的胡子剃了,他再年轻个二十岁,绝对是个美男子。
不过,他真的是个再糟糕不过的父亲,却也是一名痴情男子。
为了洛吟雪,浑浑谔谔过了十七年。
这些天,她不是不知道,他经常去无心阁外头转悠,也极力阻拦府里的一票女人打她的钱财的主意,也经常会问素儿她过得好不好。
他在弥补,弥补做为一个父亲失职了那么多年。
只是真正的傻惊鸿早已芳魂逝去,他又能正真补偿什么?爹。
她的嗓音很冷,只不过是吐出了机械性的字眼。
上官宗桓睡得浅,一听到她的呼唤,起先还以为是在梦里,睁开眼,见到上官惊鸿的身影清然站在三步开外,猛地惊起身,鸿儿,你回来啦!很累了吧,饿不饿?为父让厨房给你准备些吃的……他的表情有些唯唯诺诺,似乎深怕她不高兴。
她冷淡地说,不用了。
以后无心阁不会禁止你进入。
爹你的年纪一大把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要是没回府,不要再等到深更半夜不睡觉。
说罢,她便转身迈步离开。
上官宗桓老泪纵横,感动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鸿儿居然叫他爹了!而且还关心他!鸿儿……他唤住她。
还有什么事?她没有回身。
今晚早前有人在骧王府后巷发现了你七妹燕鸿的丫鬟绿袖的尸体。
你七妹燕鸿不知所踪。
我已经知道了。
在回来的路上,她听探子禀报过。
要不要派人找燕儿……随你吧,这事与我无关。
心就是这么狠,当初傻惊鸿差点给府里这票女人虐死,一虐就虐了十七年,她可没大度到当什么也没发生。
望着她漠然离开的背影,上官宗桓心里万分自责,若非他这么多年的不负责任,她与其她姐妹的关系又岂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想到燕儿对她的欺负,他真是不想管燕儿死活,可是燕儿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鸿儿既然没说不许寻找,那他明日还是派些家丁找找。
隔天,差不多中午的时候,上官惊鸿才起床。
推开房门,丫鬟素儿早已在外头候着备好了洗脸水,小姐,您醒了。
饭菜也已经准备好了。
嗯。
素儿又说,今早府里来了几十个债主,说是府里的夫人小姐们欠了他们的钱,钱滚钱,利滚利的,合起来都一百多万两白银了。
债主在前厅里吵着闹着要夫人们还钱呢。
还说要报官,抓夫人小姐们卖去妓院,要收郡王府的家宅,畏于骧王住在府里,小姐您又财雄势大,才没敢动手,现在僵持在前厅,债主们都在等您跟骧王表态,若您二人不管的话,他们可就直接动手了。
去转告,她们的债务与本郡主没干系,本郡主不管她们死活。
至于骧王祁煜,也去跟他说一声,他要是插手管闲事,本郡主不会对他有丝毫感谢。
是。
一会儿后,上官惊鸿才吃完午饭,一票女人在无心阁外头撕吼着,二郡主上官雅儿嗓音拔尖,上官惊鸿!你这个没良心的!难道你真的要看汝南郡王府这个生你养你的根就这样毁了?真的要看我们被抓去当妓女!鸿儿啊,我纵然对你再坏,怎么着也是你的三娘,怎么着还是给你留了一条命,你不能眼睁睁看我们进火坑啊……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女儿刚成亲又被休,女儿也没了踪影,现在还被债务逼迫……五夫人哭天抢地。
六妹!怎么着我也是你的三姐,你不能见死不救!一百多万两对别人来说数额巨大,对你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这点钱你都不肯出,难道真的就这样看我们这个家四散吗……三郡主上官楚楚是又恨又气。
二夫人也是一连骂又一边求,就算你不看在我们的份上,也想想老爷啊,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们要是出了事,他会悲痛,会难过……是啊,救救我们吧!四夫人哭求。
上官惊鸿站在院中,一身白裳罗裙,头发一半固定起漂亮的发髻一半披泄在身后,女性的清纯与柔美十足。
然而,她却面无表情,对于一票女人的怒骂哭喊事不关己。
小姐,你看他们都闹到您的院落门口了。
素儿嫌恶地说,这些个夫人小姐以前那么嚣张,现在末日到了,真是活该。
求您吧,态度也不好点,又骂又叫,奴婢都不同情。
您别管她们。
上官惊鸿嘴角撇了撇,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是不管,反正也惩罚过她们了,以前给她们下的毒药也早就解药一点点地给清了,让她们自生自灭。
汝南郡王上官宗桓也在院外,只是他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表情沉重地站在一旁。
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三夫人拉了拉上官宗桓的袖子,你让她给我们还债……爹,您开口跟六妹说,上官楚楚也泪光盈盈地道,只要她帮我们还了些债务,我以后都不乱花钱了……老爷,难道您就看着郡王府这样落没了么……四夫人动之以情。
一道道求饶声令上官宗桓心软,却也无可奈何,鸿儿决定不帮你们,我不免强她。
要怪,就怪你们当初的狠心,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不争气,花钱如流水,奢侈过头,又仗着以为有郡王府作庇护连高利贷也借。
老爷,这些是十七年累积下来的债务啊,又不是一朝一夕。
三夫人痛哭道,这么多年,你不管事,还要提供府里大鱼大肉,吃好穿好的生活,不借怎么过日子?上官宗桓听了,非但没动容,反而越发生气,你们这十七年就大鱼大肉,荣妃在世时,不知接济了郡王府多少钱财,全是给鸿儿的,都给你们霸占光了,可怜鸿儿十七年吃的连猪食都不如。
话峰一转,对那几十名债主说道,你们收了郡王府地契去卖钱,这些个惹人厌恶的女人,要带走就带走!说完,走进无心阁,无心阁门口有青龙、凤舞看守,没有债主敢进。
院外哭闹与漫骂声震天,债主与其带来的手下们一个个揪拖住一票夫人小姐,又是抢人,又是抢郡王府里的财产家具……又哄又闹,又乱,郡王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傻愣愣站在一边,没有上官惊鸿的命令,无人插手。
唯独无心阁不受影响。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宗桓实在不忍心郡王府的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痛心地瞧向上官惊鸿,鸿儿,我想你的姨娘与姐姐们是真的知错了,你就真的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郡王府毁没,看着她们进火坑?044 泠雨听涛.我的心就是这么硬。
你要是看不过眼,大可自己救她们。
上官惊鸿神色没有一点动容。
为父要是有能力,又岂能只是傻站在这?上官宗桓表情有点无措。
本来你是有能力的。
要怪就怪你不问世事十多年,现在又冒出来多管闲事。
如果你多年来,一直当好你的郡王,照顾好你的妻小,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样。
为父是真的错了。
上官宗桓眼里满是悔恨,是为父太爱你的母亲,实在经受不住失去她的打击。
这么说,还是我母亲的错?我不是这个意思。
上官宗桓一下子似乎又苍老了几岁,鸿儿,她们千错万错,都是你的姨娘与姐姐……你就伸出缓手,我保证她们不会再犯,不会再这样目中无人,不会再借高利贷。
你拿什么保证?就用为父这条性命。
被一群债主押走,并未走远的一大票人,闻言,又停下脚步,一票欠债的女人眼里泛起希望之光,债主们眼里也升起希望,比起刮分郡王府的财产,与把这票不值钱的女人卖进妓院,拿到欠银与利息更为可观。
不能动上官惊鸿的个人财产,整座郡王府最多也就值个二十多万两银子,加上一票女人卖个几万两,远远不够债款式。
在一大票人期待的目光中,上官惊鸿依然不为所动,你的性命值几个钱?我说了不会管闲事,就是不会管。
鸿儿,就当是为父求你……上官宗桓面露乞求。
上官惊鸿冷然一笑,命都不值钱了,你的恳求还会值钱吗。
目光扫向那一海债主,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债主们粗鲁地押着一票女人走了,女人们一遍遍的哭骂喊叫声传来,上官惊鸿你见死不救,不得好死……你就抱着你的钱进棺材吧!……早晚有一天,你的下场会比我们更惨……整座郡王府除无心阁之外,两个小时内被一搬而空。
上官惊鸿像没事人一般在书房批审帐目,喝喝小茶。
丫鬟素儿走入书房里,一脸担忧地说,主子,债主们拿了郡王府的地契,要占郡王府的大宅了,怎么办?没事,那我们就搬吧。
上官惊鸿从帐目中抬首,我在城东买了座大宅子,搬过去。
真的吗?素儿亮了眼,奴婢还怕没地方住,要住客栈呢。
你放心好了,那边都打理好了,跟着本郡主,不会让你吃苦的。
太好了。
你命人去收拾收拾,我们一会儿就走。
让下人全都转移过去。
是。
……下人们收拾好了行礼全都在郡王府外头列队等候,上官惊鸿带着素儿、凤舞青龙最后撤离无心阁。
见上官宗桓一个人还在院里子发呆,上官惊鸿淡扫他一眼,你不走吗?鸿儿是说要带为父一起去?不然你以为呢?上官宗桓眼中闪过感动,我还以为,你不再认我这个父亲了……别废话。
你走不走?当然走。
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不能再失去鸿儿。
一身黑衣的祁煜出现在上官惊鸿眼前,你真的就弃郡王府于不顾?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骧王若是还想在郡王府做客赖着不走,就去问问那些债主吧。
说罢,迈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祁煜盯着她远走的背影,幽冷的目光深邃而又复杂。
旁在他侧后方的星魂说道,王爷,惊鸿郡主不是普通的绝情。
即便是她的绝情,都让本王心动。
属下未曾想过,王爷竟是如此痴心。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先回骧王府吧。
……自上官惊鸿一出郡王府的大门,门外大街上早已人山人海,被围观得水泄不通。
众人都在对着郡王府指指点点,有些人在幸灾乐祸郡王府的落魄,更多人是责骂上官惊鸿的无情。
听说惊鸿郡主的个人财产都无以计数了,不过是一百多万两而已,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连自己的亲人也不救,这样的女人真是该天打雷劈……原以为惊鸿郡主心地善良,想不到这么坏心肠……就是,哪怕她的家人再坏,她也不该如此冷漠无情……这种女人真是谁娶谁倒霉……哪天给她谋财害命了都不知道……一个比一个恶毒的议论声,更多的人是对上官惊鸿惊世外表的着迷。
上官惊鸿旁若无人般上了一辆马车,丫鬟素儿与她同乘。
上官宗桓则被安排在另一辆马车里。
两辆马车连一长队下人,带着行礼往城东搬迁。
一路上围观的路人无数,骂声更是无数。
小姐,那些百姓根本不明白您曾经受过的苦,尽说些风凉话,您别往心里去。
素儿愤愤地说,不管别人说什么,小姐您在奴婢心里都是最好的。
嗯。
上官惊鸿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从不活在别人的眼里。
一路上人太多拥堵,从汝南郡王府到城东的一处大宅院前,耗费了三个来小时。
上官惊鸿率先下了马车,素儿随后。
一仰首,上官惊鸿扫了眼跟前的大宅,大门宽广气派,大门朱红,大门上方的黑色匾额宽阔霸气,匾上几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凤凰山庄。
大门左侧木联:海到尽头天作岸。
右侧木联则为:山登绝顶我为峰!气势雄浑,气吞山河,此等气势光是门面功夫就盖过汝南郡王府不知何几。
哗!小姐,这是我们的新家吗?素儿双眼发亮,奴婢都不知道您何时买了这么大座的宅子哦。
现在不是知道了。
上官惊鸿淡笑,进去吧。
门房早已敞开大门迎接。
进了凤凰山庄大门,一路庭院宽广景致秀丽,假山流水,五步一亭,十步一阁,长廊朱红锱金,清幽却又十分的奢华。
上官惊鸿边走边说道,除了门房,凤凰山庄用的家丁护院全用郡王府带过来的,这些护院家丁全是本郡主命青龙、凤舞前段时间自亲挑的,郡王府那票夫人小姐的下人都在今天全部遣散了。
本郡主新居的院落叫‘泠雨听涛’,父亲的话,他喜欢住哪个院,就哪个院,当然,本郡主居住的院落不成。
青龙对庄了如指掌,他会先安排人巡逻站岗,再按批次带你们熟悉环境。
是。
素儿一脸的兴奋雀跃,小姐,新家比以前的汝南郡王府还气派华贵多了,以后还不用再跟那票夫人小姐住,多好。
上官惊鸿点头,恩,以后都不再跟她们住。
到了‘泠雨听涛’院内,素儿惊奇地说,小姐,这个院子不是跟郡王府里的无心阁一模一样吗?四处转了一圈,更是惊讶,连家居摆设全都一样呢!前段时间就准备搬家了。
‘泠雨听涛’是我命人按照无心阁原样打造的。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无心阁的清幽雅静,我很喜欢。
以前的无心阁是三夫人让人花了很长时间建成的,还是新建成的院落。
只是奴婢都没想到三夫人有这么好的品味。
品味好的不是三夫人。
我派人查过,三夫人是按照‘我’母亲洛吟雪留下的一副图画上的院落样式命工匠建的,画上是母亲在娘家时的故居,名为——听竹。
上官惊鸿淡淡说道,有趣的是,我查遍了大江南北,都找不到这样一个地方。
喜欢这样的院落,我不是母亲,也不再适用无心阁这三个字,所以,就给院落取名‘泠雨听涛’。
这名字好,素儿赞道,虽然奴婢大字不识几个,一听来就觉得好有诗意。
……又过了两个小时,凤凰山庄里的人都已安顿各司其职,夜幕降临,庄里灯火通明。
‘泠雨听涛’院内,上官惊鸿独自站在月下树旁,仰首看着天边的明月。
主子,骧王祁煜、西靖国燕三皇子、北齐皇帝北棠傲都到了大厅里,还有很多达官贵人送礼前来,说是贺您乔迁之喜。
侍婢凤舞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祁云呢?上官惊鸿淡问。
六皇子没来,也没备礼物。
这一刻,上官惊鸿突然觉得祁云在水茉园妓女房里时,是知道她在门外偷看的。
祁云是不是躲着不肯相见?这一票相干的,不相干的人都来了,祁云身为准未婚夫却连礼都没有。
她不在乎任何礼不礼的东西,只是有时候,真的想摸清祁云的想法。
他不是一向暗中都帮她的么?她以为,他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毕竟,如果没有他的礼,世人指不准会认为他不在乎这个未婚妻,不是吗?也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否则,今天又岂会不出手救汝南郡王府那票女人,而任世人唾骂?她在乎的是祁云的想法。
幽幽叹息一声,她悠然说,让他们都回吧。
本郡主今天累了,不见客。
是。
……一会儿,凤舞又折返,愤愤不平,主子,骧王、北齐皇帝、燕三皇子三人倒是什么没说就走了,可恶的是那些达官贵人,有些人居然说您连北齐皇帝等人的面子都不给,实在是目中无人。
知道了。
摆了摆手,凤舞又退下。
上官惊鸿走向厢房,一推开门,一股不寻常的阴冷气弥漫在房间里,房里一片漆黑未掌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双血腥红瞳凌空飘浮。
045 不讨厌他的怀抱.定睛细看,是一袭红衣的君烨熙站在房里。
上官惊鸿走进房点灯,又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取下固定头发的簪子,一头如瀑青丝倾泻而下。
她旁若无人的态度另君烨熙有点不满,你看不到本尊?本尊百忙之中抽空来见你,你就一点儿也不高兴?你说我看不看得到你?她神情清冷,我没有请你来。
君烨熙身影飘移至她身边,伸手抚顺着她长长的青丝,小鸿儿,本尊想你了。
我不想你。
本尊想你就成了。
君烨熙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她蹙眉,你要做什么?你觉得呢?他抱着她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覆身压上,暧昧的在她唇边呵着气,本来,本尊没打算做什么。
你要本尊做,本尊就做喽。
说着动手脱她的衣衫。
她有点郁闷,我要你走。
这可不行,本尊刚来。
他邪邪地勾起唇角,最快也得明早再走。
她偏过头,躲避他冰凉的气息。
不喜欢本尊的呼吸?他唇角的笑变多了些许自嘲,本尊也不喜欢。
可本尊这样红瞳红发、红指甲,只要是毛发,就是全红的怪物,又有谁会喜欢?突然觉得他的语气里很是苦涩。
上官惊鸿听了心里竟隐隐有些不忍,毛发都是红的?包括下面吗?视线不由往他下身瞄了一眼。
你总算说话了?他伸手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肯说话就好,本尊喜欢听你甜美的声音。
小鸿儿,你的眼睛在看哪里?哪也没看。
她一本正经。
是么?他不相信,如果你想好好欣赏一下本尊的身体,本尊乐意之至。
不要。
她神色恢复严肃。
他在她旁边侧躺下,很自然地将她护在床的内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的小丫鬟说得对,本尊就是个怪物。
生来一身红色的毛发也就罢,连人的正常体温都没有,全身冷冰若尸。
为什么会这样?她早就觉得好奇,只是一直没问。
身为血族圣尊,必需修炼战魔决,这是一种魔功。
修炼了战魔决后,连呼吸都是冰冷的,冷心、冷血、冷肺,肤色僵白若尸,半人半魔。
也难怪世人称本尊为——魔龙。
她也侧身,与他面面相对,要怎么样才能恢复正常?毛发是天然的血红,已别无他法。
要恢复体温与正常肤色,需冲破战魔决第七重——地狱狂魔。
他伸手抚触着她鬓边的发丝,不过,我已炼就第六重魔功,不想再修炼第七重。
原因呢?她挥开他的手。
他不在意地改而将大掌放到她身上游走,据战魔决古册记载,数千年以来,只有一任血族圣尊能炼就第七重魔功,然而在他炼成第七重魔功,经受不住强大的功力与真气巨大突破,控制不住功力逆流倒窜,魔功发挥到极致,神智疯颠,见人就杀,所到之处一片生灵涂炭,根本没人伤得了他,亦无法将他他制服,后来还是杀了他自己的父母亲,才有瞬间的清醒,然后,他自行了断。
这是二千多年前的事,从那时起,血族在世人眼中彻底魔化。
本尊不想有这样的结果。
本尊不怕杀尽天下人,却不愿认不出你。
上官惊鸿身躯僵了僵,清润的瞳底闪过一瞬的复杂,就没有破解的方法么?战魔决最后有记载,魔决本身就是魔功,属于人魔化极恶,要用最纯洁之物化解。
什么是最纯洁?古书有载,天上的瑶池圣女因犯了天条,被处罚下凡轮回九世,每一世都凄惨死去,每一世都未破处子身,当瑶池圣女轮回到第九世,便是世间最纯洁的九世圣女。
在魔功第七重冲破时,要与九世圣女结合,用她最纯净的处子身洗刷魔气恶极,才不会成为疯癫的狂魔。
他不在意地耸耸肩,这指不准只是传说,我上哪找九世圣女?何况,本尊有了你这个未婚妻,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
大不了不炼第七重魔功,一生都冰得像尸体。
夫人该不会嫌弃为夫吧?语气说得玩味,她却从他眼里看到了极致的认真,恍若她要是说一句嫌,他原本就冰彻阴冷的心会更被打入地狱。
有点想气死你,故意说嫌。
她闭了闭眼。
他僵了一下,是不嫌?扳正她的脸,迫她正视他。
她水润清冷的瞳眸直直瞧进他邪气妖异的血色红瞳,他的眸光深邃,邪肆而霸道,像是天下的主宰令人畏惧,又无法自拔地被魔诱沉迷。
何必听我亲口说?她冷笑,不嫌,不惧。
明白她说的是不但不嫌弃他,也一点儿不怕他。
他的心里止不住升起一股狂喜,喜悦还未散开,她又冷冰地道,我恨你。
大掌猛地收紧,握疼了她的胳膊,你说什么!你恨本尊?她仿若不感觉痛,面无表情地说,如何不恨?本郡主的骄傲不比你低,每每受你胁迫。
我早就说过,若是我有能力的那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眼中杀气尽现,冷厉无比。
他大掌松开,妖森的眸光紧盯着她冷傲绝美的面孔,眼瞳里闪过无可奈何,若是本尊不逼你,可近得了你身?所以,你该杀。
呵呵呵……恨吧。
他邪气地笑了起来,总比你一点情绪也没有的好。
有时候本尊都觉得你冷漠得不像一个人。
比你这种魔物好。
谁敢说本尊是魔物,本尊一定会灭了他。
君烨熙伸手撩开她的衣襟,看到她被他方才用力握青了的胳膊,凑唇上去亲了亲,为何,你说本尊是魔物,本尊非但没受伤,反而觉得亲切?因为你变态。
不,因为你从不在意本尊的外表。
也只有你,不在意。
她知道他其实很在意与世不同的长相,那是我看得透,人的相貌算什么,真正恐怖的是内心。
就像有一天,会毫无预警地死在心爱的人手里,就像三百万美金买不动冷铭寒对她的爱,三千万美金却可以。
察觉她情绪忽然变得低落,他僵白的俊脸隐过一抹疼惜,将她拥入怀,小鸿儿,你怎么了?有心事可以跟本尊说,谁伤你的心,本尊去灭了他。
你喽。
她说。
他一时无言,本尊灭了自己,你要是受了伤害,谁去替你报仇?除了你,没人能伤我。
这就是你恨本尊的地方,他伸出舌头描绘着她的唇形,若本尊能力不如你,又如何制得住你?当今世上,没有人能比本尊更强。
你就傲吧。
她不买帐,祁云的钱比你多。
祁云那个病怏子,早晚被本尊铲平,不止,本尊要霸权天下,唯我独尊!她冷漠地看他,这一刻深深感受到他蠢蠢欲动的野心。
这种男人真是极度危险,离他越远越好。
你就等着当朕的皇后。
他唇角勾起一缕讽笑,那些男人还妄图与本尊抢夺你,本尊就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等他们几败俱伤,再将他们一举歼灭。
你利用我让他们起斗争?她微眯起眼。
怎么能说利用?是他们自找的。
本尊不过是为了保有你,到时机再除掉他们。
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笼好被掀开的衣襟,你就做梦吧。
梦?他满脸自信,这不过是不久的将来会实现的事实。
九世圣女,这事是不是真的?她突然问。
话说,她自己有记忆来,上一世的叶雪依与这一世的上官惊鸿,都是处子身。
未曾证实。
说不好。
君烨熙拉好被子,又次将她拥入怀里,血族、雷族、凤族、水族,四大古族流传着一句话——得九世圣女者,得天下。
她接道。
他红色的瞳眸里闪过一抹野心,九世圣女至今未现天下。
不管有无九世圣女,我君烨熙都是这世界的主宰。
这话最好给其它三大古族与四国皇帝听见,好让他们联合起来灭了你。
小鸿儿就这么巴不得本尊死?他动口咬住她的耳垂,再瞎说,本尊就‘要’了你。
免得你老是生出二心。
别说得好像我会背叛你,我不是你的什么人,跟你之间什么都不存在。
你是本尊的未婚妻,将来会是本尊的女人。
他大掌猛地将她搂紧,要不要现在就感受一下本尊?她清晰地感觉到被一坚硬的物体抵着,顿时不感乱动。
他强忍住燃烧的欲火,良久,妖邪的嗓音响起,睡吧。
本尊不止要你的人,还要先得到你的心。
因为本尊对你——是真心的。
她被迫靠在他坚硬平坦的胸膛,感受着他冰凉的体温,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心潮澎湃,被搅乱了一池春水。
君烨熙!心中重复着这个三字,又恨又恼,又强烈到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闭上红色的眼眸,拥着怀中温暖的身躯,下腭抵在她头上,磨蹭着她的头发,心中升起一股满足感。
上官惊鸿睁着眼睛久久未睡,一室寂静,渐渐地,她可悲地发现,好像并不讨厌这样躺在他的怀中。
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罪恶感,似乎有点对不起祁云?该死,到底在想什么?祁云自己都说圣旨赐婚不过是帮忙让她不至于嫁给不爱的人。
她与祁云之间又没有爱情,祁云还另外有一个红颜美人,她现在是被迫,有什么好内疚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到隔天醒来时,君烨熙又像上次抱着她睡醒后一般,人早已去无踪。
起身梳洗罢,上官惊鸿用过早膳后在院里品茶闲坐,丫鬟素儿来禀,小姐,昭阳公主来访,人在大厅。
她?上官惊鸿有点意外,她来做什么?公主只说先来贺您乔迁之喜。
还有别的事。
叫她过来。
是。
……凤凰山庄大厅,祁昭阳面色难堪地瞪着素儿,你说什么!素儿很耐心地重复一遍,我家小姐叫让您去她住的院落——‘泠雨听涛’。
本宫又不是耳背,不用你重复!祁昭阳语气温怒,本宫是生气,上官惊鸿小小一个郡主胆大包天,竟然让本宫前去见她!应该是她来晋见本见。
素儿陈述道,公主不开心也是应该的,不过,昨晚北齐皇帝、燕三皇子还有骧王都带着贺礼来恭贺我家小姐搬了新居,还有好多大臣都来了呢,我家小姐是谁也没见。
意思是肯见她,她已经祖上积德了。
她跟北齐皇帝等人比,算哪根葱啊。
哼。
祁昭阳一甩袖,给本宫带路吧。
走进‘泠雨听涛’院里,祁昭阳不由被幽静美丽的环境所吸引,见上官惊鸿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清闲地品着茶,那份怡人清静,与世无忧的绝美动人,格外地惹人嫉妒。
上官惊鸿。
祁昭阳声音还算温和,直接开口,算是跟她打招呼,以她目中无人的态度,也不指着她请安。
昭阳公主前来何事?上官惊鸿并不浪费时间,直言问。
祁昭阳瞧了素儿一眼,意思是有外人在不方便。
上官惊鸿摆了下手,素儿会意地退下,现在能说了?昨晚,圣尊是不是在你这里?祁昭阳不再掩饰。
上官惊鸿动作微僵,祁昭阳俏脸微变,这么说,他真的在?本郡主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你要是带种的,就别给本宫否认。
昭阳公主这算什么?你是君烨熙的什么人?这样来质问我?本宫只是一个深爱着圣尊,愿意为圣尊付出一切的女人。
祁昭阳悲哀地说,今晨本宫得到消息,说圣尊昨夜进了凤凰山庄,今晨才离去。
是谁给你的消息?上官惊鸿凝起眉,虽然是有不少人马在凤凰山庄外盯梢,但以魔龙君烨熙的身手,常人根本发现不了他,更遑论知道他在庄里呆了一晚上?本宫为什么要告诉你?祁昭阳不买帐。
你要是肯说,本郡主就以昨晚跟君烨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做为交换。
祁昭阳不相信,谁知道你会不会瞎编?我说不会,就不会。
祁昭阳打量了眼上官惊鸿冷漠的面庞,本宫估且信你。
是西靖三皇子燕玄羽那得来的消息。
上官惊鸿呷了口茶,不可能是燕玄羽告诉你的。
他会怕你卖了他。
正确来说,是黎明时分一名探子悄悄来到本宫住的朝阳殿放下一封信笺,信笺里说君烨熙昨夜在你的凤凰山庄逗留一宿。
本宫暗中跟着那探子,发现探子进了西郊的追鹤山庄。
本宫都知道追鹤山庄是燕玄羽在我东祁国京城的别苑,惊鸿郡主你应该更加清楚。
你说,不是燕玄羽派人给本宫的消息,会是谁?上官惊鸿若有所思,燕玄羽的暗探不至于这么容易漏馅。
本宫虽然武功平平,却轻功绝顶,跟踪一名探子是小事情。
再说这事,本宫也不至于骗你。
你爱信不信。
祁昭阳随口说,再说了,燕玄羽这么喜欢你,派人盯着你住的凤凰山庄很正常。
本宫还记得,父皇大寿那一夜,你跟我六皇兄去六皇兄住的院落,本宫跟随你们,却被六皇兄使了障眼法,迷迷糊糊走到了祥和殿,祥和殿是我东祁皇宫招待贵宾的地方。
我在祥和殿碰到了燕玄羽,燕玄羽对你一翻深情,不待见本宫,一听本宫说你在六皇兄那,直接就去找你了呢。
可见燕玄羽是真心喜欢你。
上官惊鸿眉宇一蹙,你说燕玄羽一听说我去了祁云的抚沁櫊就去找我了?六皇兄在皇宫里的住处叫抚沁櫊么?祁昭阳点头,是啊。
上官惊鸿沉默。
按时间推算,扣掉祁昭阳去祥和殿的时间,燕玄羽再去找她,她应该是刚好是从抚沁阁出来,又被魔龙君烨熙打横抱走。
也就是说,燕玄羽应该是正好看见魔龙君烨熙抱着她一路进了凝华宫的地道。
换句话来说,知道凝华宫地下有暗道的人,又多了燕玄羽一个。
燕玄羽却从未向她提起过魔龙抱着她的事,也不提起发现过皇宫地道,甚至没有拦君烨熙抱走她。
记得那晚,燕玄羽在郡王府的无心阁台阶上坐着等她,已经是天快亮时的事了。
她一直以为燕玄羽一整晚都在台阶上等待。
原来,他早就去找她了,既然知道她被君烨熙抱走,为何还要让她误以为他一直在台阶上等了一晚?后来凝华宫地底下的暗道被人冒用她的名头举报。
她被人冤枉。
难道是燕玄羽做的?不,不会的……惊鸿郡主在想什么?祁昭阳看她走神,开口说道,你还没说昨夜你跟圣尊……上官惊鸿回过神,昨晚君烨熙在我的房里。
他果真……祁昭阳气得浑身发抖,那你们……他抱着我睡,我赶不走。
我跟他什么也没发生,我们是清白的。
祁昭阳不信,孤男寡女在一起,怎么可能什么也没发生?我说没有,就没有。
上官惊鸿冷然说道,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祁昭阳看她冷漠却又坦然地面孔,莫名地相信她没撒谎,似乎她的话就是有种让人信服的魄力,本宫免强相信。
本宫深爱着圣尊,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本宫在铁笼子里被七个男人……凌辱轮曝。
但本宫这么做,都是为了圣尊,圣尊他当时在修炼魔功第六重,需要这些淫秽的场面,本宫为圣尊不惜付出一切,那次,本宫差点死在七个男人的胯下,还好本宫挺了过来。
本宫知道自己犯贱,可本宫就是愿意为了圣尊这么付出。
是本宫太爱圣尊。
我估计燕三皇子将昨晚圣尊在你这的消息放给本宫,也是查到本宫与圣尊的私密关系。
本宫可以忍受圣尊有别的女人,哪怕有无数女人,本宫也不能忍受圣尊在你这过夜。
圣尊从来不会让女人一整晚留在他身边。
上官惊鸿冷然一笑,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祁昭阳突然满脸恳求,惊鸿郡主,当是本宫求你,求你离开圣尊!本宫最爱的男人始终只有圣尊!求你了!不是我不答应,我也巴不得君烨熙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上官惊鸿表情平静,可我奈何不了他,你明白吗?说来说去,你就是霸占着圣尊不放!祁昭阳握紧拳头,神情有点狂乱失控,你别以为圣尊会爱上你!圣尊眼里从来没有女人的存在,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泄欲的玩物!包括你!我已经说了,我不是他的女人。
跟他没有关系。
上官惊鸿表情一冷,再敢多说一句,我让你出不了凤凰山庄。
接触到她杀人的目光,祁昭阳顿觉浑身一冷,马上改了态度,郡主别生气。
本宫也不过是一翻好意提醒你。
上官惊鸿盯着祁昭阳多变的美丽面孔,忽然觉得祁昭阳心理有病,要是公主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祁昭阳脸色一整,恢复高贵大装的态度,本宫此行的目的还没达到,怎么能走?就算你推拒不了圣尊,那好,本宫就请你永远不要爱上圣尊,本宫求你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我凭什么要答应?上官惊鸿嘲讽地道,谁要是求我什么事,我都答应,那我岂不成善人了?本郡主没那么多好心。
只要你肯答应,本宫愿意付能做到的任何代价!祁昭阳加了筹码。
上官惊鸿细瞧她认真的表情,搞不懂她究竟在想什么?记得祁昭阳初次看到祁云的那夜,她不是对祁云产生了浓厚甚至占有的性趣?怎么样?祁昭阳信誓旦旦,以本宫东祁国公主的身份,可以帮你做的事情很多。
上官惊鸿沉默着不说话,这一刻,她居然不太想答应。
闭了闭眼,无意间聚集了特异功能,透视侧前方的院墙,竟然发现一袭白衣的燕玄羽表情凝重地站在墙后。
燕玄羽竟然在窥听!这么说,还真是他派人跟祁昭阳说昨晚君烨熙在她这?也许是感觉到被发现,燕玄羽眼里闪过微讶慌乱的光芒,轻功一展,霎时没了影。
上官惊鸿神色一黯,来人,送昭阳公主离开!丫鬟素儿走入院中,朝祁昭阳比了个请的手势,公主请!这样都不同意,祁昭阳愤怒地瞪着上官惊鸿,你敢说你丝毫不喜欢圣尊?送客。
上官惊鸿并不理会她。
公主,再不走,奴婢就要叫人来‘请’您了。
素儿又次催促。
祁昭阳一甩袖,本宫自己会走,不劳你们送。
气呼呼一路迈步离开。
青龙!上官惊鸿又次低喝一声。
青龙立即出现在她跟前,主子。
给我查查,老皇帝大寿那夜,燕玄羽行走的所有路线。
是。
青龙领命而去。
上官惊鸿站起身,望着蔚蓝的天空,天空中洁白的云朵占了很大很大的面积,白云虽美,却风吹云散。
想起一直以来燕玄羽对她的好,想起他为她一个称呼而投湖,想起那浪漫之极的烟花求爱,燕玄羽对她的喜爱,一直都太流于表面,会不会,他的喜爱,并不若表面上的那般美?燕玄羽啊燕玄羽,希望你不要让本郡主失望。
她浅浅呢喃。
出了凤凰山庄走了一段路的祁昭阳,越想心头越气愤,上官惊鸿个死狐狸精,还说抗拒不了圣尊,根本就是想当圣尊夫人!想当南遥国的皇后!不知哪里飞来一枚石子击中祁昭阳的穴道,她顿时动弹不得,刚想开骂,嘴里被塞进布团,下一瞬,被人套入麻袋飞速扛走,在人流密集的地方被人掳走,却没人发现,因为前方有人制造了一团轰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046 温柔依旧.城郊一间破旧的屋子,一名壮汉解开麻袋上的绳子,将袋子里的祁昭阳像倒垃圾一样倒了出来,祁昭阳身躯侧跌在地上,瞧清眼前的状况,眼里不由惊骇。
废屋里蛛网积结,地上到处是灰尘,屋子里除了有一张没用的桌椅外,别的什么家具也没有,倒是有一群满脸横肉的壮汉,年纪大约二十多到四五十岁不等,数了数,共有十四个。
十四名壮汉将祁昭阳围在中间,像盯着砧板上的肉,眼冒淫光,有的甚至流下了口水。
爷交待了,要狠狠地‘侍候’这个骚娘们。
为首的一名壮汉说,听爷说,这骚娘们一次能搞七个男人,现在爷大发慈悲,赏她十四个,玩死了也无妨。
唔唔!祁昭阳瞪大眼,嘴里发出口齿不清的哑叫声,为首的壮汉一指解了祁昭阳的穴,祁昭阳马上大喝,你们可知本宫是谁?竟敢对本宫无礼!不就是当世第一淫妇,昭阳公主嘛。
另一名壮汉附和,其他壮汉全都淫笑起来,是啊,公主呢!咱这辈子还没玩过这么好的货色……就是,这回爷可真是太厚待咱们了……能搞死公主,这辈子都不算白活……一堆堆淫秽的话在嘲笑兴奋着,壮汉们已经是摩拳擦掌。
是不是燕玄羽派你们做的?祁昭阳俏脸阴沉,是不是他发现本宫知道是他悄悄派人送信给本宫,本宫却把这事跟上官惊鸿说了,他要报复本宫?啪!为首的壮汉狠厉的一巴掌甩到祁昭阳脸上,臭娘们,死到临头,还他妈那么多废话!弟兄们,先好好欣赏她!敢打本宫,本宫会叫你们不得好死!祁昭阳愤怒。
她的怒火换来一拳打脚蹋,叫你嘴硬!啊啊……祁昭阳被打得嗷嗷叫,嘴里呕血,猛叫,救命啊……救命……尽管叫吧,这屋子在山上,偏僻得很,废弃已久,鬼都不会来。
为首的壮汉嘲笑地说,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就是就是……其他壮汉接话,她的叫声这么响亮,别的功夫肯定很不错……这回爷真是太便宜我们了……二十多只手在祁昭阳身上撕扯,很快,祁昭阳就被剥得一si不挂,那修长玲珑的身材,白里透红的肌肤,被打后高肿的脸庞显得又倔强又可怜。
祁昭阳除了一张嘴能说话,被点了穴无法动,只能任他们欣赏个够,本宫是一国公主,你们不能这样对本宫……要是你们肯放过本宫,本宫一定让你们加官进爵,赐美女赐黄金白银,让你们荣华富贵享受一生!壮汉们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壮汉笑说,头,她还想收买我们呢?为首的壮汉又甩了祁昭阳一巴掌,贱货,你以为你有钱有权了不起,呆会也不过是哥十几个身下的一条母狗!我们誓死效忠爷,绝不会被这个贱娘们的条件诱惑!又一名壮汉说,凭我们这么对她,要真放了她,她还不翻脸,将我们都刮了?把我们当傻子吗?不会的……祁昭阳恳求,哥哥们,你们要是放了昭阳,昭阳必定感念你们的恩德……怀柔政策可真让人心软,有一名壮汉叹道,可惜,爷的命令不执行,我们兄弟一个也活不了。
爷说了,要弟兄们使出浑身解数,只许给你留一口气,你就乖乖‘享受’吧……其中一名壮汉抽出长的皮鞭,劲猛用力一鞭一鞭抽打在祁昭阳身上,祁昭阳痛得直救饶,一顿鞭子招呼过后,十四名壮汉全都脱了衣裤,肮脏的手脚袭向她……她被十四名壮汉凌辱亵玩,几乎被他们分尸……隔天清晨,一具赤luo的女‘尸’被人丢弃在京城东大门内不远的十字路口,开始围观的人只有个把个,接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女‘尸’身上体无完肤,青一块,紫一块,全身肿大脏兮,头发凌乱,没人认得出是谁。
这女的是谁啊?怎么死得这么惨?围观的一名男子摇头,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看就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报复……另一名男子指着她下身,看看,她身上的那些污渍好多是男人的‘脏秽物’干掉后的痕迹……唉死得真惨……也有人同情。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一袭白衣的燕玄羽站在不远处一座楼宇的本楼,轻摇头折扇,冷淡地看着围观的人群,目光触及那具女‘尸’时,嫌恶地别开眼,毫无兴趣,白影瞬间消失。
不一会儿,一票官差赶来,为首的官兵下令,把这女尸先拖走,交给仵作检查死因。
这还用查吗?明显的奸sha……有百姓这么一说,其他人都笑了。
二名官差一碰到女‘尸’,女‘尸’突然动了动,吓得两名官差立即缩了手。
不少百姓惊叫,哗!诈尸啦!过了一少许,女‘尸’张开了眼,为首的官兵大胆地以二指探到她鼻息,还有气,她没死呢!给人‘玩’成这样都没死,这女的命好大啊!有人感慨起来天啊,她这是受的什么罪……这么惨……就快跟前阵子的骧王侍妾苏盈月惨得有一拼了……又有人讨论。
先把她带回衙门!为首的官兵下令,其中一名百姓看不过去了,脱了件外袍盖在女人赤luo的身体上,二名官差一左一右架着女人的胳膊往衙门而去。
女人的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哑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京城一条热闹的大街上,上官惊鸿带着丫鬟素儿刚巡视完‘风云赌坊’,赌坊的管事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上官惊鸿眉头微皱。
小姐,出什么事情了吗?素儿担心地问。
你先回去。
上官惊鸿并没有回答。
是。
素儿人一走,一抹洁白的身影摇着折扇就走了过来,鸿儿,这大清早的,就来巡视产业啊?嫁给本皇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嘛。
这等痞话说出来的,除了燕玄羽,还能有谁。
本郡主刚想找你,你还自己送上来了。
上官惊鸿冷瞄燕玄羽一眼,燕玄羽感受到她话里的不善,却并不在意,我想你了,当然要来找你啊。
上官惊鸿挑了附近一家茶馆走进去,燕玄羽自然跟在她后头。
茶馆二楼包房内,上官惊鸿一脸清冷地坐在茶桌前。
燕玄羽坐在她对面,热情地替她倒茶,鸿儿今天不开心么?上官惊鸿盯着他一如往常的表情,你还真能装,如此的若无其事。
燕玄羽动作一僵,我不明白你说什么?那本郡主就说清楚一点。
上官惊鸿冷冰地道,今早在城东大门那里发现了一具被人凌辱得只剰一口气的女子,官差证实其身份是昭阳公主。
虽然官差封锁了消息,一般百姓并不知道那女子的身份,有内幕消息的,还是知晓。
昭阳公主被十四名男子轮bao虐待。
而你昨天在墙后偷听我跟祁昭阳谈话,是不是你怪她‘出卖’于你,特意找人报复她?燕玄羽脸色微变,眸光变得黯然,你居然认为这事是我做的?难道不是吗?我知道你已经不信任我,可是我没有做过。
燕玄羽神情泛起苦涩。
我有消息,今晨祁昭阳被人赤shen裸ti扔在城东时,你也在场。
你别告诉我,这是巧合?这就是巧合。
燕玄羽解释,我手下的探子查到我那消失了三年的太子皇兄燕流风出现在城东,我赶过去,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正好看到祁昭阳而已。
你当时认出她没?认出了。
燕玄羽老实承认。
袖手旁观?我跟她并无交情,没救她的必要。
上官惊鸿无动于衷,你冷眼旁观,我无话可说。
祁昭阳的闲事,本郡主也不想管。
只是本郡主总觉得,她受此虐待跟她昨天去找我,说了那一翻话有关系,所以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鸿儿,你要相信,真的不是我。
燕玄羽眼神有丝急切。
上官惊鸿淡然地审视着燕玄羽难得急切的表情,有些时候,我真的不懂你。
你听到了昨天我与祁昭阳的对话,今天竟然还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燕玄羽神情也变得认真,不然,我能如何?再也不理会你?当生命中没有你的存在?闭了闭眼,他眼里泛着苦涩,我做不到。
不管报复祁昭阳的事是不是你做的,那是你的事情,本郡主也无意替她出头。
上官惊鸿站起身,走向包房门口,又停住脚步,只是,我希望以后,都不要再看到你。
迈步出了房门。
燕玄羽从窗户里往街上看,贪婪地盯着她绝然而去的美丽背影,眼里布满痛苦。
让小二上了酒菜,燕玄羽朝窗外打了个特殊的手势,一名隐探从窗户一闪身,进房朝燕玄羽单膝跪地,少主。
叫水茉来见本皇子。
是。
隐探又消失。
过了没多久,一名戴着斗笠的白衣女子进入包厢,关好房门,恭谨地朝燕玄羽一福身,少主!燕玄羽微吭一声,坐。
水茉取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绝世清丽的美颜,坐于燕玄羽对面,一边替燕玄羽斟酒,一边柔声询问,少主叫水茉来,有何吩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水茉还需要一点时间……本皇子记得,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燕玄羽看似温和无害的俊颜已浮起不悦。
水茉手一抖,酒水溅了几滴到桌上,水茉真的已经尽力了,东祁国六皇子祁云表面看起来好相处,实则绝非等闲之辈……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若是还办不好事情……燕玄羽眼中温和的目光变得凌厉,那就别怪本皇子了。
水茉身子一颤,赶忙应道,水茉就是拼死,也不会有付少主之命。
燕玄羽摆了摆手,水茉又戴着斗笠离开。
凤凰山庄——泠雨听涛上官惊鸿一踏入院里,便见一抹颀长的青影站在院中的鹅卵石小径上。
晴空万里,阳光炽炎,温度很高。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淡逸而宁静,丝毫不受天气热的影响,那么清和。
也许是察觉她的到来,他转过身,双目温润如玉,笑容温柔,鸿……仅是一字,却如同天簌一般悦耳,使人心境宁和。
这般似蕴了日月灵气的的男子,除了祁云,世间不会有第二个。
上官惊鸿微微一愣,一时瞧着他竟无法移开眼帘。
047 下跪哀求.祁云同样是定定地回视着她,清澈的眼瞳里是微痴的惊艳。
她一袭淡绿罗裙,身材玲珑有致,纤腰不盈一握,五官美得无法用笔墨形容,恬静中带点灵气,冷傲中带点高贵,超逸脱俗的气质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电光火石的那种心跳,有的只是一种会心的平淡。
她率先移开目光,没有逃避,走到他身边,望着前方幽致地庭园景致,最近很忙么?还好。
他也随她的目光瞧着前方的花草绿地。
来贺我进新居之喜?她又启唇。
来看看你。
他说。
我没什么好看的。
她耸耸肩,还是老样子。
在我心中,你是最美的。
他侧首,明澈的目光瞧着她绝美的侧脸。
她微微一笑,朋友之间,不必说这种恭维的话。
他神色有点黯然,不是恭维,我是真的这样想。
若真是这么想,就好了。
你不相信么?她转过身,认真的看他,他的表情像清茶般淡然,不浓烈,看不出在想什么,嘴唇微动,想说什么,一时竟无言。
怎么了?他又说。
她摇首,眼里闪过一道复杂。
前两天看到他深夜单独在水茉园的水茉姑娘房里,她以为,像他这般宁静如玉的男子是不会喜欢那种场合,不会沾染风尘中的女人。
他的眸光清明透彻。
上官惊鸿感觉他似乎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甩甩头,感到好笑,你怎么会知道。
他有些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说。
落叶飘零。
她看向前方,看看那片树叶,越飘越远了。
他明白她说的是二人之间的感情,不会的。
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的。
她淡淡开口。
市井有些不好的流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说。
你是说现在外头的百姓都在骂我狼心狗肺,心是铁打的,连家人的死活都不顾,任由那票女人被债主带走,推入火坑么。
她的语气很肯定。
嗯,世人不了解你。
难道你就了解?她唇角微讽,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比方说,上次躺在君烨熙的怀抱里,心里虽然有罪恶感,却并不讨厌君烨熙的怀抱。
在这之前,心中似乎却又对祁云有点期待。
这样的思想,连她自己都觉得讨厌。
她确信不是个花心的人,为什么会这样,这种想法,必需得整理清楚。
鸿……他语气肯定地说,世间,没有比你更好的女子,在我的心里。
他的话让她觉得,他懂她的心思,也清楚她为什么会这么对郡王府那票犯贱的女人。
你的这句话,并没有什么信服力。
她的视线看到,那片随风飘零的叶儿落了地,却不是落在树根,我还有事情要忙。
听出她的逐客之意,他失落地颔首,你要注意身体。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的目光使终望着前方,仿佛听着他从心间走过,渐行渐远。
忍不住,她侧了首,却正好撞见,他亦回首。
目光清越玉。
最是那一回首的温柔,倾负韶华,像是用尽心肺的温存却不胜凉风。
这样一个宁静如玉的男子,让人无尽思量。
却又离她——那般遥远。
小姐……素儿走到上官惊鸿身后轻唤,六皇子走了。
我知道。
奴婢方才看您的神情,似乎舍不得他。
素儿说道,要是您真舍不得,为什么不留他?奴婢觉得,您的任何要求,六皇子都不会拒绝的。
谁说我舍不得他?上官惊鸿表情冷淡。
素儿思道,奴婢感觉您对六皇子挺特别,先不说别的,就说您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唯独不拒绝六皇子。
上官惊鸿笑看素儿,你这丫头倒是细心。
奴婢只是不希望小姐不开心。
素儿关心地说,这几天,奴婢总觉得小姐有心事。
是么。
上官惊鸿不置可否,微叹一口气,是啊,我的心里是存在几个疑问。
需要尽快理清晰。
就如,我对祁云,到底是做何想的。
要说喜欢他,又谈不上,要说不喜欢,也不至于。
小姐,如果您不喜欢六皇子,素儿脸上浮起惊讶的惧骇,您该不会喜欢上魔龙君烨熙了吧?上官惊鸿皱眉,不可能的。
小姐,您都十七岁了,迟早要嫁人……素儿建议,不如好好想想,您到底喜欢谁。
起先奴婢觉得燕三皇子对您特别好,觉得您要是嫁给燕三皇子就好了,只是您好像并不喜欢燕三皇子。
是啊,我对燕玄羽,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爱。
上官惊鸿闭了闭眼,他却对我太好。
我以为我已经心如死灰,原来还是能被人感动。
我跟燕玄羽有过一次亲密,虽然我仍然保有我的清白之身,他却摸过、也吻过我。
尽管我的身边,还有别的男人也许对我有心,我却并不是他们的谁。
包括我的未婚夫祁云,他说将来与我成了亲,如果我什么时候找到喜欢的男人,可以改嫁。
祁云即使会娶我,也不过是出于朋友间的帮忙,帮助我不用远嫁去北齐国,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奴婢想不明白,您不喜欢燕公子,为什么还跟燕公子有过亲密?因为我被燕玄羽感动了。
燕玄羽并不缺什么,古代女子能报答男人,不就是以身相许?上官惊鸿自嘲,我现在不属于任何人,也没必要为何何人守身。
我在给燕玄羽机会,一是为报答他对我的好,二则若他真能珍惜我,不强要我的身体,或在给我下药后,能迷途知返,我也许可以冲着他的好,试着与他培养感情。
小姐您是说,燕三皇子曾向您下过药?嗯。
燕三皇子怎么能这般做?他不是喜欢您么!一个男人,怎么能伤害心爱的女子。
他的药下在酒里,是迷药类的春药,我没有喝酒。
他的做法,伤了我的心。
我出于感激他一直以来的厚爱,让他动过我的身,素儿,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太犯贱了?怎么会?素儿摇首,您能告诉奴婢这么隐密的事,更能说明您的磊落与坦白。
您也不过是出于感恩,试一下他是否是值得您相伴一生的男人。
显然燕三皇子让您失望了,他失去了您给他的机会。
我以为我的心是铁。
上官惊鸿淡然一笑,却忘记了,其实铁也可以被融化。
面对燕玄羽的热情,与百般纠缠,我无可奈何,却也真的为他动容。
现在想想,我是否真的错了,感动,毕竟不是爱情。
小姐,世间没有女子像你这般聪颖无双,有才有德,更能白手起家赚进无数钱财。
没有女子能比得上您。
素儿神情坚定,奴婢觉得,您根本不需要为感动而付出什么,您一定能找到一个爱您,而您也爱的男子。
上官惊鸿身躯一僵,豁然开朗,我的好丫头,你一句话点醒了我。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我都有些糊涂迷茫了。
我因该保持以前的自己,根本不该为什么狗屁的感动做什么事,是我错了。
其实,她也是被祁云若即若离的态度伤了心,也被魔龙的强迫而深深困扰,同时也为燕玄羽与北堂傲的纠缠乱了心,烦了神,以至于心情烦闷。
你这么说,对我不公平。
一袭白衣的燕玄羽从屋宇转角处走了出来,素儿看到他,知道该让他好好与小姐谈下,于是福了福身便离开。
你跟素儿刚开始谈话时,就知道我到了吧。
燕玄羽的语气是肯定的,你与素儿说的,其实是在说给我听,对不对?上官惊鸿几不可觉地点了点头。
我就那么不好吗?燕玄羽神色有些难堪,也满是不甘,我出身皇族,乃西靖大国皇帝嫡系血脉,有权有势,相貌更是世间无几人可匹敌。
我何曾这样委曲求全,甚至放下身段,放下了一切尊严,只是为了你。
知道么?我在水茉园青楼自甩了一巴掌,这事从东祁国传到了西靖国,传遍了整个天下,为了你,我的尊严已经被狠狠地践踏在了地上。
为什么,我这般待你,你除了感动,不曾有心动?我本来就是那种无情无心的女人。
她感叹,你的情,你的心,都没找对付出的对像。
鸿儿,我不管。
燕玄羽玉颜满是恳求,既然你曾被我感动,那就请你继续感动,不要将你的感动收回。
我对你下药,也是实在太怕失去你。
我只是想先让你成了我的人,成了既定的事实,不要你被别的男人抢走,我只是用错了方法,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握紧拳头,燕玄羽闭上眼,膝盖半弯,眼看就要朝上官惊鸿跪下。
上官惊鸿凛冽地朝他瞥去一眼,如果你真的这么做,除了让我看不起,你也配不上我。
燕玄羽站直身体,痛苦地望着她,我的爱情,在你的面前,向来都如此的卑微,如果我一直纠缠,卑微下去,或许,还可以利用感动,让你能陪在我身边。
可是,我已经亲手毁了你给我的唯一机会。
我不要永远失去你!鸿儿,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珍惜!上官惊鸿神色漠然无波,机会,从来只有一次。
我做错事情,也是情非得已。
燕玄羽有些失控的狂乱,天知道这四五个月,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你一次次凌厉狠绝地伤害我的心,我心如刀割,痛如刀绞,却只能装着不在意,只能把痛苦往肚子里咽,面对世人的嘲疯,说我堂堂一国皇子为了一个女人颜面扫地,连命也不要地死乞白赖,你以为我是什么感受?我再伤,我再痛,我仍然不愿意失去你!可我只能把伤痛隐藏起来,次次出现在你面前,都要让你看到我最热情的一面,让你感受到我狂热的爱。
可我真的太痛,也痛够了,一次的失足,就真的抵不过我这么真的一颗心吗?说得这么委屈,说得这么可怜。
上官惊鸿云淡风轻地笑了,你的失足,真的就只有对我下药那么一次?燕玄羽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牙齿紧咬,想解释,又说不出话。
一阵风吹过,温热拂面。
上官惊鸿面色是无动于衷的冷淡。
燕玄羽的心里却一派冰凉。
半晌,他沉重地开口,不管我曾做错过什么,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不失去你。
都是为了让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上官惊鸿背过身,凉薄而无情,你的感情,不是我所要的,而且无福消受。
我那么求你,你就真的这么绝情?燕玄羽捏紧了拳头,俊美无铸的面孔因强制的隐忍而有些扭曲的恐怖。
048 烨熙的无奈.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的嗓音里已经多了些许不耐烦。
风,静了。
炎热的温度中似乎掺了凉意。
上官惊鸿知道燕玄羽走了,举目远望,她心里有丝解脱的轻松,走了也好,彻底走出我的生命,才是明智的选择。
夜幕降临,京城一带妓院多的地方格外繁华。
万花坊是若大的京城百余家妓院中的其中一家,不算起眼,平常生意也一般,今晚却是非同一般的热闹,只因汝南郡王府的那票女人全都被卖到了这家妓院。
搞什么?那两位貌美如花的郡主,四位郡王小妾怎么还不出来接客?大厅里有嫖客开始不耐烦了。
又有一名嫖客也喝道,快叫她们出来让爷挑一个爽一爽!老子等不及了!也有一名看似斯文的文人公子很有品德地说,兄台们别着急,郡主接客,在我朝还是头一着。
好货自然值得多等一会儿,大不好兄台到时多‘玩’一会儿……众嫖实哄堂大笑,还是有不少人开始催促,再不出来,老子就砸了这见鬼的万花坊!花嬷嬷!你怎么待客的!一名嫖客火气有点重。
在众嫖客里安抚游走的万花坊老鸨花嬷嬷不断地赔笑脸,实在赔不住了,才上楼去催促。
二楼一间厢房里,六个女人抱头痛哭,分别是二郡主上官雅儿、三郡主上官楚楚,及汝南郡王上官宗桓的二、三、四、五夫人。
花嬷嬷一进房,见到哭作一堆的女人,马上夸张地叫,哎哟,我的姑奶奶们,你们怎么把妆给哭花了?这可怎么接客啊?我还想着你们每人每晚给我接个十个八个客才能回本呢!上官楚楚一听,马上吓得花容失色,花嬷嬷,求你行行好,我给您做牛做马,做丫鬟都无所谓,别让我去接客!说着跪到花嬷嬷面前。
花嬷嬷讽笑,死丫头,你这是说什么呢?老娘花了巨额银票买的你们,也不过是看你们挂着郡主头衔。
我花嬷嬷打开门做生意的,哪能干赔本的事?要不接客也行,给把老娘买你们的钱双倍还来。
一票郡王府的女人们又是夸张的哭。
二郡主上官雅儿霍出去地道,好吧,接就接!我宁愿接客也不做丫环!三夫人愤怒地说,死丫头你说什么呢!女儿家沦落风尘,将来还怎么找好归宿?不接客,上官雅儿哭道,我们这么多天,不肯接客,滴水未进,粒米不食,不接客就没饭吃,这样下去,非饿死不可。
娘,女儿没骨气,您就当没生我这个女儿吧。
三夫人脸上浮起无奈,花嬷嬷,先让我接客吧,只要还有人要我这把老骨头。
有,怎么会没有?花嬷嬷笑道,虽然你四十多岁的老皮老肉不值钱,可怎么也是郡王夫人,又是名动京城的惊鸿郡主的姨娘,客人偿偿鲜也会玩玩你们。
你们今晚全都要接客,一楼大厅里客人们都等不及,你们也看到了。
别给我出乱子!我已经让出得起银子的客人们抽签,谁抽中,你们晚上就陪谁。
谁敢不听话,我就让人打折谁的腿!六个郡王府的女人分别被押往六个不同的房间,青一色无一例外,接的都是又脏又恶心的六十多岁的老嫖客,六个女人又因多日没吃没喝,而手脚无力,没有反抗之力。
另一间雅致的厢房里,花嬷嬷向坐在雅座前的年轻公子禀报,郡主,都按您的交待办好了。
女子是一身男装打扮的上官惊鸿。
她轻摇着酒杯,微微点头,先让她们在妓院里呆个十天,让她们了解沦落风尘的女子有多坎坷悲哀,再让她们上街去讨饭,去自力更生,求生存,再给她们安排下人的活计。
是,郡主。
花嬷嬷恭谨地应声退下。
房间里很安静,楼下大厅却是又吵又闹腾。
看来,世人都误解你了。
一抹红影不请自来,一飘忽,君烨熙已坐于上官惊鸿身边。
安静的包房里,似乎因为他的到来而阴冷了许多。
有什么误不误会的。
上官惊鸿不在意地饮了口酒。
君烨熙妖异的红瞳直勾勾地盯着她,小鸿儿,本尊还以为你的心是铁打的,郡王府这票女人的下场根本是自找的,她们虐你恨你,你应该将她们全部杀光。
是啊,我是应该将她们全杀了。
只不过,多杀一个人,少杀一个人,对本郡主而言,没区别。
本尊宁可错杀三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君烨熙取下腰间的红宝石酒壶,就壶灌下一口酒,本尊的小鸿儿还是太过善良了。
善良到这票女人的烂摊子还接手。
她无所谓地笑笑,也许……因为我还称得上是一个人。
怎么以前,你不认为自己是人?她的眸光有些黯然。
杀手都是麻木无情的冷血动物,想做人的,都活不长。
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她没有因为冷铭寒而想过正常生活,又怎么会死在冷铭寒手里?就算将来死在执行杀人的任务中,至少,能多活久一点。
他红眸里妖光一闪,僵白的手指袭上她绝美的面庞,在想什么不开心?若是郡王府那票女人惹得不你开心,本郡派人灭了她们。
不是。
她摇首,她们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是谁影响了你?他邪冷的眸子微微眯起,祁云、还是北棠傲?你。
她挥开他的手,神色冷漠,你的每次出现,都给我造成了困扰。
你不喜欢本尊强迫你。
他肃冷地盯着她,下了结论。
她好笑地反问,你会喜欢被人强迫?若对像是你……可以考虑。
他凑近她身边,妖异的嗓音里带有几分暧昧,令人想入非非。
目光不小心望进他妖冷邪异的瞳眸,她能想到,此刻他肯定是想她主动强‘那个’他。
真是……无耻。
她冷嗤。
无耻?他僵白却说不出的俊美面庞闪过不悦,小鸿儿,本尊得跟你说清楚,本尊忍耐程度有限。
若你再激怒本尊,本尊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便是你自找的。
所以,我现在要离你远一点。
她起身,身躯以极不可思议的柔软程度从他面前越过,他长臂一捞,将她扣在怀里,她被迫跌坐在他大腿上。
本尊没说让你走,他伸出舌头舔着她小巧美丽的耳垂,你以为你走得掉?她身躯微僵,被舔得酥麻,你想怎么样?本尊想怎么样,你早就知道了。
他邪淫地笑笑,将她的身躯向后压,她自然感受到那高昂的炙源。
你不是好多天前就说,我派人向东祁老皇帝说出了皇宫凝华宫地下有暗道,出卖了你。
你说按你天魔教规,当时最多只能容我活三天。
她冷笑,十个三天都有了,还放任我这么逍遥?他妖娆的面孔多了丝冷凝,小鸿儿,你想死?宁可本尊杀了你,你也不愿意与本尊亲密?说得对。
他伸出大掌掐住她美丽的颈项,只要本尊稍稍一用力,就能拧断你美丽的脖子。
随你便。
本来就是肉弱强食的社会,本郡主现下不是你的对手,苟活也没意思。
才怪。
死过一次,她比正常人更珍惜自个这条命,只是她若表现得越在乎,就越会被威胁。
你知道本尊现在没有杀气,不想要你的命,你才能这么有恃无恐。
他冷笑,不过,本尊倒是真不舍得你死。
说罢,大掌也移开。
三天之期过了这么久,我还没死,她表情平静地道,因为你知道,出卖你的人不是我。
他邪肆的眸子里升起无奈,小鸿儿,为何你总是这般强势?女人温柔一点,不好么?总算你肯承认,非你出卖的本尊。
如果事情刚发生的当初,本尊问你时,你便否认,本尊也不会说出按教规,你最多三天好活的气话。
气话?她笑了,堂堂天魔教主,血族圣尊,南遥国的皇帝,也会说气话?有何不会?他有一点点忍让,本尊也是人。
邪气的眸子中深邃莫测,只不过,更加像魔。
知道他其实是在意自身异于常人的外表,她却不安慰,这是你的事。
本尊是你的未婚夫,是你的依靠,你的天,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本尊!是么。
她满脸桀骜不驯,世界上,没有任何男人值得我依靠,也没有人能掌控我上官惊鸿。
现下算什么?他无情地戳破她事情。
她身躯微僵了下,眼里闪过不服与杀气。
他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却知她的想法,想杀本尊,你再修炼个一百年差不多了。
可惜,就算再过一百年,你同样杀不了本尊。
你在进步的同时,本尊同样会变得更强。
她闭口不言,拳头捏得死紧。
他大手摸上她握拳的手背,将她的指节一根一根慢慢扳开,嗓音妖邪,小鸿儿,别老这么仇视本尊。
本尊其实从开始就不相信向东祁老皇帝说出皇宫暗道一事的是你,你不会出卖本尊。
是你的性子太倔强,本尊问你,你竟然不否认。
若是本尊真的不相信一个人,不会去问,不会给之任何机会,直接诛杀。
所以,不管过去多少个三天,本尊都不会因这事而怪罪于你,或者伤害你。
本尊疼你,惜你的心意,你究竟要到何时才能了解?049 为云解罗裳我了不了解都没关系。
因为我不会为此而变任何。
本尊真是有点怨你的无情。
说归说,他的表情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以二指探上她腕间的脉门,你的内伤已经好了,本来说等你伤愈,本尊就带你回血族。
你说,要不要去?如果你将我带走,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冷冰地分析,若是留,你可以坐等祁云还有北堂傲斗个你死我活,坐收渔翁之利。
你倒分析得透彻。
他捏紧她的下巴,不过本尊不会利用你。
现下不带你走,是因为本尊希望过不了多久,你能心甘情愿跟随本尊回血族。
也不是回去长居,而是让整个族人知晓你这位圣尊夫人,待到他日,本尊雄霸天下,你想定居南遥国也好,挑个你喜欢的地方做为京都也罢……她抬手用力隔开他捏她下巴的大掌,你做你的春秋大梦,不要对我动手动脚!他倏地松手,下一瞬却侧过身,吻上她樱嫩的红唇,重重地啃咬。
她愤怒地瞪大眼,双眼汇了极重的念力迸射进他血色的红瞳,却触及一片冰冷强光,下一瞬,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他揽住她软倒的身躯,低首惋惜地低叹,你以为催眠过本尊一次,还可能有第二次?未免太天真!……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耀进来,鸟儿的叫声在外头的枝哑上唧唧喳喳,清脆悦耳。
上官惊鸿从睡梦中醒来,坐起身,发现是在自个的寝房里。
丫鬟素儿端着洗脸水走入房内,愉悦地道,小姐,您醒啦。
嗯。
上官惊鸿出声问,我是怎么回来的?小姐您不知道么?素儿意外,昨儿夜里奴婢迟迟等不到您回来,累得睡着了,后半夜进您的房间,发现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在床上了,奴婢便没有打扰您安睡。
奴婢还以为您自个回来的。
这么说来,是君烨熙送她回来的。
上官惊鸿低首瞄了眼自个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那一身男装,也没什么不适感,看来君烨熙并没侵犯她。
记得是被他强吻后,她本来想用念力控制君烨熙,却被他强大的功力所反扑,一时承受不住就昏了。
君烨熙已经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强大。
小姐,您在想什么?素儿拿了一套干净女衫到她床前。
没什么。
上官惊鸿起床梳洗,望了望窗外,阳光明媚,又是美好的一天。
唯独不好的,就是她的特异功能只恢复了一半,另一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复原。
东祁京城驿馆,一名体格高大的汉子右拳按在左胸的礼节,向北齐皇帝北堂傲禀报,圣上,属下无能,百余名前去凤凰山庄下聘的护卫在前往凤凰山庄的路上,经过几条僻静的街道时,遭遇毒烟伏击,死亡二十人,其余八十重伤。
聘礼皆数被抢。
北堂傲捏紧了拳头,一定是安王祁云派人干的!属下不敢肯定。
这几日一直盯着安王的动向,他除了曾出没过青楼水茉园一次,还有就是去探望过惊鸿郡主一回,其余时间都呆在皇宫里。
给朕调遣五千精兵,朕就不信,祁云能有天大的能耐,拦得住朕的铁骑精卫。
圣上,此举恐怕不妥。
此乃东祁国京城,倘偌我国人马过多,东祁朝廷会出面干涉,届时,东祁朝廷以护国安危为由,必不会让我国五千精兵跨越边境,惶论进京。
那就让他们乔装改扮,暗中混到京师。
此举费时费力。
安王虽然只不过是东祁皇帝的第六子,却深得东祁皇帝宠信,从东祁皇帝提前下圣旨将惊鸿郡主赐婚给他一事,看出东祁皇帝必是不顾国家安危在护他。
属下以为,在东祁国境内硬碰硬,加上我明敌暗,怎么着也是我方吃亏。
您不如试着从惊鸿郡主身上下功夫,也比别的方式来得容易。
容易?北堂傲刚毅的脸庞闪过一丝无力,要憾动她的心,比憾动千军万马更难。
不过是下个聘礼,却是如此的困难重重。
本来若是惊鸿郡主住在汝南郡王府就好办了,郡王府离驿馆近,又处在繁华的大街上,即便祁云派人动手,也会顾及百姓。
可惜惊鸿郡主偏偏搬去了城东的凤凰山庄,到凤凰山庄,要经过几条偏僻的小径。
她是故意的。
不肯接受朕的聘礼。
圣上,天涯何处无芳草,惊鸿郡主再美,也不过是个女人,您不如换一个……住嘴!桑格,你自小跟着朕快二十年了,应该明白,朕一直在寻觅的都是她。
再让朕听到类似的话,朕饶不了你!是。
桑格垂首。
你先出去,让朕静一静。
桑格恭敬地退下,北棠傲走到窗户前,望向凤凰山庄的方向,刚毅冷硬的面庞盈满不甘,鸿儿,为什么,朕等了你那么久,你却一丁点儿都感受不到?一丁点儿都不愿意接受朕的心意?你可知,朕的心,好痛!凤凰山庄——泠雨听涛上官惊鸿美丽的身影站在院中,手里拿了一朵凤仙花轻嗅着。
护卫青龙同样是恭谨地在向她禀报,主子,北齐皇帝今早派了百余名护卫押送聘礼前来,在离庄二里地的僻静路上被一干黑衣人设伏,百余名护卫非死即伤。
聘礼也被抢了。
死了多少?二十个。
上官惊鸿眼眸闪了闪,希望北堂傲珍惜他手下的命。
本郡主不会因为他手底下死几个人就心软。
这根本不关郡主您的事,并非您派人这么做。
可查到伏击的黑衣人是什么来头?暂无线索。
青龙问,为何您不觉得是六皇子祁云派人做的?毕竟皇帝将您赐婚给六皇子,六皇子不会眼睁睁看您被别的男人娶走。
越是流于表面的东西,就越不能让人相信。
上官惊鸿微眯起眼,燕玄羽在皇帝大寿那天的路线,查得怎么样了?回主子,燕三皇子在皇上大寿那晚,在您离开办寿宴的宣德殿后,先是去了皇宫招待贵宾的祥和殿,在祥和殿里碰到了昭阳公主,接着他听了昭阳公主的话去抚沁櫊找您,后来有人在凝华宫附近看到过他……也就是他在去抚沁櫊的路上,突然改道去了凝华宫。
当时应该是一路跟踪君烨熙抱着她去的,基本可以断定,是燕玄羽派人冒充青龙向老皇帝暗报了凝华宫地底暗道一事嫁祝给她。
上官惊鸿摆了摆手。
青龙会意地退下。
盯着手里的凤仙花,上官惊鸿的视线变得迷离,花儿虽美,却总是隐藏着它不美好的一面。
翻过花朵,发现朵的茎已经被虫蛀了。
脑海中闪过燕玄羽对她好的一幕幕,不禁感慨万分。
半个月后,一票郡王府的女人汇聚在凤凰山庄门口,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无数。
泠雨听寿书房里,丫鬟素儿向上官惊鸿说道,小姐,您的那些个姨娘姐姐们都到山庄大门口等着您啦。
也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门房说她们手里都亲自拎着礼物什么的,估计是要感谢您吧。
上官惊鸿放下手中在审阅的帐目,站起身,让她们去大厅等着,顺便让爹也去大厅,这一面,是该见见她们了。
是。
……大厅里,二郡主上官雅儿与三郡主上官楚楚、二、三、四、五夫人都静悄悄地站着,时不时朝侧门张望,忐忑不安地等着上官惊鸿出现。
汝南郡王上官宗桓先行出现,看到自个的四位姨夫人还有两个女儿都安然无恙,神色有些激动。
爹……老爷……二个女儿与姨夫人们异口同声地齐唤,眼中全泛着泪花。
爹,您这些天过得好么?上官雅儿几步跑过去,扑到上官宗桓怀里,女儿很想您!以前是女儿骄众任性,女儿不知人间疾苦,挥金如土,败了郡王府,女儿知道错了……三郡主上官楚楚也说,这段日子,女儿与姨娘们呆过青楼,上街讨过饭,给人做过粗活,当过下人,以为一辈子要这么悲惨下去,女儿觉得一切都是上官惊鸿害的,恨死她了!这些日子,妾身们与雅儿、楚楚过的是同样的日子。
原本妾身也恨透了上官惊鸿,认为是她毁了妾身的荣华富贵,认为是她害了雅儿与楚楚的终身幸福,一切都是她见死不救造成的。
可是这段时间的苦日子,也让妾身一干人等了解到人性的丑陋与美好,青楼女子是何等悲哀,做为乞丐为了一餐活命的饭是何等可怜,贫民百姓为了养活一家子必需日出而作,日落而歇有多么不易,给人当下人是多么卑微与无奈。
妾身们以前都过习惯了好日子,根本未了解到贫民百姓的的苦。
以前仗着郡王府撑腰,目中无人,大错特错,失去了郡王府,我们什么也不是。
比我们过得惨的人,实在太多。
我们不该不惜福。
这话是三夫人说的,说着就跪在了上官宗桓面前。
二夫人也说,惊鸿今晨派人将我们都接回了汝南郡王府大宅,也给我们还清了所有的欠债。
我们重回了郡王府才发现,一切东西都原封不动,她不过是看不惯我们败家,觉得我们不了解人间疾苦,给我们了解人性的机会,让我们懂得珍惜生活。
四夫人也附和,是啊,虽然我们曾呆过青楼,碰到的顾客却都是鸿儿安排好的,并未对我们怎么样。
鸿儿用心良苦。
其实鸿儿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等妾身们真的了解了生活的不易,她便派人接我们回了郡王府。
四、五夫人也一齐跪下,老爷,妾身们都知道错了。
上官宗桓满脸欣慰,老脸挂起两行泪珠,好,好……你们还算有点人性,不枉鸿儿一翻苦心。
爹,您知道六妹事先就这么安排了吗?上官楚楚出声问。
上官宗桓摇首,为父事先不知。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鸿儿为人处事,一向没人能猜到她做什么想什么。
此时,上官惊鸿走进大厅,一票女人亲切地围上去,见她如往常般表情冷淡,生人勿近,又不敢太过热情。
六妹……鸿儿……一票又人不知所措地出声。
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上官惊鸿冷漠地说,不必感谢我,也不必巴结我。
而我,也不会是你们的靠山。
希望你们真的知错能改,好好过日子。
我们一定会的……一票女人全都应承。
以后你们若是再赌再挥霍无度,我绝不会再伸出第二次援手。
这一次帮了你们,我彻底与你们撇清关系。
与你们断绝关系的文书,你们也签了,以后不必再来凤凰山庄。
汝南郡王府将来如何,与本郡主无关。
她又次开口。
一票女人还是有点不甘心,却又没办法接受,恨她这么绝情让她们‘体会’人间疾苦,却又感谢她不至于泯灭天良替她们还债,还把郡王府还给了她们。
还有你。
上官惊鸿看向上官宗桓,以后你就回郡王府,继续做你的汝南郡王吧。
鸿儿,你这是要跟为父也撇清关系么?上官宗桓是又惊又怒又意外。
这半个多月来,您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终日一个人关在房里哀声叹气。
上官惊鸿淡笑道,虽然您不说,我却知道,她们在您的心里很重要。
你在为父心中更重要……上官宗桓还想说什么,惊鸿打断他的话,你不要这么说。
在我的心中,其实并没有你这个父亲。
还是她们一直都接受着你。
我也不习惯跟你一起住。
凤凰山庄这么大,为父可以尽量不打扰你……就说这半个月,我们形同陌路,与打不打扰已无关联。
其实这事已经看出,她们有事,你还是会怨我不管她们。
而我将来不可能再帮她们任何。
她们假如真的再有事情,你同样会怨我。
上官惊鸿表情平静,不如你让我安静地生活。
你跟她们去过日子。
郡王府又岂能少了当家的汝南郡王?是啊,老爷,妾身们不能没有您……三夫人哭求,三郡主上官楚楚也哭道,爹,您就跟我们回去吧,没了您,我们可怎么活啊……其余女人也哭着哀泣。
可是……上官宗桓不舍地看着惊鸿,我答应过你娘,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不需要。
只要你知道我活得好好的,就是你对我最好的照顾。
鸿儿……上官宗桓还想说什么。
上官惊鸿手势示意他不必多说,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做到这一步,我上官惊鸿已经是仁至义尽。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早些离开。
说罢,迈步离开了大厅。
上官宗桓痛心地瞧着她远去的背影,又瞧了瞧一票女人梨花带泪的容颜,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城东离凤凰山庄大约五里处,有一座精美别致,却另人遗忘已久的大宅——安王府。
祁云十岁便被老皇帝册封为安王,同时在京城东郊赐了府邸,只是他从来没不曾住,十七年过去,若非她闯进了他的生活,他或许会一直住在深宫。
安王府匾额高阔,朱红大门,门前二座石狮虎虎生风,院墙也较普通人家的高很多。
上官惊鸿绕到后方找了处位置,侧耳倾听,墙内没人,便几个助跑翻墙而入。
脚方一落地,眼前的美景便让她感叹,琉璃飞檐,雕梁画栋,花木清新怡人,几队卫兵常年巡逻。
虽然安王府没有主人居住,却一直被严格打理得很好。
这里位置是后院,安王府的地形图她已铭记,四下瞄了一眼,便往祁云的住处风云阙而去。
熟练地躲避翻跃,没多久便潜入名为风云阙的院中。
一名小厮正在院中的一间厢房外守着,细瞄那小厮一眼,是祁云的随侍夏至。
站在屋子侧面,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她唇角漾起一抹苦笑。
探子说水茉姑娘悄悄出了水茉园前来安王府,一个十七年都没有主人居住的院落,不消说,肯定是祁云同意的。
特异功能凝运,她隔着墙正好透视墙里的卧室,见祁云正在桌前不缓不慢地品酒,水茉站在他身旁,轻解罗裳,任一袭雪白罗裳滑下肩头。
050 她理清了心【文字版VIP】祁云执着酒杯的动作微停了下,往侧前方看去。
肌肤赛雪,削肩薄弱,腰身纤盈,长发如瀑,水样风情。
红唇色泽清亮欲滴,双眼含媚,弱质纤纤。
这便是上官惊鸿看到的水茉姑娘,真的很美!她无心欣赏水茉,眼中浮起一丝黯然。
因为祁云,也在看水茉。
水茉走到祁云身边,软唇喃呢,公子,你要了水茉吧。
水茉对公子倾心一片,为了公子,甘心付出所有。
祁云抿唇不言,一杯酒缀尽。
肚兜落地,亵裤离身,水茉裸着身子风情万种地抚了抚长长的发丝,水茉听人说,这安王府您十七年都不曾踏今,想不到水茉有幸,在公子第一次进安王府,竟能让水茉伴在侧。
祁云清越的目光闪了闪,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紧了力道。
上官惊鸿的心一冷,祁云有反应了,连他,也敌不过美人投怀送抱。
不,正确来说,这美人还是他叫来的,他哪会不享用?原来,天下的男人,即使拥有再好的外表,也不过是一样。
水茉迈动莲步,欲倒向祁云的怀抱,不知为何,又改而坐在祁云旁侧的椅子上,泫然欲泣,公子就这么讨厌水茉吗?您让水茉来安王府,又与水茉独处一室,说水茉寡廉鲜耻也好,水茉真的想成为公子的人。
祁云神色宁和如玉,先喝杯酒。
好。
水茉兀自斟了杯酒饮下。
上官惊鸿瞧着房中相谈甚欢的两人,心里的失望越来越重。
不愿再看祁云是怎么宠幸裸ti美人的,气愤地转身离开。
祁云清澈的眸光瞧着院外的寂寞,嘴唇动了动,想挽留什么,终是没开口。
公子,您在想什么?水茉想握住他搁于桌上的手,他抽开手,嫌恶地皱眉,把衣服穿上。
可是……水茉的神情有点受伤,站起身,在他跟前转了一圈,您看看水茉,相信天下很难再找到水茉这么美的人儿,水茉已经如此不顾尊严只求您怜宠,您就真这么忍心?祁云未看她一眼,站起身走向房门,水茉在后头不甘心地在后头唤,公子……明晚到我房里来。
宁静清雅的嗓音方若,身影已消失。
水茉唇上盈起绝佳的笑容,哼,不过是男人,还不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上官惊鸿避开巡逻的侍卫走了一小会儿,路过一处池塘边,不由停下了脚步,盯着池塘里自由自在的游鱼出神。
一阵微风吹过,似乎静悄悄地带来了一抹青色身影。
她侧身,目光平静地瞧着他。
一道青衣身影,简洁无华,目光宁静如水,似蕴着日月的光华,那般孤寂,那般让人感到温暖,放不下。
清风又次吹过,拂过一片沁凉,一瞬间,明了她的心。
祁云……她淡淡启唇,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房里跟你的水茉姑娘好好温存么?你比较重要。
他说。
她唇角微微勾起,却不是笑容,你是说我比水茉重要?他迟疑了,还是点头。
她的心并未受伤,谢谢你把我这个朋友看得比你的红颜知己还重。
他的心里裂了一道痕,不需要言谢。
要的。
她微微一笑,方才,我知道你发现了我在屋外,我想,上次在水茉园,你也知道我在偷听吧?他轻一颔首。
她又说,低估了你的能力,竟能这么轻易发现我。
若非我突然出现,方才你与水茉姑娘早就‘水乳jiao融’了,我出现的不是时候。
他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她问。
他摇首。
我从来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她说,而我,我的眼光一向不准。
看中的男人,都与我想像中的背道而驰。
我的心是冷的,向来就没什么感情。
曾经,我看中了一个男人,以为他能如我一般,能为对方倾尽一切,可惜……笑着摇了下首。
他心底一痛,看到了她透自灵魂的悲哀,他负了你。
她算是默认,他是我唯一愿意付出一切,倾尽心思爱恋的男人,新婚夜,我想将我的灵魂,我的身体交给他,却最终……败在我瞎了眼吧。
鸿……他想安慰,她又说,我没事。
今天,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你有话跟我说吗?他想了想,宽大袖袍中的拳头紧坚握起,却未发一言。
不说话,就是没有了。
那就换我说。
她定定地瞧着他绝色的面庞,我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也不在乎权势富贵。
你,却吸引了我。
从一开始就吸引了我。
是你的孤寂与我太过相似,最是你身上一种能让我心灵安和,能让我感到温暖的感觉。
我很高傲,傲得欠修理,我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唯独不拒绝你,是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朋友……他心中重复着这二字,心里忧伤,却静静地听着。
朋友久了,多久了?快五个月了,时间过得好快。
她眼里满是认真,初接到皇帝下旨为你我赐婚,我想拒绝,可是,既然你都不反对,我想,我嫁给谁也没区别,我们又是朋友,那就这么着吧。
可我要听听你的解释,你当我是朋友,不是该阻拦圣旨吗?毕竟我们并非恋人关系。
你告诉我,因为当我是朋友,所以帮忙娶我。
我当时竟然心里不悦,我竟然会对你有所期待,期待你能说出是真心愿意娶我的话。
他清澈明晰的瞳仁微讶,想解释真的愿意娶,却强压下冲动。
然后,再说说近段时间的一些事。
她坦然地说,我有那么一两次,想起过燕玄羽。
也有一次,居然不讨厌魔龙君烨熙。
尽管,我跟他们之间,仍是清白的。
燕玄羽,我是被他感动了,仅仅止是感动。
却已成为过去,多余的,不解释。
至于君烨熙……隐于暗处的一抹红影呼吸一窒,露了行踪。
上官惊鸿接着说,对君烨熙,我暂时斗不过他,却绝对不会喜欢一个想强迫我的男人。
仅一次不讨厌,约莫是我感受到了他似乎喜欢我,似乎是真心。
原来,我终究是个女人,对于一个真心对我好的男人,我这种心肠硬如铁的女人,也总有心软那么一时的不讨厌。
现在又开始讨厌他了,他不该惹我。
红影妖森,闭了闭血瞳。
那我呢?祁云清悦之极的嗓音淡然若水,宁静底下,却蕴着谁也察觉不到的紧张,对于燕玄羽曾有属于过去的感动,对君烨熙是偶然一次不讨厌。
那我呢?难得地,重复了三字。
这段时间,我很纠结,方才却彻底想通了。
她笑语嫣然,在水茉园我偶然撞见你深夜在水茉园的水茉姑娘房里,我有点难过失望。
探子说水茉姑娘被你召进安王府小住,我未及思考,就马上前来,看到你与水茉……纠缠不清,我还是失望。
这次,连难过都没有了。
我什么也不想,就来看看你跟水茉会做些什么,其实是想看看如果看到你们男欢女爱的画面,我的心会如何。
事实证明,这次,我除了失望,连难过都没有。
对你……别说了。
他第一次有些急切。
她淡笑,要说的。
要说清。
对你,其实是你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宁静气质吸引我,我喜欢你能给我一种安心与温暖的感觉。
你太过优秀,你这般宁静如玉的男子,不管哪个女子都会喜欢,都会放心不下。
换句话说,不管是谁有这般的气质,都是容易让人留恋的。
我喜欢的是你的气质,能温暖我冷硬的心,喜欢的并不是你这个人。
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朋友,而我的身边,‘苍蝇’太多,反正我嫁谁都没区别,也许嫁人能撇去被纠缠的烦恼。
你便成了合适人选,所以,我才有了期盼,即使没有爱,我们之间也有婚约,我唯一免强认同的婚约。
既然有了婚约,自然是要了解未来的夫君在做什么,尤其是否拈花惹草,即使没有爱,我也不允许将来要娶我的人与另一个女子搞三搞四。
所以,我就来‘探奸’了。
看到了,也了解以后要怎么做了。
我想通了我对你的心意,不过是因为我也太寂寞,因为你也对我很好,所以在一起过过日子算了,对于有别的女人的男人,不是我的菜。
她说得云淡风清,他的心却在滴血,鸿……我……你什么也不必解释。
她依然笑若朝阳,我很平静,也终于读清了自己的心。
不过是觉得你的气质与给我的安心感觉有可能会适合我,所以才会生出想与你试着发展下,然后才会有一点期盼。
现下很清楚了。
就这样吧。
祁云似下定决心,沉重地开口,我其实……不管任何情况,任何理由,不管有没有爱。
她神色回复清冷,只要想跟我谈感情,我绝对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不管是身,或者是心。
当然,我若真心跟一个男人,一旦确定关系,也绝不会对不起对方。
但是,我上官惊鸿并不是谁的谁!我的一切,我作主!清冷狂傲,她的视线再次停留在祁云脸上,安王,你的好意,上官惊鸿心领,不需要你帮忙娶我。
你心里也应该清楚,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明天,我便会让皇帝下旨撤消我们之间的婚约。
你不会用这件事来兴风作浪吧?北齐皇帝?051 剔筋是一阵风吹过,拂过的风没有吹走压抑感,反倒添了几许诡异。
祁云宁静如玉,燕玄羽看似温文潇洒,实则标准的笑面虎拒人于千里之外,北棠傲是那种铁峥峥的魁梧壮汉,君烨熙则邪气冰冷得像地狱里的恶魔。
四个风格各异的男人,每一个都让人无法忽视,也是优秀至极。
到现在上官惊鸿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着了他们,被他们纠缠不放,凭地心烦,启唇打破沉默,想必你们都得到消息水茉姑娘来了安王府,然后你们都跟着我到了这里。
……不否认就是默认了。
她又开口,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打搅你们同聚安王府。
莲步轻移,欲走人。
北棠傲沉冷稳重的嗓音在她背后响起,解除你与安王祁云的婚约是朕所愿,朕自是不会干涉,也断不会追究此事。
上官惊鸿恍若没听到般,不到几秒,人已走得无影无踪。
安王府外头的大街,她轻轻吁了口气,仰望蓝天白云,解清了心事,原来是这么轻松,这么美好!隔天,皇宫御花园东祁国老皇帝在太监刘公公的掺扶下走在御花园百花丛中的青石板小道上,上官惊鸿陪同在侧。
放眼望去,百花齐放,繁花争奇斗妍,花香阵阵,景致美不胜收。
朕好久没有到御花园散步了,老皇帝的嗓音嘶哑苍迈,鸿儿能陪朕到御花园走走,朕很宽心,能唤你鸿儿吗?承蒙皇上看得起,当然能。
上官惊鸿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知道老皇帝本来就讨厌她,突然与她套近乎,肯定没什么好事。
今天她刚进宫想见皇帝,皇帝就先派人在半路通知她在御花园等,于是现下就陪老皇帝在这散步了。
老皇帝感叹地说,你比昭阳还小一岁,却如此的懂事,昭阳那孩子,真是让朕操了不少心。
上官惊鸿不置可否,老皇帝又继续说下去,朕知道,你此次前来,是为了解除与云儿的婚约。
先前北齐皇帝也提过这事,要朕将你改赐给他。
朕以君无戏言为由,拒绝了。
就连煜儿让朕收回他与你七妹上官燕鸿的赐婚圣旨,朕都没有撤旨。
同样的,这次朕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北堂傲说了,他不会以撤消我与祁云的婚事做文章。
唉。
老皇帝叹息,摆了摆手,刘公公会意地退下。
刘公公一走,他独自站着,有些站不稳,鸿儿,朕已年迈,身子又体弱多病。
原本,云儿不愿面见世人,朕只能将江山交给祁煜。
朕还没死,祁煜却对朕多翻忤逆。
朕又岂能把江山交给一个逆子?上官惊鸿直言,骧王祁煜会忤逆你,估计也是因为你太偏心了吧。
老皇帝面子有些挂不住,朕不否认这一点。
朕这一生,有过的女人无数,却唯独真心爱过的只有祁云的亲娘凝妃。
虽然在凝妃过世后,朕宠幸你的姨娘荣妃多年,却也不是爱情。
朕对凝妃有愧,也深愧于祁云。
祁云他恨我,朕最爱最看好的子嗣却是他。
今生,朕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得到祁云的原谅。
这是你们父子之间的事,跟我没关系。
怎么会无关呢?老皇帝侧首看她,云儿是因为你才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
也只有你能够憾动他的心。
云儿是愿意娶你的,否则,他会派人拦下朕给你们赐婚的圣旨。
他不过是帮忙罢了。
上官惊鸿自嘲,而我,不需要他的帮助,不愿意欠人太多。
鸿儿,朕不能取消你与祁云的婚约。
还是因为君无戏言?不。
是因为祁云今晨派人告诉朕,他要娶你。
上官惊鸿讶异地睁大水眸,怎么可能?是云儿的贴身小厮夏至传的话,错不了。
老皇帝说,你也知道,朕现在一心只想求得云儿的原谅,根本不会做任何逆他心意的事。
我想,如果你曾经也能这么对待祁云,你们父子之间,就不会有这么深的隔阂。
朕后悔了,后悔了十七年,却无法弥补。
老皇帝痛苦地闭上苍迈的双眸,云儿也不给朕弥补的机会。
上官惊鸿不想问十七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老皇帝睁开老迈的眼睛,却开始诉说,约莫是二十八年前的事了,朕出宫暗访民情被人追杀逼至崖边跳崖,想不到崖下竟是四大古族之一的水族寒潭。
朕当时受了重伤,又被寒潭水所浸,中了寒毒,幸好当时水族圣女,也就是祁云的母亲楚凝华救了朕,自此朕与凝华开始了一段恋情。
朕在水族的日子是被凝华藏在她闺房中的,水族族规,圣女除了族中男子,不得外嫁他人。
过了段日子,凝华有了身孕,水族不能继续呆下去,朕的伤也已全愈,于是,朕带凝华回了东祁国皇宫。
只是,因朕寒毒的原因,祁云从小便体弱多病。
上官惊鸿有疑问,为什么光是祁云体弱多病,受了你身上寒毒的影响,祁云不过是六皇子,祁云后面的弟妹们怎么会没事?早知道你会这么问。
老皇帝苦涩一笑,这不是件光彩的事,朕不想说。
那就别说了。
要说的。
既然朕提了这件事,就不想再瞒你。
凝华太美,朕受伤期间,受尽寒毒折磨,在寒毒未解的情况下,却还是忍不住要了凝华的身体,使她有了孕,受寒毒的影响从而连累了祁云。
后来经凝华相助,找尽水族奇药,朕体内的寒毒终于解去大半,是以,寒毒也未再影响到后来的子嗣。
凝华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朕身为天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女人对朕而言,即便是为了平衡其背后娘家的势力,朕也是要宠幸她们的。
凝华伤心,在宫里过得并不好,朕亦无可奈何。
朕当时才带凝华回宫不久,水族的人就寻了来,只是朕事先有准备,在水族的人暗中前来核实被册封的凝妃楚凝华是否是水族圣女时,朕用另一名女子李代桃僵,瞒骗过了他们,让他们误以为凝妃不过是与水族圣女同名同姓的女子。
然后,这样还算平静的日子过了十来年。
上官惊鸿静静地听着,老皇帝说话时常有些喘息,深吸了口气,又说,云儿十岁的时候,凝妃是水族圣女一事,终是瞒不住被水族人获悉。
这次水族四大刑官有备而来,先是在朕身上下了蚀心蛊,中了蚀心蛊之毒,起初全身僵麻,慢慢地血肉里如万蚁啃咬,最后会被蛊虫活生生咬吸光血肉而死。
水族的刑官用蛊毒控制了朕,不给朕解药,朕问凝妃,凝妃却又说她亦不知道解药是什么。
水族四大刑官之首莫问天,本来会娶凝华为妻,是朕横刀夺爱,他失了爱人,心生恨恼,他要凝华不得好死。
那一晚……不远处屋宇后的祁云清澈的瞳眸里闪过深沉的悲哀,想阻止老皇帝再说下去,又努力地控制着。
老皇帝的身子站不稳,恍了下脚步,强自站稳后,痛苦地说,莫问天让朕准备了惩罚淫妇的酷刑木马,又捉了云儿旁观,在云儿面前,四大刑官给朕下了淫药,拖凝华上了木马,凝华被木马刑残得肠穿肚烂后,朕失去了心智……疯了般‘要’凝华已经只余一口气的身体。
云儿哭得嗓音都哑了,让朕不能这么对他的母妃,让朕救凝华,可朕没有救,朕也不能救,因为朕需要蚀心蛊的解药,莫问天说惩戒了凝华,才会给朕解药。
为了自己的命,朕罔顾了与凝华的情,也没有理会祁云的哭求,也不顾凝华拼尽地哀求……满眼沉痛,老皇帝几乎说不下去,凝华哀求朕,哀求四大刑官不要在云儿面前,不要让云儿看到这么污秽的一幕,她绝望的呐喊。
云儿绝望到嘶哑的哭声,朕当时已经麻木。
朕彻底地在凝华已经血淋惨痛的身躯发泄了兽欲,当朕退开,四大刑官竟然点了朕与云儿的穴道,轮曝了凝华的身体,直到凝华在悲惨绝望中断了气,依旧未停。
这一切都在云儿面前。
然后,他们走了,带走了云儿,云儿是水族圣女之子,就是下一代圣王,按族规圣女与外族男子苟合必需处死,圣王则得回到水族继续他身上的使命。
上官惊鸿的心情充满了沉重,原以为,事情到这里,没有比这更惨的了。
老皇帝接下去的话,却让她更震惊。
四大刑官带走云儿后,朕当即下令将凝妃五马分尸,将筋一根根剔出来,因为蚀心蛊的解药就是凝妃的筋,再配以莫问天手里的一颗药腕。
想不到莫问天居带着云儿回来了,还让云儿看到这更残忍的一幕。
这不是普通的残忍。
上官惊鸿觉得心都被发麻地揪了起来,祁云……实在太可怜了,这种痛苦根本没人能够承受!屋宇转角,祁云满脸苍白地背靠着墙,满头的冷汗,手握得死紧,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一滴一滴溅落。
------题外话------之前有几章把女主写得有点花心了,现在已都修改过来,8月11号前看过的亲们重看下卷二043的前小半章,与047的后半章就成了。
亲们继续支持哦~涵会加油的~052 震痛心魂血滴到地上的声音几不可闻,上官惊鸿还是警觉到了,往侧后方的墙看去,眸光透墙,见祁云惨白的面色,呼吸不稳,似在极度的痛楚中。
她眼里升起一抹关怀,心头还升起一股焦虑,很想走过去看看他到底要不要紧,可他显然听到了方才老皇帝对她说的话,他的心灵此刻是最脆弱。
以前提到他母亲凝妃的事时,祁云都没有告诉她的意思,说明这段不堪的过往,他介怀得及深。
现下走去他身边,如何安慰?祁云不会需要别人的同情。
一股痛感自她心房蔓延开来,比前几次的都要浓烈。
这不是一般的心痛,灭情水又发作了,这是第三次,灭情水之毒因祁云而痛了她的心。
她不由伸手捂着胸口,脸色些许的苍白。
老皇帝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苍老泛黄的眼眸里盈起隐隐的泪光,朕也知道,这实在太残忍!是莫问天那个疯子,他想让祁云看看朕究竟有多残暴,他想让祁云看清朕的‘真面目’。
可朕也是情非得已。
朕虽然爱凝华,却更爱自己。
朕身为一国之君,又岂能容许自己出事?一个女人,能为朕牺牲,是她的福气。
凝华也口口声声说爱朕?结果呢?她还不是贪生怕死,不愿将她的筋是朕中的蚀心蛊毒解药一事说出来。
对于女人,朕再爱,再痛,同样能舍弃。
对于祁云,骨肉相连,血浓于水,朕永远挂心,永远的愧疚。
朕已经被心里的内疚折磨了十七年,祁云也恨了朕十七年。
咳咳……咳……一阵止不停地咳嗽声,是那种久病的浓咳。
上官惊鸿又将视线移回老皇帝身上,皇上保重龙体。
老皇帝好不容意止了咳声,朕已时日无多,余下的日子,唯一的心愿就是好好弥补云儿。
鸿儿,你是祁云唯一认定的女人,虽然他拥有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他有尊贵无比的身份,却终究不过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可怜之人,朕无法接近他,无法疼他,朕希望你能代为照顾他。
皇上,每一个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那种无忧无虑的人毕竟是极少数。
上官惊鸿并不答应,您让我照顾他,是要牺牲我的终身幸福,这样对我来说,不公平。
牺牲?她说留在他身边是牺牲。
祁云站直身体,肉身的疼痛已经让他麻木,心像破了一个大骷髅,痛得他仿若会死去,清俊的身影凄凉得似乎能被风吹走。
上官惊鸿忍不住又看祁云,他身上透着一股万念俱灰的哀伤,似乎对世间再无一点留恋,那种绝望凄悲,深深地震痛了她的心魂。
她的话伤了祁云!她想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
这一刻,她突然体会到燕玄羽在青楼时当众自甩一巴掌时痛楚至深的悔恼。
只要能够倒回一分钟,或者三十秒,她都要收回刚才所说的话,不是牺牲,不是。
可说都说出口了,又岂怎么办?她与祁云之间,隔阂太多,他就像天边的月,让她遥不可及,每每,他总是欲言又止的苦衷,是将她狠狠地排除在心门之外。
这样暧昧不清,藕断丝还连算什么?不如狠一点,彻底断了彼此的关联。
所以,她才找老皇帝撤消婚约,才说出伤他的话。
话一出口,深深地伤了祁云,也痛了她自己的心。
老皇帝细瞧着她苍白的面孔,鸿儿,你是否身体不适?她回过神,我没事。
没事就好。
朕不管公不公平。
老皇帝又说,朕只知道,云儿不在乎权势富贵,他在乎的只有你。
朕觉得,失去你,对于云儿来说,就是失去了一切。
不管怎么样,你与云儿的婚事,朕是绝对不会取消的。
不取消,就不取消吧。
她依然凝运特异功能,透墙看着祁云。
祁云清俊得削瘦的身影微僵了下,苦涩蔓延至他清越的瞳眸。
当朕求你了。
老皇帝布满皱纹的老脸满是哀求,你与祁云完婚,生个孙子给朕继承东祁国的江山。
上官惊鸿正视老皇帝,皇上既然这么疼爱祁云,为何不干脆让祁云继承江山?你以为朕不想吗?老皇帝颓然叹息,云儿不肯。
他认为朕的江山太过肮脏血腥,只要是朕的东西,白送他,他都不要。
东祁国的兵权原本有大半掌握在祁煜手里。
朕通过暗中剿除,已从他手里夺回少许兵权,现在祁煜掌握了约莫六成兵权。
还有二成是控制在震远与威远二位大将军手里,二位大将军对朝中事持中立态度,朕手里的实权只有二成。
只要祁云愿意,朕立祁云为太子,相信震远与威远二位大将军会秉持忠君爱国的心,拥护朕的决定。
朕再找机会废了祁煜手里的权势,相信云儿便能坐稳东祁国的江山。
你做为皇帝,可以直接下旨立祁云当太子,需要他的同意?朕就是不想再免强祁云任何。
祁云看似宁和,从他十七年都不肯给朕一丝机会来看,他其实性子非一般的烈。
朕怕若是逼他,他会毁了一切,包括朕的江山。
你说得很对。
上官惊鸿想起,祁云早就知道皇宫地下的暗道对东祁国是致命的威胁,却像没事人一样,也不说出来,说明他厌恶东祁国,厌恶老皇帝已经到了深沉得可怕的程度。
要是真的再逼他做什么,保不准真会毁了东祁国也不一定。
鸿儿,只有你能帮朕了!老皇帝又次恳求,你嫁给云儿吧,尽快完婚,劝他接受朕的江山,劝他原谅朕当初也是情非得已。
其实祁云不想做皇帝,你把江山交给祁煜不是一样的?朕能给祁云的,除了江山,还能有什么?何况祁煜那个逆子忤逆朕,朕心里有刺,做为帝王,若是连江山的继承人都不能按着心愿办,岂不是一生的悲哀?你能给祁云的,还有父爱。
父爱?老皇帝悠然长叹,朕愿给,他不收,朕亦无可奈何,朕真的不想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去。
皇上别这么悲观。
鸿儿,你就答应嫁给祁云吧。
老皇帝枯瘦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
让我考虑段时间。
别太久,朕怕等不到……尽量。
上官惊鸿唤来太监刘公公,刘公公会心地扶着老皇帝。
她又朝之前祁云站的地方瞧去,已然没了人影。
心头不由得感觉惆怅。
失魂落魄地回到凤凰山庄,护卫青龙迎上去,主子,您回来了。
婚约……解除了么?上官惊鸿摇首,一路前往泠雨听涛院。
青龙跟在她后头,心中有点失望,却也不再多问。
夜色静谧,明月高挂于天空,一片乌云吃力地一步步挪动,想把月亮遮住,月亮却透过云片的空隙倾泻下银白的光芒。
乌云蔽月,月却更皎洁。
上官惊鸿站在院中,仰首遥望着天边月,心里一片冰凉,冰凉得空洞。
小姐,您在想什么?素儿走到她身后,是未能解除与六皇子的婚事,让您不开心么?解不解除婚约,感觉不重要了。
她摇首,重要的是,我该不该嫁给祁云?奴婢觉得六皇子是最适合您的人选了。
素儿侧头,想了下,奴婢只知道,不管再优秀的男子喜欢您,您唯独不拒绝的只有六皇子。
也许只有六皇子是您能接受的吧。
我以前也觉得是这样。
她清冷的剪水秋瞳里闪过无奈,不管有没有爱,哪怕是朋友,嫁给祁云,至少是一个我愿意相处,也不讨厌的男人。
可是,祁云……他不能对我敞开心扉,他还有别的女人。
我要的感情,他给不起。
那就别要六皇子啊。
素儿并不觉得是什么难题,反正凭小姐您才貌双全,就是嫁给北齐皇帝,也不是什么坏事,还能做一国皇后呢。
我对北齐皇帝北堂傲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她淡淡说,北棠傲对我不算差,我没必要耽误人家。
小姐,您的心变得柔软了好多。
是么?她目光微闪,也许吧。
这样的转变真不是件好事。
奴婢觉得挺好啊。
素儿说,自从您与骧王大婚那晚,您就变得好冷漠,除了对奴婢,对待别人都似乎没什么感情。
奴婢有时都觉得您……是不是太无情了点。
不过,奴婢还是宁可您的心冷些,至少不用像现在这般烦恼。
是啊。
心冷一点,硬一点有什么不好。
让我静一静吧。
奴婢先行告退。
上官惊鸿闭了闭眼,眼开时眸光清亮冷冰,试图什么也不去想,可心绪就是波动,脑海中就是挥不去祁云悲凄绝望的身影。
难道真的像老皇帝所说的,失去了她,祁云就失去了一切?可祁云不是照样跟红颜知己水茉上床?或许,祁云跟他父亲一样,也是个博爱的男人,可以同时拥有,爱别的女人。
安王府——风云阙祁云俊雅的身影站在院子里,同样望着天边的明月,清澈的瞳眸里隐着巨大的痛楚,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免强站着。
公子,您一天都没有用膳,小的备了一桌酒菜,您多少吃点吧。
小厮夏至在他身后,一脸关心。
不了。
可是……您这样,会熬坏身体的,本来,您的身子就不好。
祁云未再说话,夏至在他身后,只能没法子的叹息。
过了一会儿,夏至又说,公子,您让水茉姑娘今晚在房里等您,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呶……她都忍不住出来找您了。
闭了闭眼,祁云吩咐,让她去房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去她房里。
053 把身子交给祁云.是。
夏至走过去,朝水茉姑娘说了几句,水茉看着祁云倾世俊雅的身影,面色娇羞,满脸期待地离去。
公子,您真的要宠幸水茉姑娘吗?夏至走回祁云身边,语气里有些不赞同,可您明明不喜欢水茉姑娘。
小的知道您的心里只有惊鸿郡主,依惊鸿郡主的性情,小的觉得,您要是真的要了水茉,郡主就不会再理你了。
水茉姑娘再美,毕竟不过是名声名狼藉的青楼女子,惊鸿郡主样样比水茉姑娘出色,真要论起来,小的希望能陪伴在您身边的是惊鸿郡主。
我又何偿不希望鸿能长伴我身侧。
祁云嗓音幽静,只是对她而言,留在我身边不过是牺牲了她的幸福,事实也确是如此。
而我,也确实给不起她幸福的人生。
公子……夏至皱眉,也许惊鸿郡主她并不在意……我在意。
您这是何苦?夏至满脸关怀,公子,您千万般为了惊鸿郡主,却又瞒着她,她不会知道您为她究竟付出了多少。
水茉姑娘从昨天到现在都未离开过安王府,也许惊鸿郡主认为您已经爱上别的女人。
那又……何妨?若是真无妨,公子您现下又何必如此忧伤?我别无选择。
祁云淡淡一笑,惊鸿把‘血色妖莲’给了我,她自己却失去了特异功能完全复原的良药,是我欠他的。
水茉那个阴险的女人,夏至愤愤地说道,居然要挟公子。
这么卑鄙的女人,还想常伴公子左右,简直是妄想。
我都无所谓,你倒是生起气来了。
别的不说,公子,您要不要去水茉房里,小的还是劝您三思。
我自有主张。
是。
祁云又次望了望天边的明月,清越的瞳眸里尽是无奈的忧伤。
风云阙其中一间布置得华美的厢房里,水茉在床沿,脸上有点兴奋,也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朝门口张望。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又合,祁云清俊的身影走进房,水茉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含羞看着不急不徐走过来的绝世男子,启唇轻唤,公子……嗯。
祁云微应一声,步伐停在她面前三步远。
水茉痴迷地瞧着祁云绝俊无双的容颜,今生水茉能成为公子的人,是水茉之幸。
水茉一定结草衔环,侍奉公子左右。
站起身,她欲扑入祁云怀里,祁云以眼神制止她,慢慢来,让我像昨天一样看看你。
水茉微愣了下,顿时明白他是说昨天她脱衣引诱他的事,平颊羞涩,公子,您好坏……你见过哪个男人不坏的吗?祁云薄唇微动,目光如常般宁和清越。
明明是‘挑逗’的话,水茉却感受不到一丝暧昧气氛,公子,水茉觉得在你面前,自己卑微如地上的尘泥,配不起你,可水茉却如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轻解衣带,罗裳滑地,她风华万种地退去了自身的衣衫,玉胴玲珑娇美,毫无半丝遮掩地裸在他面前。
祁云眸光微微闪了闪,像是在隐忍什么。
公子……水茉又像上次一般,在原地妖娆地转了一圈,自信满满,您还满意水茉的身子么?水茉虽在青楼二年,却一直只卖艺不卖身,出淤泥而不染,清白之身一直为公子而留。
要公子的疼惜……祁云淡然微笑,水茉更是羞涩,没注意到祁云隐在眸子深处的冰冷。
祁云修长的指尖弹出一枚暗器,打灭房内摇曳的烛火,一室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颀长的身影将水茉打横抱起,水茉自然地环住他的颈项,他将她放于床上,并不猴急,也不缓慢,脱去自身的衣裳,压上她美丽的身躯。
公子……床帐之内,水茉沉醉地呢喃。
他气息有些不稳,在黑暗中没有过多的前戏,与她深深结为一体。
痛……水茉失了清白身,嘴角却挂着满足得逞的笑,纵然如祁云这般让人只可望而不可及的男子,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忍痛配合,她用尽浑身解数,侍候着占满了她心的男子,与他合体交缠久久未停……凤凰山庄——泠雨听涛上官惊鸿不知道站在院子里多久了,一阵凉风吹来,掀起了她的衣袂,衣袂随风飘扬。
或许,她心神恍惚,并没注意,院子里多了道几不可闻的气息。
月儿又从乌云后冒出头来,皎洁明亮,光辉银得雪亮。
又想起祁云总是满腹心事不愿说的态度,她望着明月自嘲地勾起唇,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过了少许,她又低咒,不想那个王八蛋也罢!气愤地拂袖回到房里,觉得空气有点闷,并未关窗。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霹雳~啪啦~暗黑的夜空几道闪电,又打了几个响雷,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在地上溅起了水花。
又过了两小时,感觉有点冷,上官惊鸿起身关窗,外头已是倾盆大雨。
这么大的雨,要是谁还在外头逗留,非得被淋死不可。
关了窗,却睡意全无,在房间里荡来荡去,丝毫没发现,一道身影站在雨夜中,贪婪地看着她时不时印在窗上的绝美剪影。
天将黎明时,陆续下了一夜的雨总算停了。
雨后空气清新,上官惊鸿又开了窗,瞥见一道一闪而逝的身影,就像闪电般闪了下就没影儿了。
她皱起眉,谁这么早来光临我的大院。
该不会是我看花了眼吧?走到至那道身影消逝的地方,赫然看到泥地上有两个脚印,她不由蹲下身量了量脚印的尺寸,记住了鞋印的花纹。
总算有点累了。
上官惊鸿打了个呵欠,回房里补眠,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安王府风云阙的其中一间厢房里,水茉也睡到下午才起床,只是醒来床上已没了祁云的身影。
一动身子,她就觉得全身酸软,想起昨夜祁云的温柔与绵长久久的‘疼爱’,她不由扬起了笑脸。
房门被叩响,水茉应声,谁啊?奴婢小玉,是安王派奴婢来侍候您的。
门应该没锁,进来吧。
丫鬟小玉端着水盆进房,水茉姑娘醒啦,王爷吩咐奴婢,让奴婢不要吵着您,让您多睡会儿。
王爷还说,他已为姑娘赎身,从今以后,姑娘就是安王府的人,是王爷的妾。
奴婢以后得唤您茉夫人了。
水茉心情大好,知道了。
你这丫头倒是讨喜。
目光瞄到床上的落红,是**给祁云的,她十分的满意。
茉夫人,王爷让裁缝候在大厅,您梳洗完,用过膳后,就到大厅做几身衣服裳吧。
想不到公子还这么体贴。
您是王爷的新夫人,王爷疼您是应该的。
丫头真会说话。
您唤王爷为公子不合适了,王爷说您以后直接称他为王爷就成了。
嗯。
水茉边由小玉侍候着更衣,边问,王爷呢?王爷有事,一早就进宫了。
哦。
水茉点头,一会儿你就带本夫人好好熟悉下安王府的环境。
以免本夫人身边安王妾,连自个家里的地形都不熟。
是……泠雨听涛院里,上官惊鸿眉宇微皱,一边吃饭,一边听着探子禀报消息,等探子一走,她便放下了碗筷。
丫鬟素儿进来收拾碗筷,见桌上没怎么动过的食物,碎碎念,小姐,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么?吃得这么少。
不是,是心情不好。
是因为六皇子的事么?素儿说话声有点火气,六皇子简直太过份了,皇上没有撤消您与他之间的婚约,他还是您的未婚夫,竟然先纳了妾!现在全京城都在传六皇子将青楼水茉园的妓女水茉收房为妾的事,还有些百姓笑话您连六皇子的心都栓不住。
上官惊鸿面色淡逸无澜。
小姐您就不生气?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方才探子禀报过了,探子还说,祁云生病了,人在皇宫里的抚沁櫊,受了风寒,高烧不退。
您怎么可以这么平静?素儿气愤地说,您昨儿个还为了六皇子的事心烦,奴婢看现下您也不用烦了,直接嫁给北齐皇帝,让六皇子未婚先纳妾,不知道珍惜您的好。
您也不是没人要的。
女人不要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上官惊鸿淡然一笑,我又不喜欢北堂傲,干嘛为赌一口气就嫁他,嫁一个不喜欢的人,那样只会让自己偿苦头。
小姐说得对,是奴婢太冲动了。
素儿吐吐舌头,反正别要六皇子了,奴婢都快给六皇子的举动气死了。
好说小姐您也是有钱有权还有头有脸的人物,六皇子纳个妓女作妾,摆明下您的脸面。
好吧,你别吵。
上官惊鸿头疼地抚了抚额际,别再添乱了。
是奴婢的错,不该烦着小姐,可是奴婢也是为小姐好。
嗯。
她摆了摆手。
素儿收拾了碗筷就退下了。
上官惊鸿站在窗前,望着院里先前发现脚印的地方出神。
她是越来越不懂祁云了。
054 撕心裂肺的吻【文字版VIP】天气阴暗,天空中乌云又次聚笼,就犹如她此刻的心情,沉闷难解。
两天后,上官惊鸿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品茗。
素儿惊呼,小姐,不烫吗?上官惊鸿回过神,这才发她一手执杯,一手倒茶,杯子里的开水满出来溢到手上,却浑然未觉。
食指与中指被烫红了,她放下杯壶,掏出手绢擦拭了下手上的水渍。
小姐,奴婢去给您拿烫伤的药……素儿欲转身,上官惊鸿唤住她,没事,不用了。
这点小烫伤对她而言无关痛痒。
素儿还是匆匆离去,折回时拿了一瓷瓶药悉心地帮她擦上,还说没事,小姐您金枝玉叶,都起泡了……以前多少次伤重得差点没死掉,一点烫伤真的太小儿科。
傻惊鸿受欺负,她还是叶雪依时,也很多次差点死在执行任务的危险过程中。
素儿眼里闪起泪光,小姐,奴婢知道您受苦了,是奴婢以前没照顾好您……别这样,你要是哭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哄你。
如果没有你,我也活不到今天。
正确来说是傻惊鸿绝对会比在同骧王大婚之夜前早死,那样的话,也许她就无法穿越了。
奴婢不哭泣!素儿猛力吸吸鼻子,强行止住泪。
她微笑着叹息,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好多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原来如此。
小姐您以前不是也常哭吗?比奴婢还哭得多,我们常常一起抱头痛哭……上官惊鸿不语,记忆中的傻惊鸿确实是这样,而她却早已忘记了眼泪的滋味。
小姐,这两天,您都未出府一步,今天天气好不容易放晴些了,您要不要出去走走?素儿轻声建意着。
不了,我有事情要进宫一趟。
上官惊鸿站起身。
据暗探汇报,祁云的烧到现在都没退,大雨的隔天早上就发烧了。
素儿问道,您是要进宫去看六皇子么?奴婢知道这两天您都不开心,听说六皇子病了,也不知道怎么样。
奴婢觉得他负心忘义在先,安王府还有个娇妾在等着他,您根本不必理会。
外面都疯传安王三天前在水茉姑娘房里呆了一整夜,水茉姑娘身上都全是安王留下的爱痕,也不知道这种闺房里的事情是怎么传出来的,奴婢简直连街都不想上了,老是有人问奴婢,您伤不伤心的……要奴婢好好劝您想开点,说什么水茉只是妾,您将来会是安王爷的正室,奴婢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眼见的,有时未必为实。
上官惊鸿若有所思,下一瞬,身影已然远去。
素儿望着自家小姐远走的身影,兀自咕哝,小姐好像喜欢上六皇子了……皇宫抚沁櫊的一间厢房里,离床边十步远,小厮夏至面向着床的方向跪着,神医孙长鹤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哀声叹气。
孙大夫,怎么办啊,这都三天了,公子的高烧不退,又旧病复发,恐怕凶多吉少。
夏至是满脸的焦急,您是神医,您倒是想想办法啊。
老夫比你还要急……咳……咳咳咳……孙长鹤不住地咳着嗽,老夫再神,也得能接近公子啊。
接近他十步之内,就给他身上的真气弹开了,老夫被弹开多次,受了不轻的内伤,自己这条老命也快朽了,正好,也能去向已故的凝妃请罪……连您都放弃了,公子不是死定了吗?夏至还想说什么,一袭白衣的上官惊鸿走进门,祁云不会死的。
夏至仿若看到了救星,惊鸿郡主,您来了!公子病重,我们无人能近公子的身,急得不得了。
本来小的早就想去找您,公子料到我有此一着,昏迷前下过令不准我出抚沁櫊,只要我一出抚沁櫊院门,外头会有侍卫对小的杀无赦,櫊里任何人要通知您,都格杀勿论。
小的实在没办法……上官惊鸿禁自走到床前,低首看着床上祁云惨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庞,他的肤色已经白得虚幻的晶莹,像是随时会化作风离去。
一股心痛的感觉又自她心底升起,因灭情水毒发的痛,已经慢慢让她变得熟悉。
夏至高兴得眼眶蓄泪,惊鸿郡主能接近公子!太好了!郡主,麻烦你在公子的手腕系一条线,让孙大夫为公子悬丝把脉!孙长鹤也激动得不得了,郡主,快些……手执一头金线,另一端抛给上官惊鸿,她依言系于祁云手腕上。
他怎么样了?上官惊鸿嗓音平静冰冷,没有人能看出平静底下的紧张。
还剰一口气,孙长鹤表情凝重,公子受了重风寒并有高烧,身体底子本就弱,而且旧疾复发,骨骼僵硬,体内气血阻塞,只怕是……回天乏术。
事实上,公子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上官惊鸿睫毛颤了颤,泄露了些许紧张的情绪,一定要治好他。
时间拖得太久,延误了病情,老朽也只能尽力。
我叫你治好他,不是尽力,听清楚了吗。
上官惊鸿向孙长鹤扫去冷厉的一眼,孙长鹤顿时身子冻得一阵哆嗦,有预感要是公子真死了,不用他自裁,她真会结果他这条老命,老朽也只能拼一拼了。
只是除了郡主您,没有人能接近公子的身,具体为公子医治,只能老朽说,您做。
老朽这就开药方,马上命人去煎药……小的去帮忙……夏至起身离开,因跪得太久,起来时趔趄了下。
上官惊鸿伸手触上祁云的皱起的眉宇,在重病中,他仍然紧锁着眉头,似乎有化不开的心结,你何苦这么折磨自己?知不知道,我也跟着你难过了好几天。
昏睡中的祁云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存在,眉宇稍稍松懈。
上官惊鸿却皱起了眉头,我的手指摸到你的肌肤,你的肌肤好冷,就像被冰冻过的尸体,除了没有完全僵硬,似乎已经是个死人。
祁云,你知道吗?我的心现在滴血的痛……灭情水之毒发作了,而且毒发已几次,都是为了你。
你要负责,不能就这么死去,起码……你得想办法为我把毒解了,对不对?祁云眼皮子几不可觉地动了动,她知道他听得见,可他没有醒,是醒不过来么?你的行为,不止是惩罚你自己,也顺带地惩罚了我。
她抚触着他面庞的动作稍停,眉宇蹙得更深,我的心好痛,痛得感觉越来越深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害得我连为自己疗伤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你要敢这么死了,真的就太对不起我了。
祁云长长的眼睫毛似乎颤了颤,原本气若游丝的呼吸,也似微微稳了点。
过了好长一会儿,上官惊鸿低喝一声,夏至!药呢?怎么还不来!夏至连滚带爬地进房,郡主,药在煎。
之前没办法为公子诊脉,所以无法对症下药,现在孙大夫亲自在煎药,药还得三个时辰才煎得好……那不就六个小时?上官惊鸿沉下脸,祁云出气多,进气少,等不了那么久了。
他的骨骼本来就非常容易僵硬,现在没死,都已经僵得快成一具尸体了,加上又是风寒又是高烧又是旧疾,还延误了这么久……说到延误,她顿了下,忧伤地瞧向祁云,我以为,至少你应该像上次生病时,夏至他们喂你喝过药,或者,你不是昏迷得不省人事。
惊鸿郡主,小的都快急疯了……夏至也满是忧郁,可小的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子的病情越来越重,没办法,只能跪于公子床前,还不能靠他太近,不然公子身上的内力会弹开所有接近的人,每次他自动内力挥发,公子的气息就更弱一分,小的哪敢再胡乱接近公子。
有时候,小的都觉得,公子根本是撑着一口气在等您。
上官惊鸿身躯一僵,他这么做,简直就是白痴。
郡主,您不能这么说公子。
小的了解公子,他肯定不会对您说什么喜欢一类的话,也不擅长表达感情,但他一定是用整个生命在爱您。
公子这次重病,他知道小的肯定会像上次一样冒死去找您,昏倒前,他吩咐外头的侍卫,在……在他死前,抚沁櫊不许有人出去。
小的在想,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不让您担心,不打搅到您这么简单而已。
上官惊鸿不语,眼神却多了几分柔和,又次瞧向祁云惨白清俊的容颜,感觉心中那冰峰不化的冰山似乎一角轰然倒塌。
郡主,小的再去催催孙大夫,看看药能不能少煎几个时辰……唉,也不用催了,孙大夫说,药煎的时辰不够,药效很难发挥,公子本身对很多药就有抗力……有没有什么特效药丸先给祁云保命?小的也这么想的,孙大夫说公子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根本是吊着口气,普通的药丸吃了没效果,太补的药丸吃了,一时虚补过头,反而会送命……照你这么说,他现在只能等死了,给我滚出去!上官惊鸿冷淡的嗓音里蓄了怒气。
小的滚,小的滚……不是小的这么说啊,是实情就是如此……若是可以,小的愿意用这条贱命抵公子的命……夏至垮着脸又准备滚出房。
上官惊鸿以二指探上祁云的腕间,脉搏都不跳了,方才稍稳定一点的气息也没了,你不能死!公子撑不下去了吗?还没出房间的夏至惊骇得大叫。
上官惊鸿眼里闪过从未有的慌乱,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你不能就这么死了!等不到孙大夫的药了!一定有药可以救你!一定有药可以让你多撑一会儿!君烨熙是给过她治内伤的血丹,可那个药很补,怕是不适用。
忽然,她想起药引,她的血既然能做老皇帝身上寒毒的药引,是不是有一定的药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长长的大拇指指甲一划,就划开了食指一道口子,鲜血渗出,她将食指塞进祁云唇里,可是他牙关紧咬,血流顺着他的唇角往外溢,没办法吞进去。
说实在的,她急得想翘开他的嘴,却又不忍伤害他,一俯身,她樱嫩的红唇吻上他苍白冰凉的唇瓣。
记忆如排山倒海而来,上次他高烧昏迷,她也曾以嘴给他喂药,这次,却是撕心裂肺地在亲吻他,情况比上次严重多了。
只愿能柔和他已经僵硬的身体,只愿他能张一张嘴。
气息胡乱而不稳,她用力吮吻着他的唇,舌尖吃力地欲挑开他的牙关,那么急切,那么迫切得无助。
奈何,就像亲吻着一具已经无声息的尸体,他的鼻息全无,给不了任何反应。
她不放弃,狠狠地吻着他,一颗心像是被刀割开,分不清楚,到底是心痛,还是灭情水毒发的痛苦。
她只知道,不要祁云死,他绝对不能死!她不仅还有好多话要说,还有好多事想做!什么朋友不朋友,早就见鬼的变了味,早就滋生了其它情愫!055 光溜溜的男【文字版VIP】祁云……祁云……你听得到我心里的声音吗?你感受得到我的恐慌吗?如果能,请你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也许是过强的意志力,也许是对生的渴望,也许是不忍她心伤,祁云松了牙关,又次有了轻得极浅的呼吸。
上官惊鸿惊喜得想落泪,马上将食指塞入他唇里,她的血从伤口润进他的喉,是嫌血太少,她抽出手指,将指上的伤口划得更深,更多的血迫他吞下去。
夏至惊吓住,郡主,您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胡乱一试吧。
她喃喃。
昏睡中的祁云神情似乎变得有点哀伤。
公子好像有呼吸了,您的血能救他!血见效也没这么快吧,公子肯定是知道您在救他……夏至激动得兴奋。
上官惊鸿想了想,祁云的情况太危险了,我没有见人高烧烧到身躯像尸体一样冰冷。
现在至少要想办法让他出一身汗退烧,得想法子让他恢复体温。
你马上去准备热水给祁云沐浴。
高烧本来就是高热,公子要是再泡热水澡……夏至犹豫。
上官惊鸿恼怒,他现在跟具尸体一样冰,被子盖了都没效,再不回复体温,同样是死。
叫你去就去,废什么话!小的马上去……一浴桶热水很快就备好了,放置于与卧室连着的厅里,夏至说道,惊鸿郡主,现在怎么办?小的帮您扶公子沐浴……小心翼翼朝床边走,离祁云还有三步的时候,祁云身上一股强烈的真气挥发猛地将夏至弹到墙上,夏至口吐鲜血傻笑,郡主,小的帮不了您了……你出去吧,我来。
上官惊鸿扫了夏至一眼。
男女授受不清……什么男女有别,最好郡主能成为公子的人。
夏至擦了嘴角的血迹,猛地住了嘴,公子就交给您了。
出了厢房,顺便关好房门。
上官惊鸿掀开被子,帮祁云脱衣服,他穿得不多,就两件,还算容易就把他脱了个精光。
他的身材很瘦长,瘦得似乎只剰皮包骨,比例却匀称精致得堪称完美,苍白的肌肤色泽为他添加了一种病中的荏弱,令人无法抑制地疼惜。
这么完美无暇的男性躯体,要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好好地、狠狠地蹂躏……他都快挂了,她还满脑子色情思想,甩甩头,起身走到浴桶边,伸手试了试水温,有点点烫,是她要的温度,美眸瞧向祁云,特异功能凝聚,祁云的身体腾空以不缓不慢的速度‘飞’了过来,于浴桶之上,她再帮把手,他便站入了浴桶中。
他的骨骼太过僵硬,此刻竟然不能自然蹲坐。
他的病,比她想像中的还要严重。
不知道泡澡时在水里加上她的血,会不会有效果?一有这个想法,她又在手腕上划了道口子,当然避开了动脉,让血流了半碗进庞大的浴桶里。
鲜红的血液混入水中,渐渐散开,给整浴桶水添了浅浅的红。
她素手按压着他腿上的几个穴位,再在他膝盖上用力,不知道是不是按摩起了作用,他的膝盖能弯,坐于浴桶里的小凳子上。
桶里事先就备了凳子,夏至倒是挺细心的。
用着稍重的力道,她开始着手按摩他的肩膀、手臂、胸前、后背、双腿……水温有点凉了,她又运功给浴桶里的水加温。
直到现下,她才觉得,原来特异功能这么好用。
如此重复加温与帮他按摩了四个小时,连受过杀手特训多年的她都觉得有点累,庆幸的是,祁云的体温逐渐地恢复了正常,并不是水泡热的,手触到他绝色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面庞,指下亦是一样的温度,他真的好转些了。
伸手轻轻撩拨着他早已湿了水的黑发,有部份发丝在水里飘散,一种说不出的静谧宁和。
视线落在床下的那堆衣服上,那是四小时前,从祁云身上脱下的。
在衣服旁边,还有一双鞋,那双鞋一直就在地上,现在才注意到,不管是衣服还是鞋子,都沾了干涸的泥土。
功力稍运,她人未动,鞋底面朝上又转回原样。
也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看清了鞋底的花纹。
不知该说你痴还是傻。
她微微叹息,视线转回祁云身上,蓦然竟对上一双清澈漆黑的瞳眸。
这么清亮的眼睛,真不像个病人。
你醒了!她兴奋,又立即恢复平静,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深深悸动的情绪凝聚在他清亮的眸子里,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里只有她的存在,鸿……嗯?他微微一笑,你对我真好。
知道就要爱惜你这条命,以后,再也不要做这种傻事了。
她语气有些沉重,这场病,根本就是你自找的。
我……他欲解释,却不得不认同。
视线瞄到她右手食指与腕上的伤口,眉宇深蹙,瞳子里蕴满心疼,你的手……她抬手自个瞧了瞧,伤口没有处理过,又帮他按摩,相当于泡在热水里四个小时,伤口早就红肿得发白,好恶心的伤口。
怎么会?祁云霍地站起身,大约是太用力,身子有点虚而不稳,强忍晕眩,我找药给你包扎。
她的视线落在他胯间,不由红了脸。
该死的,上辈子看了那么多A片,怎么还脸红?他泡了那么久的热水澡,肌肤早已白里透红,此刻肤色却红得更加可疑,想翻出浴桶,身体却着实虚弱无力,他突然恨憎这种无力感,我叫夏至进来侍候我更衣。
你身上的内力不会自动将他弹开了?她揶揄。
他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我醒着,可以控制。
好吧。
你叫他进来。
你……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上半身只穿着一件白绸肚兜,同色系的白色裙子,肤如凝脂,白洁无暇,纤腰不盈一握,长长的及腰青丝,风情妩媚,却又美赛天仙,不落凡俗。
刚才有事情要做不方便,所以外套就脱掉了。
她不在意地笑笑,你都被我摸光看光了,我也吃点亏让你看回来。
他面色有些窘迫,似乎不知作何反应,鸿……你手上的伤……你的衣服……她满意地审视他焦急的目光。
真的很难得,他一向是那种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宁静如玉的男子,竟然为了她手上这点小伤而着急。
可见,他是真的在乎她。
知晓他迟疑着不叫夏至是因为不想她这个样子被别的男人看到。
古人都很保守,哪像现代人,夏天穿得跟肚兜一样露的女人满街随处可见。
理解他的思想,上官惊鸿将衣服穿回身上,也不打声招呼就走入卧室,在他先前躺过的床上睡下。
朦胧间,她听到有人说话。
公子,天色晚了,要不要叫惊鸿郡主起来吃饭?这是夏至的声音。
祁云嗓音刻意压低,小声些,别吵醒她,今天她帮我按了半天穴位,累坏她了,她需要休息。
饭菜备着,等她醒了再说。
是……夏至掩上房门离去。
上官惊鸿睁开迷朦的眼,从被窝里伸出手,撩开衣服,见手上的伤口已经上过药。
她记得刚睡下,祁云就亲自帮她上药了,还依稀记得他呵护疼惜的动作。
你醒了?祁云坐在床沿,神色无比的温柔,要不要吃些东西?我不想吃东西,只想睡觉。
她爱困地打了个呵欠,本来都不想睁开眼。
是我跟夏至的说话声吵醒你了?他嗓音温柔得可以滴出水。
她心里微微悸动,毒发心痛的感觉又来了,不是。
怎么了?你不舒服?他凝眉。
她指尖点了点胸口,心痛。
他脸色一变,眼里尽是愧疚自责,鸿……你为我做的事,你今天说过的话,我都知道。
虽然我陷入重度昏迷中,怎么也醒不过来,可我却潜意识地能感受到你,清晰地体会着你的气息,你的一切言行。
我知道你为了我灭情水毒发,我已吩咐人全面搜寻悬赏,找寻灭情水的解药。
你说我是不是自作自受。
她自嘲地扬起嘴角,我心如死灰,讨厌爱情,我也怕一个情字,我不允许也不准自己陷入一段感情中。
所以才明知灭情水沾不得,还是碰了这毒。
以此警告也更深刻地提醒自己,我这一生,绝不要再为情所困。
是我害了你。
他眼里闪过深重的痛楚。
若不是为他,她就不会毒发。
都说了是我自找的。
她闷哼一声,他一急,怎么了?你别难过……你的表情,让我的心更加的痛。
好,我不难过。
他整了整面色,尽力装着平静。
她上上至下扫了他一眼,他面色依旧苍白,撑着大病未愈的身躯,坐在床沿守护着她,心里是又感动,又语带责备,首先,你要照顾好自己,才有精力照顾我。
鸿……你说什么?照顾她……对他来说是多么美好的愿望。
她是在给他机会成为她的爱人么?心里激动万分,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以免她心痛加重。
同时,心中也蔓延着一股无法飘散的苦涩,怕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他……没有资格。
上床陪我一起睡觉吧。
免得你又病倒,我还得再受累。
她往里挪了挪,主动让出半床空位。
这会毁了你的清誉……他踌躇。
一个下午对你光溜溜的身体又摸又捏,我还有什么清誉可言?上来!命令的语气。
他听话地上床,她身上盖着被子,他没盖,这样两人还是有点距离。
他这想法是不是有点天真?她素手一掀,宽大的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同时,她像只小猫咪般依偎入他怀里,嗓音深情,祁云……我不想失去你。
他颀长的身躯一震,嗓音沙哑,清越的瞳仁中隐有雾气。
她水润的眸子里也闪过忧伤,你这次,真的吓到了我。
对不起……他紧紧地抱着她,几乎想将她柔弱的娇躯嵌进身体里。
她被他抱得生疼,心里又有些喜悦,纤瘦的手臂也回拥住他的身躯。
一室的安静,两人的呼吸有些急促与浓重。
女性柔软的胸因为他抱着她的举动而磨擦着他的胸膛,浑圆的胸部被压得变形,只有他松开,才能恢复原状,他舍不得那被压迫的舒适感。
一股热源自他下腹升起,他神色变得不自在,清澈的瞳里也多了丝欲念。
这种想要她的感觉很熟悉。
她是唯一一个能勾起他欲火、也是唯独不被他排斥的女子。
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她不敢乱动,以免他欲火烧身,他现在的身子太虚弱,不适合做剧烈运动。
他却在心底抗争,越来越强烈的欲火几乎令他窒息,他虽然大病未愈,可武功高强,内功深厚,只要不死,以下现恢复了体力的状态,绝对有能力好好‘疼爱’她。
可未得到她的同意,万不能伤了她。
056 药血[文字版VIP]气氛暧昧,她体贴地微微退开一些,祁云,别抱得我这么紧。
他以为她不愿,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嗯。
静谧又酝酿在两人之间,他沉重的呼吸稍显平稳。
好好休息。
她有些爱困地打呵欠,我还没睡饱,好累。
那快睡吧。
他说。
孙大夫给你熬的药喝了么?她咕哝。
喝过了。
噢。
她闭上双眼。
他轻轻地拥着她,明知道该放手,不该离她这么近,宁静的心湖却依然无法放弃最深处的那抹渴望。
均匀平稳的呼吸没多久便自怀中传来,他低首,看着她美丽动人的睡颜,恬静中带点灵气,那么温顺,乖巧,完全没了平日的清冷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漠。
他的眼神不自觉放柔充满深深地疼惜与眷恋,鸿……我该拿你怎么办……隔天清晨,上官惊鸿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来,这一夜睡得很安稳,也很舒服。
察觉到头顶的视线,她抬首,对上祁云温和清澈的眸子,一股舒心的感觉自心中蔓延开来,早!早。
他也道了声。
这么早就醒了?她伸手抚上他眼角淡淡的黑眼圈,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他唇角漾起温柔的笑,睡不着。
那你一个晚上都在做什么?她狐疑。
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在我心中,从来都是最美丽的。
清淡温和的嗓音,没有一丝花言巧语的哄骗,而是那种最最真实的平淡。
她心头一暖,在他眼旁轻揉,傻瓜,一晚上不睡,你会累坏的。
有你在,不累。
他的目光柔和中溢着深情。
她调皮地推开他,命令,你马上起床。
他清越的眸子里有着不解,但还是照做,一动,才发现浑身都麻了,一下又倒回床上。
还说不累。
她气呼呼地说,你刚才的姿势跟我昨晚入睡前,你搂着我时一模一样,我就猜你是不是一晚上都把胳膊让我枕着,原来还真是。
脸上是生气,实则心里有点甜。
我……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俊脸有点无措,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你身体不好,再累着可真会垮掉。
她起身下床,你再多睡一会儿吧。
昨天之前我在床上躺了三天,已经睡太久了……他抗议的表情很宁静。
我叫你睡,就睡。
哦。
他听话地应声,又悉心嘱咐,你昨天都没吃东西,夏至已备了食物,我让他端进来。
她点头。
祁云拉了拉墙壁上的一根线,她瞄了他的举动,他解释,这条线的另一头通到夏至的房间,有个铃当,摇两下便是叫他过来,摇三下是备食物。
嗯。
她微笑,你可以睡了。
他乖乖闭上眼。
少许,叩门声响起,上官惊鸿说了声‘请进’,夏至自发地推开房门,手里端着托盘进来,将托盘上的食物放在连着卧房外间的厅内桌上。
上官惊鸿又让夏至打来洗脸水,梳洗过后才开始用早膳,边吃,边朝里间的祁云说,既然睡不着,就起来一起吃吧。
他马上睁开眼,下床朝她走来,她心里觉得有点无奈,也觉得祁云像个乖宝宝一样,睡不着都不敢起来。
我可不可以洗脸?他站在她身旁,语气很平和,她有点想笑,你说呢?见她平静得看不出情绪的容颜,他摇首,我不知道。
去洗吧。
虽然她这个人是没感情,冷心冷肺了一点,还不至于像只母老虎吧?她可没有不许人家梳洗的僻好。
他就着她用过的洗脸水,用她用过的木制牙杯开始洗漱。
她挑了挑眉,难怪他要问,原来是用她用过的杯具。
夏至讶异地张大嘴,公子,您向来有洁僻,不嫌脏吗?那是惊鸿郡主用过的……祁云朝他投去不悦的一眼,夏至这才闭了嘴。
好吧,他家公子只要碰到惊鸿郡主,就乱了章法了。
夏至压低嗓音对上官惊鸿说,郡主,公子今天不正常。
祁云又次瞧向夏至,眼里是明显的不悦,上官惊鸿心情愉悦地说,祁云怎么个不正常法,你说。
别怕他,本郡主恕你无罪。
夏至不安地看向祁云,不听公子话,小的会死无葬身之地,还是不说了。
祁云!她娇喝。
祁云明白她的意思,眼里闪过无奈,鸿叫你说,你便说吧。
夏至一得到特赦,马上喋喋不休地开炮,公子他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不睡别人睡过的床,衣服、鞋子不许别人碰,不管男女,不许别人离他三步之内。
您看看您,睡了他的床,动了他的鞋与衣服,连公子的身体昨天都给您碰光了,小的是说您侍候公子沐浴。
祁云洗嗽完走过来,清俊的身影坐在上官惊鸿旁边,上官惊鸿侧首盯着他,看不出啊,你的洁僻这么重?他不否认,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她明白,他母妃的惨死对他打击实在太大,他没有被惊吓成痴呆已经很不错了,双手拿起他面前没动过的调羹,舀了勺粥喝掉一半,再把调羹递给他,呶,开始吃早餐。
夏至惊呼,郡主,调羹上还沾了你的口水,你怎么可以给公子吃?公子才不会……话未说完,祁云接过调羹凑到唇边,将半勺粥吃下,他的举手投足有一种说不出的宁和安逸,优雅得让人静了心湖。
似乎光是看着他吃东西,都是一道十足美丽的风景线。
公子……夏至嘴巴张成了个O形,您……鸿不是别人。
祁云嗓音温和,瞧着上官惊鸿的目光满是宠溺。
小的也知道惊鸿郡主对公子您来说……意义非凡。
夏至挠挠头,小的想问……上官惊鸿瞟向夏至,你话真多。
让我想起了我府里的丫鬟素儿,跟你一样恬噪。
夏至笑笑,最后一个问题。
说。
上官惊鸿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本郡主心情好,就让你问。
昨晚您跟公子睡了一夜,有没有……做夫妻该做的事?夏至问得兴致辞勃勃。
祁云白晰的俊脸闪过可疑的红云,上官惊鸿继续开心地吃早餐,问你家公子。
公子……夏至认真地等祁云答案。
祁云脸色认真,事关惊鸿清誉,不可胡言。
这还不如不问……夏至不满,祁云眼神多了丝冷凝,夏至知道越矩了,再不敢多说,否则真的惹火公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祁云吃得极少,目光几乎不离上官惊鸿,一顿早餐时间吃得不久,却很温馨。
早膳用罢,孙长鹤前来替祁云把脉。
上官惊鸿面色平静地问,孙大夫,祁云的病情怎么样了?孙长鹤敬佩地朝上官惊鸿一拱手,老朽不得不佩服郡主。
昨晚老朽煎了药给公子喝时,公子已退烧,现下,公子身上的风寒都全好了,不止如此,公子的身体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不知郡主是用什么方法为公子医治?难道就是用热水给公子沐浴?公子的情形,用热水是很危险的,虽然能尽快恢复体温,也容易断送性命。
上官惊鸿没作声。
是自己的血,看来她的血真不是普通的良药,别说饮她的血,连放进水里给病人沐浴也有奇效。
夏至知晓也未解孙长鹤的疑惑。
上官惊鸿明白祁云肯定交待过他不能说。
祁云淡淡开口,孙大夫,以后此事不要再提,也不要再问。
是。
孙长鹤压下心头之疑,不敢违背祁云的命令,公子,老朽昨天都无法救公子的性命,惊鸿郡主却能办到,老朽自愧医术不如惊鸿郡主,不敢再医治公子……一切照常。
上官惊鸿说,我虽然懂医术,却不是神医,医术不如孙大夫高深。
只是我正好有一味奇药,奇药是什么,就不说了,以后祁云若有需要,孙大夫可以再向本郡主讨这味药。
药血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天底下病人这么多,她就是死个几千上万次,血也不够人分的。
原来如此。
孙长鹤颔首,不是老朽医术不精,耽误公子就好了。
鸿……祁云皱眉,我不能再用你的‘药’。
上官惊鸿不理会祁云,禁自问孙长鹤,你只说祁云的身体好些了,他的旧疾,能不能根除?公子的骨骼比常人的易断裂与僵硬,此乃出生便如此,没有法办的。
孙长鹤叹息着摇首。
上官惊鸿眼里也闪过失望,祁云安慰她,鸿,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嗯。
她走出房门,去院子里散步。
院中景致清幽典雅,仿若这里的主人,都让人觉着宁静。
祁云在她身侧,默默地陪伴。
她侧首凝视着他绝美的侧脸,白净无暇,轮廓完美得像最好的杰作,令人挑不出丝毫瑕疵。
撤回目光,微微叹息。
鸿,怎么了?为何叹息?他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舍,是我的病令你烦忧?不是。
聪明如你,应该明白,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057 无法反抗的强迫.祁云幽静地望着远方,再给我点时间。
一点是多久?她的耐心不会太久。
半个月。
好。
那就半个月。
她点头,朝院外走,他唤住她,鸿,你去哪儿?与你无关。
他唇角漾起苦涩,并不留她。
依她冷漠却又强硬的性子,岂会接受他身边还有其他女人?若是不理清水茉的理,她怕是再不会理他。
院子里清风吹过,一片沁凉。
安王府风云阙,水茉无聊地在院中晃来晃去,有点郁闷地抱怨,安王怎么还不回来?都四天了,四天前他派人来说有事在宫里小住,到底要住到什么时候啊?茉夫人稍安,丫鬟小玉说,方才王爷派人来传话,晚上就会回来了。
真的?当然真的。
王爷还说,让您晚上在房里等着他呢。
水茉满意地笑了,就知道王爷不会这么绝情的。
……上官惊鸿出了皇宫,没有从大门进凤凰山庄,实在是怕魔龙君烨熙找上门,所以掩人耳目从后院翻入,也未入住泠雨听涛,而是住在泠雨听涛院边上的客房。
夜幕笼罩着大地,繁星点点,眨着闪闪的星光,是一个很凉爽的夜晚。
上官惊鸿在楼宇的二楼厢房里,站在窗边抬头望了望夜空,记得刚穿越来的时候是初夏,现在都快中秋了。
月渐圆,她的心也不如当初那般排斥爱情。
在想什么?魔龙君烨熙从后面拥住上官惊鸿的身躯,邪肆的语气里尽是不满,本尊得到消息,你昨晚在皇宫的抚沁櫊里呆了一晚,今天下午才回来。
上官惊鸿身躯一僵,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是本尊未来的夫人,本尊岂能不管?君烨熙唇边泛起冷笑,你还是怕本尊的,连泠雨听涛都不敢住,以为躲到客房里,本尊就找不到你?上官惊鸿回过身,抬首正视他,他绝美妖异的面庞有丝隐怒,血色的红瞳满是压抑,似乎一个控制不住,就会暴发狂乱,君烨熙,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放过你?君烨熙冷森一笑,像地狱里的恶魔,本尊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她有些颓然无力,你究竟看上我什么?你的心,你的一切,本尊都入了眼!君烨熙单手紧扣住她的手腕,撩开她的衣袖,见腕上依然在的守宫砂,还好你跟祁云没做什么苟且之事,不然谁敢碰你,本尊就杀了谁!还会叫你整个凤凰山庄的人陪葬!上官惊鸿眸里满是冰冷,眼神蓄着杀人的寒气。
恨本尊?君烨熙猖狂地笑了,告诉你,就算你不爱本尊,你今生除了本尊,你也不可以爱上任何男人,否则,会生不如死!别忘了你体内还有灭情水之毒。
上官惊鸿面色苍白,你到底要怎么样?本尊要得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
君烨熙僵白的大掌抚上她的下腭,小鸿儿,本尊不担心你会被别的男人占有去,有一件事情,本尊得先知会你,若是本尊要了你的身体,你不会有任何事。
若是你的清白给了别的男人,你就会死。
你说的是真的?她冷清的瞳眸中闪过讶异,心里不由颤了颤,这么说,还好昨夜没有**给祁云,否则她这条命不是挂了?灭情水之毒,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你以为光是动情就会心痛?单是动情至深就会活活痛死?君烨熙血色的红瞳闪着邪光,一身的红衣邪气得诡异,就像地狱里最邪恶的主宰,让人不寒而怵。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说清楚。
她拳头紧握。
慢慢地,你就会知道了。
君烨熙凑唇在她脸上印上一吻,暧昧地在她耳旁说,千万别反抗,摆在你前面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爱上本尊。
否则,即便你死,本尊也不会把你让给别的男人!似乎有一道阴冷的寒气拂过上官惊鸿的身体,离君烨熙太近,觉得好冷,君烨熙不是人,根本就是那种丧心病狂的活尸,面对君烨熙,她觉得无助,觉得在他面前,她是那么渺小。
不,她上官惊鸿是最强大的,没有人可以威胁她!该死的灭情水,早知道就不沾了!她低咒。
君烨熙觉得好笑,除非你从不曾遇到过本尊,你以为你不碰灭情水,本尊会允许?你主动沾灭情水,不过是为本尊省一小点事。
你逃不开的。
本尊说过,不止血族、南遥国,将来整个天下都是本尊的!当然,本尊也会是你的主宰,你唯一的男人!上官惊鸿心里压力巨大,你不是也介意你的肤色过于僵白么?我帮你找到九世圣女,九世圣女拥有九世的清白,是天底下最纯洁的女子,只有她匹配得上你。
你把目标换成她。
喀嚓一声!君烨熙大掌一拧握,上官惊鸿的右手腕骨折,君烨熙妖冶的瞳眸布满邪寒,本尊给你的感情,你不能说不要!你竟然胆敢把本尊让给别人?你以为本尊是物品吗?容不得你说不!本来本尊想拧断你美丽的脖子,换成你的手腕,你应该感到庆幸。
手腕传来断骨的巨痛,上官惊鸿连眉头也不皱一下,面色平静若水,心里却头一次升起一股惊惧。
君烨熙真的是个恶魔!小鸿儿,很痛吗?君烨熙嗓音突然变得温柔,执起她的手腕,瞧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呢?非要惹怒本尊,你的手腕受了伤,本尊的心好疼。
上官惊鸿丝毫不为所动,别假惺惺。
君烨熙僵白的面色温柔依旧,本尊对你一颗真心,怎么能说是假惺惺呢?乖,不要再惹怒本尊,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上官惊鸿微眯瞳眸,冷厉的眸光打量着君烨熙,似要窥探他的实力。
在看你能否有把握赢过本尊?君烨熙不介意地笑笑,笑得像最宠溺小狗的主人,你不会武功,没有内力,虽然你的特异功能不弱,却只发恢得出一半。
就算本尊武功失去半数,你都不是对手。
他说的是事实,上官惊鸿心里有些颓然,恼火,却又真的无可奈何。
暴力能征服一切,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这句话,都没有错。
该死!君烨熙突然一把将上官惊鸿拦腰打横抱起,上官惊鸿刚想反抗,别反抗,本尊说了,再惹怒本尊,你承受不起后果。
你说,要是本尊将你身上的骨头尽数打断,让你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依你冷傲的性子,你受得了吗?上官惊鸿没有出声,想杀了君烨熙的心越来越重。
君烨熙抱着她走到床边坐下,让她坐在他大腿上,大掌握起她垂落无力的右手腕,本尊帮你接骨,会很疼,小鸿儿要忍着点。
又是清脆的喀啦响声,上官惊鸿的右腕骨被接回原位,这种痛,比断骨是还要痛。
君烨熙眉宇挑了挑,小鸿儿,你怎么没有表情?不痛么?女人不需要这么坚强,要是痛,你尽管叫出来。
本尊不会笑话你。
我想要你的命。
她几乎是牙齿里迸出来的声音。
君烨熙不在意地耸耸肩,本尊知道,所以本尊很早前就说过,你可以谋杀本尊,但你一生都不会是本尊的对手。
总有一天,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小鸿儿别再说气话。
本尊的脾气可不好。
君烨熙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给她外涂在右腕,又用一条红色的丝巾当成绷带帮她帮在受伤的手腕,最后打了个结,好好休养十天,你的右腕就会复原。
上官惊鸿僵着身体,欲走下地,他却不让,不放。
小鸿儿,本尊很想你,真的很想你,不要老是这么拒本尊于千里之外好不好?我不用你想。
我也不想你。
冷森的话像雪天里的冰。
他也不管她的冷漠,兀自温和地诱哄,本尊很忙,要打理江山,要管理血族,还有个天魔教,更重要的是,本尊还要布部署争夺天下,每次见你,都是百忙中抽出一空,这么难得相处的宝贵时间,你就别再跟本尊呕气了。
看他像哄小狗的语气,还说她是呕气,上官惊鸿是又气又哭笑不得,君烨熙,麻烦你搞清楚状况!状况本尊很清楚了啊,不论是天下江山,还是你……他珍惜地在她颊上印一吻,都在本尊的手掌心。
你将来会是整个天下最尊贵的皇后。
他的薄唇冰凉,吻也是冰凉的,她抬起左手嫌恶地擦了擦他吻过的地方,你是疯子。
整个天下得不到,你也同样不会得到我的心。
不的。
君烨熙在她颈项间嗅了嗅,天下会是本尊的,没有人能比本尊更强!得到你的心,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大掌扶着她的腰动了下,让她换了个姿势面对着他,邪气的眸光蛊惑地瞧进她翦水秋瞳,小鸿儿,主动吻本尊。
本尊的身体太冷,需要你的温度。
058 饮血.我不愿意。
她冷冷地说,在你的暴力胁迫下,我别无他法,就算你打断我全身的骨头,废了我,要我这条命,也不过是尸体一具,不会改变任何。
两人之间的气氛寒冷如冰,不正常的杀气萦绕周围。
半晌,君烨熙妖邪的眸光微敛了戾气,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面颊,你当真不怕死?没有人不怕死,她撇了撇嘴,只不过死不死,对于我来说,也就那么回事。
小鸿儿,不要再惹怒本尊了。
他将她抱于床上躺好,你好好睡一觉,以后别想着躲避本尊,不管你藏到哪里,本尊要找到你都是轻而易举。
不要白费力气,知道么?她冷漠地躺着,樱唇抿着不吭一腔。
他细心地帮她盖好被子,乖,好好睡一觉,右腕上的伤要养着,本尊真的很心疼你,今晚想留下来陪你,却还有事要处理,等你睡着了,本尊再走。
上官惊鸿闭上双眼,不是妥协,而是应付君烨熙,真心觉得累,觉得无力。
君烨熙在她唇上落下缠绵一吻,冰冷的舌头挑逗着她洁白整齐的齿关,也不顾她紧咬的牙关,越来越用力,吸吮得她的唇都红肿了起来。
他的气息变得粗重而浓浊,大掌也开始游走于她的全身,她用未受伤的左手抓住他的大掌,阻止他继续侵犯。
他反手捉握住她的手一用力,终是不忍折断她的左手,叹了口气,红影一闪,人已无踪,只余敞开的窗户沁凉地灌进徐徐凉风。
上官惊鸿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心情是极度的恶劣,恨自己没有本事杀了君烨熙!同一时间,安王府风云阙,水茉正在房中沐浴,身躯浸泡在浴桶中,房门开了又合,她眉宇间蕴起一抹期待。
微一侧首,见一身青衣的祁云似踏月而来,整个人是那般清宁俊雅,肤色又隐有一丝苍白。
王爷……水茉细细盯着他,痴醉地启唇。
祁云停在离浴桶三步远,微一颔首,算是回应她的呼唤。
自王爷要了茉儿,茉儿又等了王爷四天了。
水茉眼里蕴上几许委屈,是茉儿的身子不够令王爷满意吗?不满意,我又怎会在你初夜,就与你共赴欢娱一整宿?王爷取笑人家。
水茉娇羞。
祁云轻咳了咳,这几天我生病了。
茉儿晚饭时听小玉说了。
水茉眉宇间满是关心,急切地站起身,王爷您的身子要不要紧?我没事。
为了不让你‘担心’,所以才说是在宫里小住。
王爷心疼水茉,水茉铭感五内,只是王爷生病,理应让水茉侍候在侧。
水茉忧心,以后王爷不要再弃水茉在府里干着急好么?祁云微一颔首,走到浴桶后。
一双男性大手从后方摸上她的美背,绕到胸前……水茉嘤咛一声,王爷……别这样……他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水茉吃不消地低吟,想回过头,他却不让,脱了衣衫赤翻进浴桶,许久……许久……当那醉人的后入式缠绵结束,水茉几乎瘫趴在浴桶边缘,身后的男人翻出浴桶,听得出是悉悉索索在穿衣。
水茉缓过体力,回过身,见祁云正好理了下衣衫,穿戴整齐。
王爷,您今夜不留下来陪水茉?水茉眼里满是留恋。
祁云温和的笑,笑意却未及眼底,这四天来,太多帐目未审。
万余家店铺营生,生意过大,我还有很多帐目待阅。
水茉听到这万余家的店铺营生,眼里是不自觉泛起光辉,体贴地说,王爷您忙,男人事业为重。
只是王爷要是空了,要常来看茉儿。
嗯。
祁云点头,宁静的身影无声息地离开。
水茉唤来丫鬟小玉侍候,小玉瞧着她身上的‘爱痕’,煞是羡慕,茉夫人,刚才王爷又宠爱您啦!看来不久,您就能顺利怀上个小世子。
皇上还没有龙孙,指不准小世子将来还能继承皇位呢!要真能怀个小世子就好了。
水茉眼里满是雀跃,王爷现下对我极好,若是能再生个世子,我这地位可就稳固了。
那是当然。
小玉附和,王爷一向不近女色,如今又只有茉夫人您一个女人,这安王妃的位子,非您莫属。
这样最好了。
水茉眼里犀利的光闪了闪,就怕……就怕什么?小玉不明白。
也没什么,水茉摇首,我与王爷之间,还有一点小小的‘误会’。
王爷自从要了我之后,到方才离开房间也未曾提起。
也许王爷不在意的。
王爷不提,那肯定是不在意嘛。
小玉乐呵呵地附和。
包括威胁他,也不在意吗?水茉心里没底,却没说出来。
之后几乎是隔一天,祁云就会在水茉房里留宿一次。
水茉也渐渐忘了所谓的‘威胁’,她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也相信祁云不提,便是真的不在意。
十天后,上官惊鸿避开皇宫守卫,悄悄进了皇宫抚沁櫊,听探子说祁云的气色看起来还是很差。
她担心他。
悄悄躲于一处屋宇转角,祁云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晒太阳,小厮夏至恭敬地站在他身边。
阳光并不强烈,他闭着双眼,眼睫卷而翘长,薄唇淡无血色,沐浴在阳光下,宁静安和,像一幅最美丽的风景画,温暖了她的心。
公子,您骨骼易僵硬,每个月针灸用药一次。
小厮夏至皱起眉头,您昨天才针灸过,昨天没去风云阙看水茉那个贱女人,按照您隔天一次去看她的频率,您今天该去了,可您针灸用药后七天内不能走动。
今晚可怎么办?无妨,祁云宁静的神色不曾变过,我好好歇一会儿,今晚尽量争取少走几步。
其实您骨骼易僵硬这与生俱来的疾病,又不是不能医治。
孙大夫都说,只要您每七天服用一次惊鸿郡主之前给您治风寒时的特效药,不但可以抑制病情,骨骼也可以生长结实,调理个半年,您的骨骼就会与常人无异。
祁云说道,你把特效药其实是上官惊鸿的血一事,告诉孙大夫了?是孙大夫自己查出来的。
夏至回话,明明惊鸿郡主的血是奇效药,可以医治公子骨骼上的先天不足,您十天前却偏偏交待孙大夫,不可以告诉惊鸿郡主这事。
您同样吩咐过小的,不可以说出来,小的又岂敢说。
是孙大夫自己查出来浴桶里参了鲜血,您病得不醒人事时,只有惊鸿郡主在房里侍候您沐浴,孙大夫自然知道那血是惊鸿郡主的。
而且孙大夫还说,郡主的血非同一般,是天底下最罕见的药血。
是啊。
祁云张开眼,鸿身上流的是药血。
只有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过后,才会有。
凤凰在世间,向来只代表凤族神女,也就是说,鸿不但是凤族神女,更曾经历过一次死劫,又得以重生,所以,她身上的血才会流着神奇的药血。
也就是说,鸿曾死过一次。
上官惊鸿静静地听着,心里有丝感伤。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确实死过一次,也不再是曾经的傻惊鸿。
关于她身上的药血,她不是没有查过,而是从未往四大古族之一的凤族去查,自然没想到,她还有另一层身份——凤族神女。
汝南郡王上官宗桓背景简单,也就是说,凤族的上一任神女,是她的母亲洛吟雪。
事情变得清晰起来,难怪洛吟雪在排除汝南郡王府的财产之外,还有一笔五十万两的巨额银票悄悄留给她,难怪洛吟雪生前会使毒。
还有她的姨娘荣妃,必然不是洛吟雪的亲妹妹,因为凤族神女,是不会有兄弟姐妹的,只此一人,数千年来,凤族神女都是一脉单传。
以前荣妃在世时,隐藏在背后那么庞大的势力背景,不用说,也自是来自背后的凤族。
傻惊鸿是凤族神女,又正好死了,她叶雪依的灵魂寄居于傻惊鸿的身体,正好催化了‘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她的血就成了药血。
夏至苦口婆心地劝道,公子,您每七天只要喝小半碗惊鸿郡主的药血,骨骼僵硬的病就能治好,您还是去跟惊鸿郡主说,相信郡主愿意贡献她的血……祁云摇首,不必说了,就算每个月针灸一次,七天不能走动,我不也还是好好的。
鸿为我付出了太多,我即便是死,也不愿意她再受半丝伤害。
可是公子,每次的针灸,您受的罪都是生不如死……小半碗血的剂量也不算大。
孙大夫每天都在小的耳边唠,让小的一定要想办法让您同意。
别说了,如果我同意,十天前就不会让孙大夫撒谎骗鸿,说我骨骼僵硬的毛病她的血不起效果。
郡主就是失些血,她又不会死的,公子,您不能这么无私……公子,您要为自个想想啊!祁云清越的眸光里多了丝不悦,夏至知道再说,就得受罚了,只能闭嘴。
059 炫耀怀胎【首发文字版VIP】祁云是真的一丝也不愿意伤害她。
上官惊鸿面色平静无波,转身往抚沁櫊的厨房而去。
以前她在抚沁櫊里到处逛过,知晓厨房的位置。
整个抚沁櫊也就住着祁云、夏至与孙长鹤三个人,祁云喜欢安静,别的下人也不过定时定点地进院打扫送餐。
厨房里,孙长鹤正在煎药,上官惊鸿捡起颗石子往不远处一丢,孙长鹤警觉地说了声,谁!便前去查看动静。
上官惊鸿走到灶前,打开煎锅里正在熬的药,用一柄匕首割破手腕,将血滴进了煎锅里。
孙长鹤站在厨房门口,感动地望着她的举动,惊鸿郡主……上官惊鸿侧首瞧他,这么快回来了?给公子煎药是何等重要的事,从抓药到药煎好直至公子服用,不用是老朽还是夏至,期间半步都不会离开。
孙长鹤说,若是离开了再折回,整锅药必然要察看过,并且重煎的。
外头动静再大,也没有公子的药重要。
有你们这么忠心的下人,是祁云的福气。
郡主能做出此举,说明已经知道您的血对公子僵硬的骨骼旧疾有效。
老朽感谢郡主对公子的一番情意。
上官惊鸿收起匕首,孙长鹤马上走过来,郡主,老朽为您把脉,治治您手上的伤。
不用。
我自己有药。
她说罢,从袖袋里取出一瓷瓶药涂在伤口,再扎上绷带,不要跟祁云说我来过。
郡主,老朽怕是不能答应你了。
为什么?孙长鹤指了指门口,上官惊鸿望过去,祁云一袭青衣站在门口,目光沉重地瞧着她,鸿……她体贴地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能走动么?你这样会加重病情的。
他伸手执起她割伤的右腕,我看到你往厨房这过来了,又不是很确定,于是决定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夏至说得对,我愿意为你献出不算多的鲜血。
她微笑,只怕是七天一小碗,久了的话,我会失血过多,所以你要负责为我好好补补。
我不要你再为我受半点伤,一点儿都不能!祁云神色有丝激动,眼中是深深的懊悔,即便是死,我也不愿意伤你皮毛。
我也不想你死,所以要理解我的苦心。
她无所谓地说,我自己也算得上个大夫,加之孙大夫又医术高超,一点血,我不会有事的。
祁云眼中的痛楚至深,你这样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不能保护你,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却还屡次伤害于你,我心中是何等的难受?压抑痛苦……她默着不言,起码,你还活着。
他身躯一震,清越的眸光多了些许苍凉。
是啊,起码,他还活着。
孙长鹤将一碗煎好的药端到祁云面前,公子,药煎好了。
我不喝。
他拒绝。
你不喝就浪费了我的血。
她说。
祁云定定地瞧着她略显苍白的面色,仅此一次,你不要再想着今后我会再喝你的血药。
她答非所问,瞄了眼刚到的小厮夏至,侍候你家公子喝药,我到院子里等。
……站在祁云先前坐在藤椅旁,没多久,祁云在小厮夏至的掺扶下走了过来,夏至心疼地抱怨,公子,您太不爱惜自个的身体了,都说了昨天才针灸过,七天不能走动的……无大碍。
祁云说。
还无碍,每次您一走动,就要重新针灸,会痛死您的。
方才孙大夫不是说,有鸿的药血服下,略增原气,不必重新针灸么。
还是不走动,对您身子好。
夏至还想说什么,上官惊鸿淡淡地瞧着祁云,我都不知道你的病情哪句是真,如句是假。
祁云神色有些无奈,除了骗你,你的血不能治好我骨骼易僵硬一事,别的都是真的。
哦。
上官惊鸿态度平静,有些疑问,你也许会知道。
祁云走到她身边,说说看。
夏至见他们二人有话要谈,自发地退下。
上官惊鸿凝眉说,以前荣妃在世时,每个月会悄悄割一次我的血暗中添入老皇帝的药里,作为药引医治皇帝身上的寒毒,这事持续了十多年。
我是与骧王大婚那晚,才算‘重生’的。
既然是重生后我的血才变成药血的,荣妃生前为什么要这么做?祁云眉目宁和,那不是药引,是毒引。
其实我手底的暗探早就发现荣妃每个月会放一次你的血。
我也曾怀疑以前的你身上或许流着药血,毕竟,你是凤族神女洛吟雪之女。
十多年前,我便派人采过你的血,然,并非药血。
皇帝自从与母妃生了我之后,后面的子嗣都没有因寒毒而体弱,根本不像皇帝说的,母妃从水族找的药只是解了他体内大部份寒毒,寒毒日渐解轻,到我十岁那年,他体内的毒已经全解了。
上官惊鸿眉宇挑了挑,我明白了,皇帝体内的寒毒全解了之后,荣妃便在皇帝身上下毒,下的毒与寒毒极其相似。
我猜猜,凤族用毒闻名,其中只有凤族神女才知晓的秘门毒药——千绝散,性寒恶。
中了千绝散之人,与中寒毒症状无异。
千绝散没有解药,唯独‘赤阳果’,一种无色无味的果子,溶于血,吃了能提升内力,其服用者的血液加入别的药也能压制千绝散毒发,但一月不服用此血药,就会加重毒性。
所以,你说我以前的血对于皇帝来说,是毒引。
嗯。
十一天前,你的血何以变成药血,我亦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断定你‘重生’过一次。
祁云颔首,定定望着她,原来,在与骧王大婚那夜,你,便真的不再是以前的你。
上官惊鸿笑了,这么说,你以前也怀疑我不是曾经的惊鸿?你忘了么?祁云抚了抚她垂落于颊边的发丝,我精通天文地理、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易难不倒我。
自在‘枫桥夜泊’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已被你深深吸引,当查到你是骧王妃上官惊鸿,我是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傻子能成为如此聪慧的你。
于是,我替上官惊鸿算了一命,命定,她在与骧王大婚那晚,就该命绝。
至于现在的你,我算不出任何,知晓你不是上官惊鸿。
即便对于我来说,要相信你……借尸还魂,也觉得太过荒谬。
我不想否认。
她抬手隔开他的亲昵举动,他微微失落,心下了然。
很失望吗?她自嘲,或许对你来说,我是怪物。
别……他的手点上她的唇瓣,不要这样。
你这么说,我的心里很难受。
我从不在意你是谁,我只知道,你,就是现在的你。
她心里有丝感动,审视他明洁清澈的眼眸,看到他瞳底的认真,知道他没有说谎,心下不由蕴起一丝感动。
鸿,你叫什么?他温柔地问。
她说,过去的我已经死了,你都说我就是现在的我,既然老天都注定我重生成为上官惊鸿,那我,就是上官惊鸿。
鸿……他想拥她入怀,她却退开两步,先不要这样吧。
你知道,我跟你之间的路,还很漫长。
他苦涩地叹息,是我不好,这段日子以来,让你烦忧了。
没什么,做人都会有烦恼。
她不在意地耸耸肩。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静默,他清雅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绝美的身影上。
她回视他,简洁颀长的青色身影,青影依旧,倾负韶华。
清风拂过,一片沁凉。
他近在咫尺,却又那么遥远,两人中间隔着的,不仅止是心的距离,还有那重如山般的阻力。
她嘱咐他好好休养之后,回了凤凰山庄。
深夜,上官惊鸿在书房里挑灯审阅帐目,护卫青龙在门外踌躇。
有什么事,进来吧。
她淡淡说。
青龙走进房,瞧着正在认真阅帐的上官惊鸿,主子,属下得到消息,安王身体抱恙,却特意从皇宫赶回了安王府,听安王府的仆婢说,安王‘疼宠’新妾水茉,在房里已经几个时辰都未出门。
现在估计都还在沉醉温柔乡。
知道了。
青龙脸色有些不平,主子,您是安王未过门的王妃,他这般……您不生气吗?为何主子还如此平静?没什么值得我生气的。
安王也不过一个病怏子,还如此沉溺闺房无节制,属下怕您若真嫁给安王,指不准要守活寡。
最重要的是,安王贪恋女色,根本配不上您……上官惊鸿面色淡漠地摆摆手,青龙还想说什么,见主子已不愿再听,只得退下。
五天后,安王府风云阙,水茉躺在厢房内的床上,一名大夫正在替她把脉。
丫鬟小玉焦急地问,大夫,茉夫人怎么样了?水茉也急切地问,大夫,我得了什么病?有点担心,该不会是安王暗中在她食物里下了毒?就算他再宠她,在床上热情如火,每次下了床,看到他,他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
也许,他心里还是在意她的威胁?年过五旬的大夫抚着胡须说,恭喜夫人,夫人已经有了二十多天的身孕。
水茉兴奋地捉紧大夫的手,您说的是真的?我是城内安和堂的大夫,安和堂在整个京师也算赫赫有名,怎么会诊错脉?大夫信誓旦旦,普通大夫可能要超过一个月才诊得出孕脉,老夫二十天足矣断出。
夫人您确实有喜了。
水茉眉开眼笑,真是太好了。
小玉,给我重重地打赏大夫。
是。
小玉从袖袋里拿了张银票递给大夫,大夫接过,对水茉说,多谢夫人,老夫这就给夫人开几副安胎药。
要开好一点的药,药不怕贵。
这是自然。
大夫应承。
等送走了大夫,小玉说,茉夫人,奴婢去跟总管说您有孕了,让总管通知王爷。
去吧。
水茉摆摆手。
小玉走后,水茉靠在床头,心情愉悦地抚着肚子,孩儿,你现在娘肚子里了呢,你说你会不会长得像你爹呢?你可一定要争气,要身为男儿身,这样才能带给你娘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一道白影一闪,燕玄羽颀长的身影已然立于房间内,扫了眼她的表情,看你满脸幸福,这阵子在祁云身边似乎过得不错?还怀了祁云的孽种。
水茉一惊,赶紧跪地,少主!你还知道本皇子是你的主人?燕玄羽微眯眸子,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时限到了。
……水茉一时无言。
燕玄羽微讽地勾起唇角,你该不会是背叛本皇子了吧?水茉不敢。
她咬着下唇,额际冒起冷汗。
东西呢?燕玄羽嗓音柔而轻,听来并无威胁,水茉知道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不由瑟瑟发抖,少主,求少主再宽限些时日,水茉定当从安王处偷得水灵珠。
就怕本皇子再宽限你一百天,甚至是十年,你也不会再为本皇子偷取水灵珠。
燕玄羽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迫她仰视他,啧啧啧!你这张脸还真是美丽。
可惜太过自以为是。
徙有如茉莉般清新的外表,骨子里肮脏不堪。
在青楼两年,虽然你卖艺不卖身,却用唇侍候过多少男人的身体?水茉脸色一白,少主……犯贱不要紧,装着清高也没事。
燕玄羽脸上漾起温淡的笑意,这两年来,你一边讨好祁云,一边向本皇子暗透情意。
本皇子不要你,只把你当条狗,你没办法,祁云肯收你,你自是委身了。
不是这样……水茉欲解释,水茉一直倾心少主,委身给安王,不过是因为要亲近他身边,窃取水灵珠,水茉是奉少主之命办事。
这么说,本皇子还得赏识你的忠心?请少主再给些时日。
水茉一定将水灵珠双手奉上。
水茉牙齿微微打颤。
少主看起来无害,却狠辣无比,她不是不知,一但失去他的信任,她恐怕会立即死于他的掌下。
最好如此。
燕玄羽收回折扇,皮笑肉不笑地说,别以为本皇子不知道你的心早就飞到祁云那了。
祁云又岂会不明白,你不过是本皇子座下的一条狗,一个左摇右摆,却装着清高深情的妓女。
水茉的清白身是交给安王的,他多日来对水茉疼惜有加……是么?水茉瞥到他的笑,心中升起一股怪异感,少主不相信么?安王每两天便来风云阙与水茉温存。
现下水茉又怀了他的孩子,水茉相信一定能套出水灵珠藏于何处,介时,一定双手为少主奉上。
最好如此。
燕玄羽嘲讽地勾起了嘴角,温和无害地眸光掠过水茉身上。
水茉觉得身躯一阵冰冷发凉,感觉他这一眼似乎在评估着要不要取她性命。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所幸,他下一瞬便移开视线,白影转瞬无踪。
水茉松了口气,心里却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她感觉少主已经不相信她了,这次,却不知为何放过了她。
丫鬟小玉返了回来,关心地走到水茉身旁,茉夫人,您气色不太好,怎么了?没事。
水茉心有余悸地坐在床沿,通知王爷了吗?府里的总管说王爷去凤凰山庄了,估计不用多久王爷就会回府,等王爷回府再转告他。
水茉心生郁闷,本夫人都怀孕了,王爷还在别的女人那。
越想越气愤,走,随本夫人去凤凰山庄一趟。
这……小玉犹豫,不太好吧?有什么不好?水茉站起身往外走,本夫人如今有孕在身,今非夕比,相信王爷听到这个消息,会很开心的。
是。
……凤凰山庄,泠雨听涛院上官惊鸿坐在院子里审阅帐目,一堆堆小山高的帐,在她一目十行的浏览下,迅速被处理着。
祁云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清越的目光盯着她出神。
白衣胜雪,长发及腰,五官赛过出水芙蓉,美得天仙都自愧。
清风时不时吹动着她长长的青丝,更增添几分女性的柔美。
祁云的目光不自觉变得柔和。
她很懂得享受生活,帐目并不是只有在沉闷的书房才能批阅。
半晌,她放下手中的最后一本帐,侍婢凤舞与丫鬟素儿将一堆堆帐薄全都搬走。
久等了。
她淡然的目光瞧向祁云。
不久。
祁云清澈的瞳里多了丝惊叹,鸿,你阅帐的速度不是普通的快,一目十行,而且精准无比,仅一眼,就能看出常人仔细斟酌也未必看得透的舞弊吃帐问题。
真是天才!她不在意,难得听到你夸我。
你也不赖,坐在我对面,看字都是倒头的,还能知道我处理了什么帐。
非一般的细心,而且能一心多用,我以为,你一直在看我。
他凝视她的目光专注无比,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我都想知道。
她不置可否。
侍婢凤舞走过来,恭谨地说,主子,安王妾水茉来访。
说是来拜访您。
祁云眉宇微蹙,上官惊鸿说,让她来。
是。
不一会儿,侍婢凤舞带着水茉与其丫鬟小玉一同前来。
近了,水茉的目光在祁云身上流连一圈,定在上官惊鸿身上。
她一袭白衣,眉如远山抹黛,脸孔美绝难以形容,眼如秋波,睫毛翘长,气质超凡脱俗,又不失一种高贵的清冷孤傲,让人见了自惭形秽!水茉心底震憾了,这样一个女子,一瞧便知集美力、聪慧、魄力、优雅……诸多优点于一身,是男人一生梦寐以求的伴侣。
她水茉一向自恃甚高,认为天下间再无女子能赛过自己的美,与眼前的女子比起来,硬生生是失了色。
上官惊鸿同样扫了水茉一眼,早就见过她,并未觉异常。
水茉与她一样穿了白色的衣服,水茉是那种气质清新如茉莉花的女子,除此之外,无别的气质。
以前是远看她,现在近看,发觉她的样貌也不过是自己的八分左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水茉的气质更像是装出来的,乍一看觉得她气质高雅,清如茉莉,仔细一品,就一装B的货。
妹妹给姐姐请安!水茉向着上官惊鸿盈盈一福身,茉儿进安王府也有一段日子了,将来姐姐是安王的正妃,茉儿理应早些过来拜访姐姐,只是这些日子,茉儿身子抱恙,现下才来,请姐姐海涵。
上官惊鸿眉宇一挑,瞅向祁云,托安王鸿福,本郡主第一次被人称为名义上的‘姐姐’。
祁云并无表情,眉目依旧,看不出在想什么。
水茉行礼的姿势有点僵,上官惊鸿还不免她的礼,她面子挂不住,扯了扯身旁丫鬟小玉的衣袖,小玉立即会意地说,惊鸿郡主,我家茉夫人身怀有孕,行礼不便过久……那就免礼吧。
上官惊鸿微微一笑。
心,有点酸。
祁云瞥向水茉,目露讶异,你怀孕了?水茉娇羞地颔首,心下有丝忐忑,不知道王爷知晓妾身怀了身孕,会不会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祁云平静的俊庞盈起喜悦,是真的吗?是真的。
丫鬟小玉接话,安和堂的大夫已经确诊过了。
祁云眉宇舒展,太好了。
王爷您开心么?水茉神色不安,您还未娶惊鸿郡主。
郡主她毕竟将会是您的正妃,如今她未过门,茉儿就先有了身孕,惊鸿郡主会不会不高兴?说到最后一句,目光瞧向上官惊鸿。
上官惊鸿不语。
祁云眼神柔和地看向水茉,别管她高不高兴,你有了我的孩子,自是母凭子贵。
本王如今尚无子嗣,整个皇室,也未暂时未有后续血脉,皇帝年老,倘若本王继承大统,你生出个儿子,就是长子,本王承诺会让他继承‘僵’山,而你,本王也可以择机废了上官惊鸿的正妃之位,扶你为正妃。
说这话,他一直不看上官惊鸿,不忍,亦……不敢。
侍婢凤舞愤怒地插嘴,安王爷,您怎么能这般?我家主子也不稀罕嫁给你!水茉喝道,贱婢,你一个下人,主子说话,插什么嘴。
颇有当家女主人的威风。
凤舞讽笑道,我是贱婢又怎么样?也好过安王娶个妓女为妾……上官惊鸿淡然开口,凤舞,不可多事。
凤舞不甘地退到一旁。
水茉眼露委屈,王爷……水茉夫人该不会想向安王告状,让他惩戒我的婢女吧?上官惊鸿先发制人,夫人大度,该不会跟个婢女一般见识才对。
本夫人自是不会跟个婢女一般见识,只不过她太目中无人……水茉还想说什么,上官惊鸿打断她,这是我凤凰山庄,水茉夫人初次到访,要生事端吗?水茉僵笑,也罢,当是卖给姐姐一个面子。
话峰一转,立即热泪盈眶地瞧着祁云吸了吸鼻子,王爷……您方才的承诺,茉儿还来不及感谢您,您对茉儿太好了……你怀了‘本王’的子嗣,本王不对你好,对谁好?祁云的嗓音不凉不淡。
水茉偷偷瞄着上官惊鸿的表情,见她是一副面色平静,事不关己的态度,心里满是不甘。
此番前来,除了要试探安王对她是否真心的态度,还想给她个下马威,想不到,安王都说要废了她的正妃之位,她竟然还无动于衷。
王爷……水茉感动得想扑向祁云,祁云却先开口,我出来的够久了,先回安王府吧。
水茉只得停了向他扑的动作,又体贴地说,妾身随王爷一道回府。
祁云走在前头,似体贴地吩咐丫鬟小玉,扶着水茉,以免她跌倒。
实则是不让她碰触到自己。
是。
小玉掺扶起水茉。
三人往院外走,上官惊鸿声音不轻不重地启唇,祁云,这就是你要的吗。
060 毒人被剁无痛感.祁云身躯微微一僵,泄露了些许藏得极深的情绪,仿若未闻般离开。
凤舞心疼地看向自家主子,小姐,安王实在太过份了,您何曾受过这般委屈。
我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可他却伤了我的心。
上官惊鸿眼里盈起感伤。
凤舞不明白,安王又是纳妾,又是与小妾有了孩子,怎么会是为了您呢?上官惊鸿目光悠然望着远方,并无回答之意,凤舞也心知不便再多问。
安王府风云阙的一间厢房内,祁云似体贴地吩咐,照顾好水茉,她现在身怀有孕,要悉心着。
丫鬟小玉应承,是。
水茉一脸羞涩,王爷,您对奴家真好。
祁云唇角弯起淡淡的笑痕,水茉痴迷地望着他,王爷,今生能伴在您左右,水茉真的太幸福!是么。
王爷不相信水茉的真心?你都有孕了,怎么会不信。
祁云嗓音柔和,水茉想依偎向祁云,祁云却突然脸色发白,后退两步,别碰我……以免伤到你……王爷您怎么了?水茉满脸焦急。
不知道……祁云脸色苍白地坐于椅子上,快……叫大夫……小玉立即前去。
水茉手足无措,祁云额冒冷汗,燕玄羽今晨见过我,估计他趁我不备,在茶里下了毒……为何会这样?他想买我手里的水灵珠,我不愿意。
水茉眼里闪过精光,王爷,若是我也想要你手里的水灵珠,你会……当然是双手奉上了。
祁云忍着痛免强挤出一丝笑,你是我孩儿的母亲,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王爷……水茉又次感动想碰触他。
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别碰到我。
是,水茉在急切中等待着,不久,安和堂大夫随小玉进了厢房,大夫细心为祁云诊脉。
大夫,王爷要不要紧?水茉满脸忧愁。
少主必不会放过她,唯有安王保她,与少主抗衡,她才有活命的机会。
是以,安王不能有事。
王爷中了四大古族之一雷族的独门毒药——修罗。
大夫表情凝重。
水茉面色一白,大夫您确认是修罗?错不了。
这下完了。
水茉说,修罗此毒我有耳闻,但凡中毒者,一个时辰内必会吐血身亡,无药可解。
大夫满脸严肃,也不尽然,老夫曾看过一本医书,雷族至宝——雷灵珠能克制修罗的毒性。
只是不知道雷灵珠在哪。
水茉咬着下唇,雷灵珠在我手里。
那太好了,大夫催促,快拿出来磨成粉给王爷入药。
这……水茉犹疑,大夫又催,快啊。
茉夫人,救王爷要紧!小玉也急得团团转。
水茉看着祁云痛苦的神情,下不了决心。
雷灵珠,是她手里唯一的筹码。
祁云神情淡而苦涩,没事的,茉儿,我知道你不信任我。
其实我不在意你是燕玄羽派来的人。
王爷,您知道我一直听命于燕少主?水茉睁大眼,又了然,确实,世间有何事是王爷不晓的。
这段时间与你多番缠绵,我的心里早已有了你。
祁云止不住地轻咳着,我不会免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将我们的孩子带大,我便死而无憾了。
王爷……水茉感动得热泪盈眶。
祁云咳出了血,血色乌青。
水茉方要去拍他的胸口,被丫鬟小玉拉住,茉夫人,您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王爷咳出的血有毒。
您还是救救王爷吧。
好。
水茉转身走进内室,从抽屉中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取出里头一粒指头大小、颜色赤白的珠子交给大夫,拿去。
大夫马上打开药箱,用磨具磨成粉,再用碗盛,兑了水,递给祁云。
祁云服过碗里的药后,神色满是深情地瞧着水茉,茉儿,你对我真好,雷灵珠这么重要的宝物,你都肯给本王。
是水茉不好,水茉见祁云如此温柔,歉意地说,水茉答应过王爷,只要您肯娶水茉为妾,再要了水茉的身子,就甘愿将雷灵珠奉上。
可水茉心太贪婪,怕王爷将水茉晾在一边,是以,迟迟不肯交出雷灵珠。
没事。
祁云不在意地笑笑,一颗珠子而已,哪有你跟孩子重要……话未说完,呕了一口更大的鲜血。
大夫惊了,这不可能啊,王爷体内的毒性应该被压制住了,怎么……水茉眼里浮起泪花,对不起!王爷,是我不好!方才给的雷灵珠是假的,水茉实在怕你拿到了珠子就不理我了,所以……祁云气虚体弱,又一口血吐了出来。
大夫焦急,茉夫人,您怎么拿王爷的性命开玩笑,王爷身体本来就不好,耽误不得啊。
我知道,我实在不该试探王爷的真心。
水茉拔下头上的珠钗,珠钗顶部一颗浑圆拇指大的珠子被她取下,又轻轻用捣药的锤子敲碎表层硬壳,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子跃然而出,璀璨夺目。
祁云内功一运,珠子转瞬间到了他手上,不错,这颗是真的雷灵珠。
王爷,您……水茉讶异地瞪着他的举动,想夺回雷灵珠,却被丫鬟小玉猛击一掌,身子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又弹回地上。
祁云掏出一方白绢,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站起身,丝毫无一线中毒的迹像。
水茉身受重伤,知道事态不妙,想逃跑,却发现全身筋脉尽断,根本无力逃脱。
她跌趴着不可置信地吃力仰首看着祁云你的目的是雷灵珠?至始至终,都是。
祁云唇角的笑有点冷,我根本没中修罗之毒,清晨也未见过燕玄羽。
水茉眼里闪过涛天怒焰,又羞又愤,又气恼,我不知道你拿雷灵珠做什么,可……我对你痴心一片……小玉嫌恶地撇着水茉,得了吧,水茉妓女,你就算是所谓的清白身,王爷也早就调查到你用嘴服侍过不少男人的全身。
你哪点配得上王爷?水茉稍冷静下来,心知只有祁云心软,她才能保命,满脸泪花地从爬起,王爷,你忘了,你与茉儿这段时间是怎么恩爱的吗?我们彻夜缠绵,偿尽了各种姿势……祁云绝色的面庞盈起微嘲的笑,自十七年前,我母妃死后,能接我身的女子,只有上官惊鸿。
怎么可能!水茉不知是伤重,还是激动地呕血,我们明明……祁云面色宁静地陈述,在水茉园青楼,鸿撞见我深夜在你房里。
我就说过,要是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寻找一位适合你的男子,跟着我,不会有好结果。
你说你甘愿。
在此前,我查到雷灵珠在你手里,我问你要雷灵珠的条件,你让水茉园老鸨水三娘带话给我,嫁我为妾。
只是为妾,难道要求高吗?水茉痛心。
祁云说,两年前,我开设水茉园时,曾在青楼见过你一面。
水茉园是我收集情报的一个分点,水三娘说你背景不正常,于是,我便亲自见了你,以核实。
然后查到你是燕玄羽手下的密探。
鸿撞见我在那夜,你的言词间,却弄得我们相交已久,真是手腕高。
我无从解释。
你的要求仍然是嫁我为妾,我当时说不能答应。
如果我答应你,我将会永远地失去惊鸿。
水茉痛苦地捂着胸口,王爷,救我……祁云恍若未闻,接着说,我当时想说的是,若是没有惊鸿,我便终身不娶,我的眼里,只容得下惊鸿。
而惊鸿那晚,却是失落地离开,明知她会伤心,我却为了雷灵珠,不得不与你虚与蛇委。
我叫你来安王府那天,风云阙厢房里,你在我面前解罗裳,我执着酒杯的动作微停了下,忍着恶心,往侧前方看。
我知道那个方向的墙壁外,鸿在那里。
你引诱我,我越发觉得恶心,我厌恶看到你肮脏的身体,你还想倒进我怀里,被我眼神喝止住,才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上官惊鸿绝色的身影走进房,原来,你是在看我,我还以为在欣赏水茉的裸躯。
祁云瞧向上官惊鸿,怎么会?我的眼里,心里,都容不下别的女人。
第一次与水茉圆房那晚,我用暗器灭了灯,一室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事先藏在房里的另一个男人代替了我,打横抱着水茉彻夜上床缠绵。
我知道你派了暗探留意安王府,怕你误会,白天时听到你跟父皇的谈话,我好想见你,于是,我去凤凰山庄找你。
那晚,你白痴地淋了一夜雨,搞得病重,差点死了,我知道。
上官惊鸿淡然说,我看到你清晨才离开,也不是很确定是你。
在抚沁櫊,你鞋底的花纹,确认了此事。
我真的很怕你误会。
祁云眼神透露出些许紧张。
上官惊鸿摇首,怎么误会?一个连贴身小厮都不易近身的男人,一个在昏睡中,体内的真气都会弹开他人的人,厌恶别人的碰触,不是一点点。
你又如何能跟水茉,或别的女人圆房?杀了你还快些。
祁云眉头不自觉舒展,不误会就好。
你欠我的解释,你说要半个月,今天刚好到时间了。
嗯。
祁云颔首,不想你心里有阴影,我得将连日的事说清。
第二次与水茉所谓的结合,她在沐浴,我在她身后,是另一个男人从后方要了她的身体,她想回头看,不让她回首。
等‘办完事’,那个男人悄然撤走。
我则装着刚穿好衣衫,让她看到。
每一次与水茉的圆房,都是想尽了各种法子偷天换人,到现在,水茉连我的衣角都没碰到过。
不管何时,水茉想碰触我,都会被我用法子避开。
就如方才,她几番要碰‘中毒’的我,被丫鬟小玉拉住。
若真给她沾到我的衣角,我怕我三天都恶心地吃不下饭。
水茉一直瞠睁着眼睛,满脸狂乱地摇首,不……不是这样……公子说的全是实情。
丫鬟小玉表无表情地说,茉妓女,你真以为你够格成为公子的人?这些天,我这么尽尽服侍你,拍你马屁,你以为是对你忠诚?不过是因为公子事先吩咐我,要这么对你表示关心。
年过五旬的安和堂大夫摘下脸上的胡须,我年龄虽然五十有二,却并未留胡须。
而我的身材与公子相似,办事又成熟稳重,于是,公子就派我做那个与你苟合的男人。
茉夫人,连日来,你应该很满意我的卖力吧?水茉睁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不可能的……有什么不可能。
五旬男子冷笑,虽然我年纪不算轻,好歹是水族四大护法之一,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我堂堂雷族圣女,绝对不可能嫁给一个卑贱的水族护法,还是个老男人!水茉沉怒地狂吼,老天不会这样对我!我要杀了肚子里的孩子!开什么玩笑?五旬男子说,你根本没怀孕,说你怀孕,不过是个圈套。
设计好让你堕入情网,乖乖交出雷灵珠。
想不到你这么狡猾,开始以颗假的雷灵珠欺骗公子,以为公子看不出来吗?公子容不得人欺骗,你真是罪该万死。
水茉快疯了,狂乱地摇头,王爷,你说过,你的心里早就有了我。
我不相信,以我的美貌,你真的对我一点儿也无动于衷!我心里有你,也是想早点将你杀了。
不管我对你说过什么,目的都是为了得到雷灵珠。
祁云面色清冷无波,拖下去,将水茉活生生一块一块,跺了喂狗。
五旬男子与丫鬟小玉立即执行命令,一左一右拎着她的脚往外拖,水茉惨叫,王爷,你放过我!求王爷放过我!祁云丢掉手中带血的手帕,色神温和如玉,燕玄羽让你设法到我这儿偷取水灵珠,你迟迟无法得手,还怀上所谓我的孩子。
又岂会不知道你背叛了他?依燕玄羽的狠辣,他不要你命,必定料到我会‘收拾’你,才懒得动手。
不管是我,还是燕玄羽,都不会留你于世。
从你敢威胁我的第一天起,你就注定了死亡。
水茉猛地清醒,痛彻心扉地恍然,难怪少主今天没杀她,是知道祁云会动手,可怜她还想着借祁云之力对付少主。
实在可笑!院外,剁骨的声音响得清脆,水茉凄厉狂怒的笑声震彻云霄。
上官惊鸿淡淡凝视着祁云宁静依旧的面孔,这个男人,静逸安和的外表下,究竟是怎样的灵魂?觉得我残忍吗?祁云目光放柔,那是对别人。
对你,我永远都不会变。
麻木不仁的心,是适应黑暗中的生存。
多年来,已成了习惯。
她不介意地耸耸肩,你派人通知我来这里,让我了解你与水茉的事,我知道了。
其实,半个月前,我就派人查水茉的底。
,世上神秘强大的四大古族之一雷族首领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水莲,二女儿水茉。
五年前,西靖三皇子燕玄羽秘密潜入雷族,勾搭上水莲,从水莲那里套取了不少关于雷族的事,又偷了守卫布阵图。
一举攻下了雷族,成为雷族新任的主人。
保密功夫做得到位,世间鲜少有人知雷族易主。
包括我,这次若非花了大力气,也查不出来。
雷族全数灭绝,只余水茉不知去向。
方才提到燕玄羽,水茉似乎没有过多仇恨。
水茉并非雷族首领的亲生女儿,而是妾室背夫偷汉所生,雷族被灭前,水茉被关在囚室被燕玄羽所救。
雷族灭亡后,燕玄羽暗中将水茉训练成了一流的暗探,派遣进水茉园,以备接近我身边,偷取水灵珠。
祁云接话。
上官惊鸿说,为颗水灵珠,蛰伏两年。
耐心不是普通的好。
燕玄羽是标准的笑面虎。
其城腑深沉之极,六亲不认,他的野心,绝不止吞了雷族这么简单。
祁云抚了抚上官惊鸿的发丝,你要多留个心眼。
那你呢?她问。
他说,我明白我错,却非错不可。
燕玄羽要的是我手里的水灵珠。
凤、水、雷、血,四灵珠,分别为四大古族里的震族之宝。
相传集齐四颗灵珠,就能控制一股神秘的力量,成为天下最强大的人。
燕玄羽要的是四颗灵珠。
可惜,他灭了雷族,都找不到雷灵珠的下落。
雷灵珠有一种特殊的药用功效,磨成粉能提升人的潜能修为,自从你将‘血色妖莲’给我服用之后,失去了你特异功能完全复原的机会,我如芒刺在背。
于是,一直暗中派人查暗雷灵珠下落。
这个没关系的。
她微笑。
他摇首,清越的眸光中多了丝沉重,你听我说。
今生,我唯一想保护的人,只有你。
可我却失败到抢了你最珍贵的药。
你的特异功能只能发挥出一半,世间唯有雷灵珠,才可以让你的特异功能复原。
水茉得到我寻雷灵珠的消息,自发透露她早已从雷族偷了雷灵珠,威胁我娶她为妾,她不要求直接为妃,不过是想赢过你,证明她的魅力。
我若不愿,她即便是死,也要毁雷灵珠,让我永远得不到。
她是受过特训的探子,燕玄羽若是知晓她私藏雷灵珠,她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威逼不会有效果,她自认我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背叛燕玄羽,估计认为我会保她的命。
威逼为什么没效果?上官惊鸿淡问,你不觉得用刑比你娶她,更省事?你没注意,方才她被活生生剁成块,都没有叫痛?呃……那是她有骨气?你啊!祁云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她哪有那么傲的骨气。
燕玄羽早把她的身体试炼成毒人了,她没有痛感的。
她真知道痛,我又何必与她虚与蛇尾?她不着痕迹地退开,那又如何?留意到她的抵触,祁云心里不是滋味,也有歉疚,我去凤凰山庄,只是因为想见你。
不曾料到水茉竟然会到凤凰山庄向你示威,为免打破全盘计划,迫不得已伤害了你。
觊觎你的男人太多,我希望你有更强的自保能力。
我不希望你为我付出的结果,竟是一生都无法完全恢复特异功能。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她微微的笑了,笑容却如十二月里冰寒天气的雪,没有丝毫温暖,你因为内疚‘抢’了我的‘血色妖莲’,不想害我,要我自保能力更强。
为了这些理由,你却真的伤害了我。
是我不好……我不想听这种话。
她又一次问,这就是你要的?你认为你这样拿到了雷灵珠,我就会开心?他宁静的面色蕴起一丝哀伤,我不愿,难两全。
061 捉拿归案.我无法原谅你。
祁云眼里的哀伤漾得深浓,伤了你的心,我的心更痛。
我不求你原谅,但求你善待自己。
看着他清雅的俊庞,那种透自山涧秀水的清越,是那般的让她觉得舒适。
‘求’这个字痛了她的心,心房又次的悸动,深刻地提醒她。
与祁云之间已经不止是原不原谅的问题,就算嫁给祁云,她没办法与他圆房,亦无力摆脱魔龙君烨熙的纠缠。
我是那种不会善待自己的人么?她淡淡一笑,你放心,上官惊鸿,比你想像中的坚强。
他动了动唇,想再说些什么,却递出手中的雷灵珠,磨成粉,兑水服用。
她接过,心情却万般沉重,我有点累,先走了。
他清越的眸光看着她渐渐走远,背影是那般绝美,似乎就这样走出了他的生命,深深痛了他的心。
出了安王府,上官惊鸿上了轿子,摊开掌心,瞧着手中光亮璀璨的雷灵珠,珠子只有拇指大,懒得磨成粉,直接吞了。
刚吞下珠子,有点噎得难受,连忙双手置于膝盖,掌心向上,闭上眼,凝心静气,腹中一股火热,灼得她脏腑难受。
似有一阵阴风刮过,轿帘掀起又落下,轿子突然沉了很多,四名轿夫脚步变得吃力。
一只僵白而修长的手抚触上官惊鸿的面颊,你瞧你,怎么冒虚汗?不舒服么?她睁开眼,侧首,见一袭红衣的君烨熙就坐在边上,红发红眸,妖异的瞳里,除了万年不化的寒森,还盈着一缕关心。
手拿开。
她冰冷低斥。
他表情一僵,眼里多了丝微显的讯息,你的语气言行,本尊都不喜欢。
你是想得罪本尊?她又次闭目,继续调息。
他从袖袋中掏出一块红色的丝巾,轻拭着她额际的汗,动作阴柔,格外地温柔体贴,小鸿儿,别这么抗拒本尊。
如果有一个人,像你逼我的方式,这样逼你,你会如何?她启唇。
不可能。
他妖森的眼里闪过不悦,本尊是世界上最强的强者,在本尊身上永远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的话令本尊不悦。
你的行为,让我想剁了你。
嗓音平静无波,却带着绝对的杀伤力。
他动作一顿,就像祁云剁了他的侍妾水茉一般?她蹙眉。
刚才安王府发生的事,他竟知晓。
不喜欢听到祁云有别的女人?他怪异地笑。
她不言,他霸道地将她揽入怀里,你是本尊的女人,心思不该想着别的男人。
她依旧无动于衷,冷静地调息。
祁云希望你变强,本尊觉得没必要。
他神情狂傲不羁,本尊的女人,只要乖乖臣服在本尊的羽翼下,本尊不会让别的男人伤害你。
她抿唇不言,他继续说,你刚服下雷灵珠,不要急于调息,雷灵珠需要七日,才能与你的体质相融合,现在急于求成,除了会急血攻心,没有别的益处。
体内骚动乱窜的气流让她觉得越来越难受,一口血难抑制地涌上喉头,她想吐出来,他却先一步吻上她的唇,按压着她的脑袋,舌头在她嘴里翻搅,硬是将她嘴里的血吞了下去。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想退开,他却不让,狠狠蹂躏她樱嫩的红唇。
不可否认,她现在体温过高,他冰凉的体质,带给她一种身体上的舒适,本能想靠他更近,心里却想宰了他!直到她快喘不过气,他才免强放开,别这么凶地瞪着本尊,你的小利爪,只会让本尊更想收服你。
变态!她低咒,我吐出来的血你不嫌脏吗?他不在意地撩了撩她垂落在颊边的发丝,不嫌。
本尊的心里有你,才不会嫌。
换作是祁云,他做得到吗?你大可问问。
她不语。
没问过,怎么会知道。
不过,像祁云那般宁静如玉的男子,又有洁癖,想当然是不肯的。
小鸿儿,祁云的心,太过虚伪。
他不像表面上的这么清雅无害。
他轻轻诱哄,只有本尊,从来都是这么赤淋淋的邪恶,不曾掩饰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微眯起眼,不喜欢听人说祁云坏话。
什么意思不重要。
他笑得邪肆,你等着好了,不出十天,祁云肯定会主动解除婚约。
不可能。
她摇首。
本尊知道你不会相信。
十天后,你就会知道了。
望着君烨熙笃定的神色,邪恶得刺眼,她想毁了他,却未冒然出手,以免自讨苦吃。
七天是么,七天后,就算能力没有君烨熙强,也不会像现下这般弱势。
本尊送你回凤凰山庄。
强势地搂着也,变态地在她颈项与发间嗅着属于她的芳香。
她僵着没动。
身体难受的话,本尊给你的血丹吃两颗,你就会好受很多。
他关心地亲了亲她的面颊。
她不着痕迹地将装有血丹的瓷瓶悄悄放入他袖袋。
他蓦地微眯邪瞳,你就这么想跟本尊撇清关系?你以为放了东西在本尊身上,本尊会不发现?手掌里多了她退还的瓶药。
我不需要你的血丹。
她冷然。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啪啦一声,他将瓷瓶连着里头的药丸一并捏得粉碎。
你……她瞪大眼。
真是浪费。
血丹价值连城,万金难求,他竟然眼也不眨全毁了!好可惜!大掌向车帘外一扬,粉末随风飘扬,归于尘埃。
心疼了?他唇角的笑容邪肆而暧昧。
不会。
那是你的东西,你想毁就毁。
若是真心疼,你可以跟本尊说,本尊再炼就血丹……都说了,我不要你的馈赠。
小鸿儿真是太过倔强。
本尊会慢慢地修理你。
猛地又将她揽进怀里,狂霸地显示占示占有权。
她寒漠的眸里盈满怒意,气得不轻。
还好君烨熙真的只是送她到了凤凰山庄后就离去,她则回了凤凰山庄。
六天后深夜,城中一间不起眼的院落。
一名男子站立于夜色中,同样身穿黑衣的下属禀报,主人,全都安排好了,官家钱庄里的钱有把握得手。
惊鸿郡主私人开设的锦鸿钱庄银库同样有庞大数额的钱银,是否一并劫了?男子沉吟数秒,一并办了吧。
是。
……第七天,凤凰山庄泠雨听涛院,上官惊鸿一起床,就觉得神清气爽,前几天的灼热难受,全都消失了。
真的如君烨熙所言,雷灵珠过了七天才与她体质融合,只是这七天并不好过,不要血丹缓解痛苦,她并不后悔。
站在院中,瞧着树上吱吱喳喳的鸟儿,她轻启唇,过来。
鸟儿拍动着翅膀飞过来,停在她的手掌上。
她动作温和地抚着鸟儿的背脊。
一抹白影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阳光下的她,一袭白裙罗裳,仿若天上仙子,不食烟火,误入人间。
上官惊鸿淡然启唇,燕三皇子擅闯我私人院落,所谓何事。
来看你。
温和的男声,没有往日的调皮无赖,嗓音里有点无奈。
本郡主不想看到你,还请燕三皇子移驾。
他恍若未闻她的话,兀自说,鸿儿,鸟儿似乎能听得懂你的话。
她微微一笑,放飞鸟儿。
鸟儿展翅高飞,在天空转了几个圈又回到枝头喳喳叫着,叫声格外悦耳。
他走到她旁边,贪婪地瞧着她绝美的笑颜,你的心情似乎不错?当然。
她的特异功能彻底恢复了,全身都充满力量。
能不开心么?他也漾开灿烂的笑脸,你开心就好。
要是没见到你,本郡主的心情会更好。
鸿儿……他微叹口气,能不能别这样?这话该对你自己说。
她转过身瞧他,你暗中派人假扮青龙通知东祁皇帝,皇宫有暗道一事,栽赃嫁祸给我,又想毁我清白。
还有脸来见我?两件事是我做的,我都认。
燕玄羽表情闪过悲哀,东祁皇帝寿宴那晚,昭阳公主来引诱我,还说你去了祁云的抚沁櫊。
我去找你,却看到魔龙君烨熙抱着你,往凝华宫地道而去。
你丝毫未加反抗,知道我的心有多难过吗?你总算承认栽赃我的是你了。
她冷笑。
他解释,你知道我当时内心的感受么?即使我当时去阻拦又如何?你既是心甘情愿,我拦得了一时,也挡不住一世。
唯有让君烨熙认为你出卖了他,你们之间才会有误解。
你才会看清楚,他不信任、冤枉你的真面目。
我才有机会夺得你的芳心。
这么卑鄙下流的做法,你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就不怕君烨熙杀了我?她当时不是不反抗,而是之前从来都难以与君烨熙抗衡。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
何况,我不认为君烨熙舍得杀你。
他痛苦地说,事实上,我一直都在等待。
依我对你的纠缠,对你的好,我以为你碰到困难,会来找我,我再顺理成章护你、爱你。
然后,一切不如你所料,你的计划泡汤了。
你就按奈不住,在酒里下药,想占有我的身体。
是我一时情急,一时糊涂。
燕玄羽眼中懊悔不已,鸿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要我说几次,你已经没机会了。
我想通了。
他不在意一笑,即便你一生不原谅我,我也不能失去你。
不曾拥有,何谈失去?她面无表情,语气里也没有一丝温度。
他的心猛地痛楚,她就像云端的仙子只可想望,不可相守。
青龙,送客。
她不轻不重地出声吩咐。
护卫青龙从院外走得来,对着燕玄羽比了个请的手势,燕三皇子,请……燕玄羽沉重地看了她一眼,身影一个纵身起跃,便失了踪迹。
主子,燕三皇子怎么会在院里?青龙眉头皱起,是属下失职,都未察觉有人进来。
看守再严,对于有些人来说,也不过是探囊取物。
不怪你。
别人来了,伤不了她分毫,倒是君烨熙会隐身术,真的是个重大隐患。
丫鬟素儿匆匆跑进院,小姐,不好了!什么事?刑部派了一大队人马将凤凰山庄团团围住了!为书的刑部尚书正在大厅里。
上官惊鸿眉宇微挑,唇角浮出一丝冷笑,想来我上官惊鸿又惹到了什么人。
小姐,现在怎么办?素儿惊魂未定。
上官惊鸿朝大厅走,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还能怎么办。
素儿与青龙连忙跟上。
大厅里,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带着两名侍卫,气势汹汹地站在那,见一身材窈窕的妙龄女子走来,女子清新脱俗,气度宛若芳菲,连瑶池仙子也比不上,不由愣了眼。
上官惊鸿淡扫中年男人一眼,刑部尚书李方域?下官是。
李方域下意识应声,回过神,惊鸿郡主,下官奉旨,捉拿您归案。
062 算计[文字版VIP]被认出不足为奇,毕竟她的名头响不说,基本上参加老皇帝寿宴的官员都认得她了。
上官惊鸿面色冷凝地问,什么事由?昨天后半夜,京城里连着十家官府开设的钱庄被盗,您的锦鸿钱庄在附近却没事,有人进言,您有作案嫌疑。
圣上派下官带您回刑部问清楚。
牢房里不是个说理的地方。
既然有人存心让我进牢房,进去了,指不准就无原无故死在里头。
上官惊鸿冷笑,本郡主不去。
圣上早料到郡主会拒捕,是以命下官带了一千精兵围困凤凰山庄。
李方域义正严词,若是请不动郡主,就别怪下官无礼了!李方域身后的侍卫拔出长刀,青龙也抽剑,气氛迫在眉睫。
丫鬟素儿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姐……上官惊鸿面色泰然自若,李尚书,你确定要跟本郡主作对?在本郡主的地盘,没有人可以嚣张。
除了魔龙君烨熙那个杀千刀。
下官是奉了皇命,郡主未免太过傲慢!本官若是不抓你,官位不保。
你要是敢动本郡主,保你官位丢得更快。
李方域变了脸,郡主何意?青龙,把李尚书的光辉历史好好跟他说一说。
上官惊鸿淡声吩咐。
是。
青龙问,李尚书是要当着大伙的面说,还是借一步说话?李方域看了眼淡定的上官惊鸿,心里真怕什么把柄给她抓了,于是,跟青龙到一旁,两人私下交谈。
上官惊鸿坐于主位,一边把玩着指甲,一边喝下人奉上的茶,悠哉悠哉,丝毫未有将成为阶下囚的紧张。
朝中官员多数有贪污受贿勾档,没这项的,也有别的不为人知的事。
她早已暗中掌握了不少官员的这些证据。
李方域就是其中一员。
像现下必要时,自是可以拿出来‘用用’。
一会儿后,李方域面色苍白地走了过来,态度也客气多了,郡主,您贵为郡王之女,又财雄势大,更是六皇子将来的皇妃,也有可能是……北齐皇帝的皇后。
下官一小小尚书,实在是不敢得罪您。
只是圣命难为,下官真的很为难。
抓她嘛,要是草菅了好几条命的事给败露出去,铁定被革职不说,搞不好小命也没了。
不抓嘛,难交差。
放了惊儿,本王自会向父皇交待。
一身黑衣华服的骧王祁煜走进厅里。
除惊鸿外,其余人全都行礼,见过骧王!免。
谢骧王。
李方域松了一口气,骧王肯处理这事,真是再好不过。
上官惊鸿瞄了祁煜一眼,他金冠结顶,俊眉星目,五官轮廓分明,俊得天下少有,衣领和腰带饰着金色刺绣的图案,华丽而又内敛,气质高贵冷凝。
论外表,他是绝对的出色。
祁煜同样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冷峻的面庞闪过一丝意外。
原以为会看到她惊惶失措,他前来英雄救美,想不到她如此的从容轻松,似乎掌控了全局,惊儿,多日不见,你依旧是如此的美丽,让本王几乎移不开眼。
骧王这段时间很忙吧。
她状似无聊地用杯盖点了点茶杯。
还好。
他回答得简洁。
哪是还好?你近期暗中调兵遣将,招兵买马,广丰羽翼,动作为免太大了点。
她皮笑肉不笑。
东祁国的朝廷,要不了多久,就要换一个皇帝坐了。
祁煜眸里寒光骤凝,话可不能乱说。
本王今次是来帮助于你,你别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她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对于一个先是‘阴’了本郡主,又来装好人的人,本郡主不杀你,已经算是客气了。
你什么意思?他皱眉。
什么意思?还有脸问?他面色无表情。
她站起身,本郡主的事情,不劳骧王费心。
本郡主现在要进宫一趟,皇帝那里,我自会处理。
祁煜冰寒的眼神有些许复杂。
他都只敢说交待,她说的却是处理,真非一般的猖狂,世上有这般胆识的女子,也仅有她吧。
青龙,备轿,随本郡主进宫一趟。
她又吩咐。
是。
青龙立即前去着手准备。
李方域见骧王没动静,他自己又不敢阻拦,也唯有随上官惊鸿的意,不拂逆她,起码死得慢一点。
皇宫华丽的一条大道上,昭阳公主目光惊讶地瞪着不远处那抹不急不徐行走的身影,那不是上官惊鸿吗?她身边的奴婢点头,确是。
她不是应该被刑部抓起来了?怎么还大摇大摆地在宫里走?奴婢们不知。
废物!马上去给本宫查清楚怎么回事!是……不用去查了。
上官惊鸿路过祁昭阳身边,停下脚步,昭阳公主,你见到本郡主,怎么会像见鬼一样?祁昭阳敛了敛神色,什么见鬼?听说惊鸿郡主是官家钱庄被盗的嫌疑犯,刑部尚书抓你去了。
本宫只是稍稍意外罢了。
本郡主以为,你在心虚,向皇帝进言,说京城被盗的十家钱庄一事,是我所策划。
原来昭阳公主背后捅人刀子,这么光明正大。
你……祁昭阳眼中闪过不可思议,她向父皇进言时,没有第三人在场,父皇不可能说出来,甚至还没时间见她一面,她怎么会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上官惊鸿冷然一笑,你以为皇帝会信这番话吗?皇帝很清楚这事不是我做的。
十余家钱庄被劫,官府损失不起,我上官惊鸿富可敌国,皇帝不过是要找个理由‘办’了我,没收我的钱财充公,以备周转罢了。
祁昭阳这回表情可真同见鬼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跟在后方的祁煜闻言,眼中讶异不已。
倒是护卫青龙很是镇定,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难得倒主子的。
上官惊鸿突然清冷开口,想我上官世家代代忠良,为了朝廷是鞠躬尽瘁,虽然我父亲上官宗桓没什么作为,却也是忠心耿耿。
我的太祖父上官哲曾随太先皇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封为怀忠郡王。
我上官惊鸿可真是的忠良之后。
而我,也不过是一介奉公守法的良民,赚的钱取之于民,也有不少用之于民,赠医施药,不在话下。
现在纵然朝廷有难,就因为我钱太多,皇上就要我做替死鬼,冤死为朝廷渡过难关?话一说完,她的目光侧前方看去,老皇帝祁晋在太监刘公公的掺扶下,站在十步开外。
祁晋苍迈的身躯一震,被她堵得一字也说不出来。
鸿,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一道宁静安淡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回首,瞧了眼一身青衣,眉目依旧的祁云,想不到本郡主进个皇宫,安王也赶来了。
祁云目光温和地凝视她,知道你出事,我就来了。
她觉得好笑,本郡主得纠正安王的言词。
我没有出事。
也没那么容易出事。
只是有点心寒,七天来,他一点音讯也没有,听探子说他在抚沁櫊里,未出过门,她也懒得探究。
要他真这么有心帮她,不是应该在老皇帝下圣捉拿她前,就设法阻拦,何必等到现在?祁云静默无言,眉宇间多了一丝似化不开的忧愁。
收起你这副表情。
上官惊鸿言词冷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郡主欠了你什么。
放肆!谁给你的胆,敢这样跟云儿说话?老皇帝暴喝。
我连皇帝你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安王?上官惊鸿神情冷傲,气势凌人,有如九天玄女下凡尘,清冷若仙,令人自觉不敢有丝毫懈怠。
老皇帝面子挂不住,这里是皇宫,你不怕朕一怒之下,要你的命?上官惊鸿冷笑,只怕本郡主还没死,皇上您已归于尘埃。
没有人怀疑上官惊鸿真的有这个能力,凭她勇闯皇宫的胆识,似能掌控全局的魄力,尊贵若仙的气质,她说出的话,比圣旨更有可信度。
你……老皇帝气得猛咳,哇地呕出一口淤血,太监刘公公忙拍着老皇帝的背,皇上,您要不要紧?咳……咳咳……咳……老皇帝咳个不止。
祁云与祁煜无动于衷。
祁云是不关心老皇帝,祁煜估计也恨老皇帝近段时间对他的打压逼迫,父子情早已变得淡薄。
祁昭阳从被吓愣,到回过神,赶忙关心地朝老皇帝跑过去,父皇,您要保重身子!同样跟着前来,被惊愣的刑部尚书李方域说,快去宣太医……老皇帝被送到了寝殿,御医为其把过脉后,神色凝重地说,皇上年纪老迈,最近又操劳过度,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说也奇怪,皇上体内的寒毒症状似乎轻了许多。
上官惊鸿神色不佳。
她与祁云都知道,老皇帝身中的不是寒毒,而是凤族毒药——千绝散,以前傻惊鸿血里的赤阳果成份作为药引能压制老皇帝身上的毒性,她重生后的药血,能慢慢为老皇帝解毒,如果再让老皇帝服一次她的药血,毒性应该就清除了。
这样一个算计她的皇帝,真是不想救。
063 暴风雨前的宁静.要是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视线扫了祁云一眼,尽管老皇帝与祁云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却终归是祁云的父亲,不想祁云将来有丝毫的恨她。
说到底,她在乎祁云的感受。
寝殿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关心老皇帝的身体,上官惊鸿默默地走了出去,祁云亦跟上。
老皇帝躺在床上,半撑起身,贪婪又心疼地凝望着祁云的背影,似乎多看爱子一眼,就愿意死去。
祁煜森冷的眼瞳里蓄起浓重的不满,不知不觉捏紧了拳头。
寝殿外不远,一处安静花圃前,上官惊鸿静静站着,祁云走到她身边,悠然开口,不用救他,那只会浪费你的血液。
上官惊鸿不置可否,让我再想一想。
鸿……嗯?你进宫想让父皇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那次,你说过,‘皇上既然这么疼爱祁云,为何不干脆让祁云继承江山?’你的记性可真好,这句是我说过的原话,一个字都不多不少。
你希望我继承东祁国的江山吗?祁云问得掷重而认真。
上官惊鸿想了想,淡笑道,别这么严肃,我无所谓。
真的,只要你做你心里想做的事情。
江山由谁继承,对我来说都无关。
你父皇说你不肯继承江山,我不是也说了么?你不愿,江山交给骧王祁煜也是一样的。
我还以为你希望我当皇帝……不是。
事实上,我只是个局外人,皇上非要跟我说这些嘛,我就没事瞎应付。
原来如此。
祁云了然,那当时你还说,皇帝能给我的,还有父爱,你希望我接受他吗?上官惊鸿侧首瞧了眼他认真的表情,虽然看不出你在想什么,似乎只要我说是,你就会照做?祁云轻颔首,我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
别这样,有点像交待遗言似的。
上官惊鸿心绪变得沉重,皇帝对你母妃做过什么,我跟你都太过清楚,换作我是你,也终其一生不可能原谅他。
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好人,你父皇的残酷,不止是对你的母妃,还有当时年幼的你。
我让他给你父爱,是希望他继续愧疚下去。
对一个人来说,死亡不是最好的惩罚,而是终身生活在痛苦歉疚中,终日惶惶不安,煎心熬肺,这样的日子,比将他杀了,更能解恨。
你母妃死后的这十七年,你不就是在做这样报复的决定?祁云清越的瞳仁里闪过讶然,你竟是如此的清晰我的做法。
就让你父亲活着吧。
就算他身上的毒解了,他的身体太过老迈衰败,也时日无多了。
上官惊鸿回过身,见骧王祁煜站在后方不远,听够了么?祁煜深情地凝视她,本王最欣慰的,就是听到你说不在乎谁做皇帝。
我的血能入药,骧王前段时间就查了出来,本郡主感谢骧王没有将此事昭告天下,给我惹来无尽麻烦。
让骧王听到一些本郡主的想法,当作回报。
祁煜眸光变得深邃,惊儿,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上官惊鸿不是神。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还知道多少事情。
翩然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只留一道绝美的倩影,痴了两个男人的眼。
待她走远,祁煜的神色恢复一贯的冷峻,祁云则依旧宁静而安适。
静默少许,祁煜率先说道,六皇弟,江山争权,你我成王败寇,各凭本事。
至于上官惊鸿……她不是物品。
祁云接话。
说得对。
她不是物品,她只是一个比普通女人聪慧、坚强、美丽的女子。
终归是女子,女子需要的是一个终身的依靠。
而你……祁煜毫不留情地说道,你给不了她一生的幸福。
又何必留恋短暂即逝的柔情?祁云也不隐瞒,正因为短暂,才更让我贪恋。
没有她,我……不能活。
三字,没有说出口。
倘若你真的爱上官惊鸿,就更应放手。
祁煜冷冷提醒,你的自私,只会苦了她的一生。
难道你真的要让她一生痛苦吗?留下这一句,祁煜转身,拂袖而去。
祁云痛苦地闭上双眼,脑海里不断回响着。
难道你真的要让她一生痛苦吗……你真的要让她一生痛苦……上官惊鸿吩咐护卫青龙去御厨房亲自给老皇帝煎药服用,独自一人到御花园散步。
御花园亭台殿阁精雅美观,石子路纵横交错,花园面积宽广,一眼望去,一片花海,不管是哪个季节,花园里都是百花齐放、争丽斗妍。
鸿儿……一道沉冷稳重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下一瞬,一道高大的身影覆盖了她映在地上的娇小身影。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向上官惊鸿袭来,她不由移开两步,与他保持距离,北齐皇帝好兴致,也是来游园赏景的么?朕听闻东祁皇帝派兵捉拿你,速赶进宫,怕你有事。
他的嗓音细听之下,还有点急赶的喘息。
多谢关心,我自己能应付。
她声音无一丝起伏波澜。
北棠傲欲扳正她的身子,迫她看他,她却退开两步,有话直说,你不必动手动脚。
他粗犷英气的面庞闪过尴尬,又有几许伤心,你就真这么讨厌朕?朕不是要轻薄于你,而是只想你正眼看朕一眼。
相信愿意被你正眼看的女子难以计数,你又何必非我不可?朕已经寻找了你太久太久……她皱起眉头,心底升起一股怪异,是一种莫明其妙,只能说明你找错人了。
绝对不会。
北棠傲坚定地说,不管山河变幻,沧海桑田,朕对你的心,都不会变。
上官惊鸿心头升起一股无力感,究竟是哪里惹来的痴情汉,还是疯子?她看景,北棠傲却痴情地凝视她。
远处,祁云站在一座楼宇的三楼,遥望着御花园那两道身影,男的高壮魁梧,霸气天成;女的清逸窈窕,美绝若仙。
他们站在一起的身影,和谐吗?祁云淡声问。
站在他侧后方的小厮夏至回话,公子,您竟然喜欢郡主,又何必问这种问题。
祁云似没听到般,兀自说,惊鸿太过优秀,喜欢她的男人不知凡几,却没有一个人能跟北棠傲相比较。
为什么?夏至不明白,小的觉得天下第一公子燕玄羽为了惊鸿郡主,又是投湖、又是重伤求亲、又是在青楼自匡耳光,连尊严都不要了。
除了您为郡主付出的,没有人再比燕三皇子对郡主更好了。
不的。
祁云摇首,北堂傲已经寻了她太久,这已是他追寻她的第三世了。
三世?夏至嘴巴张成了个O形。
北堂傲对惊鸿的心意是真的。
祁云的神色有丝复杂,惊鸿的身边,永远不会缺少对她真心付出的男子。
少了我,也许她会过得更好。
公子……我的心好痛……祁云悠然地望着远方那抹绝美出尘的身影,鸿,我该拿你怎么办?风,吹拂过他清俊的身影,淡如轻烟,宁静中却隐着难言的忧伤。
过了一会儿,上官惊鸿走到就近的一座亭子里,坐于亭内的石桌前小歇,北堂傲自发坐于她对面,宫女自发奉上茶水点心。
北棠傲亲自斟了杯茶递给她,鸿儿……上官惊鸿不领情,目光停留在他即使是坐着,也倍显魁梧的身躯,北齐皇帝不必如此客气,我自己来就成了。
这么不领朕的情?北棠傲刚毅的面庞神色有些许落寞。
本郡主早就说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现在为难我的是你。
你的绝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变。
北棠傲眸光深邃地盯着她,朕不相信,就无法憾动你的心分毫。
护卫青龙走进小这,恭敬地对上官惊鸿说,主子,皇上已经服过药了,让您前去,说是事情总得有个处理。
理亏的是老皇帝。
本郡主没兴趣见他。
上官惊鸿神色清冷,你把话带去。
是。
青龙领命离去。
北棠傲见她傲然冷冰的表情,非但没有责怪她目中无人,反而起了欣赏,也唯有你,有如此之胆色,连东祁皇帝与朕的情面都不卖。
你在东祁国的地盘,现在进宫,不也没去见东祁皇帝?朕的身份与你不同。
北棠傲霸道深沉的目光里蕴着丝柔情,鸿儿,朕绝对没有看低你的意思,只是当今世上,皇权总是让太多人臣服,也让太多人仰望。
尤其是九五至尊,从来只有俯视天下。
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你不明白。
朕虽然站在权力的巅峰,却愿意为你做尽一切。
上官惊鸿总算认真地瞧了他一眼,刚毅粗犷的脸庞,鼻梁高挺,剑眉飞扬,十足的男人气慨,算不得多帅,长相只是中等偏上,那等气势却是非常吸引女性。
看到他,就让她想起,铁汉柔情,这四个字。
可惜,你的情用错了对像。
她感慨。
064 等祁云【首打文字版VIP】怎么会呢?北棠傲认真地注视她,朕自问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什么。
一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不值得你费心思。
朕还是那句话,沧海桑田,我心不变。
上官惊鸿淡笑,没有谁的心是永恒不变的。
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不再说话。
东祁老皇帝在太监刘公公的掺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入小亭,北齐皇帝大驾光临,朕身体抱恙来迟,还望北齐皇帝海涵。
东祁皇帝不必如此客套,朕刚想去探望你,想不到你先一步来了。
北棠傲完全没去看东祁老皇帝的意思,却也说着场面话。
无妨。
老皇帝祁晋入亭后,随侍的太监立即搬上一张奢华的椅子让老皇帝坐下。
祁云、祁煜连同祁昭阳都站在亭外,等着看事态发展。
老皇帝祁晋布满皱纹的老脸神情严肃地瞧向上官惊鸿,一缕不满,一闪即逝,你好大的派头,让朕亲自来见你?上官惊鸿冷然一笑,不及皇上想让我做替死鬼没收我的财产,来的卑鄙阴险。
放肆!祁晋神色暴怒,你以为你还有威胁朕的本钱?是啊,皇上身上的毒已经被本郡主解了,大可以翻脸不认人。
你真以为朕不敢动你?祁晋老眼微眯,北棠傲提醒,东祁皇帝,上官惊鸿是朕未来的皇后,你可得考量考量两国的交情。
上官惊鸿目中无人,无法无天,朕岂能容她?祁晋嗓音严厉,心中希望祁云能出面为她求情,他再顺水推舟,卖个人情,奈何祁云却只字未言。
皇上你想怎么样?上官惊鸿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还想让我这忠臣之后做替死鬼,以弥补被盗的官家钱庄库银?咳……老皇帝面不改色地否认,朕没这个意思。
朕一向善待良民,体恤百姓,又岂会纵下如此冤案。
真他妈的狗皇帝。
要不是她有几分能耐,早冤死在牢里了。
上官惊鸿面色冷凝地说,惊鸿年纪尚轻,不懂事冲撞了皇上,若是惊鸿能寻回被盗的钱庄库银,皇上可否既往不咎?这话使得所有在场的人全都诧异不已。
老皇帝不太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当然。
上官惊鸿点头。
老皇帝把事情又重复了一次,朝廷在京的十大官家钱庄昨夜失窃,库里的钱银不翼而飞。
朕已派人封锁全城,挨家挨户搜查,也派了人马全力追查,至今未得到一丝有益的消息。
连朝廷都没办法,你真的找得回失窃的库银?我不想再重复。
若真寻回库银,你对朕大不敬的死罪,朕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老皇帝苍迈的眼瞳里闪过精光,这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了。
祁昭阳打量着上官惊鸿淡然无波的面容,看不出她是否真有此本事,却不满地说,惊鸿郡主真是会说大话,要是你寻不回库银呢?怎么?还想让本郡主说任凭处置不成?上官惊鸿满脸狂妄,我上官惊鸿的命,只有自己能主宰!意思是你就是找不到失窃的库银,也无关痛痒?祁昭阳愤愤不平。
本郡主说找得到,就找得到。
至于你们信不信,与我无关。
此言一出,众人一阵沉默,她的话让人莫名的信服,现实,却又让人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北棠傲率先扬起豪迈的笑容,鸿儿,朕相信你。
祁煜冷峻的面庞划过一闪而逝的冷凝。
三天吧。
上官惊鸿说,朝廷追查三天。
三天后,若是还找不到库银,再由本郡主亲自出马。
语罢,她站起身离开,没有人敢拦,只余一票人愣愣地看着她远去的绝美背影。
祥和殿,东祁皇宫招待贵宾的地方,上官惊鸿暂居于其中一间厢房。
隔天清晨,她一出房门,便见北棠傲已经命人在院中备了桌椅早膳。
鸿儿,早。
北棠傲朝她走过来,一块吃早点吧。
不必。
上官惊鸿拒绝。
那一起走走?不想。
你想做什么,朕都奉陪。
我想让他陪我的那个人,不是你。
懂吗?北棠傲脸色微僵,你的心里已经驻进了别的男人?是谁?祁煜?祁云?还是燕玄羽?跟你有关系?你是朕未来的皇后。
北棠傲神色霸道,除了朕,你心里绝不能有其他男人!一个个都是疯子。
上官惊鸿唇角浮起一丝冷嗤。
喜欢她,纵然算是她的魅力,可是免强她,真的让人讨厌。
朕是爱你爱疯了!北棠傲有些狂疯地说道,你知道朕的心里有多苦吗?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却对朕如此的不假辞色!朕为了你,久留东祁国,弃北齐国子民江山于不顾,你还不知道你在朕心里的重要性?我没叫你这么做。
她表情冷冰地走进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叫青龙拿了一堆书籍过来,品茶看书,悠闲地便是一整天,北棠傲也就在旁边陪了她一天。
夕阳西下,晚霞似彩练,似骏马,又似起伏的山川……美丽多姿。
祁云,没有来看她。
明知道她住在皇宫里,为的,不过是等他。
鸿儿,在想什么?北棠傲安静了一天,见她神情有些恍惚,忍不住问。
她摇了摇首。
护卫青龙从院外走了过来,主子,该用晚膳了,御厨房已经备了食物送到了您的厢房里。
嗯。
从昨天起,皇上派了数万人马加紧追查失踪的钱庄库银,务必要三天内找到。
青龙又道。
老皇帝是不想库银真的靠我找到。
他不愿我有免罪的机会。
主子为什么要待在皇宫里?为了……祁云,两字她未说出口,而是说道,为免皇帝怕我跑了。
你不是怕这些事的人。
北棠傲接话。
上官惊鸿淡笑,我是个商人,如果昨天就轻易帮东祁皇帝寻回库银,体现不出我的价值。
等数万人找了三天,都找不到,就是我出手的时候。
北棠傲说,等个十天,也许更有价值。
不了。
上官惊鸿眼里闪过一道隐忧。
魔龙君烨熙曾说过,不出十天,祁云就会主动撤销婚姻。
昨天算起,刚好三天后就到期。
想知道祁云,是否真的会这么做。
仰首看了看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她心里有一种感觉,与祁云之间的感情,似乎也越来越黯淡了。
又过了两天,老皇帝派太监前来传话,让她去寻失窃的库银。
上官惊鸿乘坐一辆马车缓缓驶出皇宫,后头还着跟着好几辆马车,分别载着骧王祁煜、昭阳公主、北齐皇帝、安王祁云及老皇帝委派的臣子。
京城其中一家失窃官家钱庄内,上官惊鸿走进空空荡荡的库房,一大票人跟着。
刑部尚书李方域说,下官已经对十家库房里里外外查探过,均在院外头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脚印到墙边就没了,应该是搬着银钱越墙走了,只是满库大量的金银珠宝,又有数十家钱庄之多,怎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执勤看守银库的官兵都死了。
如果十家钱庄里的所有钱财加起来,一共有多少?上官惊鸿冷声问。
李方域想了想,下官没确切统计过,但合起十若是用马车运,起码一百车。
嗯。
她四处检查了下,似不经意走到一处墙壁边站定。
骧王祁煜冷凝的目光不由紧了紧。
一百马车如此众多的金银,一夜便消失了,还毫无痕迹,真是飞天遁地了不成?李方域满面愁苦,下官等三十名官员,为这事,三天来日夜不休,领兵领队彻夜查找线索,此案已轰动了整个天下,皇上说,找不回珠宝,就要砍了我等的脑袋,希望郡主能破此案。
北棠傲粗犷霸气眸光落在上官惊鸿认真的表情上,鸿儿,这本不关你的事,你别为这事伤神。
即便你得罪了东祁皇帝,朕保你无恙。
祁云清越的眸光平静无波地偶尔会瞧瞧上官惊鸿,看似随意,却让人无从发现他眼底的贪恋。
北齐皇帝心意本郡主不领。
上官惊鸿拒绝,我说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不想再欠你的情,以免又被你讨债。
上次,你救过本郡主,让本郡主报的恩居然是嫁给你。
这次,本郡主可欠不起你什么。
北棠傲面色有些尴尬,也有些无奈,朕真的是情非得已。
是么。
上官惊鸿冷哼,从来就没人逼你。
你对朕一直便无情,已是无形中的逼迫。
我不喜欢这样的借口。
北堂傲微叹,让你同意嫁给朕,是朕走误了一步。
朕却无悔,至少,你是朕的未婚妻。
没有人打扰他们之间的谈话。
也许是有兴趣知道更多,也许是不敢多嘴。
上官惊鸿不再说话,又过了少许,祁昭阳忍不住插话,惊鸿郡主,你不是信誓旦旦找得到失窃的库银吗?在哪呢?065 痛彻心扉.飞天遁地不至于,就是被人藏在了眼前。
她的话让所有人面面相觎。
祁云、北棠傲神色闪过了然,骧王祁煜眼底隐过深不可及的复杂。
祁昭阳像听了什么笑话,眼前?你当我们白痴吗?这一眼望到头,空空荡荡的银库,半两银子也没见着。
正是因为一眼就望到了头,所以才没有人想到要细搜。
上官惊鸿说道,李尚书,砸砸最里头的那堵墙看。
李方域依言行事,在墙上敲砸,暗青色的墙面脱落一块,露出里头亮闪闪的金条,哗!墙里藏了金砖!几乎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纷纷向上官惊鸿投以钦佩的目光,祁昭阳则是又妒又恨。
祁煜冷峻的面色未变,目光却不自觉变得更寒森。
上官惊鸿凝运特异功能透视墙面,库里的金银都被砌成一堵墙,再刷上了同色做旧的墙灰。
策划这场失窃的人肯定是想等到风声过了,再想办法把库银运走。
也不用去别家失窃的官家钱庄查看了,本郡主断定是同一伙人所为,也就是说,库银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你们找不到而已。
言尽于此,其余的,你们想知道什么,自己去查。
关于此事,不要再来麻烦本郡主。
说罢,一拂袖,绝然而去,只余一室各样心思的人。
钱庄外不远,一间茶楼的包厢里,上官惊鸿坐于桌前品茗,似在等候什么人。
没过多久,骧王祁煜不请自来。
在等本王?祁煜坐到她对面。
本郡主以为骧王应该有话要说。
上官惊鸿轻轻晃荡着茶杯,杯子里的茶水漩着转圈圈。
你坏了本王的大计。
祁煜表情冰冷,凝视她的目光蓄起杀气,你以为凭着本王对你的爱意,你就能为所欲为?本王就不敢杀你?那也要骧王有本事杀得了本郡主。
你太过自信。
骧王大可一试。
本王若真出手,你便是尸体一具。
上官惊鸿笑了起来,你对本郡主何止一次出手?哪一次不是败在本郡主手下?这次,你影响了本王夺江山的计划。
祁煜冷眸微眯,虽然表面上你寻回失踪的官家钱庄库银,是为了让皇帝不怪罪你不敬之罪,实际上是为免这笔巨资落入本王之手,以免对祁云造成威胁,你的心还是向着祁云的。
上官惊鸿沉默不语,这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
本王想过会有人将盗窃库银的事向皇帝进言推到你身上,也想过皇帝会顺水推舟意图没收你的财产填平被窃的巨帐。
但,我以为祁云会阻拦,毕竟……皇帝是那么在乎祁云,而祁云,心中有你。
皇帝再重感情,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保的也只有江山。
上官惊鸿淡然说,比如说,皇帝认识祁云的母亲凝妃前,宫里已有多位妃子受宠怀孕,又比如皇帝自认爱凝妃,却在拥有凝妃的同时,又宠幸了别的妃子,有了其他的子嗣。
皇帝的爱,本郡主不予置评。
那祁云呢?祁煜冷声提醒,本王不得不告诉你,皇帝同意将失窃的库银让你顶罪,祁云是知晓的,代表了默认,才有刑部尚书李方域前去凤凰山庄拘捕你。
上官惊鸿动作一僵,茶杯里的水溅出了几滴,我知道。
知道?祁煜冷笑,祁云的袖手旁观让本王意外。
李方域前去拘捕你时,本王一得到消息,就赶去救你。
而你,却说本王不知好歹。
盗窃十家官家钱庄库银是你策划的,连我名下锦鸿钱庄看银库的护卫也被你手底下的人杀死了十名。
若不是我设计的银库机关复杂,同样会被窃。
你连本郡主的钱庄都不放过,我因你的阴谋而受累,还想我感谢你?祁煜细细审视她,看得出被窃的库银其实就在库里,本王当你冰雪聪明。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是本王所策划?本王自问安排布划得天衣无缝,消息绝不可能外泄。
这一点,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上官惊鸿神情浮起一丝自嘲,或许,知道得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祁煜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连你的锦鸿山庄一并窃,本王是要保护你,就是为了避免你成为替罪羔羊。
窃不了锦鸿山庄,是本王太低估了锦鸿钱庄的防守。
本王原打算,等事情告一段落,再还你钱庄内的钱财。
想不到还是连累了你。
我清楚你并无将我赶尽杀绝之意,所以,这次,尽管我将官家库银都找了出来,却并未将你是幕后主谋抖出来。
算是还你这点仁慈。
你手下的人杀了本郡主的十名守库护卫,站在本郡主的角度,即便不为祁云,阻你计划也是应该的。
本王真的很想杀了你。
祁煜痛苦地闭了闭眼,睁开时寒光一片,可本王又下不了手。
若是本郡主真的就一软脚虾,在你的阴谋下,也只能任人宰割。
相信我,今日的上官惊鸿,已非夕比。
一般情况下,我这条命,没那么容易被人结果。
言尽于此。
上官惊鸿起身向外走。
祁煜目光寒漠复杂地瞧着她绝美的背影,你,是本王夺取江山最大的阻碍。
她略一止步,人,不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身在皇家,成王败寇的道理,你比本郡主懂。
祁煜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愤然捏碎了只酒杯,上官惊鸿!一步一步,不快不慢,上官惊鸿往凤凰山庄走,路上盯着她看的行人实在太多,她也不管不顾。
哗……那是惊鸿郡主呢!真是好看得跟天仙似的!天呐!这世上有如此美丽的人儿吗?简直看一眼,让人死了都愿意……惊鸿郡主集智慧美貌于一身呢,又心地善良,前段时间所有人都以为她丧尽天良,连郡王府的姨娘姐妹都不管,任亲人被卖去妓院,原来郡主用心良苦,都安排好了,根本没让亲人被卖身,只是让她们偿到人间疾苦后,就让她们回郡王府了。
惊鸿郡主真是用心良苦!是啊,听说现在汝南郡王府的二郡主与三郡主改掉了嚣张跋扈的毛病,有人上门提亲了呢……这些可都是惊鸿郡主的功劳,惊鸿郡主一可怜的弱女子有今天的成就,是何等惊天动地就不说了,听说啊,三天前失窃的十家官家库银一文不少地找回了呢,都是郡主的功劳……郡主真是神人……一路的百姓们说着她的传奇,看她的目光,就除了被她绝美的外表所痴迷,更多的是当神一样的崇敬。
然,她的心却有丝沉重。
君烨熙说祁云在十天内会取消与她的婚约一事,一直记于她脑海,她不愿、也不会相信。
黄昏来临,又早是夕阳西下,靠近地平线的太阳,象一团快要熄灭的火球。
不知走了多久,总算走到了凤凰山庄大门口,身后竟跟了一整条街围观她的百姓。
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是近十天来,每天下午都会做的事。
每过一天,她的心就会放下一分,起码,祁云没在这天解除婚约。
她怕,怕祁云的放弃。
真的,再也不想祁云的若即若离。
即使,她因中了灭情水之毒,除了**给魔龙君烨熙没事,**给别的男人会殒命,她也想跟祁云在一起,大不了先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再想办法解了她身上的毒之后,再圆房。
魔龙君烨熙是个巨大的障碍,凭她特异功能完全恢复,加之祁云的能力,不是也可以跟君烨熙一拼?这是最后一天了。
她微微地笑着,过了今天,就可以相信君烨熙是乱说的,祁云不会解除婚约。
莲步轻移,步伐有点沉重,踏上台阶,离大门还有五步。
哚哚哚……哚哚哚……马蹄声响,人群纷纷避让。
让开!让开!一名官差骑着马,一边呼喝,一边朝凤凰山庄而来。
官差动作利落地跃下马,手举圣旨,朗声说道,上官惊鸿接旨。
是皇帝有什么别的差遣吧。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然后转过身,念吧。
世人已知她获殊荣面圣不需要跪,对于她不跪迎旨,并不诧异,倒是所有在场数万百姓全都跪地,齐刷刷一海片,场面真是壮观。
大街转角处,一袭青衣的祁云静青站立,宁静的神色盈满哀伤。
小厮夏至站他身旁,焦急地说,公子,您快拦下圣旨吧!祁云恍若未闻,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公子!夏至焦得上火,真是主子不急,急死小厮,小的去替您拦。
祁云稍一弹指,夏至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得哇哇大叫,不要宣旨啊!啊啊啊!哪知,竟叫不出声,连哑穴一并给点了,只能空动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官惊鸿寻回官家钱庄失窃官银有功,撤消其与六皇子祁云之婚事,还自由,特赐允许其自由择偶。
钦此!官差方念完,人群中一阵倒抽气,立即有人不满皇帝此举,悔婚等于是毁了上官惊鸿名节,也有人猜测,是惊鸿郡主不要这门婚事。
官差又恭敬地向上官惊鸿说道,惊鸿郡主,接旨吧。
上官惊鸿心里浮起一丝凄凉。
不是因为有功,却被撤了婚礼,说得好听是还她自由,不过是祁云抛弃她的一个借口。
祁云身影微颤,望着她变得苍白的绝色容颜,希望她拒接圣旨,迫切想抢了圣旨,可,已深深伤了她的心,可他……陪伴不了她太久。
还她自由,才是最深的爱。
理智,理智……这一刻,他是从未有过的理智,亦是从未有动的冲动,痛彻心扉。
疯狂地压制夺圣旨的冲动,狂疯地抑制想大声宣布圣旨作废,他淡泊明晰的面庞再难掩巨痛的悲伤。
拿过来。
她哑声开口,赫然发现心太痛,腿太沉。
官差恭顺地捧上圣旨又退开,恭喜郡主恢复自由身。
她缓缓抬头看了看暗沉的天色,夜幕厚厚重重,夕阳只余一点点空隙光晖,迸射一条绛色霞彩,美丽炫烂,却是最后的光辉。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她凄然启唇,右手半举着圣旨,为什么我总是觉得离你那么遥远,与你阻隔甚深。
我与你的阻碍,不是千山万水,而是心与心的距离!她轻柔冰凉的嗓音飘散在风里,吹进每一个人的内心,无数众人为她感到难过震惊,却不知,她口中的‘他’是谁。
祁云清俊的身影狠狠一震,雾气盈了他的眼眶。
他多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他只是太爱她!上官惊鸿突然望向祁云所站的方向,那道身影,青衣依旧,点尘不惊,就那样站在那里,遗世而独立,风华倾世。
是你放开了我的手。
从此,我上官惊鸿便不再是你的谁。
她淡淡地笑了,不再冰冷,是那种绝世的忧伤。
原以为,她的心不会再痛,不会再伤,然,却对祁云真的用了心。
却换来……他的弃。
心,狠狠地痛着,分不清是灭情水之毒发作,还是纯粹的痛心。
痛,这种感觉一向让她觉得麻木,这次,却麻木而清晰着。
鲜血,自她嘴角缓缓流出。
惊了人们的眼。
两行清泪滑落祁云绝俊的面庞,这一刻,他心痛得几乎死去。
一种深自灵魂深处的悲哀,悲痛,贯彻了他的心灵。
066 久寻之迷.她嘴角的鲜血是那么的刺目,像一把尖刀贯chuan了他的身体,身躯摇摇欲坠,痛的似乎已是魂魄,而非身躯。
他似再也控制不住,想飞奔至她身边,还未有动作,一道高壮魁梧的身影先他一步,将上官惊鸿打横抱起,进了凤凰山庄。
街上的人潮议论纷纷,人声鼎沸,过了好久,才慢慢散去。
麻木地解了夏至的穴道,夏至急切地看着自家主人,见他脸上的泪,满是震惊,公子,您哭了!哭了?祁云摇首,什么是哭?十七年前,母妃的事,不是已经泪流干了么?怎么还会哭。
您真的流泪了……夏至也大哭起来,公子,您别难过,小的这就去跟惊鸿郡主解释……她不会再听了。
祁云惨然,事已至此,正好是我要的。
公子,这样您太苦了!您为了惊鸿郡主背后付出了太多,本来您以前都不能随时随意站立,为了她,您都……够了,不要再说。
公子……祁云清越而又带着哀凄的目光久久望着凤凰山庄的门扉,身躯颤抖而趔趄。
夏至赶忙扶住他,公子,我们回去吧,您的身子会撑不住的……祁云嗓音嘶哑,回去?去哪?没了惊鸿,何处才是家?或者,他从来就没有家。
总是离幸福,那么遥远。
回宫,或者回安王府……随便吧。
……凤凰山庄泠雨听涛院内的某间厢房里,身材魁梧的北堂傲抱着上官京鸿走向大床,将她轻轻放趟于床上。
丫鬟素儿带着一名年过六旬的老大夫急急前来,小姐,奴婢请了大夫给你诊治……上官惊鸿不说话,大夫禁自替她把脉。
青龙、凤舞、素儿,还有北棠傲在侧焦急地等着。
大夫,鸿儿怎么样了?北棠傲横眉紧锁,霸气粗狂犷的面庞盈满担忧。
老大夫诊过脉后,说郡主身中灭情水之毒,情绪起伏过重,加之灭情水发作,一时痛急攻心,才会有吐血现像。
现下郡主心脉混乱,需要好好调养,即可。
素儿等三名下人听罢松了口气,北棠傲俊颜却变得铁青,你是说她灭情水之毒发作?那不就是为了男人动了心?是。
老大夫颔首,好在郡主身体底子不错,只要灭情水毒不再发作,郡主便可无恙。
老夫这就去开安神补气的药,让郡主喝两副药,再睡一觉就没事了。
麻烦大夫了。
素儿比了个请的手势。
你们都出去吧。
上官惊鸿平静地出声,我想休息一会儿。
是。
三名下人带着大夫离开,只余北棠傲还站在房里,鸿儿,让我陪着你。
这种时刻,我想陪在你身边。
我没事。
上官惊鸿贱命一条,不过是被退个婚而已,死不了。
鸿儿,我不许你这么说。
北棠傲坐于床沿,宽厚的铁掌握住她的手,祁云不要你,你还有我。
她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报应吧。
我一向冷心冷肺,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爱意,现在,我的爱意,同样没人在乎。
不是这样。
北棠傲坚定地说,相信朕,放弃你,将会是祁云一生的痛!是么。
她闭上眼睛,我累了。
好好睡觉,朕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体温好温暖,他的手掌好厚实,她却并不觉得暖,也许,只有祁云能温暖她的心,可是,祁云却不要她。
想抽回手,北棠傲紧握着不肯放,便由他。
她闭上双眼,很久都睡不着,只是眼睛就那么闭着。
北棠傲为了让她好好休息,不得已点了她的睡穴。
这里非久留之地,北棠傲又抱起她,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不久,魔龙君烨熙、燕玄羽、骧王祁煜三人分别在不同时间趁夜前来,却都扑了空。
夜幕深沉,窗外明月当空。
北棠傲望着床上深睡中的人儿,她的睫毛美如蝉翼,肤色赛雪,苍白的面色又有一种荏弱的美,惹人怜惜。
一抹深情盈上北棠傲霸气的眼底,鸿儿,朕该拿你怎么办呢?好难有与你独处的机会,朕的心却好痛。
原以为,你对朕绝情,对其他男人一样的冷情,以为你的心不会为谁而动。
今日因为祁云,你却灭情水毒发,这代表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祁云。
朕真的好难过。
他伸手抚上她绝美的面颊,动作很轻柔,朕的痛苦,你不会明白。
朕有多爱你,心就有多痛。
有谁能像朕这般,苦追了你三世?前两世换不来你回首,这一世,难道朕又要痛苦终身?不会……一定不会。
这一世,朕一定要得到你的人,一定要得到你的心。
上官惊鸿默默听着他的话,微微叹息。
鸿儿,你没睡着?北棠傲表情闪过错愕。
她坐起身,北棠傲体贴地把枕头竖起,让她舒服地靠着。
我的特异功能已经恢复了。
她说,我讨厌动不动被人点穴,所以,一恢复功力,我就融会贯通全身血脉,普通的点穴手法,对我没有影响。
北棠傲刚毅的面庞闪过苦涩,朕低估了你。
以前我一直没有兴趣知道你对我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情。
上官惊鸿冷淡地说,你总是说你找了我好久。
我起初以为你不是认错人,就是在瞎扯蛋,现在,你可以说说‘过去’。
或者所谓的前两世?北棠傲眸光闪了闪,目光深邃难测,第一世,你是小家碧玉,我是平民小子。
你同我亲梅竹马,我们自幼便订了婚,在成婚那晚,一名暗恋你已久的富家公子抢亲,你为表对我的忠贞清白,悬梁自尽,我便殉情,随你而亡。
第二世,我们未喝孟婆汤转世,你是官家千金,我是富家少爷,我们依然记得彼此,我要娶你,你却不愿,恨我前世未能保护你。
我强娶你,又是新婚夜,你宁可自杀香消玉殒,也不愿与我结为夫妻。
就这样?她挑了挑眉头。
恩。
北棠傲点头,第三世,便是今生。
你贵为郡主,我尊为帝王。
在今生转世前,我曾在阴槽地府徘徊等候,因为这期间,你又经历了一世。
我在等你,再会今生。
上官惊鸿不语,这么说起来,她上辈子,转世到现代,然后挂了又穿越到如今的古代。
鸿儿,虽然你的记忆里没有我,可是朕真的已经寻找了你太久太久!北棠傲又次握住她的手,这一世,朕身为帝王,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疼爱、宠爱你。
虽然你不记得我们的曾经,但,那些痛心的过去,忘了也罢。
朕记得你,一直都记得。
朕绝对不愿意再放开你的手!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深情,我的心里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上官惊鸿头一次认真地端祥他,真的,我也不懂我的心。
照理来说,你对我情深义重,苦等我三世,我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北棠傲身躯微微一僵,朕的心里真的好难过,鸿儿,难道你忍心让朕今生再失望吗?他的深情令她不自在,一时忽略了他此番话,竟是转移了话题。
也许我天生冷情。
上官惊鸿感觉手被他握得不自在,猛力抽开,你与我共同历经的那两世,本郡主没有任何印像,曾经亏欠你的,本郡主道歉。
既然歉疚,朕能不能要求你用今生来弥补?北棠傲说得真认,哪怕知道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祁云,朕还是离不开你。
不能。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
为何?我不爱你。
她淡淡出声。
他刚毅的面庞又现痛苦,你知道这四个字对朕而言,有多伤朕的心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所说的两世,加我之前你未参与的一世,我已经有三世,感情不得善终,还都死于有关情爱的非命。
上官惊鸿微笑,也许,我今生也会如此。
不会的。
北棠傲摇首,朕一定会好好待你。
面对北堂傲的一往深情,她心里不止抗拒,甚至有点反感。
真是……奇怪的情绪?我只能说,不要浪费感情在我身上。
上官惊鸿有点头疼地抚了抚额际,能让我静一会儿吗?北棠傲站起身,盯着她少许,才说,好好休息。
高壮的身影便转身离去。
在他走后,窗外似有一股阴风吹入,下一瞬,魔龙君烨熙妖异的红影便站在了床头,本尊的小鸿儿,以为躲到北棠傲在京师暗中购置的宅院,本尊就找不到你了?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上官惊鸿眉头深深皱起。
看到本尊不开心?君烨熙血红的身影朝她‘飘’了过来,暗暗深夜,仅靠月光从窗外照进的光亮,光线并不清晰,上官惊鸿凭着特异功能,却能瞧得很清楚。
他的身影,速度太快,真的是像厉鬼一样飞过来,吓人得很。
应该是说,看到你,从来都是本郡主的困扰。
她语气寒冰。
067 熙重伤.君烨熙若僵尸般煞白的面孔闪过不悦,你又在激怒本尊,看在你今日受了不小的打击,本尊暂时不与你计较。
本郡主要睡觉了。
你走。
本尊就是来陪你的,君烨熙血色的妖瞳深情地凝视着上官惊鸿,小鸿儿,你现在是最需要本尊的时候……说着,欲伸手拥抱她。
上官惊鸿凝运特异功能,眸光一狠,一道由气化成的利刃直劈君烨熙,砰!一声,利刃劈在君烨熙身上仿若撞上了铜墙铁壁,却还是逼得他退了数步。
他的脸然陡然变得铁青,你想要本尊的命?若本尊是普通人,没有刀枪不入之身,最给你劈成了两半!你知道就好。
上官惊鸿冷笑,要杀你的念头在我心中,从来只有更强!很好!就让你偿偿惹怒本尊的代价!君烨熙血瞳微眯,周身气场强大,房内的温度冷若寒冰。
上官惊鸿又次觉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那股力量试图禁固她的自由,本郡主绝对不会再像以前般做个待宰的糕羊!她猛地用尽全身的功力反噬,在未被控制行动前,袖中数枚暗器飞射。
君烨熙轻松躲过,面色却亦发冰冷,你的翅膀还真是硬了,凭本尊的功力,居然无法再限制你的行动。
何止。
随着她话落,房内无数具开始凌空腾起,从四面八方,围困君烨熙于中间,猛地一聚。
红影一晃,脱离了围困圈,一堆家具砸了个空。
同一时间,君烨熙一掌袭向上官惊鸿,上官惊鸿动作迅速跃下床避开,朝君烨熙挥出一拳,君烨熙侧身一躲,又换来她一记凌空踢,一招一式狠厉无比。
他被迫接招,用了六成的功力与她周旋打斗,小鸿儿,本尊已经够让着你了,若是本尊真用个十成功力,你必死无疑。
不用你让。
就算是死,我也不想再受你控制!本尊何时控制过你?没有么?何谓控制?那是操控你替本尊做什么事,而本尊对你,不过是叫你乖乖接受怜爱,不要拒绝本尊的美意。
他一边游刃有余地躲避她的招招致命的狠厉,本就妖森的眸光变得冰寒,你的特异功能恢复,能力超出本尊的意外,竟然比以前强了两倍。
可你能力再强,终归没有内力,不是本尊的对手。
上官惊鸿唇角浮起讽刺,你太过自信满满。
懂得什么叫保存实力吗?倏地,她招式里夹带了特异功能,比之前更强了三倍,君烨熙不得不全力应对,她比他想像中的强太多,居然躲过了他数道攻击。
强劲的气流内功交杂,整座房子似乎被震得晃荡,上官惊鸿的身躯被震得后退了数十步,鲜血溢出嘴角。
小鸿儿!君烨熙寒眸中飘过焦急,飞飘至她身侧,你没事吧?方想向她伸手,窗外一道狠厉的掌风猛地击中他的后背。
掌风力道之劲猛,是倾尽了全部功力,即使君烨熙肉身刀枪不入,却还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猛地侧首呕了口鲜血。
一回首,见北堂傲高壮的身影站在窗外,百余名护卫精兵将厢房团团围了起来。
北棠傲竟然背后出手偷袭!明显是想一掌击毙君烨熙!上官惊鸿心里闪过不舒服。
鸿儿,朕来救你了!将房里的红衣怪物杀了!北棠傲沉喝一声。
响彻云霄的应喝,数十名精兵冲进房,北棠傲首当其冲。
这等架式,明显是设了圈套想取本尊的性命。
君烨熙痛心地瞧向上官惊鸿,你自知杀不了本尊,便跟北棠傲合谋?上官惊鸿的心蓦地一痛,是一种不被信任的伤害,抿唇不语。
君烨熙疯狂大笑,魔魅的红影一闪,下一瞬冲破屋顶,消失于夜色中。
绝对不能让魔教妖孽逃了!北棠傲顾不得管上官惊鸿,立马带队追上去。
上官惊鸿笑了,笑容是那般的哀凄绝美,美得苍凉,不染世俗尘埃。
一袭白衣的燕玄羽与骧王祁煜双双赶到,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她。
惊儿!鸿儿!两道男声都带着极重的关心,却换不来她回眸一顾。
你们走吧。
上官惊鸿不需要任何人关心。
她嗓音回复一惯的冰冷。
骧王祁煜摇首,冷峻的面庞满是不放心,惊儿,你受伤了,本王寻了你一个晚上,先让本王看看你的伤。
鸿儿,我知道你怨我。
燕玄羽声音没有以往的赖皮,而是充满沉重,我燕玄羽死不足惜,只求你顾好自己的身子。
上官惊鸿一步一步朝门外走,身影单薄得无助。
祁煜与燕玄羽不自觉地跟上,她止步,若是真的为我好,那就请不要跟来,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你们的纠缠,除了换来我的烦恼,不会有其它。
白衣赛雪,衣袂随风飘扬,她的美若仙女下凡,玉洁冰清,美到一种让人觉得虚幻的程度。
她的身影又是那般孤寂,牵动了祁煜与燕玄羽心中最深处的柔软。
她走得并不快,似要慢慢走出这红尘障碍。
一阵凉风吹来,格外地寒冷。
仰头望望天色,明月依旧,时节变换,已是初冬了。
天气的寒冷,不如她内心的冰。
方才房间外头突然就多了一百多名精兵,一间普通宅院,就算精兵都是为保护北棠傲而布署。
她与魔龙君烨熙打斗时的声响,也早就已经惊动了院里的其他人。
打斗时不能分心,没法细想,现下想想,北棠傲早就应该冲进来保护她,可是他没有,而是趁君烨熙一时关怀受伤的她,而松懈了少许防备,抓紧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不消说,这是北棠傲的阴谋。
一个自称对她有三世情恋的男人,利用她,设局杀害政敌。
魔龙君烨熙野心外露,一直想独霸天下。
原来北棠傲的野心不比他小。
可以利用心爱的女子,这就是北棠傲的爱。
她甚至怀疑,他真的爱她吗?燕玄羽的爱,却是栽赃陷害她,对她下毒,妄图毁她清白。
骧王祁煜呢?他说第一次见面就心里有了她,却一而再,再而三试图将她踩于脚底,即便是近期,策划盗窃官家钱庄,连她锦鸿钱庄一并盗。
还有谁?祁云,那个让她心痛却又心动的男子。
一想到祁云,她的内心就无法言喻地难过。
本来,她从心如死灰,抗拒爱情,到慢慢地承认了爱上祁云。
却碍于灭情水之毒,除了君烨熙之外,不能与别的男人圆房。
也碍于君烨熙的威胁控制,她心里挣扎,一直不敢跟祁云去共同创造幸福的生活。
君烨熙说,不超十天,祁云会主动解除婚约。
她不安忐忑了十天,十天中,她也想通了,她不想再跟祁云这样若即若离。
她要跟祁云在一起,就算暂时不能圆房,也可以慢慢寻找灭情水的解药,等到解了毒的那天,再做名副其实的夫妻。
她恢复了全部的特异功能,再加上祁云,二人联手,总能对付一个君烨熙吧?想法是多么地美好,都还来不及跟祁云说。
心中也抱着希望,祁云不会这般轻易地放开她的手。
祁云却不要她了。
以为她不知道么?经过长久以来的暗中考察及分析,祁云的心里真的有她,虽然他从不说爱。
她诊断不出祁云的身体除了体质虚弱,骨骼易僵硬,还是否有其他的病。
却可以断定,祁云还身患隐疾。
正因为疾病,祁云认为早晚会死,不想连累她,所以,他才想放手,于是,就发生了他总是莫名地对她疏离。
可他又太爱她,愿意为她付出太多太多,即便没了性命,他也不想失去她。
所以,祁云又对她表现得那么温柔,那么爱。
祁云啊祁云。
我又岂能不明白你的想法?她望着天边的明月,心如明镜,只是你一再地松手,深深地伤了我的心,尽了我们的缘。
身后跟着的二个男人闻言,神色同时闪过痛楚。
在这种时候,她念着的是祁云,她的心属于谁,昭然若揭。
楼台高矗,庭院幽深,景色优美,她却觉得凄凉。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红唇轻启,嗓音轻柔,一首词吟,她心伤。
却震憾了闻者的魂。
鸿儿/惊儿!燕玄羽与祁煜又次不约而同,沉重地齐唤。
几道白绫闪过,绫绸飘飞,遮掩了二人的视线,二人一手抓住一道白绫,往前看,她已没了芳踪。
京城一家不知名的客栈,上官惊鸿开了间房,原想歇睡,站在窗前,一夜无眠。
黎明时分,一只鸟儿从远处飞来,抖了抖翅膀,落在上官惊鸿手心,吱吱喳喳地啼鸣,似在向她倾诉着什么。
小家伙。
她伸手抚着鸟儿的羽毛,你说一个红衣怪人吓得你从树上栽了下来?鸟儿似乎听得懂人话,长长的鸟嘴往下坠了几下,似示点头,又吱吱叫个不停。
同一只鸟儿对话,确实有点可笑,可她自从吞了雷灵珠,恢复了特异功能后,却无意间发现自己竟然听得懂鸟语。
068 被迫救人.因此,也方便她知晓更之不为人知的事。
先前官家钱庄被盗一事,在刑部尚书李方域来抓她之前,她便已从鸟儿带的讯息了解了全部的事情。
包括祁昭阳希望她做替死鬼,骧王祁煜是幕后主谋。
鸟儿又吱吱地叫,说那个红衣人快死了,好多人在捉他。
她眉宇微蹙。
魔龙君烨熙非一般的强势,北棠傲自是不会放过这么好要他命的机会。
在哪里?沉默了少许,上官惊鸿冷然问出声。
鸟儿拍动着翅膀向前飞,上官惊鸿白影一跃,纵身从二楼跳下,以极快的速度跟着鸟儿后头。
她虽然没有内功,凭着杀手训练有素的敏捷,加之特异功能,速度比一般会轻功的人还要快,就像会飞一般。
清晨街上没什么人,即使有人看见,也仅能见一道白影闪过。
京城东郊二十里外的深山,数百名搜寻官兵正在搜山,因早晨雾气太大,可见度非常低。
上官惊鸿避开搜山官兵,在山道中快速穿行,几乎路过不留痕。
鸟儿停在一棵大树上,拍了拍翅膀未再有动作。
及目所见,绿树成荫,这是在半山腰,未见魔龙君烨熙的踪影。
鸟儿吱吱两声,意思是它先前见的红衣人就是在这儿,现在去哪儿了,鸟儿也不晓得。
上官惊鸿仔细在周围堪探,几经周折,发现灌木丛中有一被枝叶遮掩了的山洞。
透视山洞之内,见洞内还算宽敞,是一处天然岩洞,魔龙君烨熙如一具尸首般躺在地上。
她想也不想地拨开灌木走入洞中,岂知原先躺在洞中的君烨熙没了影,同一时间,一只冰凉的大掌掐住了她的脖子。
谁!君烨熙嗓音妖而寒森,小鸿儿?你怎么知道本尊在这里?说着便松了手。
上官惊鸿转过身,语气冰冷,来杀你。
太伤本尊的心了。
君烨熙玩笑着说,还以为你来救本尊的。
作梦。
上官惊鸿手里掏出匕首,本郡主要一刀一刀刮了你。
君烨熙猛地呕出几口血,身躯颓然倒地,随……你吧。
死……在你手上,比死在北棠傲……那个小人手上好……呕,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成全你。
上官惊鸿蹲下身,刀抵在他脖子上,划出了一条血痕。
等等……怎么?她笑得阴冷,怕死了?本尊……还有话……要说……他似瘫痪般地躺着,血色妖瞳有些奂散,本尊脏腑尽碎,是凭功大的真气护着……才剰一口气……方才也是察觉来者无恶意,本尊才没直接痛下杀手……所以呢?小鸿儿……你无心取本尊的命。
笑话。
她脸色一变。
本尊这一生……远大的抱负还未……展……他妖异的瞳里蓄着浓浓的不甘,也还未与你……结为夫妻……本尊,不……不想死。
最好不过。
上官惊鸿突然狠甩了君烨熙一巴掌。
啪!清脆的耳光响亮。
在他绝色而又僵白的脸上留下一道鲜明的五指印。
君烨熙脑袋被打得侧偏,却不生气,小鸿儿……要报复本尊之前对……你的伤害?都快死了还废话这么多。
想要灭情水的解药吗?他突然问。
她微眯起眼,不是无药可解?本尊……有解药。
拿来。
她伸手。
救本尊一命……便给你解药。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说话也变得吃力。
如果我不呢?那你就得不到……解药。
他邪肆地笑了,这是唯一……一次杀本尊的……机会。
机不可失。
动手吧。
上官惊鸿手中的匕首切得深入了一分,鲜血涌出更多,他却一动不动,一副等死的表情。
假如灭情水之毒不能解,她不就一生都得守着处女之身,不然一破身就会死。
真是……气愤。
以前是无所谓,可是她的心还会跳动,根本不若所想像中的心如死灰。
不想一心动就毒发心痛,也不想连个男人的滋味都无法偿。
山洞外头传来隐约的说话声,有十兵发现了山洞,而且为首的是北齐皇帝北棠傲。
上官惊鸿低首瞧了已经半昏迷的君烨熙一眼,咬牙说道,成交!迅速掺起君烨熙走到洞壁的一角,见地上走过的鞋印,她目光一凛,功力像一道劲风吹过,地上的鞋印仅到洞中的一半地方就没了。
看不到……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她微微启唇,特异功能挥发,无形地影响了进洞之人的脑电波。
四名卫兵先行进山洞,见洞中没人后,又返回,圣上,洞里没人。
没人?北棠傲沉冷的嗓音在洞外响起,显然并不相信。
沉重的脚步声接近洞口,显然是北棠傲亲自进来了。
他功力太深,意志力太强。
上官惊鸿心底升起一股沉重的压力,要在北棠傲这样的男人面前使障眼法,太困难!唯今之际,也只有拼了!看不到……绝对不能看到……她在心中默念,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功力。
北棠傲深邃霸气的瞳眸慢慢环顾洞内一圈,目光停在上官惊鸿与君烨熙站的地方。
上官惊鸿陡然紧了心绪。
好在北棠傲下一瞬便移开了目光,并未发现不妥。
上官惊鸿气息已然快不稳,心里念叨着北棠傲赶紧走。
此时,洞外传来一名士兵的声音,圣上,前边不远发现了血迹。
北棠傲走出山洞,沉声吩咐,洞内有脚印,外头又有血迹,显然刚走不远。
给朕搜!机会难得,绝对不能让君烨熙跑了!是!等搜查的人都走远了,上官惊鸿才轻吁口气。
魔龙君烨熙似瘫痪了的身躯靠着墙,邪笑出声,小鸿儿……你还是舍不得本尊死。
解药呢?她冰冷出声。
他闭上眼,才救到一半……等本尊伤好得差不多……再说……你想反悔!她纤细的手也钳住他的脖子,他不挣扎,本尊现在重伤……没能力给你解药……不用……威胁本尊……本尊这口气……快……快吊不住了。
他说着,人已陷入深深的昏迷。
喂……她沉下脸,二指探向他的鼻息,气若游丝。
又伸手探上他的脉门,脉搏几无。
想到君烨熙好几次欲侵犯她,还狠毒地折断过她的手腕,害她骨折十天,又曾打伤她,对于一个这么伤害她的男人,真是罪该万死。
盯着他白得像僵尸,却俊得不可思议的面孔,看着他生命流逝,她眼中却升起了一抹复杂。
他过重的内伤没有服过药。
血丹这种专治内伤的极品圣药,他却因为她不要,就全数轻而易举地毁了。
是否在愤怒她拒绝他的心意?如果他受伤后吃过血丹,肯定能缓解伤势。
他当初将血丹都给她,这么珍贵的伤药,绝对是万金难求。
现在他受了重伤,没了血丹,他没有怨她。
祁云为她夺得了雷灵珠之时,他也在,却没有抢下雷灵珠,还好心告诉她,她会难过几天才适应得了雷灵珠。
君烨熙……似乎也没那么坏。
匕首划过,她在手上划了一刀,掰开他的嘴,让温热的血液流进他嘴里。
他配合地吞咽着她的血。
比祁云当初可配合多了。
祁云生病时,闭着嘴都要吻润他的唇呢。
该死,怎么又想到祁云了!不管曾经她是否为祁云心动,依她上官惊鸿的原则,既然被抛弃,就不该再想着那等薄幸之人!恬不知耻巴着别人,绝对不是她这种人做得出来的。
事实上,按她的性格,谁负了她,就该杀了谁。
可是,真的要杀祁云,即使是想想,都动不了手。
也罢,就让祁云……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去。
抽开手,她从袖袋中拿了条绢帕将自己手上划破的伤口绑了起来。
有点庆幸,她的血是药血——天下间最好的疗伤圣药。
这样就不必为君烨熙找药而多费心思。
君烨熙的体温从来都是冰凉的,现在是冬天,气温很低,他僵白的皮肤在寒冷的空气中已经冻得发紫。
伸手撩了下他的衣襟,她眉头拧成了一堆,这家伙居然只穿了两件衣服,一套红色的长袖里衣裤,一件外袍,而且都是上品丝绸制的,根本不保暖。
平时他有功力护身,可以不怕冷。
现在,他重伤撑到现在没死,已经是奇迹,加上功力耗尽,又昏迷了,不冻死才怪。
外头的搜山还没有结束,升火取暖肯定行不通。
让她用身体分给他温暖也不可能。
最好就任他冻死。
救都救到了一半,为了解药……她一手握向他的手掌,凝运特异功能,功力聚汇的热源过聚到他身上,他的身体依然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只是原本冻得发紫的肌肤又恢复僵白。
他本来就是冷血的魔,人魔。
魔人?反正是个没体温的。
从他恢复正常白色的皮肤看出,他不冷了。
只是这样用功力一直温暖他的身体,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她也会累,她的功力也不能消耗过度。
希望北棠傲搜山快点结束,才好另外想办法。
鸿……小鸿儿……君烨熙喉咙微动,唇里发出几个不太清晰的字。
上官惊鸿以为他这么快醒了,低首一看,才发现他昏睡着说梦话。
069 熙的温柔.心,扑通扑通加速跳了起来,似乎是因为感受到他浓烈的感情而给予反应。
上官惊鸿捂着左胸,微头蹙了起来。
这不像心动的感觉,心为什么会不受控制地跳?小鸿儿……君烨熙不断地呓语着,嘴里喃喃着都是她的名。
她不予理会,隔段时间又运功给他暖身,就这样坚持了一整天,夜幕降临,寒意更加袭人。
君烨熙缓缓张开了血色的瞳眸,起初目光有点迷惘,慢慢变得清醒,浅而脱不了邪气的笑自他嘴边漾起,小鸿儿,你就这般安静地守在本尊的身边,你的手,好温暖。
本尊第一次偿到了幸福的滋味。
他的手原是被她握着,以便运功,他反握住她的小手,她却退开,站起身,你没死就好。
本郡主已经救了你的命,解药呢?他的嗓音微哑,刚醒,你就问解药,有点伤本尊的心……我只说救你,可没说要负责到你的伤好。
本尊现在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
他脸色苍白得不正常,荒郊野外的,你若是丢下我,我指不准会给狼吃了。
你魔龙君烨熙就这点能耐?此一时,彼一时。
他神色无奈,小鸿儿,你不会忍心不管我吧?我很忍心。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等我伤好得差不多了,一定给你解药。
他淡笑着承诺,邪气妖美的面庞盈着温柔。
我要是不肯呢?君烨熙摊摊手,反正你不管我,我也只能等死。
那解药就没办法了。
她冷漠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他大方地让随她看,你的眼神,我都觉得你慢慢爱上……少废话。
她向外头走,他出声,你去哪?她一言不发地走了,走至洞口,又回过头,怪异地瞧了眼君烨熙。
有什么不对劲么?他语气温柔。
是不对劲,总觉得他怪怪的。
她突然想起,他自醒后,眼神与表情都不再冰冷,以往的他,总是寒森邪气得不像人。
他,变温柔了。
甩甩头,她不在意地走向夜色里。
他吃力地以手肘撑地,抬首贪婪地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丝毫不担心她会丢下他。
要丢下他,她便不会留到现在。
小鸿儿……他微微呢喃着,邪气而温和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她手里拎着只野鸡及一捆干柴折返,将干柴丢在地上,她有些疲惫地喘了口气。
山洞里漆黑一片,外头的月光因为洞口枝哑的阻挡照不进来。
不过在漆黑的夜里,不管是君烨熙还是上官惊鸿,都有夜间视物的能力,不会因一片漆黑而产生影响。
君烨熙妖异的瞳眸心疼地望着她,小鸿儿,辛苦你了。
我知道你一天都在用特异功能为我暖身,你功力已耗尽,却还得准备食物与柴火……我记得你以前没现在这么多废话。
她瞟了他一眼,有这么多精力说话,不如好好休养。
他唇角挂着笑,只是笑容怎么也掩不住天然的邪气。
她从袖袋中掏出一把匕首,动作利落地杀野鸡剃毛,又用柴枝搭了一个架子,将处理好的野鸡窜在木架上,下头堆了些干柴,取出火熠子点然火堆,动作是一气呵成的干练。
他眼里闪过意外,我以为,你一直只是个大家闺秀,虽然拥有常人所没有的特异功能,却也不该具备如此好的野外生存能力。
况且,你曾经痴傻了十七年。
她这回没嫌他话多,而是答非所问,北棠傲带领的搜山士兵都已经撤了,升火不会被发现。
天寒地冻,不升火会冻死,没食物会饿死。
饿个几天不会死。
君烨熙不在意地耸耸肩,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挨饿。
言下之意,以前经常有这样的时候。
火堆升了起来,照亮了山洞,洞内温度升高,顿时变得温暖。
上官惊鸿不置可否,曾经受训的杀手生涯,有什么是她没经历过的?他以为她想起曾经痴傻时挨饿的事,小鸿儿,你放心,将来我不会再让你受苦。
以本郡主今时今日的能力,再不是曾经的傻惊鸿。
你以为你还能照顾我?上官惊鸿嘲疯地勾唇,现下是什么情况,魔龙圣尊应该很清楚。
本尊……我是清楚。
他深呼吸口气,你在照顾本……我。
习惯了自称本尊那个高高在上的称呼,改不过来,就照旧吧。
本郡主不屑你放低身段。
他也答非所问,我喜欢你的照顾,或者说……本尊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
她不再说话。
他一瞬不瞬地瞧着她,似乎深怕少看了一眼,目光最多的,还是停留在她受了伤的手掌上。
想问什么就问吧。
她说。
他问,你手上的伤?自己划的,我的血是珍贵的药血,不管任何疑难杂病,喝我的血都可以好。
你划伤自己,用你的血喂本尊?不然呢?她冷笑,你以为凭你脏腑尽碎,不喝我的血,撑得到现在?还这么好精神?他妖冷的眸光里闪过心疼,小鸿儿,本尊的心比受重伤时更痛。
痛死最好。
不是气话。
本尊承诺,以后不再用暴力伤害你的身体。
他顿了半晌,启唇说。
这可是你说的。
她不会笨到拒绝,想不到天底下最冷情的魔龙君烨熙也有一颗感恩的心。
你错了。
他摇首,本尊从来不在乎恩情。
本尊在意的,只有你。
你受伤,只会让本尊心痛,如此一天,也是避免本尊自己心痛。
她走到他身边,将手伸到他嘴边。
干嘛?他血眸里闪过微讶。
咬吧。
她说,至少你得再喝一次我的血。
不然,你连坐起身的力气也没有,我怕你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他眼里蕴起疼惜,你舍不得本尊死?本郡主该说你天真吗?她残酷地告诉他事实,我要你快点好起来,拿到解药结束这次交易,我不愿在你身边多呆一秒钟。
他冷了面孔,若僵尸般白得不正常的面色闪过怒气,不咬。
要不是刚才的匕首剃了野鸡,她嫌脏,也不用叫他咬了。
她一拧眉,长长的指甲在手腕上重划一下,流着鲜血的手强凑到他嘴边,逼他吞下去。
君烨熙有点无奈吞下她的血,妖异的红瞳里闪着可疑的雾气。
尽管她这么做只是想早点跟他断决往来,感动的因子还是一点一滴地自他心里升起……等她的伤口不流血了,他便推开她的手,她刚要走,他拉住她,让本尊亲自为你包扎……她微微一愣。
若是祁云想这么做,她会很开心吧。
无情地走开,她翻动着架上的烤鸡。
他痴痴瞧着她的身影,即便是坐着,也掩饰不住的清雅,眉如远山抹黛,长发及腰,腰如柔柳不盈一握,侧面极美极美,天底下再也找不出如此的美人儿。
小鸿儿……他深情地启了唇,强撑着坐起身,因用力的动作扯痛了重伤的脏腑,不由微蹙眉宇。
上官惊鸿侧首扫了眼他的举动,知道他很痛,他却不吭一声。
这个男人不怕痛。
做病人,就得安份点。
她语气毫无波澜,他却神色愉悦,你在关心本尊。
确定的语气。
我是不想你再无谓的加重伤势,给我增添麻烦。
今晨我赶来这里时飞奔了二十里路,加之一天都在耗费功力给你添温,水米未进。
要不是我毅力过人,也受不了了。
他的目光变得深情,你心里是有本尊的。
她冷哼,是么?今晨我是赶来杀你。
现在,我是为了解药,不得已救你一命。
他沉默,妖冶的面庞有点阴晴不定。
烤鸡肉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香喷喷的味道提醒着洞里的两人即将有一顿美餐。
可以吃了。
她从架上取下烤鸡,烤得金黄,肉香四溢。
将烤鸡留了一小半给自己,其余递给他。
太多了。
他说。
她坚持,我的份,够吃了。
你无需客气。
他接过,咬了一口,赞道,色香味俱全。
是本尊吃过最好的食物。
她速度极快地‘解决’自个的份餐,末了走到他旁边,他刚说,你要侍候本尊进食?她便拎起他的袍摆在手上擦了擦,没有水洗手。
所以?他挑眉,忽尔笑了,天底下还没有人敢用本尊的衣服当成抹手布。
现在这步田地也是拜你所赐。
不用你的衣服,难道用我的?他也吃完了烤鸡,学她一般,刚想用她的衣服擦手,她却闪躲开。
他悻悻然只好也用自己的衣服擦手。
她有些意外他也有这么搞笑的举动,任你再权倾天下,也不过是个男人。
他动作一僵,闭了闭眼,而且还是个被你俘虏了心的男人。
君烨熙……嗯?他嗓音溢着温柔。
她并不感动,只是淡淡地说,我不想与你为敌。
本尊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温存的话。
他妖异的瞳里闪过笑意,天下没有人会想与本尊为敌。
070 生不如死【文字版VIP】自大狂。
本尊说的是实话。
他温和地瞧她,小鸿儿?干嘛?如果现在给你解药,你会弃本尊而去么?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当然真话。
他冷酷而自信地说,在本尊面前说假话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的。
会。
她丝毫不考虑。
他原本就妖冷的面色变得阴沉,细细盯着她,她神色淡漠冷冰,像天山上难以融化的寒雪,寒陌得不容人靠近。
她说的是真的。
添了几根柴火,她用手里的一枝柴将火堆拨旺了些。
本尊对你一片赤诚,难道你的内心就无一丝悸动?他的声音里有丝受伤。
我讨厌一个只会强迫我,逼我、甚至不惜伤害我的男人。
更遑论心动?依你清冷孤傲的性子,本尊不逼你,又如何能靠近得了你身边?她不言。
想起了祁云,那个不染浮华,宁静如玉的男子。
你在想什么?他有点愤怒,在想祁云?是。
她的神情有点落寞。
本尊知道你为了祁云而动了心,连带牵动灭情水之毒发作。
他血色的妖眸微眯,祁云不要你,让东祁国皇帝下旨退婚,你应该清醒一点。
我还不够清醒么。
若是够清醒,你就当知道,祁云不值得你爱。
虽然唯一让本尊动心的女人只有你。
也许本尊不懂爱情。
但本尊明白,爱情,不该轻易放手。
爱情就该不离不弃。
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认真地回视他,不要变多情。
你的野心太重。
心怀天下的人,有了爱情,只会是负累。
那又如何?他邪气的瞳里盈着温存,若是你,本尊甘愿。
她的心,又次跳动起来,又是那种不受控制的心跳。
他发觉了,为本尊心动了?太好了。
我没有心动。
她皱眉,可是我控制不了心跳,为什么?等哪天你把本尊侍候好了,本尊心情好时再告诉你。
他闭目,动作小心地躺下,受伤的脏腑一受牵动,再次被扯痛。
她坐在火堆边,望着燃烧得正旺的火苗出神。
祁云现在做什么呢?皇宫抚沁櫊,书房里地上凌乱地丢弃着数十幅画,每一幅画都是美人图,而且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一袭青衣的祁云站于书桌前,提笔挥豪,悉心地点缀着纸上的一笔一画,画上的女子栩栩如生,似能从画里走出来一般绝色动人。
夏至走入书房,刚想收拾地上散乱的画,祁云清淡的声音传来,别动!心目中的女神,岂容人碰触?公子,您总算肯说话了。
夏至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画走向前,自从退婚圣旨下了,您从凤凰山庄回来,就关在书房里,滴水未进,滴米未食,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作画,这样会熬坏身体的,您就吃点东西吧,厨房里随时备着吃的。
祁云依旧认真地作画,提笔的手有点无力,太久未休息进食,体力将耗尽,落笔有点颤抖。
公子,您这样不行的……夏至在一旁干着急,却憾动不了祁云分毫。
又过了好久好久……终于,祁云握不稳毛笔,手中的笔掉落在桌面,笔峰的墨汁毁了一幅即将完成的画。
他体力不支地颓然倒地,挣扎着想爬起身,却努力了下,怎么也站不起来。
公子!夏至赶忙过来将他扶起,您这样怎么行?祁云细细地轻抚着被污了的那一笔,正好在画上人儿的胸前衣襟,她是这么美,怎么容许一丝玷污……我却污了她的感情,轻易地抛弃了她……公子,不是的,您也是为了惊鸿郡主好……可我的心好痛……祁云唇角浮起惨淡的笑,指腹触上画中人儿的脸庞,我的心太痛了。
求您了,夏至说着就跪下,公子,您注意着自个的身子吧,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真的支撑不住的。
失去了她……我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他神色惨白得毫无血色,也许,死了比活着更好。
没了惊鸿郡主,您还有小的,小的会一直侍奉公子,虽然小的是个微薄卑贱的下人,但小的对公子一片忠心,小的担心公子……没有人可以替代她……他喃喃着,身躯晃了晃,陷入了昏迷。
公子!夏至惊吓地大叫,孙大夫,您快来,公子昏倒了…………山洞里,上官惊鸿好笑地摇首,祁云都不要她了,还想他那么多,一点意义也没有,一定要忘了他,忘了他!不知过了多久,她躺在火堆边不远,睡着了。
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
醒来的时候,竟发现是睡在魔龙君烨熙的怀里,她不由腾地坐起身,你对我做了什么?君烨熙苦笑,本尊伤成这样,能对你做什么?我怎么会……昨晚你睡着了,冷地缩成一团,不自觉就往我怀里靠了。
瞎说。
你的身体一年四季都是凉的,找热源也不会找你。
本尊身上至少还穿了两件衣服,衣服总能稍稍保暖。
是你爬过来主动抱着我的吧?他不再否认。
上官惊鸿瞄了眼一夜都未熄的火堆,一定是他不断地在添柴,带伤在照顾她,决定不与他计较,你的伤没好,就该多休息。
当成你关心本尊。
他也跟着坐起身。
你能起来了?她有点讶异,我还以为你会治重不治死了。
小鸿儿伸出援手,本尊又岂能负了你好意?他面容邪得霸气,即便是死了,本尊也要掀了阎王殿回来见你。
她脸上又现落寞,如果祁云也有这样的气魄,那该多好。
可惜,他永远是那般的清越俊雅,高尚得连到手的爱情也可以放弃。
祁云明明知道她的心里有他。
本尊不喜欢你走神。
君烨熙冷下面孔,你的心里只能想本尊。
她站起身,冷淡地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以免北棠傲的人寻回来。
你想去哪?东祁国境内非北棠傲管辖。
他也调派不到东祁国的兵马,也不会想把事情闹大。
毕竟,他是在暗杀。
而你的身份特殊,贵为南遥国皇帝。
前天晚上,你不过是一时不慎中了阴招,才会落到这步田地。
上官惊鸿分析,那些搜山追杀你的卫兵不过是北棠傲带来东祁国的亲卫。
你现在就想办法,联络你在东祁国的部署。
别告诉我说,你孤家寡人,联络不到?天魔教众遍布各国,只等你一声令下,多的是人愿意为你效劳。
小鸿儿……君烨熙神情突然充满认真,本尊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听着的。
对不起。
他诚恳地道歉。
她挑了挑眉,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举动。
前晚被北棠傲从背后偷袭了一掌,本尊当时以为你同北棠傲合谋,是本尊错怪了你。
不必道歉。
我不在意。
她神色平淡若水,不兴半许波澜。
怎么会不在意?连你都不在意,又怎么会介意你的误会?她反问,他的心深深地受了伤,妖冶的血色瞳仁寒意逐渐加深,上官惊鸿,难道你的心就是这般冷血?我没必要跟你多扯这些。
她有丝不耐烦,你赶紧好起来。
解药给我,各奔东西。
他抿紧薄唇,表情邪冷,像地狱里吃人的恶鬼,原本就冰冷的天气,更是雪上加霜,本尊不想联络部署。
事已至此,北棠傲根本不会放弃追杀你。
他冷笑,北棠傲那个小人,本尊也不会放过他。
不过,还是感谢他的偷袭,否则,本尊又岂能有与你独处的机会?随你怎么想。
我不觉得跟你相处是件好事。
她细瞧他的神情,完全不像昨天那样苍白得随时会死去,精神了很多,不由伸手探上他的脉门。
他的心狠狠一动,仅是她的碰触,即使是诊脉,都觉得是一种蚀骨的**。
你的伤恢复一些了,就算我的药血见效,也不该有这么快的速度……她眼里蕴起犹疑。
他妖异的瞳仁里闪过无奈,战魔决第七重——地狱狂魔。
在本尊重伤生命垂危之时,第七重魔功会自动修练,以护心脉。
对你来说,武功更上一层楼,不是好事么。
本尊练就第六重魔功已有段时日,原不打算继续练第七重。
第七重起练,就停不下来,要一直修练习,否则就会走火入魔。
而练就第七重魔功之时,身体照样受不了魔功的强大真气逆流,同样会走火入魔。
本尊不介意变成一个没有人性的杀人疯魔,却不想疯得连你都不再识得。
九世圣女。
她脑海里想起这四个字,却不言。
君烨熙说过魔功是极阴、极恶,而九世圣女却是世间最纯圣,只要在魔功大成时,破了九世圣女的处子身,也许就不会疯。
君烨熙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邪气冷森的眸子里异样的眸光闪了闪,该不会你……071 想要孩子.我什么?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说道,想不想尽快拿到解药?有什么条件?在你的眼里,本尊的行为处事,就一定会有条件?难道不是?陪本尊回血族。
他说,到了血族,便给你解药。
她问,要是不呢?那就会有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
君烨熙丝毫不在意,等本尊伤好了,你才能功成身退,才算得了完全救了本尊,不介意你慢慢等。
她冷着面孔,他也不催促。
好一会儿后,她说,走吧。
本尊站不起来。
他说的是实话。
以你这等状态,怎么走?她皱起了眉头。
扶本尊下山。
再找地方边歇边走。
她上下扫了他一眼,以你这副尊容,太过醒目。
红头发红眼睛,还偏偏一身红衣红指甲,皮肤又不是普通的白,谁看了都会印像深刻。
嫌弃本尊了?他表情看不出喜怒。
她懒得答他的废话。
到山下再易容。
他妥协。
她走到他身旁,扶起他,他站起来,她的身高却只到他肩膀还过点,他真的挺高的。
一步步朝山下走。
他懒懒地斜倚在她身上,她撑起他的体重也不算吃力。
下山的路蜿蜒崎岖,走了一段,她便觉得有点累,他尽力自己撑起身体的重心,减轻她的负担。
寒风料峭,天冷地冻的荒山野岭,两道身影相依相偎,相扶持着慢慢行走。
他微微勾起了唇角,侧低首见她额际已累出了些许汗水,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一颗邪冷的心也升起一缕幸福感。
累了么?他亦吃力地开口,要是累了,就歇一会儿再走。
不用了,前边应该有农家。
我们去前边的住户那借地方再歇。
他同意。
从袖袋中掏出一支精细的竹筒,拔掉竹筒一端上的引线,信号烟花在半空暴炸。
不一会儿,四名身穿红衣的隐卫出现,一齐单膝跪在君烨熙面前,参见圣尊!君烨熙吩咐了几句,四人又一同离开,没多久,其中一人便折返,将手中的包袱与斗笠呈上,又次离去。
小鸿儿,你要的物品包袱里都能找到。
君烨熙打开包袱,里头是几件换洗衣物,男装女装都有,及易容物品,帮本尊更衣易容。
让你的下属照顾你,绝对比本郡主周到。
上官惊鸿闲闲地站在一旁,搞不懂,你非要我陪着做甚。
你不是通缉犯,实力不仅不会弱于北堂傲,甚至更胜一筹。
有必要弄得像逃犯么?本尊只是想跟你多呆些时日。
他的嗓音妖冷中不失温和,我们说好了的。
她不再言语,取了包袱里的一张人皮面具戴上,换了个发型,加了件外衫,倾刻间,一个绝世大美女变得相貌普通。
目光扫向君烨熙,才发现他也已动作迅速地易容完毕。
换上灰衫、戴了假黑发,连指甲也涂了一层肉白色的指甲油。
眼前的他已化身为一名再普通不过的路人。
再怎么变,你的血色眼瞳,也改变不了。
她淡淡一笑,可惜,这个年代没有隐形眼镜。
不然就能掩饰眼睛原来的颜色了。
何谓隐形眼镜?他眼里闪过疑惑。
没什么。
她脸色平静。
他也不追问,将斗笠戴在头上,笠纱遮面,眼睛的颜色掩不了,本尊也没必要戴人皮面具。
只能这样了。
她继续掺扶着他往前方走,到了山脚下,走的是与回京城相反的方向,大约走了半个小时,见前方几户农家,叩响其门。
农家院门打开,一名三十多岁的农妇开门,谁呀?我们是路过的。
想借贵家歇一宿。
上官惊鸿露出亲和的表情。
农妇目光在上官惊鸿与君烨熙身上溜了一圈,这得问我们当家的……是过路的吗?进来吧。
里头一粗汉子大嗓门吆喝了一声,外头天冷,别冻着。
那就进屋歇着吧。
农妇一边领着上官惊鸿与君烨熙往院里走,一边说,屋里就三间房,我跟孩儿他爹一间,四个小孩子住两间,我让他们挤一间,给你们腾一间出来,你们住一间方便吗?是夫妻吧?上官惊鸿还没说话,君烨熙先开口,是。
一间便够。
声音似乎比寒冬还冷,农妇不由打了个颤。
这位小哥是做什么的?农妇不由好奇。
小生意。
哦。
农妇不自觉离君烨熙远了些,看起来不是好惹的主。
院子不大,只有三十余平方,一大半堆满了柴木,一名四十多岁的汉子在院子里劈柴。
孩儿她娘招呼客人进屋。
汉子客气地说了声,继续劈柴。
大叔您忙。
上官惊鸿也客套地回了句。
随着女人入主屋。
屋厅里的炉子里烧着柴火,地面是硬的黄泥地,家具就是一张大桌及几张椅子。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围着火炉在取暖,见到有陌生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春绿、春芽,叫哥哥嫂嫂!农妇一说,两个小女孩一起朝君烨熙与上官惊鸿怯生生地叫,哥哥……嫂嫂!君烨熙很满意这样的称呼,上官惊鸿心里有点郁闷,却不好在孩子面前发作,你们好。
你们随便坐,家里穷,也吃不起茶水,只有热水在外间的厨房里。
我去给你们准备房间。
农妇热情地说着,出了主屋。
上官惊鸿自发搬了张椅子坐在火炉前,君烨熙也效仿。
倒是两个小女孩还站着。
坐。
这话居然是君烨熙说的,只是明显的命令语气。
两个小女孩被他冰冷的声音吓着了,却莫名不敢违抗命令,乖乖坐回先前的椅子上。
她们只是孩子,你这么凶,吓着她们了。
上官惊鸿不满。
君烨熙不认同,本……我已经尽量亲和了。
你还是闭嘴比较好。
上官惊鸿白了他一眼,目光在两个小女孩身上溜了一圈,让我猜猜,你是春绿,她是春芽。
其中一个小女孩惊了起来,嫂嫂,您怎么知道我是春绿,我跟春芽长得一样,有时连娘都会认错呢。
是哦,刚才娘没说我是春芽呢。
春芽满脸兴奋,那你知道我们几岁了么?七岁。
上官惊鸿笑说。
嫂嫂,您真神,快说是怎么知道的?春绿拉起上官惊鸿的手摇晃。
上官惊鸿微愣,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这么有孩子缘,你娘喊你们的时候,先是看了你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春绿啦。
两个小女孩对视了一眼,跑到门外头,又双双走进来,异口同声地说,现在你还分得清楚吗?左边的是春芽,右边的是春绿。
哇!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嫂嫂,你太厉害了!您怎么分出来的?我看人很仔细,只要看一眼,就不会认错的。
她微笑着应承。
开始与两个孩子聊天。
聊天中得知,这个家的男主人叫田大壮,女主人村里人都叫田婶。
春绿、春芽这对双胞胎是大女与二女,家里另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才一岁,都是女孩。
田大壮想生一个儿子,可惜家境贫寒,家里再也养不起更多孩子了。
君烨熙坐在火炉边,边线一直未离开过上官惊鸿,见她与两个孩子时不时欢笑,也时不时随着孩子的不高兴而皱了眉,他妖冷的眸光也不知不觉放温柔。
小鸿儿,你想要孩子吗?君烨熙忍不住开口说,如果你想要,我们也可以生一个。
不……她还没回答,田婶进屋,手里还拿了几个烤番薯,大妹子,你们还没小孩呢?要趁年轻,多生几个。
你们成亲多久了?很久了。
接话的是君烨熙,所以,有点急。
上官惊鸿瞪君烨熙一眼,这不是没事找事?果然,田婶热心地说,那可得赶紧生啊。
人这一辈子,哪能没有孩子呢?没孩子会断了香火。
要是早些生,多生几个,指不准总有一个是儿子。
不像我……田婶怎么了?上官惊鸿关心地问。
我身子骨不太好,家里四个女儿,不能再多要孩子了。
田婶将手里的番蓍递到上官惊鸿手上,来,吃些。
家里没啥好东西招待,先将就着吃点。
上官惊鸿接过,默默地剥起薯皮。
田婶又递一个给君烨熙,君烨熙没反应,尴尬地放地上,这位小哥要吃的话,自己拿。
君烨熙还是没一点反应,根本不屑于跟个农妇说话。
等上官惊鸿手里的烤番薯一剥好,他直接抢过,微撩起笠纱开始进食。
大妹子,你丈夫好像不太爱说话。
田婶真的很热心,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上官惊鸿点头,是受过刺激,行为有时候都不像人。
不像人像什么?小春绿好奇地眨眼。
他会咬人,你们说像什么?春绿咯咯笑,那不是像小狗吗?072 凶残成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
君烨熙猛地伸手掐住春绿的脖子,浑身散发着冻死人的阴戾之气。
春绿脸色发白,春芽在一旁吓哭了,田婶也脸色大变,你要做什么!田婶别怕。
他开个玩笑的。
上官惊鸿风华万千地伸手搭上君烨熙的手,夫君,你不是咬过人家的……你说你不是小狗是什么?就算夫君是小狗,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狗。
乖,你这么严肃,会吓着小孩子的,松手啦。
君烨熙血色的瞳眸透过笠纱,直视上官惊鸿‘平淡’的面孔,她撒娇的语气直暖了他的心,让他觉得,真的愿意做一只小狗,独属于她一人的。
夫君……她又次柔柔地唤。
他总算收回了手。
当是卖她个面子。
春绿也吓哭了,两个小女孩哇哇大哭地跑到田婶怀里,田婶抱着两个小娃儿直发抖。
别哭了。
君烨熙不算重地冷喝一声,两个小女孩马上闭嘴,吓得不敢再吭一声。
发生了什么事?屋外的田大壮大步走过来。
哦,没什么,田大哥。
上官惊鸿解释,是这样的,我夫君幼年受过刺激,不喜欢人家说他小狗,或是什么不敬的话。
孩子一时顽皮触到了他的禁忌。
妹子在此道歉。
田大壮有点不满,来者虽是客,也不该对主人家……上官惊鸿不让他说下去,田大哥,我夫君年少时父母相继过世,那些个亲戚只顾着争他家的家产,不但不管他的死活,还派人暗杀他,多少年,他都过着含锌茹苦的日子,真的是非常的不容易,还请田大哥田大婶原谅我夫君的一时之失。
田大壮憨厚的脸上也了然,马上就起了同情心,原来是这样。
看来这位兄弟成长也极其不易,能娶得妹子这么好的妻子,真是上天赐的福份,兄弟可要好好珍惜啊。
田婶也是老实人,是啊,是我家春绿不懂事,冒犯小哥了,小哥别见怪。
君烨熙戴着斗笠,没人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哪里哪里,是我们不好。
上官惊鸿站起身,多谢田大哥田婶招待,我们还是不打扰了。
免得做了好心人还得枉送性命。
不走。
君烨熙凉凉丢出两个字。
你……上官惊鸿微眯起眼,你想怎么样?明天再走。
君烨熙好心地给出四个字。
没关系,没关系。
田婶忙摆手,你们歇一宿应该的。
天都黑了,附近要很远才有投宿的客栈,明天再起程吧。
是啊。
田大壮毫无心眼的说,兄弟既然有心酸的过往,我交待我家几个娃不犯你的禁忌就是。
春绿、春芽,以后别拿哥哥寻开心,知道不?知道了。
两个小女孩听话地点头。
上官惊鸿走想一走了之,可放心不下这家善良的人。
要是走了,他又起杀机怎么办?无奈地坐回火炉边,岂知君烨熙长臂一伸,将她带入怀里,心安理得像抱小孩子一样抱着她。
你……她脸上浮起怒气。
田大壮臊红了脸,又去忙了。
田大婶说,小哥跟妹子可真恩爱。
是……这个字,上官惊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夫人似乎在生气,是为夫错了么?为夫献上一吻,不赔罪。
微掀纱笠,他一手按压她的后背,让她退不开,吻上她娇艳的红唇。
她睁大眼,想推开他。
边上春绿与春芽好奇地瞪着眼睛在看,娘,哥哥嫂嫂在做什么?做夫妻才能做的事。
田大婶捂住两个孩子的眼,小孩子不能看的。
心里也嘀咕这小哥怎么这么不羞。
君烨熙狂热地吸吮着上官惊鸿的唇瓣,上官惊鸿猛地在他受伤的胸口揍了一拳,他重重的伤势愈发严重,只得退开,夫人,你想谋杀亲夫吗?打得这么重。
哎呀!田婶走过来,一脸责怪,妹子,别说婶子说你,就算你夫君刚才对你的亲密行为有点出格,你也不能打他啊。
他那不是太爱你么?看得出你们感情相当好……上官惊鸿腮帮子气鼓鼓地生着闷气,该死的君烨熙,难怪不肯走,原来是想借这家人牵制她。
别生气了。
田婶乐呵呵地说,年轻夫妻恩爱些,实属正常。
听到了么。
君烨熙嗓音里有丝笑意,小鸿儿,我的夫人。
你应该跟本尊好好恩爱。
上官惊鸿猛呼一口气,朝田婶咧嘴一笑,婶子说的是。
这就对了。
田婶开始打开话匣子,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合。
我跟孩儿他爹也是这样。
晚上你们好好……哎哟,那事你们懂的,明天肯定感情更好。
小鸿儿,晚上为夫要卖力好好为娘子你服务。
君烨熙心情有丝愉悦,才为免辜负田婶一片好心。
上官惊鸿狠瞪君烨熙一眼,却不想再跟他杠,免得逆了他,又拿田家人开刀。
晚饭一桌吃的是青菜,极少许的肉丝炒的一盘土豆。
家里也没啥菜,兄弟跟妹子就将就着吃点吧。
饭桌上,田大壮很是热情。
是啊。
我们是穷苦人家,今年收成也不好。
田婶说,看二位的衣着,应该是出身富人之家。
吃这些是委屈了,将就着吃吧。
哪呢。
上官惊鸿夹菜吃菜,青菜土豆,还有肉丝,很好了。
还有香喷喷的白米饭。
这段时间我的心情也并不好,借宿田大哥田婶家,真的是很开心。
说着,还给春绿、春芽夹了菜。
谢谢嫂嫂!两个小女孩礼貌地道谢。
君烨熙定定地瞧着上官惊鸿,光是如此青菜白饭,亦能吃得如此安乐,心中是百感交集。
他看上的女子,果真非同一般,不论富贵荣华,或是贫苦生活,她都如此有滋有味。
看什么?上官惊鸿夹了片青菜到君烨熙碗里,快吃。
君烨熙心情大好,开始吃白菜配饭,这等几乎有生以来都没吃过的劣等食物。
小鸿儿第一次给他夹菜呢。
田婶,您家里不是还有两个小娃儿么?上官惊鸿淡声问。
她们爱睡觉,醒了又睡了。
一会儿,我再端去房里给她们吃。
哦。
晚上,田家腾出的房间里,也不过是一间土胚房,房里就一张床,一张桌子,没有别的东西。
床上的被褥一看就是下等粗差的质料,不过还好,看起来挺干净。
君烨熙皱着眉站在房门口,似乎不打算进入。
上官惊鸿低喝一声,还不进来?田婶将油灯放在桌上,看了看门口的君烨熙,家里只有这样的条件,小哥先委屈一晚吧。
君烨熙不为所动,田婶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小哥……没事的。
田婶您也去歇着吧。
上官惊鸿体贴地说。
可……田婶瞧着门口,上官惊鸿知道君烨熙堵着门口没法让人出去,于是,一把将君烨熙拉进了房里。
田婶交待有事叫她之后,就走了。
关上房门,上官惊鸿马上板起脸,君烨熙,你这算什么意思?在这里白吃白住,人家欠你了不成?还摆谱?君烨熙叹口气,小鸿儿,本尊不是摆谱,是这般简陋的环境,怕委屈了你。
有昨天在山洞里连床被子也没有,要睡地上委屈?情况不一样,昨天本尊重伤到动都动不了,今日,本尊好多了,也能联络到部署。
原想与你一同体会下农家的生活。
不是体会到了?上官惊鸿眼底露出欣羡,田大哥一家虽然生活清贫,却其乐融融。
一家人互相关心,互相爱护,很幸福。
君烨熙握住她的手,如果你想,本尊愿意给你这样的日子,关心你,照顾你,但不会让你吃苦。
上官惊鸿抽回手,得了吧。
一个凶残成性的男人,谈什么关心照顾?那是对别人!白天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
她拉下脸,春绿不过说了句无心童言,你便想掐死她。
本尊不止贵为血族圣尊,天魔教主,更是南遥国至尊无上的皇帝。
君烨熙不觉有错,冒犯本尊,敢把本尊与小狗相提并论,即便是玩笑,也是死罪。
诛杀他全家都不为过。
小孩子跟田大哥一家都不知道你身份,所谓不知者不罪。
你还讲不讲道理?本尊向来专横独霸,我行我素,从不讲理。
他说得理所当然。
你简直不可理喻!若是讲个理字,本尊也没命活到今天。
君烨熙将头上戴着的斗笠取下丢于桌上,露出一张绝色得妖异的面孔,小鸿儿,你不值得为一家贱民与本尊闹别扭。
他们一家都是朴实的良民。
要贱,也是你贱。
君烨熙没有生气,伸出手探至她耳后,揭下人皮面具,她的面容又恢复了绝世的貌美,小鸿儿,本尊不生你气。
在本尊眼里,你是心头宝。
别废话了。
上官惊鸿瞟了床铺一眼,只有一张床,怎么睡?谁叫你说我们是夫妻的?搞得连不跟你睡一间房的理由都找不到。
你本来就是本尊的未婚妻。
君烨熙率先躺到床上,来,小鸿儿,到本尊怀里。
上官惊鸿挑了下眉,你这么快就能独自走动了?能免强撑着走几步。
你睡吧。
她摇头,我不会跟你睡一张床的。
房里连张椅子都没有,你就算想趴桌上睡都不行,难道想站一夜?她语塞,站一夜就站一夜。
本尊怎么舍得你再受苦?君烨熙微微一叹,粗茶淡饭,陋舍而居,你都是为了本尊。
今晚你睡床。
你呢?本尊练功,坐着就成了。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趁我睡着了……如何?他倒是很有兴趣听她说下去,本尊想起,你白天说的,本尊是咬过你的胸……还喝过你的血,真是又滋又嫩……因此,我不可能跟个豺狼共眠。
她下了结论。
君烨熙长臂一摊,小鸿儿,现在就是你想,依本尊重伤的程度,脏腑具碎,仅凭魔功护着命,好不容易伤稍好些,又给你一拳头打回了原形。
就算你想,本尊也暂时没办法做‘那种事’。
我才不会想。
她否认。
既然光明磊落,就过来吧。
本尊保证今晚不‘碰’你。
你的保证不值钱。
若你再这般僵持,别怪本尊派人杀了姓田的全家。
你敢!你说本尊敢不敢?君烨熙红色的瞳里满是冰森的寒意。
上官惊鸿知道他不是说笑,主要是她白天扶他走了快一天,实在太累了,于是,走上床,拉了床上唯一一床被子盖好。
君烨熙自发让她睡里边,在外侧盘腿而坐,闭上眼,开始凝心静气,修练第七重魔功。
上官惊鸿闭上眼,不久便睡着。
一股寒风从门缝里灌了进来,烛火被吹得摇曳,她不由冷得将身子缩成了小虾米。
君烨熙睁开眼,低首瞧着她绝美的睡颜,躺下身,薄唇在她面上印下一吻,钻进被窝将她拥入怀里。
073 熙的关怀.上官惊鸿身躯僵了下,君烨熙轻声地问,将你吵醒了?她未回答。
睡吧。
本尊不会动你。
他森冷的嗓音里蓄了温存,抱着她的力道紧了紧。
等了一会儿,见他果然没有进一步动作,她才又次安睡。
她的体温很温暖,令他贪恋不已,他的身体却很凉,给不了她一丝火热。
血色的眼瞳在黑暗中睁着,瞳光里有一丝复杂。
即使,给不了她一丝温热,他也绝不放手!隔天清早,上官惊鸿睁开双眼,见君烨熙还睡着,他的眼睫毛翘长,是妖异的血红色,脸庞不正常的僵白,却有一种别样的美。
美色当前,惑人心智,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抚摸他的脸,方触到他的肌肤,那冰凉的温度惊醒了她,不由想收回手,他却捉住她的小手,在唇边吻了吻,本尊昨夜很听话,没有乱来。
倒是小鸿儿你……对本尊动手动脚,不必遮掩。
我只是想伸懒腰,不小心碰到而已。
她正色说。
小鸿儿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不愧是本尊的女人。
少胡说。
要不要问问田大壮一家,我们是什么关系?那都是你编的。
小鸿儿,本尊对你的心,再真不过。
我不希罕。
他瞳孔一寒,不要惹怒本尊。
惹你又怎么样?本尊只会想狠狠地疼你。
她不说话。
他的身体是凉的,而她昨晚起先觉得冷,后来被身体冷冰的他抱着,却无寒意,说明昨晚他一直用内功给她暖身。
就这一点来说,确实是疼她的。
心情有没有好点儿?他翻身压上她,她想推开,他却先说,别动,本尊重伤,现在不是你的对手,你随时可以要本尊的命。
既然知道,敢压着我,就不怕我杀了你?本尊用内功帮你暖了一个晚上的身,没有睡好,你是不是该感谢下?我没叫你这么做。
就一下下。
他抱紧她,像是要将她给揉进骨子里。
她深深感受到了来自他的霸气与深厚爱意。
他真说话算数,自觉下床穿戴,目光却停留在她身上,要是每一天醒来,都能看到你,多好。
她起床,像昨天一样着装易容,也不过花了几分钟,便开了房门出去。
他血色的瞳仁里含着笑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抬步跟上。
在田婶家用完早膳,二人便要离去,农家大院里,田婶与田大壮来送别。
田婶不舍地看着上官惊鸿,妹子,你跟你夫婿一路小心。
到现在都还没问,你们这一路是要去哪?田大壮也说,是啊,都忘了问,妹子跟小哥姓啥呢。
上官惊鸿说,我们姓甚名谁,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不便透露,也是怕给你们添麻烦。
我们是前去我‘夫君’的家乡。
君这个姓氏,当今只有南遥皇室能冠此姓,上官这个姓氏也被她搅得太轰烈,说出来,万一北棠傲的人找来,就不好了。
原来如此。
田大壮也通情理,不便说,也就不说了吧。
上官惊鸿从袖袋中取出一张银票塞到田大壮手里,田大哥,这是小小心意,你好好照顾妻小。
田大壮一看数额竟是三百两,大惊,使不得使不得!田婶也看到如此巨额数目,这太多了!我们家一年都赚不到五十两。
这钱不能要。
田大壮想婉拒推回上官惊鸿手里,君烨熙冷森的插话,她的手不是你可以碰的。
杀人的语气。
田大壮吓得不敢有动作,田婶也噤了声。
春绿与春芽两姐妹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左一右抱着上官惊鸿。
嫂嫂,你要走了吗?春绿鼻子有点红。
春芽干脆哭了出来,芽儿舍不得你……上官惊鸿蹲下身,你们乖,好好听爹娘的话,照顾好两个年幼的妹妹。
嫂嫂以后还会回来看我们吗?春芽哽咽地问。
尽量吧。
上官惊鸿站起身,与君烨熙一道朝院外走,田大壮拿着银票不知所措,妹子,这钱……好好给孩子们改善改善生活。
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财不要露白,以免招来不必要的觊觎。
说着,人已出了门口。
三百两对于贫穷的农家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
田大壮夫妻赶忙跟上去,田婶说,多谢妹子了,你们一路当心啊,有空回来。
上官惊鸿止步,又交待,有人问起我们,你们就说只是普通经商的夫妻路过,别的不要多说。
好的。
田氏夫妻赶忙应承。
不必相送。
上官惊鸿说罢,便与君烨熙相携远去,身后传来田氏夫妻的对话。
孩儿他爹,你看小哥跟妹子多恩爱。
那位小哥虽然看起来冷了点,却疼妹子得紧呢……田婶羡慕的声音。
田大壮说,他们夫妻是好人呐……君烨熙侧首瞧了眼上官惊鸿,小鸿儿,听到了么?第一次有人说本尊是好人。
你要是好人,世界上就没坏人了。
也对。
君烨熙摸了摸头上戴着的斗笠,若是本尊取下这斗笠,见到本尊真容,只怕给他们万两,也只会说本尊是恶鬼。
世人愚昧!我看是你心里有阴影。
是有阴影。
君烨熙不否认。
那是你自己的事。
本尊是你的夫婿,自当也与你有关。
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称我是你妻子。
君烨熙不答话,二人又走了一段,前方一辆外观普通的马车停在大路上,一名二十多岁的男性马车夫早已等候,见他们,马车夫走过来,爷,夫人!你安排的?上官惊鸿睨了君烨熙一眼。
嗯。
君烨熙撩开马车帘,此去血族路途遥远,为夫怎么舍得夫人徒步而行?上官惊鸿上了马车,马车内部很豪华,也比一般马车长,做成卧榻式,能躺着,榻上还放着枕头被褥,质地都是最上层的质料。
车壁上离榻四十厘米左右高度,还有一块贴在墙上,又可放平的华丽长方形红木板。
君烨熙也上了马车,与上官惊鸿对坐,将红木板放平,就成了两人中间的临时‘矮桌’。
车厢的角落里备了一箱食物,糕点、肉干、水、酒类,想吃自己拿。
君烨熙说,丰盛的熟食不方便保存,只能在路上投宿的客栈里用餐。
先将就着。
还算周到。
上官惊鸿颔首。
君烨熙吩咐外头的车夫,启程。
马车缓缓行驶于官道上,上官惊鸿掀起车帘,看着外头时不时过往的路人。
离东祁国京城是越来越远了。
路过一家客栈,马车停了下来。
上官惊鸿问,怎么了?买点东西。
君烨熙说。
哦。
马车夫进了客栈又出来,恭谨地递给君烨熙一个纸包,得到君烨熙命令后,又开始驾车出发。
君烨熙打开纸包,是香喷喷的烤鸭,放于红木‘桌’上,今早你在农户家里都没吃什么,这家客栈的烤鸭挺有名,过往的很路人都会买上一只。
虽然不想吃你的东西,也不想推辞,想吃就拿。
她拿起烤鸭,才瞄他一眼,你呢?等着你分给本尊一点。
她还真分了他一半。
两人开始进食,等她吃完,君烨熙递上红宝石酒壶,喝口酒暖暖胃。
她接过,端祥起酒壶,你的酒壶是真正的红宝石做的,质地清透,雕功完美,这酒壶称得上无价之宝。
若是你喜欢,就送你了。
君烨熙见她不看风景,放下了车窗帘,便取下头上的斗笠。
女子不夺人所好。
她摇首,每次见到你,你都是酒壶不离身,就连换下了你一贯的红裳,都带着酒壶,可见你很喜欢这酒壶。
谈不上喜欢。
君烨熙僵白的面孔没什么表情,本尊常用的东西,自然是世上的珍宝。
岂能用劣等品。
你的东西,我恰巧是没一样喜欢的。
她将酒壶退给他,自行从包袱里取了水袋喝水。
君烨熙妖异的血瞳闪过不满,你就不能跟本尊好好相处?非要惹怒本尊?君烨熙,我知道赶车的马夫武功不低,以你的伤势,就算加个人。
我要你的命也不过是易如反掌。
她易过容的平凡面孔充满冰冷。
这么说,本尊还得仰仗你鼻息?他收起红木板,自发地身他靠了过来,执起衣袖于她唇边。
你干嘛?她一时不解。
在山洞里,你不是用本尊的衣服当擦嘴布么?乐意效劳。
白了他一眼,毛病。
本尊是有毛病了。
他僵白的面庞蕴起复杂,认识你越久,本尊就越变得不像自己。
似乎……越来越像个人了。
上官惊鸿推了他一把,离我远一点。
君烨熙身体被推倒在榻上,过重的伤势痛得他皱了皱眉宇,干脆就躺着,你又想谋杀亲夫了。
你要是真死了,天下一定太平不少。
074 雪中曼舞【文字版VIP】可惜,祸害通常都遗千年。
君烨熙手枕着后脑,注视她,小鸿儿,我们不谈天下。
谈什么?谈感情。
我跟你没什么感情,只不过有交易。
她冷凝的眼瞳静谧无波。
莫非你想解了灭情水之毒后,再与祁云双宿双栖?他妖森的嗓音里隐着怒火。
她微一愣,我没这样想过。
若是你从了本尊,灭情水之毒就不需要解。
此话怎说?君烨熙伸手探上她的胸口,她刚想反击,他说,别动。
她忍着没动,他的手隔着衣服在她胸上搓摩,即便这样挑dou你,你依然不会为本尊心动……废话!敢说本尊讲废话的,世间,也只有你了。
听听……他僵白若尸的面容漾起愉悦,你的心开始跳了。
她面无表情,不受控制的心跳,也非我心动。
已经不是第一次。
本尊知道。
他邪邪地在她耳边吹气,气息冰凉,灭情水是历代血族圣尊特有之毒药,也可称之为情药。
中了灭情水之毒,只要一心动,就会心痛,甚至慢慢情愫加重,就会心痛至死。
但为本尊心动除外。
而且这毒很奇特,会使你慢慢爱上本尊。
爱情还能逼出来?她不信。
你现在不爱本尊,你的这颗心已经开始为本尊而跳动,慢慢的,你的意识,你的情,也会受本尊而引诱,最终,只会爱上本尊。
她寒着脸,我不可能爱上你。
你死了这条心。
他按了她心口一下,小鸿儿对自己没信心了?灭情水之毒是什么做的?这么邪。
她皱眉。
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我自己会查。
世间无任何关于灭情水成份的记载。
你不用浪费时间。
他红色的眉宇间添了丝阴郁,小鸿儿,对你来说,爱上本尊,就是那么不可接受的事?她讽刺地勾起唇。
心早已给了祁云,寡情如她,又怎么会还分得出多一丁点的感情给别的男人?本尊有过无数的女人,却也是第一次谈感情,以往的女人对本尊而言,不过是泄欲的工具。
他认真地说,灭情水之毒,是本尊对你的一种认定。
自第一眼见到你起,本尊心里就明白,本尊要你。
绝不能让你属于别的男人。
我最大的错,就是自以为是沾了灭情水。
她眉凝轻愁,曾经以为,我心如死灰,不会再为爱而心动。
沾了灭情水便能弃情绝爱,想不到你这该死的灭情水另有乾坤。
本尊也没想过,他唇色勾起冷嘲,你什么人不看上,看上祁云那个病怏子?小鸿儿,本尊不懂爱情,在学着懂,也已识情滋味。
但本尊知道,爱一个人,不管什么情况,就绝不能放手。
祁云是怎么待你的?她如蝉翼般的睫毛闪了闪。
他对你若即若离,三番五次放弃你的爱。
甚至圣旨撤婚,告诉天下人,你不过是他不要的弃妇,让你伤透了心,颜面尽失。
这样的男人,还值得你珍惜吗?她闭了闭眼,别说了。
不想听?本尊非得点醒你。
他接着说,你已查到,他是因病不想拖累你,才有所谓的放弃。
这般自命清高,又何故来惹你?他数度放弃你,就算你再回到他身边,他还是会放弃你。
如此不可靠的情感,是你要的?爱则深爱,而不是让对方动心后,再来个弃之。
这次天下人都知晓,他弃了你,也就是铁了心的不要你。
民间不是有句话,好马不吃回头草,好女不嫁回头汉。
是他不要你,你应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我叫你别说了。
她内心复杂不已。
他伸手捏住她的肩,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装了些什么!聪颖如你,为何只爱天边月,却不见眼前人?她总算凝视起他,他神色复杂中蕴着深情,缓和了原本森白若尸的面孔,她知道他隐忍着痛心,也感受得到,他炽热的情。
她有些无力地说,君烨熙,你是祸害,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两个薄情寡义的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本尊对天下人薄情寡义,却独对你有情。
君烨熙霸气地揽过她的肩,本尊不是祁云,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
再不松手,想本郡主废了你?为了将来你不做寡妇,本尊就暂时听夫人的。
他唇角浮起妖娆的笑,独自一人躺到一边,离着她很近,方才为夫的建议,夫人可得细想了。
跟着本尊,绝对比跟着祁云要好。
上官惊鸿不再理会他,心中却隐隐作疼。
想到祁云,她的心仍然会难受。
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快不慢,非常平稳,官道也比普通的山间小道平坦宽阔。
官道上走了十天,改行小道,又过了三天。
圣尊,前方有湖,我们的饮水喝完了,是否要去打水?马车夫恭敬的声音传进车厢。
去吧。
君烨熙同意,转而对上官惊鸿说,要不要出去走走?这几天不是赶路就是投宿客栈,有时候还得睡马车上,委屈你了。
嗯。
她下了马车。
君烨熙与她一道穿过林间小道,来到一处湖泊前。
严寒的气候冰冻了湖里的水,湖面结了冰,白茫茫一片,人呼出的空气几乎都能结成冰。
上官惊鸿站在湖边,仰望着冰天雪地,此时,天空下起了大雪,白白的雪像羽毛,又像吹落的白花瓣,零零落落,洋洋洒洒,霎是美丽。
寒风吹指,雪花漫天飞舞,飘散的雪花与大雪融为一体,一片银白,清纯洁净。
好美啊!她叹息着赞叹,这是初冬的第一场雪。
也是我来这里这么久看到的第一场雪。
要是小鸿儿喜欢,以后本尊有空,可以再带你来。
君烨熙站在她身边,一袭红衣妖娆,红发在雪风中飘扬,阴森却有种别样的风华。
今天清晨,他便穿回了以往的红裳打扮,也让她不用再易容,说明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即使北棠傲的人追上来,也足能应付。
她不语。
知道他误会了,其实,她说的这里,是指古代这个世界。
小鸿儿……他深情地凝视着她。
她兀自欣赏着雪景,伸手接了一朵雪花,雪花落在她手心,轻吹一口气,又飘落于地,眺目四望: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
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罗万朵云。
轻吟的诗句自她唇里逸出,君烨熙望着她的目光参了许不满,即景赋诗,堪称绝句,小鸿儿惊才绝世,不愧是本尊看上的女人。
作为本尊的未婚妻,你心里就不该想着别的男人。
我想什么了?她蹙眉。
我不喜欢诗里带这么多个云字。
你……有点哭笑不得。
本尊吃醋。
他冷着面孔,见她被冻红的小脸,心疼地说,本尊去给你拿件披风。
她不置可否。
君烨熙却拿了披风后又很快折返,只见湖面之上,一妙曼女子雪中起舞,清颜白衫,青丝如墨染,纤如柔柳的娇躯旋转翩翩,长袖轻舒,手中白绫纷飘,体态轻盈,仿若误落凡间的九天玄女。
血色妖瞳盯着女子绝美的舞姿移不开视线,森寒的瞳光为之渐渐变得温存,痴迷。
漫天的雪花中,女子玉手婉转,纤足点地,一姿势顾盼生情,忽尔,她旋转的速度越转越快,白绫随之旋成了圆弧形,带动无数落地的雪花再次飘扬,美态万千!君烨熙不由想起,东祁老皇帝大寿那晚,她也是这般舞姿倾世,漫天飞花与她几乎舞成一体。
一道青色的身影隐在林中,静静的看着雪中翩舞的人儿,清越的目光里满是贪恋。
这般绝世的女子,怕是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而他,却真的离不开她。
衣袂飘飘,踏冰无痕,一舞既罢,她静谧地站着,遗世而独立。
君烨熙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出尘的身影,冷寒的心里早已是澎湃激昂,小鸿儿……不愧是本尊的未婚妻,方才一舞,无人可媲美!不负白雪皑皑,一时触景起舞,无所谓美不美。
她表情淡然。
君烨熙红影一闪,人已至她身边,为她披上手中的狐裘大衣,别冻着了。
她凝了眉,冰上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言语间,湖面的冰已破裂,君烨熙揽住她的纤腰,凌空而飞,他邪气而又妖冶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本尊不会让你受伤。
她抬首,对上他关怀备至的邪冷瞳仁,一瞬间,心又不受控地跳动起来。
他长长的红色发丝被风吹乱,几许拂过她的面庞,撩动心扉。
她突然闭了闭眼,如果不曾碰到祁云……嗯?君烨熙携她翩落于岸上,不曾碰到祁云,你就会爱上本尊吗?林中的一抹青影身躯僵了僵,心不由提了起来。
没有如果。
上官惊鸿丢下这四个字,往马车停着的方向而去。
君烨熙唇角挂着邪笑跟上,小鸿儿,你的心属于本尊,指日可待。
林中的青影望着走远的一红一白二道身影,心中落寞而寂寥。
下了雪,马车行驶的速度变得缓慢,车厢内,君烨熙将水袋递到上官惊鸿面前,要不要喝点水?方才的湖水,魔影敲破了湖面取的水。
魔影是君烨熙的护卫,也是马车夫的名字。
上官惊鸿接过饮了一口,味道有点甜。
水温还刚好,可见君烨熙事先用内力给水加了点温。
前方有间客栈,不过是家黑店。
君烨熙又次开口,你看是要住黑店,还是宿马车里?上官惊鸿微笑,黑店吧。
我还没住过黑店。
马车停在了客栈前,一下车,看着客栈大门上方匾额上的四个字——有间客栈。
店名挺有意思,还真的叫‘有间’客栈。
店小二一见有客,就马上从客栈里走了出来,见君烨熙与上官惊鸿,目光看到君烨熙时有些畏惧,见上官惊鸿则满是惊艳,但也很快回过神,热情地说,二位客倌里边请,是要住宿还是打尖儿?都要。
君烨熙说,立马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一间上房。
二间。
上官惊鸿接话。
君烨熙邪魅地笑,小鸿儿,这一路你与本尊同吃同睡,再要二间房,未免太矫情了。
我说两间就两间。
她语气冰冷。
寒森的妖瞳里难掩宠溺,那就二间吧,再给我的仆从准备一间房。
是,客倌。
店小二朝店里吆喝,好酒好菜一桌,上房两间,普通客房一间!客栈里很干净,大堂内一个人影也没有。
上官惊鸿在大堂里挑了张椅子坐下,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客倌,小的是这家客栈的掌柜。
您看,是在房里用膳,还是大堂?边说,边放下手中的茶壶茶杯,并亲自倒了杯茶。
就这儿吧。
上官惊鸿随口问,你这儿没有别的客人吗?这么安静?小店地处偏僻,很少有人来投宿,没有别的客人也正常。
是么。
她不相信。
您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小店尽量为您办到。
掌柜的特别殷勤。
君烨熙摆了摆手,掌柜的这才退下。
五分钟都没到,一桌丰盛的鸡鸭鱼肉已经上齐,上官惊鸿与君烨熙对视一眼,这明显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酒菜。
站在一旁的魔影用银针试了每一样菜,都无毒。
魔影代主问出声,掌柜的,您这烧菜也不至于这么快吧?掌柜的走过来解释,今日正好是小的寿辰,所以准备了丰富的酒菜,几位客官远到而来,应该饿了,所以让你们先用膳,小的的膳食一会儿再做就是了。
是么。
君烨熙不相信,却也不为难他。
掌柜的又退下。
上官惊鸿开始进食。
等吃完了饭,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去了房间,一进房间,见房内宽敞豪华,装饰典雅,桌椅是顶级红森,被褥茶具等用品也是顶级质料。
客官,洗澡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路途劳顿,您要不要泡个澡?店小二问得恭敬,从话里,丝毫看不出猥琐。
恩。
上官惊鸿吩咐,热水送来我房间。
小店有专供人泡浴的澡堂子,可比浴桶好,您看,要不要?好吧,我去澡堂。
上官惊鸿带了套换洗的衣衫,随店小二来到所谓的澡堂,其实也就是一楼一间厢房里,房中地上有个十平方米宽的水池,大约一米深度,池边的角落,摆着几盆精致的盆栽,环境非常的好。
一名婢女早已等候在侧,客官,奴婢是侍候您沐浴的。
店小二识趣地离开,婢女关上门,想为上官惊鸿脱衣,上官惊鸿说,我自己来。
是。
婢女态度毕恭毕敬。
脱了衣服,上官惊鸿走入池子里,泡在水中,水的温度刚好适中,她舒服地闭起眼,帮我捶背。
婢女边捏捶着她的后背,边欣羡地说,姑娘,您的皮肤可真好,身段也是最好的,人又美,奴婢还以为见到天仙了呢。
你捶捏的力道刚好。
她淡声接话。
那是呢,奴婢可是三十人中脱颖而出,才得到侍候姑娘的这次机会……婢女猛地捂住嘴,惊觉说错了话。
上官惊鸿转过身,目光严肃,谁派你来的?奴婢不敢多嘴。
不说我杀了你。
眸光冷凝,杀意乍现。
婢女颤抖地跪地,姑娘饶命,奴婢要是说出来,同样是死。
奴婢只能说,对姑娘这般好的人,世间恐无他人。
求姑娘放奴婢一条生路。
上官惊鸿回过身,继续吧。
是。
婢女继续为她捏着背部,这回不敢再多言。
上官惊鸿闭目养神,回想进了这家客栈后发生的事。
075 暖被窝的女人上千.从掌柜到小二再到侍婢,全都像是训练有素的,态度也不是普通的恭谨,似乎深怕一个侍候不好。
就连店内的一切布置,看得出也是刚刚装修换新过的。
君烨熙之前说这是家黑店,她还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现在看起来,倒像是特意迎接她在此住一晚,而如此手笔奢华。
沐浴完,上官惊鸿换了身干净地衣裳,婢女在帮她擦拭洗过的头发,等擦得差不多干了,婢女说,姑娘,您的发质很好呢,不用梳,头发都顺溜溜的。
你什么时候到这家客栈来的?上官惊鸿问。
婢女犹豫着说,三天前就来了。
上官惊鸿从袖袋里掏出张一百两的银票给婢女,拿着,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奴婢不敢。
上官惊鸿又加了张一千两的银票,现在能说了吗?婢女激动地收下,奴婢从没见过这么大额的银票,有了这些钱,就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是这样,七天前,有位爷出钱找了三十名侍婢统一训练打杂侍候人的功夫,三天前,独挑一名,奴婢胜出,便被送来这里,说是侍候您,直到您离开,还不得告诉您。
客栈里的掌柜小二厨师也全被换了,连这家客栈都是那位爷七天前买下来的。
那位爷是谁?他从没露面,奴婢不得而知。
听说那位你做这些,只是想您路过住一宿能舒适些。
这么大的手笔,连客栈都买了。
奴婢才说,世上恐怕再无人像他那般对姑娘这么好了。
上官惊鸿想了想,会不会是君烨熙派人做的?毕竟,客栈里这些人看到君烨熙虽然畏惧,却并不失态。
回到房间,路过走廊,听到君烨熙正在与掌柜对话,晚上随时备着宵夜,以免我夫人半夜醒了没东西吃。
是。
掌柜的应承。
一定要悉心照料,不可有丝毫差错。
虽然只在此停留一宿,我希望能给她最好的。
小的知道。
掌柜连忙称是。
一抹感动蕴入上官惊鸿的胸怀,她定定地瞧着君烨熙,你不必这样,我没那么讲究。
君烨熙朝她走过来,携她一同走入房里,小鸿儿,这么快洗好澡了?她淡然瞧着他,对我这么好,我回报不了你什么。
傻瓜,本尊没说要你回报。
君烨熙阴寒的血瞳里漾着宠溺,将来,等本尊夺得天下,还要与你共享万里江山,与你一同站在权力的巅峰脾睨天下!他的神情极具野心而又狂肆霸道,有一种说不出的邪魅蛊惑。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头,漆黑的夜晚雪地反着光,一旷雪白,似乎连星星月儿,都成了点缀,你先出去吧。
长夜漫漫,这么快就想赶本尊走了?他走到她身侧,伸手抚了抚她鬓旁的发丝,本尊舍不得离开你,一刻也不想。
我也是,一刻也不想……与你共处。
她说了前半句时,他唇角勾起微笑,待她说完,他的笑僵在了脸上,这么多天了,你对本尊,就没有丝毫的改观?我心里很乱。
她说。
本尊就给你安静的空间。
你好好想清楚。
他妖冶的面庞闪过无奈,还是那句话,祁云不值得你爱。
一个轻易放弃爱情的男人,不值得你挂念。
珍惜眼前人。
一室宁静,他魔魅的身影已然无踪。
她望着天边的月,身影孤寂,目光里多了丝迷离: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清雅忧郁的嗓音飘散在寒风里,忧了人心,断了人肠。
房顶上一袭青影似聚了天地之光华,俊逸儒雅,纯澈得清越。
这样一个沉静如玉的身影却蕴满了忧伤,郁结难舒。
很迟了,上官惊鸿才睡下。
天将黎明时,一袭青影才回了客栈里一间位置偏僻的厢房。
小厮夏至赶忙迎上前,公子……您可回来了。
扶住他的手猛地缩了缩,公子,您的身体好冰,该不会是昨晚吹了一夜的冷风吧?祁云轻咳了几声,不碍事。
还说不碍事,小的真怕您像上回淋了雨那样又病倒了。
残病之躯,活着,也不过是累赘。
安和的嗓音不浓不淡,似不将生死放在眼里。
公子,小的好难过……我用内力护了身,不会冻病的。
夏至稍稍松了口气,您这么爱上官郡主,不如就告诉她,你不能没有她。
正因如此,才不能告诉她。
祁云眉宇间是花落花开般的淡泊明晰,我陪不了她多久,若是有一天,独留她于尘世,她会怎生的伤怀?长痛不如短痛。
事已至此,唯愿在我时日不多的日子里,能够默默地守护着她,哪怕是离她近一些,都好。
公子,以您这般倾世的人物,当是得天独厚,为何,上天要这般薄待于您?夏至难过得哭了出来。
祁云唇角泛起恬淡的笑,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上天能让我遇到惊鸿,已是对我的厚赐,能让我在有生之年知道她对我有心,我已别无所求。
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夜。
……你要照顾好自己,才有精力照顾我……她的语气备带责备,又难掩心疼…………祁云……我不想失去你。
她像只小猫咪般依偎在他怀里,嗓音里满是深情…………你这次,真的吓到了我。
水润的眸子里满是因他而起的忧伤……想的,念的,满是她的一颦一笑,虽然她从不说爱他,聪明如他,从她那天,在他面临死亡的时候深切的言语,又岂能不明白,她为他动了情。
曾经的她,对世人不假辞色,唯将他视为朋友,他心里忧郁而遗憾,活了二十七个年头,他渴望爱情。
然而,当一份真爱真的摆在他面前,他却无力相守,只因,他无法陪她到永恒。
以她冷傲清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性,真的怕若是与她结为夫妻,在他离去后,她也会跟着共赴黄泉,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即便她活着,也不要她为了他心痛一生。
若然如此,他宁可做一个负心人。
他轻柔地笑了,惊鸿一瞥,浮生若梦……情到深处无怨尤。
……中午,温暖的阳光浸洒着大地,阳光不强,气候严寒,冰雪不融化。
上官惊鸿与君烨熙吃了午饭才离开客栈。
客栈的二楼,祁云望着渐驶渐远的马车,目光清远而悠长。
他清俊的身影静静地站着,悄悄的艳羡着君烨熙能光明正大地陪在她身边。
轻抚手中的玉笛,独自吹着哀伤的曲子,乐声悠扬,笛声孤寂,心思飘远,已随伊人而去。
马车厢里,君烨熙定定地看着上官惊鸿,小鸿儿,昨晚睡得好么?上官惊鸿撇了撇嘴角,有空问东问西,不如抓紧时间练你的魔功第七重。
无需刻意,只要本尊进入睡眠状态,第七重魔功就会自动修练。
再过十天,本尊的伤势就会复原。
还要十天?上官惊鸿瞄了君烨熙一眼,我看你现在状态满不错,还以为你全好了。
即使受着伤,本尊贵为血族圣尊,又是一国之君,岂能露出奄奄一息的脆弱?还有多久才到血族?五天吧。
他说,若是小鸿儿嫌时间太快,本尊不介意走慢些,多走个把月。
你倒清闲。
上官惊鸿冷问,前段时间你不是很忙么?太忙没时间陪你,很多事我已交待下属去做。
君烨熙妖美的面庞闪过复杂,若是本尊前段时间多陪陪你,你与祁云就不会有这么多时间相处,也许,你的心就不会为他而动。
别提他。
她声音不悦。
逃避不是办法。
君烨熙森寒的眸子里蕴起痛楚,以本尊这般目空一切的人,你可知,面对你曾为祁云心动,是如何的痛心、懊恼、愤怒?本尊宁可杀了你,也不愿意你的心中有别的男人,可本尊舍不得杀你,那就只能得到你。
不止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心!上官惊鸿心中觉得危险,君烨熙这样的野心家,应该离他越远越好。
不说话?君烨熙唇瓣微抿,也不逼她。
五天后,上官惊鸿仰望着眼前的崇山峻岭,漫天飞雪,举目所见一片白茫茫,人烟罕至。
你别告诉我,血族人住在这山上?上官惊鸿挑了挑眉。
算是。
山脚的十户人家是血族人通向族外时的临时落脚驿站,一会儿我们步行上山。
要走多久?若是普通人,得走两天两夜,本尊的话,一个时辰就够了。
君烨熙将马车与车夫魔影留在了驿站,带着上官惊鸿往山上而去。
到了半山腰,君烨熙停下脚步,关心地问,累了么?上官惊鸿白了他一眼,你说呢?君烨熙揽住她的腰,轻功凝运,疾风飞驰,带着她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崇山峻岭间,脚不沾地,未留丝毫痕迹。
悬崖峭壁前,无去路。
现在怎么办?她淡定地瞧着眼前的景色,山峦叠嶂,起伏连绵,雪峰座座,绝了人烟。
普通获准离开血族的百姓沿着雪峰再走两天。
至于本尊……他手中弹出几枚暗器,同时击中峭壁几处,轰隆隆一声,地面向旁移开,出现了一条暗道。
君烨熙又次搂住她,往暗道飞入,地面又合上。
漆黑的暗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却影响不了君烨熙夜间视物,上官惊鸿只觉得在飞翔,地下暗道延伸绵长,时高时低,错综复杂,似乎无尽头。
半个时辰后,从山脚算起,刚好一个时辰。
君烨熙带着她出了地道,眼前是一座后院,院中无积雪,回首,方才出来的地道门口竟是一处精致的假山,二人一出地道,假山的机关门又合上。
这里是本尊在血族的圣殿。
君烨熙在她颊边印下一吻,希望你能喜欢这里,本尊的夫人!红影一闪,君烨熙已然没了人影。
陌生的环境并未让上官惊鸿觉得无措,她开始四处考察起环境。
堡中有不少下人,只是下人们看到她,都会恭敬地称她为夫人,显然,君烨熙早已吩咐过善待她。
半天下来,上官惊鸿发现圣殿是一座巨大的古堡,建在半山腰,易守难攻,得天独厚地地势,使白茫茫的大雪多数被山岩与寒风吹落山下,堡中极少能进落雪。
站在堡中的天台上,能一眼望到山下的全景,山下是千家万户聚集的城市,只是房子都是用青砖彻的,看起来格外的结实。
一名年约二十岁的婢女走到上官惊鸿身后,奴婢小婵见过夫人。
上官惊鸿回首,瞧了小婵一眼,不要叫我夫人。
奴婢不敢。
圣尊吩咐的,谁若不从,便只有死。
君烨熙呢?堡中有事,圣尊前去处理了。
血族领地有多大?她继续遥望着壮观的城市。
小婵说,听堡中的总管说血族领地有千里之阔,城池十几座。
难怪四大古族在世间人眼中不容小觎,单是一个血族,就已经差不多是个不算很小的国家了。
上官惊鸿想起所查到的另三大古族的资料。
水族隐于海上,族众居于几十座宜居的广大岛屿,世间无人能寻。
凤族是隐蔽的世外桃园。
雷族地处蛮夷荒凉,踪迹易寻,已被燕玄羽所灭,也就是说燕玄羽的领地多了雷族版块,广阔了不少。
是呢,我们血族人自给自足,圣尊统领有方,我族从前几代的落没至今已日渐强盛。
小婵眼中满是崇敬,这都是圣尊的功劳,圣尊是我族至高无上的魔。
魔?上官惊鸿想笑。
小婵却一脸严肃,我族以魔为尊,听说外界的人崇尚的是神,我族历代祭祀所拜的是魔。
我明白了,你们心里的魔就是普通世人眼中的神。
就是这样。
小婵点头,夫人饿了么?厨房里已随时为夫人备了吃的。
圣尊交待过,您是圣殿的女主人,堡里的人都得听从您的吩咐。
好吧,去吃饭。
上官惊鸿同意。
堡里后院是居住区,前院则是大殿,供各分支首领前来议事所聚集之地。
后院的厅堂也非常宽阔,石柱是古朴的灰色,墙壁雕刻着特有的花纹,桌椅是一种暗棕色的石头雕制,听说这种石头特别珍贵,是血族特有的石材,极稀少,称之火焰石。
一桌八椅,全是火焰石所制,桌子边缘及椅子靠背上匠心独运的雕功花纹,点缀奢侈,光一套桌椅都已价值不菲。
上官惊鸿边欣赏环境,边用餐,饭后又四处散步,侍婢小婵在后方出声说,夫人,您要么去别处走走?我没听说堡里有禁地。
奴婢怕您再往前走会不开心。
为什么?前方是……小婵欲言又止。
你不方便说,我自己去看。
上官惊鸿走了不多远,见前方是一道夸张的雕花石拱门,拱门上方三个石刻大字——**殿。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君烨熙的女人住的地方。
上官惊鸿止了步,并无兴趣往前走。
夫人……小婵小心益益地瞧着她的表情,您别多想,**殿里的女人根本不能与您相提并论。
上官惊鸿逍遥地从袖袋里拿出颗苹果边啃边问,里头住了多少女人?圣尊的女人不多,二……才二个?真少。
是二百个。
小婵说。
上官惊鸿差点噎到,小婵关心地拍她后背,族中的小首领、地方上的名门望族……好多为巴结圣尊的人,时不时会送美女前来,要是哪个女子能怀圣尊的子嗣,那可就平步青云了。
以前**殿里的女人更多呢。
耐不住寂寞跑了?她没事闲得问。
不是。
小婵摇首,进了**殿的女人,便是圣尊的人,永远不可能获得自由。
圣尊他是魔,非常人,听说**非一般的旺,折磨死了无数女子,有些疯了、或惹怒圣尊的赐死,都丢到乱葬岗去了。
奴婢进堡五年,所知**殿断魂的女子少说也上千个。
上官惊鸿讶异地瞪大了眼,尔后又恢复了平静,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小婵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您问了,奴婢自然如实相告。
我想,君烨熙不会喜欢你跟我说这些。
是小婵多嘴!请夫人别将小婵嘴碎一事说给圣尊听,不然小婵会没命的!小婵脸色吓得刷白。
上官惊鸿目光在小婵脸上溜了一圈,这丫头长得美丽娇俏,身材凹凸有致,是一小美人胚子,每次她提到君烨熙,眼神都会发光,说明她暗恋君烨熙,所以把君烨熙的风流史说得这么祥细,目的是想吓跑她。
076 失贞.没理会小婵,上官惊鸿站着继续啃苹果,**殿大门内聚集了十几个女人,各个貌美如花,身材长相都是一等一的,而且越聚越多。
听说那个女的是上官惊鸿……圣尊吩咐要叫她夫人呢!门内一女子指着上官惊鸿说。
又一女子接话,真是羡慕,她能在堡内自由活动,我们却只能宿于**殿。
看来圣尊很宠爱夫人。
另一女子酸溜溜地说,什么夫不夫人,又还没与尊圣完婚,圣尊什么时候玩腻了她都不知道……上官惊鸿将手中吃剩的果核一掷,砸进最后说话的女子的嘴,女子猛地呛噎起来,咳咳……你谋杀……我要告诉圣尊……丽姑娘!您要不要紧?一名侍婢焦急地瞧着被噎的女子,奴婢去给您请大夫!上官惊鸿冰冷的视线在一众女子身上扫了一圈,如寒风压境,冷漠冰森,我不是君烨熙的女人,谁敢再多说一句惹得本郡主不快活,我就要谁的命。
一众女子颤抖着没人敢顶嘴。
一拂袖,上官惊鸿丢下后头一票又妒又羡又惧的女子。
夜幕降临,月上稍头。
婢女小婵领着上官惊鸿走进一间厢房,房内布饰奢华,家具高档考究,柱子都是纯金砌的,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尊崇的身份。
夫人,这是圣尊住的厢房。
小婵脸上在笑,眼里却闪过一丝嫉妒,从来没有女人进过圣尊的房间呢,奴婢托您的福,也是有幸第一次进来。
我不喜欢这里。
您怎么能不喜欢呢?这房间多华贵,世上怕是再没有比这更奢侈的房间了。
您看,地板是珍贵的火焰石,桌椅都是最好的千年檀木,杯是子上等羊脂玉……上官惊鸿皱眉,沾染着君烨熙气息的地方,我都不喜欢。
圣尊不会高兴听到您这么说。
你不过是个下人,分寸懂吗?小婵识相地道歉,是奴婢不好,夫人见谅。
夫人,圣尊真的很宠您呢,下午被您投掷了颗果核的丽姑娘被圣尊处死了。
以后堡里,肯定没人敢对您不敬。
君烨熙今晚会回房吗?当然会。
小婵说,圣尊吩咐下来,他今晚有酒宴,会尽早回房,让您先睡。
上官惊鸿心里有股郁闷,君烨熙还真以为他是她的谁了,凭什么擅自安排夫人这种身份给她,还想与她同睡一房?夫人不高兴吗?小婵瞥着上官惊鸿阴郁的脸色,圣尊久未回族里,各分支的族长小首领们齐聚一堂,为圣尊设宴。
圣尊不好婉拒。
君烨熙狂妄自大,他要是不想参加宴席,根本没人敢吭个气。
他是怕我拒绝,才故意拖一点时间才回房。
那您打算怎么办?小婵眼里闪过不屑,她不相信有女人真的能拒绝圣尊。
你去端壶热茶来。
是。
小婵看似恭敬地走了。
房外不远的院落转角,一名护卫塞了包药粉给小婵,小婵才往厨房的方向而去,一会后后,又端着托盘返回上官惊鸿所在的房间。
将托盘上的茶放在桌上,小婵主动为上官惊鸿倒了杯热茶,夫人,您的茶。
上官惊鸿接过杯子,凑到鼻间不经意地嗅了下,眼底精光闪烁,又将茶杯放回桌上。
小婵说,茶叶用的是最好的‘雪峰云雾’,此茶只有圣尊才有资格享用。
夫人您得品,真是圣尊赏赐的荣幸。
太烫了,等下才喝。
那您小心烫着。
小婵有些心虚,深怕上官惊鸿瞧出异样。
等茶凉了,上官惊鸿才慢慢品着,品了一半,又放下茶杯,滋味甘甜,回味无穷,口齿留香,是好茶。
那您多喝点?小婵‘好心地’劝。
好。
足足喝了一杯,放下杯子,上官惊鸿还伸了个懒腰,稍稍发了下呆。
小婵密切地注视着她的举动,上官惊鸿察觉她眼中的焦急成份,于是抚了抚额头,本郡主头好晕……说着,整个人趴在了桌上。
夫人……夫人!小婵轻拍着她的肩膀,见她没反应,才朝门口击了击掌,先前给她药的护卫走进房,将上官惊鸿扛到了床上,一见她绝世倾城的容颜,护卫眼中满是惊艳。
扎和,剩下的事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侍候’夫人。
事成之后,颜兰主子不会亏待你的家人。
小婵严肃地叮嘱。
被称作扎和的侍卫点头,放心,我扎和走投无路,又能与圣尊夫人一夜**,死而无憾。
小婵满意地离开,扎和开始急切地扒上官惊鸿的衣服,原本昏睡的上官惊鸿伸出一指点了扎和的昏穴,又悄悄跟在小婵身后。
一名长相美艳的年轻女子在院落一角等候,一见小婵,忙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主子放心,包准圣尊一回房就看到扎和正与夫人的活春宫。
小婵打着包票。
年轻女子满脸阴险,圣尊夫人的位置,除了我颜兰,谁也不能抢走!上官惊鸿不过是外族女子,居然还想霸占圣尊,也不拈量拈量,我就让她身败名裂。
圣尊最恨女人不忠了,等着看好戏。
抬头看了看天候,这个时候圣尊应该快回房了,哼哼……叫颜兰的年轻女子紫衣罗裳,身段窈窕,脸庞是一种少有的艳丽,真是称得上绝色美人。
上官惊鸿摇了摇头,都不认得那些个女人,也无心做什么圣尊夫人,就莫明其妙被视为了仇敌,君烨熙身边真是不能多待,不是怕了那些贱女人,而是有点懒得处理这些‘麻烦’。
不过,再懒,真惹到她头上的,不处理也不行了。
随手摘了片树叶击中颜兰的昏穴,再捡了颗石子丢向别处,趁侍婢小婵查看石子造成的动静时,上官惊鸿掳了颜兰,瞬间已没了踪影。
把颜兰丢到床上,灭了房间内的灯火,瞬手又解了护卫扎和的穴道,上官惊鸿挑了张房内的椅子坐下喝茶。
黑暗中,扎和醒了,一时搞不清状况,摸到旁侧昏睡的女体,想起未完成的任务,伸手解她的衣服,衣服一件件往床外飞,男人压上女人……鲜红的处子血染了床单,女子被痛醒,起初的惊异转为哭哑着捶打身上的男人……门外侍婢小婵听着房内的动静,一抹笑容勾上了嘴角。
一袭尊贵却魔魅的红影由远而近,小婵赶忙低首,圣尊!君烨熙推开房门,妖森的眸子在黑夜中扫视房间,威力十足。
床上正‘搞’得火热的男女立即惊吓地分开。
侍婢小婵听闻动静,走进房,夫人让奴婢在外头守着,怎么房里还有别人吗?上官惊鸿点了灯,照亮一室,你说有没有别人?看到颜兰与扎和赤shen裸ti地狼狈模样,一瞧既知发生了什么事,小婵瞪大眼,颜兰主子,怎么会……颜兰冲过来甩了小婵一巴掌,贱婢,一定是你窜通上官惊鸿坑害我!小婵捂着脸,主子,我没有……还敢狡辨!又是一巴掌。
小婵啼哭起来,主子,小婵没做对不起您的事……护卫扎和吓得牙齿打颤,颜兰猛地跪在君烨熙面前哭诉,圣尊,兰儿随父亲前来参宴,只是想到后院来看看您,自小时候,兰儿第一眼看到圣尊起,就爱上了您。
兰儿也不知道怎么会在床上,还被一个下贱的护卫给玷污了……肯定是圣尊夫人安排的,求圣尊作主,为兰儿讨回公道!君烨熙面无表情,丝毫无发怒的征兆,似笑非笑地看向上官惊鸿,小鸿儿,这事你怎么说?还用说么?上官惊鸿无奈地摊摊手,我真是坐着也中枪啊。
何谓中枪?君烨熙挑眉。
一时忘了这个年代没有枪那么先进的东西,上官惊鸿随口解释,就是中镖。
颜兰愤怒地说,圣尊您看,兰儿在房内被护卫强暴,夫人却在悠闲地喝茶,分明一切都是她主使的!上官惊鸿轻呷了口茶,‘雪山云雾’就是味道好。
圣尊御用的茶还是满有品。
你在说什么?颜兰控诉,我被人施了暴,你做为主谋,非凡无一丝悔改,还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你真是蛇蝎心肠。
君烨熙忽略颜兰的话,邪笑着走到上官惊鸿身边,小鸿儿,好看么?这场活春宫免强还可以。
上官惊鸿点了点头,比逛你这庞大的古堡有趣多了。
小鸿儿若是喜欢,本尊天天叫人演春宫戏给你看。
君烨熙想了想,又皱眉,不太好,本尊不喜欢你看到别的男人的身体。
颜兰有些愣在了当场,这是什么跟什么?侍婢小婵与护卫扎和也糊涂了,事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圣尊……颜兰不死心地唤。
君烨熙瞟了颜兰一眼,又嫌脏地移开视线,你个贱女人,还敢恶人先告状。
你让婢女小婵在小鸿儿茶里下了迷yao,又派护卫扎和意图对小鸿儿施暴,被小鸿儿看穿阴谋倒打一耙。
你失贞不过是咎由自取。
077 想到痛的吻.颜兰惨白地跌坐地上,不是这样……是夫人陷害颜兰……你以为圣殿里容得你耍小聪明?君烨熙冷笑着说,本尊早已布了眼线,堡中任何人的动向都在掌握中。
侍婢小婵脸色刷白,这么说,白天她在夫人面前嚼舌根圣尊也知情?扎和牙齿打颤,圣尊,小的认罪,都是颜兰主子安排的,小的欠下赌债,颜兰主子代小的还债,及给一笔安家费,让小的玷污夫人,小的知错,小的也不知道颜兰主子怎么会在床上,床上的女人明明是夫人,请圣尊饶命!扎和你怎能出卖我?颜兰疯狂大吼,不顾身体的chi裸朝他冲过去,我要杀了你!扎和一脚将颜兰踹飞,你个贱女人,死到临头还敢在圣尊面前放肆。
你个下人敢踹我!颜兰从地上爬起来,与扎和扭打作一堆。
君烨熙宠溺地瞧着上官惊鸿,小鸿儿,你真调皮,把颜兰个贱货搬到本尊床上,就不怕脏了本尊的床?既然你暗中有眼线发现她陷害我,干嘛不及时阻止?看你无聊,便给你找些乐子,若是你真应付不来,自然会有暗卫现身阻止。
小婵端给你的茶,你不是早就准备了另一壶茶放在桌下的椅子上?她还以为你喝了那杯有迷yao的茶呢。
君烨熙妖异的瞳子里有丝不解,你是如何得知小婵会在茶里下药?一个贱婢而已,本郡主瞄她个一眼,就能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上官惊鸿一语带过。
实际上,自她恢复全部的特异功能后,只要碰触对方的脑部,凝运特异功能,就能得知对方当时的想法。
是么。
君烨熙不太相信,还是说,本尊的夫人可真是聪明。
夫人打算怎么处置他们?上官惊鸿无所谓地耸耸肩,照你们这的规矩吧。
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实则杀人不见血,谋害血族至高领袖圣尊的‘夫人’,不死也残废。
将扎和剁去手脚扔到荒山喂野狗;毁颜兰的容,挖心;婢女小婵拔舌,挑断手脚筋,送去军营充当军妓。
君烨熙森冷的命令一下,门外几道身影一闪,房内扎和、颜兰、小婵三人已被带走,空气中只余三人恐惧哀求的声音。
上官惊鸿眼也不眨,这样的结果残忍是残忍了些,她向来没有慈悲主。
且于掌权者来说,对巩固政权有好处,绝对是杀几儆百。
这样的处理方式,小鸿儿可满意?君烨熙想拥过上官惊鸿的肩膀,上官惊鸿避开,解药可以给我了吧。
本尊内伤还没好。
还得至少再休养四天。
不信你替我把把脉。
君烨熙伸手至她面前。
她微眯起眼打量他,四天后,我要拿到解药。
没问题。
君烨熙唇角勾起诡异的笑痕。
你可以走了。
她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这是本尊的房间。
你不走是吗?不走。
本尊晚上要抱着你睡。
我走。
话落,她美丽的身影已然远去。
上官惊鸿不是离开房间,而是出了古堡,步行往山下,由于她身手敏捷矫健,到达城里,也不过是倾刻间的事。
墨夜笼罩着大地,万家灯火。
时间也不算太晚,大约九点多吧,街上还有较少的行人,夜市的摊贩也还没收摊。
除了建筑物都是石材所质,穿着上基本也与东祁国差不多。
上官惊鸿所过之处,行人除了惊艳,更多的是敬慕的眼光。
这让她觉得有点奇怪,好像这些行人都认识她一样。
随意找了家客栈准备投宿,掌柜的与大堂里少许宾客一见到她,都是又惊艳又讶异。
请问您可是惊鸿郡主?掌柜的客气地问。
嗯。
上官惊鸿颔首。
见过圣尊夫人!在场的所有人恭敬地跪下。
上官惊鸿一挑眉,本郡主以前不曾到过血族,不至于名气大到你们都认识我吧?稍早圣尊下了公告,昭示血族上下,您是东祁国惊鸿郡主,闯过了死亡之道,圣尊还公布了您的画像。
是以,小的们都识得您。
掌柜的解释。
原来是这样。
上官惊鸿神色有点怒气,君烨熙真多事。
凡通过死亡之道的女子,就是我血族圣尊天命的妻。
该受到全族人的尊重,圣尊将您的画像昭示全族,是对您的保护和敬爱。
掌柜的恭谨地说。
给我开间上房。
上官惊鸿没继续这个话题。
掌柜的有些为难,这……怎么?怕本郡主没有银子?不是。
圣尊之前传达了命令,全城的百姓不得收留您,也不许您在城中投宿。
谁敢不从圣尊的命令,唯有死。
小的不敢抗命。
上官惊鸿也不多说,阴着脸离开,又找了两家客栈一家民居,全是同样的理由谢绝她投宿。
寒风迎面吹来,脸上像刀刮一样地疼。
一片片小指大的雪飘落,街上人烟几无,落雪纷飞,大地一片雪白。
万籁寂静,雪夜中,她孤单地站着,一袭雪白窈窕的倩影遗世而独立,清冷高傲,美绝尘寰。
环顾清冷的大街,各家各户明亮的灯火,血族若大,因为君烨熙一道命令,却无她上官惊鸿的容身之处。
君烨熙斜倚在房顶上,斜魅的眸光盯着不远处街上那绝世的身影,动作优雅地就着红宝石酒壶灌了口酒,小鸿儿,本尊就不信,你能不回圣殿。
能够容纳你的,只有本尊所给予的,被允许的地方。
上官惊鸿有点茫然,之前问了过路的百姓,附近连间破庙都没有。
回首看侧后方,君烨熙居高临下地朝她遥举酒壶,神色从容淡定,似乎她的一切尽在掌握中。
别赌气了,小鸿儿。
君烨熙嘴角扬起邪气凛然的笑痕,东祁国的银票在血族不流通。
在血族,本尊是魔。
你除了听从本尊的,没有第二条路。
上官惊鸿在附近转了圈,走进一家普通民房,就没再出来,出来的是一对年轻夫妻,还用扁担挑着两箩筐家当。
等夫妻两出了门,见君烨熙就站在门口,吓得撩了挑子,圣……圣尊!出了什么事?君烨熙妖瞳微眯。
上官惊鸿懒懒地倚在门口,还用说吗?你当我是傻子不知道东祁国的银票血族不认可?公认的也不只有金银等众所认可的贵重物品。
在翻越山岭来血族之前,本郡主将身上的银票都换成了金银、钻石、夜明珠。
花了三根金条买了这间民房。
夫妻两跪地,女的怕得说不出话,男的结巴着说,圣……圣尊,您只说不能收留、不能让夫人投宿……没说不许卖房子给她……君烨熙寒着脸,原本僵白若尸的面孔更是恐怖恶寒,几乎能活生生吓死人。
夫妻俩惧得浑身发抖,女的不争气地给吓晕了。
男的搂着妻子,牙齿直打颤,一股黄色的液体渗于雪地上,尿裤子了。
滚!君烨熙嘴里吐出冰寒的一字。
男的立马拖着妻子连滚带爬地走,上官惊鸿叫住他们,慢着。
把你们的箩筐挑走,免得我等下还要扔。
男的害怕地瞧向君烨熙,得到许可,方又折回挑走了箩筐,还要腾只手拖昏迷的妻子,高难度动作,真是要点技术。
砰一声,上官惊鸿关了大门,让君烨熙吃了个闭门羹。
君烨熙望着紧闭的门扉,原想越墙进去,却又心疼上官惊鸿这段时间都睡不好,于是转身离开。
上官惊鸿在临时买的房子里找到卧室,从柜子里取了干净的被褥换铺床上,就上床睡了。
在她睡着后,一股无色无味的轻烟飘进了房,又过了一会儿,一抹清俊的身影坐于床沿,在黑暗中定定地瞧着她绝美的睡颜。
伸出手欲碰触她,手伸到一半,却又僵着不敢有动作,似乎深怕亵渎了她。
轻微的叹息自他苍白的唇里逸出,眼神蓄满轻愁,似有千言万语。
沉睡中的她动了动,被子滑下肩头。
他伸手拎起被褥一角,悉心地为她盖上,清越的视线始终未离她脸上,似乎能多看一眼,便已是莫大的满足。
她睡得很沉,睫毛长翘,眉如远山抹黛,鼻梁小巧挺直,肤白赛雪无一丝瑕疵,五官精致绝伦,任何言语都形容不了的美。
不止她的美深入他的心,就连她的一举一动,早已嵌入他的魂魄,令他魂牵梦萦,失魂落魄。
他的清澈的眼神变得痴迷,俯下身,凑近她,与她的脸只隔了半截指头的距离,嗅着她呼出的芬芳的气息。
与她的唇,距离近得似乎能触到她的樱嫩的唇瓣,几乎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不吻上去。
至爱的女子就在眼前,却什么也不能做,甚至连同她说话的资格都没了。
闭上眼,他神色蕴满了痛苦。
鸿……微微动唇,他轻声地呢喃,语气里是无尽的宠溺与深深的沉重。
感受到有人贴近,她眼睫颤了颤,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078 大闹婚礼.他并不担心她会醒来,特制的迷烟,没有人可以抵抗。
坐直身,他温柔地凝望着她。
她的眼皮波动,似在挣脱疲惫的梦魇。
很累吧?他清雅的嗓音里蓄满心疼,再不见你,我会死,会疯,对你的思念,是我撑着这副残躯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极致温柔地,挣扎着,他的手终于触上了她的面颊,指腹轻摩着她的肌肤,那么小心翼翼,无尽呵疼。
隔天清早,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窗台,上官惊鸿醒来,坐起身,回想起昨夜的梦境,竟然梦到祁云了。
梦里的祁云好温柔,说没有她就会死。
她抚了抚额头,是不是做梦呢?在房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迷烟类的踪迹,窗户上的纸也没有破的痕迹,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在房里没有发现痕迹,她穿好了衣衫走出房门,暗笑自己想得太多。
祁云都已经抛弃她了,又怎么会再出现?视线被地上的一个极浅的脚印所吸引,她蹲下身仔细查看。
这样的鞋底花纹,鞋寸长度,只消一眼,便认出。
站起身,抬首望着冬日的朝阳,暖人身,却暖不了人心,她唇角浮出一丝若隐若现的苦涩。
上街吃饭闲逛,发现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了红彩绸,一问之下,原来是血族圣尊于三天之后迎娶东祁国汝南郡王之女上官惊鸿。
真是讽刺,全城人都知道君烨熙要娶亲了,她这个准新娘却最后一个知道。
她也不急不躁,平静地在所买的房子里又住了三天。
他,没有再来。
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第四天,上官惊鸿前往圣殿,圣殿内外张灯结彩,原本阴冷死气沉沉的古堡里一派喜气洋洋。
大殿里早已是贺客满堂,众宾客一见上官惊鸿,都认出这女子便是圣尊夫人,各个是看得目瞪口呆,惊为天人,直道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至高无上的圣尊。
上官惊鸿随手抓了个下人便问,君烨熙呢?众人安静了下来,听闻她直呼圣尊名讳有所不满,却没人敢出声置喙。
小鸿儿是在找本尊么?君烨熙一身大红喜袍,胸前还斜挂了条系着大红花的红绸带,神情愉悦,缓和了不少平日的阴冷恶寒,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解药呢?上官惊鸿禁自问。
吉时快到了,今天是百年难得的吉日。
君烨熙答非所问,还是拜了堂再说吧。
我不会嫁给你。
当着所有贺客的面,她咬字清晰。
众宾客一片哗然,有人愤怒不平地说,惊鸿郡主,能嫁给圣尊是你的福气,你怎能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又有人说,您闯过了死王之道,就是圣尊命定的妻,除了圣尊,您谁也不能嫁!就是。
不少人附和,吉时都选好了,新郎新娘都在场,整个血族都知道今天是圣尊大喜之日,若不成亲,岂不贻笑大方?一定要成亲!有人喊了这么句口号,大家都众口一致地喊了起来。
上官惊鸿也不慌神,而是镇定自若地站着。
君烨熙一个手势,叫喊声停止,邪笑地看着上官惊鸿,小鸿儿,看到了么?今天你非嫁给本尊不可。
若是我不呢?她冷然一笑,笑容颠倒众生的艳丽,却冷寒莫名。
君烨熙显得不在意,本尊早就说过,本尊要的女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今天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我等到现在,为的不过是要解药。
上官惊鸿严肃地说,我中了灭情水之毒,天下间无解药可寻,唯有找君烨熙这下毒之人。
君烨熙邪瞳里笑意加深,以前你不是问过本尊,灭情水的成份为何?本尊现在告诉你,是本尊的心血。
是本尊身体里的心房用内功逼出的一滴精血,加之特殊毒方混制。
中了灭情水之毒,若是失身给其他男人,就会死,唯有与本尊结为一体,本尊特别的体质,才能解你的毒。
毒参了本尊的心之血,你就算不爱本尊,依此毒之霸道,心房也会受本尊所感惑,慢慢地,只会爱上本尊。
若是为别的男人一心动,便会心痛,心痛次数越多,最后只有死。
众宾客恍然,立即有人说,这有何,说明惊鸿郡主只能是圣尊的夫人,是她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上官惊鸿寒着脸问,这么说,除了跟你圆房,根本无药可解?君烨熙僵白得不正常的面容闪过一丝期待,自然。
只是本尊是真心待你,舍不得你没名没份跟了本尊,是以,在得到你清白之身前,本尊便先给你正式的名份。
所以,你自认为我好的,安排了今天这场可笑的婚礼?可笑?君烨熙敛了神色,小鸿儿,我们的终身大事,岂能用可笑二字?对,你不可笑。
上官惊鸿笑了,可笑的是我。
我居然相信灭情水有解药,还白痴地救了你一命。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杀了你。
哗……众宾客大惊,看着上官惊鸿的目光变得不认同。
君烨熙面色回复邪肆,与本尊同房不就是解药。
并非无药可解。
是啊,我若再贱一点。
跟你上一次床,就可以解毒了。
上官惊鸿冷冷地笑了,可惜,跟你睡觉,比杀了我还令我痛苦。
君烨熙眸光森寒,来人,给我将夫人抓起来,拜堂!几名隐卫立即出现,欲捉拿上官惊鸿,上官惊鸿握紧拳头忍着没动,在隐卫方要碰她衣衫之际,数十名黑衣杀手冲入殿堂护在了她面前。
上官惊鸿微微翘起了唇角。
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之所以忍到现在,一是为了得到君烨熙的解药,既然解药是个幌子,那能逼出他,也是不错的。
‘万象’四大杀手,八大铁卫,二十隐卫,顶尖高手全都出动了。
君烨熙目光邪冷,敢搅乱本尊的婚礼,本尊要你们全部死无全尸!杀光他们!一声令下,无数训练有素的护卫涌入圣殿,与数十名黑衣人一片厮杀、刀光血影,满堂宾客乱作一团。
君烨熙始终站在原地未有动作,冷眼旁观,注意力始终在上官惊鸿身上,即便有‘万象’出手,你也逃不出本尊的手掌心!是吗?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的族人也并非全都对你忠心耿耿。
本郡主就送你十个新娘。
上官惊鸿手里丢出自制的烟雾弹。
君烨熙方要过去擒她,却发现她已动作极快地离开原地,白烟弥漫,乱人视线,广袖一掀,烟雾散了大半,却发现殿堂里多了十来名与上官惊鸿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女子。
君烨熙抓起一名女子,见不是上官惊鸿,一掌推开,又捉了一名女子,发现还不是。
圣殿里黑衣人已撤了一半,有两名黑衣人抓了一名与上官惊鸿衣着同样的女子已逃远。
君烨熙只能看到其背面,以为是上官惊鸿,立马追了上去。
真正的上官惊鸿早就脱了外衫,里头穿着是一袭男装,易容成一名平凡男子,趁乱闪人。
圣殿的至尊之位上,君烨熙满脸怒气,原本就邪得寒森的面色更显可怖。
殿堂内的尸体血渍已被处理干净,一票护卫首领低首,没人敢瞥圣尊恐怖的脸色。
上官惊鸿人呢?君烨熙嗓音很是轻柔,却像冻人催魂的夺命催,令闻者头皮发麻。
其中一名首领说,回……回圣尊,已经派人封锁全城,惊鸿郡主若是还在城里,一定逃不掉。
不光是应该。
君烨熙血瞳微微眯起,婚礼一乱,本尊就下令封了城,她肯定还在城里。
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上官惊鸿!是。
一票首领立即领命,方要松口气,君烨熙凉凉的声音传来,今日谁当值?全都站出来。
十二名首领互看了一眼,被往旁移了一步,另成一横排。
办事不力,养你们这些饭桶何用。
话音一落,君烨熙手里一枚暗器飞射,以横线之势擦过每个人的脖子,顿时,十二人的喉咙尽数被割断,头半连着身体,尽数倒地。
余下的部份首领全都吓傻了,偷偷看是什么暗器如此之厉害,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竟然是区区一片普通的树叶!树叶也能杀人,还是一次十二个。
魔龙圣尊,我族天魔!属下等誓死效忠!所有活着的首领一并跪下,誓言虔诚。
君烨熙邪恶得如同地狱的恶魔,却又高贵如神邸,寒扫底下人一眼,一拂袖摆,红影杳然无踪。
殿内后院通往外界的暗道里,君烨熙追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即折返。
暗道没有小鸿儿走的脚印,她不会轻功,不可能绵长的暗道里不留蛛丝蚂迹,说明她没有趁乱从暗道离开。
站在圣殿天台之上,君烨熙邪恶的红影依然穿着新郎袍,在上官惊鸿曾经站过的位置,遥望着远处的城池。
城门四面八方及通往外界的路已被封锁,禁止人离城,若有陌生人,全被列为可疑人物。
小鸿儿会在哪呢?低首瞧着身上的新郎袍,真是莫大的讽刺。
原以为,在血族,他尊为魔,没有任何事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她却在他眼前像是凭空消失了。
上官惊鸿!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血色的瞳里既灌着滔天怒火,又蓄满了痛心。
在圣殿后院的上官惊鸿猛地打了个寒颤,可以想像,君烨熙此刻肯定恨不得宰了她。
她易容成一个男仆从的样子,经过院后的一处假山,假山后就是君烨熙带她从外界进来的地道,方要走近假山,却发现不远处有两名隐卫盯着。
不用说,君烨熙猜到她还没离开圣殿,派人暗中守着地道。
走到两名隐卫藏身之处,上官惊鸿笑着问,两位大哥在做什么?两名隐卫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说,我们藏得这么隐蔽,也被你发现了?是啊。
上官惊鸿点头,我的眼睛很厉害。
有多厉害?你们看着我的眼睛就知道了。
两名隐卫果真好骗地看着她的双眼。
你们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她凝运特异功勇,眼神犀利迷幻。
两名隐卫被迷得昏头转向,傻站着发呆。
上官惊鸿走到假山旁,启动机关,大摇大摆进了地道。
等二名隐卫回过神,见先前的‘男仆’没了影儿,又见假山并无动静,虽然觉得莫明其妙,还是未向君烨熙报告。
一个多时辰后,上官惊鸿已离开了血族,来到了崇山峻岭的山脚,再过去,向南走就是东祁国边境,向北走则是北齐国。
大雪纷飞,人烟荒芜,一望无垠的雪地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脚印,脚印要不了半小时就会完全被雪掩盖。
上官惊鸿一路向前走,又走了好一会儿,已经有点疲惫。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前方,她唇角勾起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痕。
祁云,他总算肯又见她了。
只是,以他的所作所为,她不该给好脸色,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马车厢里下来一个身材高壮魁梧的男人,男人横眉竖目,霸气天成,脸上布着笑容与欣喜,此人舍北棠傲其谁。
上官惊鸿笑容僵在了脸上,北棠傲却相当热情地走了过来,鸿儿!你怎么会在这?她皱了皱眉头。
北棠傲看出她不愿见他,却故意忽略这点,在东祁国朕购置的别苑里,你不告而别后,朕四处派人打探你的消息,有人说在这一带见过你。
朕有消息称前方崇山峻领后是血族岭地,猜你可能去了血族。
正在苦恼如何去血族寻你,便见到你了。
还真巧。
不是巧合。
北棠傲说,这条路是通往北齐国与东祁国边境最好的坦途。
朕在想,你不会喜欢委屈自己走偏僻的道路。
若是你真的去了血族,出来必定会经过。
朕在此处已经等了你三天了。
来,上马车,这一路风霜,辛苦你了。
说着,脱下身上的裘毛披风披到她身上。
上官惊鸿站着没动,既然你查到我进了血族,那肯定也知道君烨熙跟我在一块。
你要杀他,应该也会联想到什么。
北棠傲脸上扯了一抹僵笑,朕在想,君烨熙当日重伤,根本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却像消失了一般,朕手下没人找得到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能活下来,唯有你的药血能救得了他。
你怎么知道我的血是药血?北棠傲闪过一抹确定,态度自然地说,猜的。
你在套我话。
上官惊鸿眉宇一挑,你原本还不确定的,我不否认,你就明了了。
鸿儿,被朕知道又如何。
北棠傲殷切地表达爱意,朕起初很气愤你救了君烨熙,可朕爱你,已寻了你三世,真的不能没有你。
所以,不管你做错什么,朕都会选择原谅你。
只要你愿意回到朕的身边,朕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是么。
上官惊鸿心里无一丝感动。
对于一个能利用她的小人,说的话,能有几分真切?你不相信朕的爱?北棠傲刚毅的面庞浮起苦恼,你破坏了朕的大计,都已经不计较了。
或是换成其他人,早被朕五马分尸,又岂会不顾万金之躯,在此苦苦等候你三日?她沉默着不说话。
北棠傲见她面色缓和些了,你可以怀疑天底下的任何人,唯独不能怀疑朕对你的爱。
三世,朕对你是三世的爱,而非一朝一夕。
论情意,谁能比朕对你更深,更久远?079 包藏祸心【文字版VIP】偏偏你口中的三世爱情,我没有半点记忆,也升不起共鸣,甚至连感动都没有。
鸿儿,你不能这么绝情地对朕。
朕等得已经够久了。
若是你要我回报你的感情,永远都不可能。
得不到你的心,那就先留住你的人。
你答应了做我的皇后,那么,现下同朕回北齐国。
我要是说不呢?北棠傲态度强硬,你回东祁国,只会重蹈之前的覆辙,朕下聘会屡受阻挠。
你的意思是强行要本郡主与你回北齐?她的嗓音平淡无波,北棠傲却从中听出了危险的意味,是,不管如何,朕都不会再放你走。
上官惊鸿冷然一笑,后果自负。
北棠傲神色变得警惕,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你是要自己上马车,还是朕打昏你?上官惊鸿白了他一眼,我自己走就行了。
顺便提醒你,君烨熙眼线不少,你带走我,绝对瞒不住。
朕与他早已是死敌,带不带走你,都难免与他交锋。
北棠傲比了个请的手势,鸿儿,请。
她迈步走上马车,车厢里空间宽广,只不过不是睡榻,只能坐着。
北棠傲也上了马车坐在她对面。
车夫赶着马车快速向北边的方向疾驰。
前方不远处的一条岔道上同样候着一辆马车,车厢内的祁云瞧着上官惊鸿所乘的马车渐行渐远,清越的眸光一片黯然。
公子……小厮夏至急了,您不是也在等惊鸿郡主么?再不拦,郡主可就去北齐国了!祁云唇角漾起一抹苦笑,以鸿的眼力与观察力,不可能不知道我亦在此等候。
她并没有选择与我同行,不想免强她。
只要她开心,怎么样都好。
公子您……夏至摇头叹息,您与惊鸿郡主明明是一对有情人,何苦互相折磨。
长痛不如短痛。
祁云清澈的眼瞳里蕴起忧伤。
小的不管这些。
小的只是不想公子您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后回妾若重来,不相忘处,把杯酒,浇君坟土。
祁云望着侧前方已然无了踪的马车,缓缓启唇。
公子,您的词好凄凉。
夏至吸了吸鼻子,差点要哭了,您是说怕将来您……,惊鸿郡主忘不了您,借酒浇愁,却只能用酒浇您的坟土。
能守候她一日,则是一日。
越是情到深处,越是不忍伤她分毫。
偏偏,我却伤她最深。
公子……多情自古伤离别。
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愿老天不要再薄待您与惊鸿郡主。
……上官惊鸿与北棠傲所乘的马车一入北齐国领地,早已等候的军队沿途护送。
血族圣殿,一名护卫向君烨熙禀报,圣尊,在北齐边境发现惊鸿郡主与北棠傲一同回了北齐国,沿途有一万精兵护送。
确定是小鸿儿?属下非常肯定。
君烨熙血色的妖瞳里闪过无奈,小鸿儿啊小鸿儿,居然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离开血族,本尊还是太低估你了。
圣尊,现下该怎么办?婚礼上挑事的‘万象’余孽,当时击毙了多少?刚好一半。
分别为十名隐卫、四大铁卫、两大顶尖高手中的‘恶’与‘冥’杀手。
我方死多少人?护卫有点颤抖,三……三百六十二名精卫。
好个‘万象’,一个杀手组织竟然无声无息潜入我血族,各个以一挡百。
是‘万象’实力太强,还是本尊管辖的血族如此不堪一击?护卫抖着身子不敢吭腔。
君烨熙嗓音冰冷地忖道,如今‘万象’四大顶尖高手失去了‘恶’、‘冥’两杀,只余‘极’、‘幽’二杀,也算锉了‘万象’的锐气。
圣尊说得是。
传令下去,加强防守训练,本尊手下不养没用的废物。
是。
……马车一路向北齐国的都城行驶,一路上视野辽阔,举目所见,草地上覆盖了白茫茫的雪,一望无垠。
雪原上无数的羊群自由自在地享受着冬日埋在雪中的牧草,一座座像蒙古包一样的房子在雪原上,放马牧羊的百姓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对。
万人整齐排成行的护送军队在雪原上形成一条长龙,令无数的百姓测目,有些离得不远的人见马车厢内绝美的女子,都惊艳不已。
我北齐国天空明朗,地域辽阔,这里的天比别处的更蓝,云也比别处更白。
北棠傲见上官惊鸿视线望着车窗外,启唇打破了沉默,若是到了春天,一碧千里,风吹草低见牛羊,到处翠色欲流,景色美不胜收。
嗯。
上官惊鸿淡淡点头。
我北齐百姓主要以放羊牧马为生,生活虽然不若东祁国富裕,在首都汴城,却也称得上繁华,多数是木质结构的房子。
北棠傲许下承诺,鸿儿,朕一定会给你最好的生活。
那你,又要我为你提供什么?上官惊鸿无动于衷地反问。
北棠傲稍愣,刚毅的面庞露出笑意,给朕你的心,如何?你要的真的只是我的心?不然鸿儿以为呢?我以为,你要的是整个天下。
朕贵为天子,只想与心爱的你相守一生。
天下纵然可贵,但贵不过你在朕心中的位置。
听过九世圣女么?北棠傲沉吟了下才答腔,得九世圣女者,得天下。
上官惊鸿微微的笑了,一如春风中的桃花,美绝尘寰。
看似简单的笑容,北棠傲却觉得她的笑另有深意。
但他没有继续这个问题,似乎不愿于此事多谈。
八天后,北齐国首都汴城人山人海,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出来看热闹。
一万军队驻扎在了城外,只余一千人护送帝王回宫。
听说了么?马车里的是皇上与未来的皇后呢!前阵子皇上亲自到东祁国为东祁的皇帝贺寿,顺便给未来皇后下聘。
知道未来皇后是什么人不?听说是东祁国汝南郡王的第六个女儿惊鸿郡主……说起惊鸿郡主,那可真是名满天下,听闻她白手起家,不但挽救了负债累累的汝南郡王府,教好了两个嚣张跋扈的胞姐,更是一赌赢了东祁国骧王一千万两黄金……惊鸿郡主真是不折不扣的传奇人物,长相更是貌若天仙……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好奇上官惊鸿的长相。
鸿儿,你可真是风云人物。
连我国百姓都对你的事迹津津乐道。
北棠傲霸气深邃的眼眸极具占有欲地盯着旁侧的上官惊鸿。
上官惊鸿并未开口,北棠傲又说,要不要在百姓们面前露个脸?不必。
朕不免强你。
护送着帝王马车进宫的队伍慢慢从人潮中留出的道路远去,百姓们始终未见未来皇后真颜,遗憾不已,这时街上不少卖画的小贩开始贩售上官惊鸿的画像,那叫一个疯卖疯抢,生意好的不得了。
只可惜,每店家所卖的画像上的美人经常都是不同长相,难辨真伪。
皇宫雕梁画栋,琉璃飞檐,建筑风格与东祁的皇宫类似,但远没东祁国的皇宫那么富丽堂皇,而是多了一股磅礴豪气。
夜幕笼罩着大地,一轮圆月从漆黑的的云层中闪出,月光朦胧,弥漫起一片淡淡的银雾。
宝华殿是给未来皇后所准备的殿宇,位于皇帝北堂傲所居的建章宫隔壁。
上官惊鸿被安排居于宝华殿内,羡煞了后宫的一票女人们。
皇帝北堂傲从未给过哪个女人名份,后宫里也不过只有几十名暖床的女子,无名无份。
月色真美。
宝华殿院落内,上官惊鸿仰首望月,一袭白衣清雅出尘,仿若下凡的仙女,美得令人感到虚幻。
不及人美!北棠傲站在她身后不远,醉心地赞叹。
上官惊鸿未回首,你久未回朝,不是有很多事情待处理吗。
朕再忙,亦不能冷落了你。
北棠傲走到她身旁,欲牵她的手,她却退开,有事?北棠傲的手僵在半空,朕让人准备了手抓羊肉。
虽然称不上精雅,却味美,是北齐国百姓最喜爱的食物。
嗯。
她与北棠傲一同进了殿厅里,华美的桌上备了十余盘精美的菜点,入座后,北棠傲指着其中一道菜为上官惊鸿介绍,这是手抓羊肉,有三种吃法,即热吃、冷吃、煎吃。
现在是冬天,自然吃热的,蘸点三合油。
说着,蘸了块羊肉递给她。
她没有接,而是自行蘸了块,不腻不膻,色香俱全。
其实这道菜源远流长,她在现代早就吃过不知多少次了。
再偿偿别的,手抓羊排、芫爆仔鸽、凤尾鱼翅,都不错。
北堂傲又为她倒了碗酒。
她瞧着酒碗,他看穿她的想法,北齐国人一向豪迈,喝酒都是用碗的。
言语间,他已一碗酒干了。
皇上的酒量似乎很不错。
她赞赏。
这样的米酒,朕能喝两坛。
北棠傲颇为酒量而自信。
我不相信。
嘴上这么说,事实上,她早已派人暗中调查过,确是如此。
那朕就喝个两坛酒给你看看。
北棠傲沉喝,来人,取两坛酒过来。
是。
侍婢送了二坛子酒来,又退下。
一坛足半个桶那么大,北棠傲端起酒坛,豪爽地一次性干了一坛。
皇上真是好酒量。
上官惊鸿勾起了唇角,北棠傲痴痴地凝视着她,鸿儿,朕早就说过,叫朕的名字,或叫朕傲也行,不用叫皇上如此生疏。
本郡主怎么好扫了皇上的威严,还是叫你皇上吧。
朕知道,你是有意拉开与朕的距离。
皇上这么说,就当是吧。
还是那句话,朕会等你你爱上朕的那天。
北棠傲瞄了眼她未动过的酒,听说鸿儿的酒量也不差,是不想喝酒,还是怕朕在酒里下毒?皇上以为呢?若是怕朕下毒,就太轻看朕了。
北棠傲粗犷的面容盈起不悦,朕与你同行这么久,日日一同进食,要下毒,也不用等今天。
上官惊鸿淡然一笑,皇上不必生气,我喝就是了。
言罢,一碗酒干了。
鸿儿真是女中豪杰。
北棠傲霸气深邃的眼瞳里闪过异样的光芒,心情好地又喝了一坛酒。
用完膳,北棠傲已经喝醉了。
上官惊鸿说,皇上你该回建章宫歇息了。
不要。
北棠傲醉眼朦胧地拒绝,朕还要跟鸿儿喝酒……皇上您喝醉了。
朕没醉。
你们都退下吧,这里交给我就成了。
上官惊鸿挥退侍婢,亲自朝北棠傲走过去,指尖刚碰到他的脑袋,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鸿儿,朕不能没有你!你说你爱了我三世,那就想想这三世的事。
朕每想一次,就痛心一次,今生,朕一定要拥有你……上官惊鸿原想挣开他的怀抱,却任他紧搂着,还热情地环拥住他的颈项,一手偷偷探至他的太阳穴,凝运特异功能,他此刻的思想尽数被她知悉。
一抹森寒的笑魇至她唇角咧出,极致的阴冷。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三世爱情么?可笑、可恨之极。
难怪他会说想一次,就痛心一次。
北棠傲未察觉她的异样,因她的热情而满足地在她雪白的颈项间嗅了嗅,鸿儿,你好香……上官惊鸿推开北棠傲,站起身,皇上,你真的该回去歇着了。
鸿儿不喜欢朕了吗?他带着酒气打了个嗝。
不是不喜欢,而是从来都没喜欢过。
他状似醉意的眼眸里闪过一缕愤恼,却难受地抚着头说,朕心好痛,要你爱朕。
上官惊鸿不同他废话,淡喝,来人,送皇上回建章宫。
是。
护卫将北棠傲扶走。
只是出了宝华殿不远,北棠傲原本醉眼朦胧的状态异常清醒,命令护卫退下,独自折返宝华殿。
走入精致的卧房里,上官惊鸿的视线瞟了眼窗台前的架子上那盆不起眼的植物——兰香草。
兰香草本身没毒,她刚才喝的酒里添了无色无味的醚香,也没毒。
只是喝了添过醚香的酒,再闻到兰香草的香味,就有毒了,平常不会有什么征兆,顶多是偶尔出现心疲乏力,意识混沌。
但若长期闻着兰香草,过不了多久,就会受一种声音所操控。
这种声音被称为——摄魂曲。
想控制她上官惊鸿,为免太不自量力。
在她进房间前的这段路,已悄悄用特异功能逼出了体内的酒。
关上房门,走到床榻前,上官惊鸿若无其事地脱了外衫上床安睡。
北棠傲高壮魁梧的身影偷偷站在窗外,见上官惊鸿没发现什么异状,心下放了心。
一抹冷笑自他刚毅的脸庞闪过,心底暗忖:上官惊鸿,任你再傲,也逃不出朕的手掌心,很快,你就会乖乖听话了。
隔天清晨,上官惊鸿起床梳洗,用过早膳后,走到院中,因严冬而掉光了树叶的枝哑上两只麻雀正在吱吱喳喳地‘交谈’。
上官惊鸿听后,眉宇微挑。
麻雀是在说失踪已久的西靖国太子玉琉璃突然到访北齐皇宫,名义上是到访,实则是暗中投靠北棠傲。
并且,东祁国六皇子将于明日前来北齐皇宫作客。
鸿儿,朕带了个人来见你。
北棠傲高壮的身影走入院中,身旁跟着一名年过五旬,一头白发的老者。
只见老者身材瘦削,一身灰色道袍,手里拿着一根与人同高的精致拐仗,看起来仙风道骨,颇有仙家风范。
上官惊鸿仅瞄了老者一眼,便说,这位就是北齐国的国师追鹤道长吧。
听闻国师今年已经一百零一岁,看起来才年约五十,真是奇人。
080 恨意.追鹤道长抚了抚雪白的长须,暗中打量上官惊鸿,神色由起初的惊转为豁然开朗,正是贫道。
道者,修身养性,无欲无求。
故貌则轻。
上官惊鸿不予置评,不知道长前来所为何事?贫道身为国师,惊鸿郡主贵为我北齐国未来的皇后,前来晋见,理所当然。
上官惊鸿走到亭中的桌前坐下,举手投足高贵大方,自有一股绝世风情。
追鹤道长又向前,郡主好相貌。
贫道一生为人看相无数,郡主的命格是福是贵,贫道却看不出来。
道长是想给本郡主看手相吧?上官惊鸿听出他话中之意。
郡主聪颖。
上官惊鸿伸出手横于桌上,道长请。
追鹤道长坐于一边,悉心地瞧着上官惊鸿的手相,郡主的手相十分奇特,依贫道所见,郡主的生命线理应在十七芳华时殒灭,郡主却好生生的,真是奇哉。
似福非福,似贵非贵,还是从面相般,无从窥得天机。
上官惊鸿淡然一笑,道长既已达到了你的目的,那便请回。
追鹤道长老脸闪过一丝尴尬,郡主果真非同常人。
贫道告辞。
北棠傲说,鸿儿,朕送送追鹤道长。
去吧。
上官惊鸿摆了摆手。
宝华殿外一僻静处,北棠傲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追鹤道长神色笃定,是她了。
她已不是曾经的上官惊鸿。
此话怎讲?若是普通人给惊鸿郡主看相,一定会肤浅地从表相直断言她是大富大贵命格,也会被她掌纹似弦续的生命线,认为她会长命百岁。
实则,不然。
贫道之所以无法从郡主的手相与面相窥知任何。
是因为从她面相看,福似薄非薄,再看手相,她生命线已在近一年前便已终结。
也就是说,现在的惊鸿郡主,是一缕魂魄占据了躯壳。
北棠傲剑眉一凝,是福还是祸?世人皆知,惊鸿郡主拥有倾世之才,外加财富。
普通人不可能在短短一年不到,做得如此成就,唯有九世圣女转世。
贫道天眼已开,在她眉宇间见到隐隐的仙华之气,已臻化境,更确定她便是九世圣女,而且,已经到了第九世。
追鹤道长说道,是福是祸,一切掌握在圣女手中。
得九世圣女者,得天下!北棠傲满眼激动,真的是她。
朕寻了她三世,这一世,她绝对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前两世皇上欠了郡主太多,已是罪孽深重。
若今生再强求,只怕依旧是孽缘。
贫道劝皇上莫执着……住嘴!北棠傲冷斥,朕叫你来见上官惊鸿,也只是要你确定,她究竟是不是九世圣女,如今确认是,该怎么做,朕心中有数。
道长超脱世外,先皇封你为国师,朕敬重你,但你更该履行国师责职,助朕统一四国,霸权天下。
追鹤道长无奈地摇首,天下万事,皆有定数,皇上若是太过执着,只怕适得其反。
贫道告退。
北棠傲霸气刚毅的面庞蓄起恼怒,不帮朕就算了,还想劝朕收敛。
若非念在父皇在世时,对你敬重有加,朕铁定废了你国师之位。
追鹤道长闻言,心无波澜,只是淡出北堂傲的视线。
隐身于暗处的君烨熙面色阴冷地瞧着这一幕,唇角扬起邪气的笑,早就怀疑小鸿儿是九世圣女,还真的是。
北棠傲敛了神色,回到宝华殿时,见上官惊鸿依然在亭子里,走过去,刚毅的脸上浮起了温柔的笑容,鸿儿,天冷,怎么不进屋歇着?上官惊鸿品着婢女端上的茶,在想皇上九五之尊,为何还要亲自送国师?北棠傲在她对面坐下,国师深得北齐国臣民的爱戴,朕也敬之如父。
何况国师终年居于隔此百里的终南山,难得来皇宫,朕当相送。
哦。
她颔首,据我所知,国师上通天文,下晓地理,是难得的奇人。
世间,也唯有祁云能如他般洞悉先机。
朕不喜欢听到祁云二字。
北棠傲霸道地说,你是朕未来的皇后,是朕的女人。
朕不想你心里记挂着其他男人。
一个月后是皇道吉日,朕娶你为后。
这么急?已经给你很多时间了。
北棠傲脸上浮起柔情,鸿儿,你知道么?朕等了你三世,今生自有记忆以来便开始寻你,依国师指点,知晓你会在东祁国出现,朕便前往东祁国。
再凭着朕前两世对你的印像,终是找到了你。
对你来说,或许太急了,对朕来说,却已如过了千万年。
铁汉柔情,莫过如此。
若她是寻常女子,不被他迷死才怪。
看起来越是漂亮完美的爱情背后,却越是不堪。
上官惊鸿兀自喝着茶,茶香袅袅,气味芬芳。
鸿儿,为何你不发一言?北棠傲想伸手碰触她的手,见她冷了面色,便又收回,难道你到今时今日,都不相信朕对你的三世爱情?上官惊鸿淡淡地笑了,笑容清新脱俗,日月为之失色,岂能不信?信的是他已囤积了三世的野心。
你信就好。
北棠傲放心了,眼神宠溺地瞧着她,西靖国失踪了三年多的太子燕流风今晨前来我北齐做客。
原本东祁六皇子祁云明日才到,也许是赶着见……‘什么人’,今下午提前到达。
朕今晚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你贵为北齐未来的皇后,不会缺席吧?她想了想,神色闪过一抹挣扎……祁云,她是想见的。
那就这么定下了。
北棠傲站起身,有什么需要,吩咐侍婢就行了。
朕有国事待忙,若是想让朕陪你,随时派人来传话。
嗯。
……夜幕深蓝,一弯新月悄悄升起,几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围绕在月儿周围,夜色宁静。
永福宫花园里,一抹清雅的身影站在花前月下,清越的目光望着远方,目光宁和,幽静怡人。
祁云兄在想什么?身后一道身着明黄色绣纹蟒袍的男子出声说道,你看的方向是宝华殿。
是在想惊鸿郡主吧?祁云未置一词,神色宁静如温玉,让人猜不透心思。
男子也不在乎祁云的疏离,本殿下贵为西靖太子,远道千里前来北齐探访他国民情。
能与祁云兄同住这永福宫,也算是一种缘份。
祁云兄若是有心事,本殿下愿意倾听。
祁云干脆走开,也不想听一个讨厌的人废话。
西靖太子尴尬地站在原地,也罢。
听说祁云兄是喜静之人,那就不打扰你了。
一会儿北齐皇帝设的接风宴,别忘了参加。
祁云抬首望月,月儿似乎变成了上官惊鸿美绝尘寰的面孔。
鸿,你现在在做些什么呢?宝华殿庭院里,上官惊鸿同样望着那一轮新月,月的宁静容易让她想起祁云,那个宁逸安和的男子。
郡主,元和殿晚宴已开始,该去赴宴了。
婢女在身后恭谨地提醒。
上官惊鸿转身,好。
想到即将见到祁云,她心里升起一缕期待。
您要不要换一身衣裳?奴婢给您画点妆?不必了,就这样吧。
也是。
郡主天生丽质,随便穿什么都好看,即使素颜,也无人可比拟。
上官惊鸿在婢女的带领下往元和殿走,走到一半,又停下,心思雀跃得踌躇。
她闪了闪神,嘴角泛起苦笑,又不是第一次偿情滋味,祁云也只会推开她,想再多都没用。
元和殿内歌舞升平,北齐皇帝北棠傲坐于首位,大殿两侧分别设了几席,分别为西靖太子燕流风及北齐国的位高权重的王公大臣的席位。
上官惊鸿出现在大殿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惊艳了全场。
她却看着离北堂傲最近的那一席空位。
祁云……没有来。
可笑的她还在想见到他,该说些什么?感情,就是这样容易让人迷了心智。
冷铭寒给的教训还不够?上一世死的还不够惨?为什么还是学不乖。
她神色变得冷凝,并未离去,不想让众人发觉她是为了见祁云才来赴宴。
鸿儿,你来啦。
北棠傲挥退殿中起舞的舞姬,亲自迎到门口,想牵上官惊鸿的手,上官惊鸿却禁自朝主位走。
北棠傲掩饰住不被佳人亲睐的尴尬,与她一同入席而坐。
王公大臣们所携的女眷都羡慕她能坐在北齐皇帝身边。
男人们则钦羡北齐皇帝能得此佳人。
朕向各位引荐,北堂傲自豪地比着旁侧的上官惊鸿,她就是东祁国的惊鸿郡主,朕未来的皇后。
皇上、郡主万福!一票马屁声立即在殿堂内响起。
燕流风目光瞧着上官惊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上官惊鸿扫了燕流风一眼,此人相貌英俊,气宇轩昂,虽然没有西靖三皇子燕玄羽的绝色出众,却也是地地道道的大帅哥。
只是,他的眼神在瞧着她时,似乎夹杂着一股恨意?她确定是第一次见燕流风,什么时候得罪过他?081 祁云逃了.燕流风眼里的恨意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磊落的欣赏,上官惊鸿差点就以为是自个看花了眼。
皇上,燕流风朝北棠傲拱手一揖,此次本太子前来北齐,给皇上带了件礼物,还望皇上笑纳。
是什么礼物?北棠傲较感兴趣。
燕流风三击掌,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子款款走进殿,女子精典妆容,衣着华丽,称不上绝色,却是十足的貌美如花。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是上官燕鸿!北棠傲是见过上官燕鸿的,侧首瞧了眼惊鸿,鸿儿,这不是你同父异母的七妹么?是啊,上官惊鸿也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她消失了几个月,我没有刻意派人找。
想不到会跟西靖国太子一起出现。
女子站在离北棠傲席位前约十步,盈盈一福身,小女子玉琉璃参见皇上!有点意思。
北棠傲唇角微勾,压低声音对上官惊鸿说,你妹妹连名字都改了。
唱的是哪一出?上官惊鸿眉宇闪过不悦,汝南郡王府的人跟我没关系。
对那票女人,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朕明白。
她们曾经虐待你,就是死十次都不够。
你宽宏大量,不但放过了她们,还为她们还债,于你的性格来说,实属难得了。
北棠傲微一颔首。
燕流风说,有人说玉琉璃与惊鸿郡主的七妹有点像,也只不过是像而已。
玉琉璃是西靖女子,能歌善舞,精通琴艺。
还望皇上喜欢。
北棠傲刚毅的脸庞浮起不在意的笑,朕的未来皇后曾经在东祁国皇帝寿宴,一曲‘凤舞九天’名满天下。
连东祁昭阳公主的‘霓裳羽衣舞’都难以匹敌,相信鸿儿的舞蹈,再无人能出其右。
琉璃舞技平平,自问不敢与惊鸿郡主相提并论。
玉琉璃温婉地说,但琉璃也有所长,世人从未听闻惊鸿郡主弹琴,想必不精于此道。
愿为皇帝陛下献琴一曲。
鸿儿,你的意思呢?北棠傲询问上官惊鸿。
她想献艺就献吧。
上官惊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目光在玉琉璃身上荡了一圈,很确定玉琉璃就是上官燕鸿,至于为什么要用玉琉琉这假名,不用想也知道因为她曾经是骧王祁煜的侍妾,被祁煜休了,一个弃妇太掉价,哪够格送给北齐皇帝?于是不得不改名。
宫婢以极快的速度备好了琴台,玉琉璃坐在琴案前,姿势端正,拨动琴弦,古香古色的音调自她指下潺潺泄出,丝丝缕缕,悠悠扬扬,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清脆荡漾,大殿里的人都听得入神了。
北棠傲边饮着酒边欣赏妙乐,霸气粗犷的面庞闪过满意,眼神中也是欣赏之光。
燕流风见此,精明的眸光里飘过满意。
又看向上官惊鸿,面色清冷无波,似乎还有点心不在焉,估计是技不如人,嫌丢人想跑?节奏激昂的琴声高潮过后,轻旋回袅,荡漾缓然,玉琉璃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符。
不断地赞赏声来自在场的每一位王公大臣嘴里,由于人不多,场面不显纷乱。
玉琉璃站起身,又是一福身,琉璃献丑了。
北棠傲大掌豪迈一挥,玉姑娘哪里话,朕虽然不晓音律,却也能知姑娘此曲,绝非寻常,至少,是目前为止,朕听过最好听的曲子。
那是,凭她多年的琴技功底,加上这几个月的苦练,没到一定火候,哪敢出来卖弄?玉琉璃目光闪了闪,皇上见笑。
只要皇上喜欢,日后琉璃愿意天天弹琴给皇上听。
大臣们一听这话,立马笑了,有大臣说,玉琉璃姑娘琴艺惊人,未来皇后舞技绝俗,正好能取长补短。
皇上真是艳福不浅。
又有大臣公然表示,是啊,两位绝色美人都属皇上,臣等羡煞。
还有大臣说,皇上之前提未来皇后的‘凤舞九天’乃是一绝,臣等真想一饱眼福。
燕流风与玉琉璃并未亲眼见过上官惊鸿跳舞,不相信她的舞蹈能好到哪去。
玉琉璃也附和,琉璃舞技平平,也想开开眼界,到时还想请惊鸿郡主多多指较。
燕流风也说,今日难得尽兴,本太子也想看看惊鸿郡主的舞。
没兴趣。
上官惊鸿冷淡地三字否决,冷了一票人的热情。
依情形推断,燕鸿消失的几个月肯定是跟燕流风在一起,还成了燕流风手中的一枚棋子。
这两人扯在一块,不像是冲着北棠傲来的,倒像是特意来刁难她。
北棠傲体贴地说,既然朕的未来皇后没兴趣,便作罢。
至于玉姑娘的去留,有些令朕为难。
玉琉璃面上染起一抹哀愁,皇上,是琉璃不够好么?不是。
北棠傲深情地瞥了上官惊鸿一眼,众所周知,朕心中只有鸿儿,为了她,朕多年来不立后妃,后宫里也不过区区几十名侍寝女子。
若是留下玉姑娘,朕也不想破例给名份。
琉璃不在乎名份。
玉琉璃当即柔和地说,只要能留在皇上身边,便心满意足了。
有大臣赞叹,玉姑娘还真是一朵解语花。
北棠傲满意地下令,带玉姑娘去后宫甘露殿。
是。
宫婢恭敬地带走了玉琉璃。
大殿中舞姬上场,又开始了轻歌曼舞。
北棠傲深情地凝视旁边的佳人,鸿儿,你放心,朕的心中,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朕将那些暖床的女人都安排在同一个地方,取名甘露殿,也不过表明,朕对她们无情意,她们不过是朕一时发泄的玩物。
唯有你……说够了吗?上官惊鸿神色闪过不耐烦,你不用解释这么多。
北棠傲心喜,鸿儿是在吃醋?若是鸿儿在意,朕可以将她们都遣走。
不是。
上官惊鸿面色无波澜,对于别的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来说,你的后宫只有几十个女人,真的算少了。
你的‘心意’,我一直都懂的。
遣走她们完全没必要。
朕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笑……北棠傲叹息,朕的未来皇后如此大肚量……上官惊鸿不同他啰嗦,我先走了。
也不待他批准,离席而去,只余后头一票痴迷的目光。
夜深人静,元和殿的宴席也散了,此时甘露殿的某间厢房中,玉琉璃在床上使尽浑身解数服侍北棠傲,他壮硕结实的身躯,她的娇小玲珑,他古铜色的肌肤性感健美,她玉肌滑嫩撩人,强壮的男性身躯压着娇小的她,几乎将她活生生弄死……从床上到厅里,再到桌上,又到冰冷的地上,她受尽了蹂躏,一夜的缠绵,她整个人几乎虚脱。
天将黎明时,北棠傲穿好了衣衫,面色冷沉地说,朕宠幸了你一事,不要外泄,朕不想在娶惊鸿之前,生出什么变故令她不快。
是……玉琉璃有气无力地呈个八字形躺在地上,裸着身连衣衫都无力穿。
北棠傲在她身边蹲了下来,知道朕为什么这么快就宠幸你吗?妾身虽非顶美,皇上还是看得入眼吧……北棠傲铁钳般的大掌扣住她的下巴,你可真会高估自己。
美人朕要多少有多少,你的姿色,朕岂会入得了眼?那皇上……玉琉璃坐起身有些无措。
因为你是上官惊鸿的胞妹,朕自然要偿偿鲜。
北棠傲突然重重一脚将玉琉璃踹飞,玉琉璃的身子飞出去被柱子挡住才停下,一口血自嘴里涌出,为什么?还问朕为什么?北棠傲眼里闪过不屑,朕说了要偿‘鲜’。
还以为你是清白之身,不过是只破鞋!上官燕鸿,你消失的这几个月,被燕流风‘玩’烂了吧。
皇上,妾身是被迫的……玉琉璃像一条狗般爬了过来,抱住北棠傲的腿,当日妾身被骧王祁煜所休弃,是燕流风杀了我的侍婢绿袖,劫走了我。
北棠傲忍着再次踹开她的冲动,他劫你做什么?玉琉璃只说了一半目的,燕流风虽然贵为西靖国太子,然西靖国却是燕三皇子燕玄羽掌权,燕流风被燕玄羽设计追杀走投无路逃到东祁国,势单力孤,而我刚被骧王休了,也是无颜面见世人,于是,就想利用我的相貌为他办事。
这么说,你的身体一定给无数男人玩过。
北棠傲目露嫌恶。
不是的,除了燕流风曾强奸了我,您是妾身的第二个男人……贱货!北棠傲对着玉琉璃又是重踹一脚,敢在朕面前撒谎,你是要朕派人去查你究竟被多少男人睡过?玉琉璃痛苦地捂着被踹的肚子,面色苍白惊骇,表情已说明‘用’过她身躯的男人无数。
哼!两条丧家之犬来给朕舔鞋而已。
北棠傲气势凛然,目空一切,不屑地一甩袖摆离开。
玉琉璃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去裹一件衣服,拽着衣襟,神情愤怒得扭曲,上官惊鸿,我所受的一切耻辱全是拜你所赐!要不是祁煜爱上你,我就是好端端的骧王妾,是你毁了我的一切!还有燕流风,你把我当狗,也休想我衷心,我一定会让你们不得好死!……清晨的空气格外沁凉,雀儿在枝头孜孜不倦地嬉耍,大地披着一层薄薄的纱雾,阳光穿透雾气,一缕缕地洒满了庭园。
上官惊鸿昨夜睡得浅,今晨便早起,几只雀儿都在议论昨儿个后半夜,甘露殿的玉琉璃几乎被北棠傲玩弄得残废。
有只雀儿还欢喜地炫耀听到了北棠傲与玉琉璃在房里的对话。
上官惊鸿眉宇挑了挑,原来燕鸿是被燕流风掳走的,还那么恨她,是向她复仇来了。
真是不想惹事,事却偏偏惹她。
身为九世圣女,真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得九世圣女者得天下,因这一句话,恐怖她将来都会陷入无尽的麻烦中。
揉了揉额际,想出去走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永福宫门外。
虽然她表面上是一个人,实则暗中已派了批探子潜伏在汴城,进北齐皇宫之前,就已弄了张皇宫地图,知道永福宫隔她暂住的宝华殿不算远。
袅袅的琴声自永福宫内响起,犹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地,似载着人的心灵驶向清和的天地,淡淡地暖着人心,却又让人从情韵中体会出一种绝望的凄凉。
上官惊鸿驻足,听得醉了。
琴声不缓不急,像一曲诉说岁月的风霜,沧海桑田岁月依然留下了澄澈,沉淀所有的柔心细语,清逸无波,亦如祁云。
这是一种洁净的琴声,就像品读着祁云,一个永远默默付出着,艳羡着,沉默着,温润如玉的绝世男子。
即便是天簌在这样的动人琴声面前,都不过尔尔。
相比昨晚玉琉璃的肤浅琴声,刻意雕琢琴声的美,在此刻的天簌之音面前,简直不堪一提。
不知不觉走到一间厢房门口,琴声便是从房里传出来的,与抚琴之人,只有一门之隔。
甚至,她透过门缝,依稀可见里头那道清雅的身影。
似是发觉她站在门外,琴声嘎然而止,静了一室。
她推开了房门。
然,房中原本抚琴的青色身影已然无踪,只余敞开的窗户,她望出窗外,地冻天寒,落雪满天,雪花飘飘,纷纷扬扬。
她已经走出了一步,他却逃了。
心头蕴升起一股无限的苦涩,走到琴案前坐下,拨动琴弦,似乎想体会他残留的余温。
试了几个音符,纤纤十指游走于弦上,清澈柔和的琴声潺潺泄出,道不尽的忧郁,伴着琴声,凝望着窗外的飘雪,缓缓启唇:飘飘洒洒于半空,零零落落我心中似花非花惹人怜,丝丝情根深深种年年岁岁花相似,今昔又见似旧容我欲问花何处去,天地无语尽随风花非花,笑我痴情伫立在风中雾非雾,叹你几分心事最难懂花非花,若是花何不为我留芳踪雾非雾,为何总是缱绻缠绵在梦中歌声悠扬,琴声飘渺婉转,音色清清泠泠,丝丝入扣,歌声与琴声融为一体,唱出了深埋于心底深处的情,那般无奈,痛人心扉。
祁云站在窗外,隔着一段距离望着房中弹琴的绝色佳人,她的情让他深深心悸,无尽怜疼。
这一首歌道尽了她与他之间的情根深种,却又无可奈何,也唯有在梦中缱绻缠绵。
君烨熙妖异的红色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房中,瞧着弹琴的倾世女子,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她如一个发光体,吸引得人不得不飞蛾扑火,恨的是,她心系的人不是自己。
除了上官惊鸿,没有人看得到君烨熙的身影。
门口早已陆续来了很多人,有皇帝北棠傲、西靖太子燕流风、玉琉璃及不敢隔得太近的宫婢护卫。
所有人无一例外,看痴了,醉了,傻了。
花非花,笑我痴情伫立在风中雾非雾,叹你几分心事最难懂花非花,若是花何不为我留芳踪雾非雾,为何总是缱绻缠绵在梦中婉转赛过黄莺出谷的歌喉唱着在场人从未听过的忧伤歌曲,歌如画,琴如丝,意境忧丝深深,令闻者忧伤悸动,迷醉难自拔。
拨下最后一个音符,上官惊鸿扫了眼在场的所有人,面色已回复一贯的清冷。
说是天簌,都抵不上鸿儿一曲琴歌相融。
北棠傲率先出声赞叹。
燕流风嗓音里带着一股天然的阴柔之气,本殿下还以为惊鸿郡主不会弹琴,原来是个中高手,世间除了东祁国的安王祁云,恐怕无人能及。
也是,燕太子送给朕的玉琉璃昨儿抚琴,与鸿儿比之,简直是连提鞋都不配。
北棠傲霸气如山的目光一直盯着上官惊鸿,唯有朕的未来皇后,才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才女。
燕流风眼神阴鸷地扫了眼在场的玉琉璃,似乎嫌她丢脸,你来做什么?我正好路过,听到有人抚琴,就忍不住进来……玉琉璃慌忙说,我这说走。
何必急着走呢。
一道温和的男性嗓音从院门口传来,一袭白衣的燕玄羽摇着折扇走入院内,目光深深地瞧着房内的上官惊鸿,眸光里盈满了思念之情。
整了整神色,他免强从上官惊鸿身上移开目光,笑说,昨晚玉姑娘侍候了北齐皇帝一宿,劳心劳力,身子不适,不算路过,应该是经过。
北齐皇帝应该体恤美人,陪着玉姑娘前去太医院拿药吧?燕三皇子怎么来了?北棠傲皱眉,面色闪过一道不悦,燕玄羽不请自来也就罢,居然还拆穿他留宿甘露殿的事,实属可恶。
听说本皇子的皇兄来了北齐皇宫,本皇子已休书给北齐皇帝你,说会来皇宫探视皇兄,皇上不是表明欢迎么。
燕玄羽脸上浮着看似灿烂的笑容。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北棠傲不方便发镖,朕说欢迎,也不过是今晨才派人送出的书信。
本皇子与皇兄多年不见,等不及了。
是以,早已候在宫外,皇上书信一下,本皇子当然迫不及待地来了。
燕三皇子与燕太子真是‘兄弟情深’。
北棠傲唇角勾起一缕嘲讽。
这是当然。
燕玄羽盯着燕流风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缕不甘心,招牌笑容却更显温和,皇兄,好久不见,近四年了。
可知臣弟找你都快找疯了。
是找不到为兄,吃不下,睡不着吧。
燕流风同样狠盯着燕玄羽,阴柔的眼瞳里盈着难掩的恨意。
皇兄知道就好。
燕玄羽站在隔他几步远,语气热忱,就是没热情的动作,这不,臣弟不远千里而来,特意亲自来接皇兄回国。
为兄住在北齐皇宫住得好好的,还想多待几日。
北齐怎么也是友邦国土,非自己家。
臣弟想,为免给北齐皇帝多添麻烦,皇兄还是趁早同臣弟回去吧。
北齐皇帝视为兄为知己,又怎么会嫌麻烦呢?燕流风冷笑着道。
北棠傲开口,确实不麻烦,燕太子爱住多久,便住多久。
朕欢迎之至。
听到了吧,三皇弟?燕流风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看燕玄羽的眼神,简直巴不得他死。
燕玄羽依然笑容满面,无一丝不自在,既然皇兄有此雅兴,臣弟就陪着皇兄在此暂住。
不……燕流风刚想拒绝,燕玄羽接话,反正北齐皇帝早先就表示欢迎了。
永福宫向来是招待贵宾的地方。
只是玄羽‘人微言轻’,不便居于此,就住轩至殿吧。
北齐皇帝以为如何?燕三皇子远到是客,都这么说了,朕自然应允。
北棠傲眸光闪烁,鼻子里哼了声气,自告奋勇要住在鸿儿隔壁,也不过是个贪恋女色之徒。
082 残暴的对待【VIP】如此甚好。
燕玄羽又次看向房间内,上官惊鸿正好走出来。
厢房内的君烨熙妖异的红影一闪,人已没了影。
惊鸿目不斜视往庭院大门而去,途中,忍不住瞥了眼祁云先前在窗外站的位置,雪花飘飘,君无踪。
几名男人痴凝望着上官惊鸿越走越远的背影,北棠傲痴喃,倩影如厮,清逸脱俗,不在乎世俗虚名,世间再无这般的女子。
霸道的目光又转向一旁不敢坑气的玉琉璃,清楚了么?鸿儿不是不精于弹琴,而是昨夜她根本不屑于跟你比拼,这才是大家闺秀风范。
玉琉璃唯唯诺诺地称,是。
瞧你这副孬样。
北棠傲有些责怪燕流风,燕太子,这就是你送给朕的货色。
燕流风有些不好意思,是本太子有眼无珠。
看在她怎么着也是惊鸿郡主的……皇上应该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多包容。
自动省去了‘妹妹’二字。
北棠傲铁青着脸,若非如此,朕岂能容她。
目光瞧向燕玄羽,燕三皇子,方才你不是说朕应当体恤美人,朕没那份心。
燕三皇子若想要,玉美人就送你了。
燕玄羽轻摇着折扇,本皇子一向不收‘破烂’。
尤其是太子皇兄丢弃的‘破烂’。
还是北齐皇帝嗜好特殊,大肚量收了,燕玄羽甘败下风。
玉琉璃面色一白,燕流风脸色也不好看,本就有丝阴柔的面孔更显女气。
北棠傲面子挂不住,朕嗜好再特殊,也比不过燕三皇子你,为了上官惊鸿投湖不说,还在青楼自甩耳光,热脸贴人冷屁股,堂堂西靖国三皇子,还真是‘拿得起,放不下’。
本皇子是放不下。
若是北齐皇帝这么放得下,又何苦胁恩让上官惊鸿以婚姻相报?燕玄羽望着上官惊鸿走远的方向,她那般的女子,能倾尽天下男儿心。
本皇子从不否认心系于她。
亦不容得人侮辱她分毫。
北棠傲这回没有接话,这一世的上官惊鸿,着实连他的心都倾倒了,只是男人自当事业为重,儿女私情注定不过是万里山河下的牺牲品。
朕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几位请便。
北棠傲说罢,大步离去。
燕玄羽朝燕流风拱手一揖,臣弟路途劳顿,先去歇息了。
不送。
燕流风唇里挤出两个字。
挥退了所有下人,庭院里只剩燕流风与玉琉璃。
雪下得越来越大,燕流风一脸阴霾地站着,玉琉璃瑟瑟发抖不敢离开,也不敢说话。
跟我来。
燕流风率先朝自己居住的厢房走,玉琉璃没办法跟在后头。
厢房内,燕流风关上门窗,神色不满,本太子不是叫你好好侍候北棠傲,凭你的床上功夫,怎么降不住他?玉琉璃鼻头发红,太子,琉璃已经尽力了。
燕流风一把抓住玉琉璃的头发,将她拖拽悬空,贱人,你不是上官惊鸿的七妹么?怎么连她一成本事也没学到?痛!玉琉璃痛得头皮都快被扯离脑袋,上官惊鸿她就是个狐媚精,我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本事那么会迷惑男人。
是啊,燕流风叹息地放开玉琉璃,连本太子都差点给她迷倒了。
太子……玉琉璃唤得忐忑。
你放心。
本太子是不会忘了月儿的仇。
燕流风思绪飘远,四年前,本太子被三皇弟燕玄羽设计给父皇下毒,父皇大怒将本太子关入大牢。
岂知燕玄羽买通狱卒,想在牢里暗害于我,还好被我的心腹发现,助我逃离西靖国。
皇子毒害皇帝,乃丑闻,父皇压下了此事,对外只称本太子失踪了。
本太子的心腹传来消息说父皇其实这几年一直在派人找我,父皇也不太相信我会害他。
只可惜,西靖国实权已尽数落入燕玄羽手中,我若回国,父皇也保不了我。
燕玄羽这个阴险小人表面是来迎我回国,他打的算盘我还不清楚?我若真跟他回去,肯定莫名暴毙在半路。
又或者他一找到机会,就会直接在北齐皇宫向我下手。
唯今之计,本太子只有借助北棠傲的庇护暂时保命,再借他之势起兵助我攻打回国。
相信西靖国还是有不少军队会响应本太子号召,不战而降。
最好的办法是杀了燕玄羽。
玉琉璃说道。
你以为本太子不知道?燕流风冷嗤,燕玄羽武功高强,身边光是一个护卫灰影就能以一敌百,何况暗中还有不少隐卫相护,只待他有危险便会现身。
杀他,谈何容易?要么,你去替本太子杀了燕玄羽?燕三皇子对我并不感兴趣,我恐怕近不了他的身。
那就是了,也唯有上官惊鸿能近燕玄羽的身,可谁请得动上官惊鸿杀燕玄羽?祁云。
玉琉璃想了想,刚才上官惊鸿弹那一曲,傻子都知道是对祁云有意。
你以为光你知道?真是说了不如不说。
祁云此人表面看起来安适宁静,实则深不可测。
请动祁云,比请动上官惊鸿还难。
燕流风神色苦恼,本太子与北棠傲已达成协议,他出兵助我,我则送他半壁江山,耐何北棠傲借口时机不成熟,拖着不肯出兵。
燕玄羽又随时会对我下手,本太子如今真如丧家之犬。
太子,琉璃会一直在您身边……真正助本太子于危难的,是月儿。
燕流风脑海中闪过苏盈月温婉的面孔,约莫四年前,本太子从西靖逃亡到东祁国之时,真是比丧家之犬还可怜,承蒙当时的东祁国丞相苏景山收留。
虽然本太子知道苏景山也有心机,是想有朝一日本太子若重新得势,他可以沾我的光。
在丞相府一呆,就是三年多,本太子平日在相府中为掩人耳目,只能做下人打扮,即便偶尔偷偷出府,也只能装成叫化子,弄得颓废凌乱不堪,没人认得出,方敢出现在街上。
在丞相府的三年多,月儿从未嫌弃过我,时常给我钱银补贴,还说我一定会重新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只是她为了助她爹巩固权势,才会嫁给骧王祁煜。
我爱盈月,想她过得好,她嫁给祁煜,天知道我多痛苦!可我没有能力,自身难保,只能眼睁睁看着月儿嫁给祁煜为妾。
玉琉璃恍然,原来太子与前任骧王侍妾苏盈月还有这样一段过去?你不也是骧王的前任侍妾吗?燕流风冷哼,祁煜那个薄情寡义的小人,跟着他的女人没有好下场。
这一切都是上官惊鸿害的。
玉琉璃愤怒,骧王祁煜原本十分疼爱苏盈月,也愿娶我为侍妾,我们本来都可以过得好好的,要不是上官惊鸿那个狐媚精出现,祁煜就不会变心。
月儿也曾跟我说,上官惊鸿毁了她的幸福,祁煜对她的疼家,自从上官惊鸿出现后,就改变了。
祁煜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上官惊鸿而起,一切都是上官惊鸿的错。
燕流风愤怒地捏紧了拳头,月儿曾说,她有天若是死了,也是被上官惊鸿害死的!月儿死的得惨好惨!燕流风停了停,面孔已经恼恨得扭曲,那天,我看着月儿被冠上了淫妇之名,被剁去了四肢,坐在木马上游街示众,她的身体被木马上的木具贯穿,被绑着才能固定身躯,赤淋淋的血流了一整条街,无数的愚民向她扔臭鸡蛋、杂碎物……我多么想救她,方不说没能力救,即使救了,她也活不了。
我太痛苦,只能猛灌酒,越喝,却越清醒。
人海之中,也许是我与月儿心有灵犀,她看到了我,她死前乞求的目光那么绝望,在求我为她报仇。
我当时就承诺,一定会杀了上官惊鸿为她报仇雪恨!我看着月儿扯出一抹痛苦的笑,双瞳瞠睁,死不瞑目地断了气。
苏丞相也在当日被砍头,都是上官惊鸿所赐!如果没有上官惊鸿,骧王祁煜只会一如既往地疼爱盈月,又岂会容苏府有事。
你说,此仇此恨,本太子能忘吗?任她上官惊鸿再美若天仙,本太子也只想将她凌迟处死!站在房子背后的上官惊鸿揉了揉脑袋,她凭着特异功能,不但能听清房内的对话,还能看透墙看到房里的一切。
这燕流风脑子有毛病,东祁皇帝的圣旨都写得很清楚了,苏盈月不但派人妄图奸sha她,还伙同左相苏景山数次派暗中谋杀她,甚至想买通‘万象’作案。
并且苏景山贪赃枉法,为杀她而借下高利巨债。
根本不配做丞相,这对父女根本是死有余辜。
就算非要怪,也得怪骧王祁煜那个负心汉。
怎么到燕流风这儿,都成了她上官惊鸿的错?苏盈月生前脑袋里真是装了浆糊,挑拨燕流风恨她做什么,要挑也是挑拨燕流风恨祁煜。
真是,她不惹人,人偏祸她。
原来太子与上官惊鸿有此不共戴天之仇!一直以来,我只知道太子您恨上官惊鸿,却不知具体原因,原来如此。
玉琉璃恍然,难怪太子初见琉璃时,说我既然很恨上官惊鸿,就会好好训练你,一起报仇,赐给上官惊鸿最最屈辱,最最残忍的死法。
我当然恨,是上官惊鸿毁了我的一切,不然,我贵为骧王妾,一切的屈辱就不会有了,祁煜是因为上官惊鸿才休了我,导致了我悲惨命运的开始。
我巴不得上官惊鸿死!上官惊鸿听得有些无力,女人,总爱为难女人。
又一个脑子里装了浆糊的。
祁煜那个贱男渣有什么好?这么多女人喜欢就算了,还无形中连累她招了两脑残的仇家。
燕流风这种智商,怎么跟燕玄羽斗啊。
难怪堂堂太子会落到如此田地。
可笑的燕流风还以为北棠傲真会出兵帮他?假如北棠傲真的出了兵,攻打下西靖国,也不可能让燕流风做皇帝,自己掌权,宰了燕流风才省事,燕流负也不过是颗还有点利用价值的棋子,起码能让西靖国内哄,达到分化西靖国的目的。
毕竟,北棠傲的野心,足以同魔龙君烨熙所匹敌,都是不满足于本国领土,想霸权天下。
所以,你就给我侍候好北棠傲,一有机会,就将上官惊鸿杀了。
燕流风阴狠地笑了起来,上官惊鸿还不知道,你这个七妹与本太子来北齐国,除了投靠北棠傲,还有个目的,是要铲除她!上官惊鸿在腹诽:哪会不知道,昨晚宴会上就看出你不正常,才来了解了解。
话锋一转,燕流风盯着玉琉璃,北棠傲疼上官惊鸿得紧,你不会为了讨北棠傲欢心,把这事告诉北棠傲吧?不会。
玉琉璃说,昨晚北棠傲留宿甘露殿,我确定他只知道您来此是借他的势,并不知您另一半目的是要杀上官惊鸿。
那就好。
燕流风眼里闪过阴鸷,你说本太子要借北棠傲的势,是不是认为他比本太子强?玉琉璃忙摆手,当然是……您强些。
您不过是暂时落魄……你敢说本太子落魄?燕流风神色突变,从袖中拿出一条长鞭甩了玉琉璃一鞭,贱人,让你看不起本太子!啊!玉琉璃被打得皮开肉绽,我没有……我没有……又一鞭打在玉琉璃身上,衣破,血流,鞭痕长,玉琉璃痛得龇牙咧嘴,想闪躲。
数鞭连甩,啪!啪!啪!……燕流风神情陷入疯狂,叫你看不起本太子!你个贱人!打死你!太子饶命……妾身真的没有看不起您……您是最强的……玉琉璃被打得缩着身子在地上翻滚。
燕流风打累了,将鞭子丢在一边,蹲下身,伸手摸她已被鞭子打得遍体鳞伤的身躯,你放心,本太子怎么舍得打死你呢?本太子现在确实失势,多亏你陪伴。
将来若是本太子得势,就封你做皇后。
真的?玉琉璃眼神一亮。
当然是真的。
可琉璃的身体好脏……你的第一个男人是本太子,虽然你被无数男人骑过,终归都是为本太子卖命。
本太子不会介意的。
太子,您真好……玉琉璃露出感动的神情。
实则心里恨死了这个变态,不顺着他,会被打死。
方才本太子真是对不起你。
他将她的衣服一层层撕了,露出她受了鞭伤、满身青紫的身体,啧啧,冬天的衣服太厚,你受的鞭伤不重,不过你这满身淤青,肿胀不堪,都是昨晚给北棠傲玩的吧?嗯……玉琉璃垂首低泣,北棠傲不把我当人,一夜的宠幸极其残暴。
我今天差一点就下不了床,可是身子实在太疼,才想去太医馆拿点伤药。
你个浪货不就喜欢男人这样?燕流风开始脱衣服,眼神变得狂暴。
玉琉璃不知是太冷,还是太害怕,牙齿不住地打颤,太子……本太子方才清楚看到了北棠傲对你的厌恶,燕玄羽也言明不要你。
祁云更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世人传言祁云连男色都不近,唯对上官惊鸿例外。
你的身体现在暂时也没什么用处。
北棠傲想必短时间内是不会碰你了。
那就给本太子‘玩玩’,免得浪费……是……太子。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侍候?玉琉璃马上爬过来,从他的脚开始,一路往上……燕流风闭眼享受着,嗯……你的身体干嘛发抖?是因为冷……本太子会好好温暖你的身子。
谢太子……昨晚北棠傲是怎么对你的?他……说。
是,他先是在床上……玉琉璃避重就轻,他的力道很猛,狠要着琉璃。
贱货!燕流风猛捏了玉琉璃一把,敢不老实,他没有打你,你身体上这么多青紫哪来的?我……你不是冷么?你有个地方很温暖的,本太子的手冷,借‘地方’暖下手。
燕流风脸色残酷,玉琉璃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事,面色苍白惧骇,不……不要……有什么不要的?你不是发过誓,要为本太子而死?燕流风塞了团布进玉琉璃嘴里,一手往玉琉璃下身……唔!玉琉璃目光瞠地睁大,血顺着腿流下,染湿了地板。
残暴的亵玩持续了好久好久,撞击的声音响得大,燕流风阴柔的嗓音粗嘎地吼,本太子厉害,还是北棠傲厉害……没有回答,只有更粗暴……上官惊鸿隔着墙,站在外头欣赏。
忽然,一道阴冷的风刮到她身边,下一瞬,红影乍现,君烨熙妖异地瞳眸闪过醋意,别的男人这么好看?我很无聊。
有戏看当然要看看。
面色泰然自若,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你这戏看得够久了。
君烨熙似想到什么,本尊忘了你是九世圣女,九世清白,必是好奇男女之事。
本尊不介意好好‘教教’你。
上官惊鸿转身迈步离去,步履轻盈,似带走了一片云彩。
君烨熙跟上,二人走远。
大雪很快覆盖了地上的鞋印,未留下任何痕迹。
二楼厢房,祁云看着两人并肩而去的身影,清越的眸光飘过一缕复杂。
聪颖如他,知惊鸿能看穿墙,在二楼不但能避于鸿儿看到,又能凭深厚的内力知晓一楼的动静。
而燕流风与玉琉璃正‘搞’得火热,不知墙外曾有上官惊鸿与君烨熙偷听,更不知二楼还有个祁云。
窗外雪花飘啊飘,房内春宫火啊火。
最过满足的莫过于燕流风,落魄如狗,却还有美人可以‘取暖’、泄愤。
宝华殿院中,上官惊鸿停步,冷眼瞥着君烨熙,你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鸿儿,你倒是不怕朕。
君烨熙若僵尸般白的脸上布着阴霾,你逃婚那笔帐,朕还没跟你算。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嫁给你,婚礼不过是你一厢情愿。
上官惊鸿嗤道,你骗我说灭情水之毒能解,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是能解。
君烨熙盯着她的眼神多了抹渴望,只要你跟本尊圆房就能解毒。
再简单不过。
我宁愿死。
也不愿意成为你的女人。
你救了本尊,本尊答应过不伤害你。
可本尊一生都不会放弃你。
也绝不许别的男人碰你。
君烨熙突然笑了,瞧本尊说什么,本尊根本不必担心此点。
你毒未解,与别的男人圆房,只会枉送性命。
你不是自寻死路的人。
上官惊鸿脸色转寒,你前段时间说的话对。
我想要解药,确实是为了能解毒后与祁云在一起,否则根本不会救你。
你真是伤本尊的心。
还能不能伤更重点?我命由我,不由天!并不是说你想得到我,逼迫我,我就会逆来顺受,任你摆布。
上官惊鸿面色平静,我可以肯定地说,你永远得不到我的心。
不过,假如哪天我死了,尸体你可以抢一抢。
小鸿儿,你这是在激怒本尊。
君烨熙浑身阴寒之气加重,比冰天雪地的寒意更冻人心骨。
我也不再是曾经的我。
为了活命,我曾忍辱负重,被你所欺压,又被你欺骗救了你。
算你君烨熙狠,有本事害本郡主栽了跟头。
总有一天,你会栽在我手里,到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绝决的话满是冷凝认真。
君烨熙没有温度的心仿若被钝器击伤般地痛,小鸿儿,你就那么讨厌本尊?只会逼我,伤害我的男人,难道还想我喜欢你?本尊都是被你逼的。
是你不愿接受,是你一再伤本尊的心,本尊才伤害了你。
现在,本尊知道那样的伤害,伤你太重,本尊同样心痛。
不再伤你,也不想免强你,只要你心甘情愿跟随本尊。
君烨熙妖冶绝俊的面庞布满了痛楚,你知道听到你的琴声与歌声,本尊多痛苦吗?明明好听赛天籁,本尊的心却在滴血,因为那是你对祁云诉的衷肠。
以本尊杀人不眨眼,心高气傲,若非心中太过在意你,爱你至深,不能没有你,本尊又岂会容你活命?你的情、你的爱太过霸道。
上官惊鸿绝美的面庞波澜不兴,知道两块坚硬的石头撞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吗?玉石俱梵。
不。
君烨熙摇首,在血族,你于拜堂前逃婚,本尊颜面扫地,都没有怪罪于你。
现下,本尊也未再打算伤害你。
本尊是天、是魔,永远不可能服软,但却可以疼爱于你。
你傲得带刺,即使被扎得伤痕累累,本尊也甘之如饴。
一男一女,岂会玉石俱梵?只会异性相吸,紧密而不分。
红色的身影颀长,红发在雪中飞扬,白得不正常俊颜有一种绝世之美,红衣飞飘,雪中的君烨熙,就像地狱里的曼陀罗花,妖冶而诡异,诡异得让人想深深探究。
不可否认,他的绝世风华,让人难以抗拒。
上官惊鸿定定地望着他,心又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除了灭情水之毒发作,强制她的心为了他而跳动,她不禁在想,若是不曾为祁云而真的动了情,也许,她会爱上君烨熙。
只可惜,她本薄情,感情本就不多,一颗心,容不下两个男人。
小鸿儿,君烨熙捉住她的小手,将她的手放于自己胸前,感受到了么?本尊的心在狂跳,冰冷的躯体,一颗冰凉的心几乎跳出身体。
为了你而跳动。
这颗心告诉本尊,不要别的女人,只要你。
血族圣殿里销魂殿中所住的二百余名女子,本尊已全数遣散。
本尊欲火强盛,曾经一夜可‘阅’十名女子,自从见到你那天开始,本尊再没碰过别的女人,忍得很辛苦。
一抹羞红拂过上官惊鸿雪白的面颊,使她的脸蛋看起来白里透着红粉,我没叫你禁欲,这种事,不必告诉我。
小鸿儿,本尊一直都渴望着你。
君烨熙想拥她入怀,却被她推开,再动手动脚,我不介意让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知道你魔龙圣尊大驾光临。
本尊不受威胁。
你隐身于人前,就是不想别人知道你在宫里。
北棠傲差点杀了你,以你的个性,必定会让他死得很惨,现在却迟迟不动手,必定是在等待时机,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阴谋。
君烨熙未反驳,江山之争,男人间的事,小鸿儿你不宜插手。
我才不管。
上官惊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跟北棠傲不管谁死了,我都无关痛痒。
本尊是永远的强者。
君烨熙神色满是霸气,妖冶的面孔蓄满了邪气,在这个世间,没有人是本尊的对手。
本尊不会死。
但,本尊一定要得到你的爱。
强者……江山。
你说你心里有我,你的江山同我,哪个重要?君烨熙一愣,未料到你有此一问。
像你这样野心勃勃的男人,注定为了天下,为了权势争霸一生,不会为女人所负累。
上官惊鸿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
不是……君烨熙还想说什么,却无从说起。
她并未走远,只是进了屋。
他站在庭院中,一袭红影妖异绝然,浑然天成的王者之风,掩饰不住的王者强权,非池中物。
隔壁轩至殿三楼的一间厢房里,燕玄羽从敞开的窗户望着宝华殿庭园,直到上官惊鸿进了屋,才关了窗。
少主,方才惊鸿郡主似乎在跟人对话。
护卫灰影漠然地开口。
燕玄羽颔首,是魔龙君烨熙。
难怪属下看不到他。
相信这世间,除了上官惊鸿,没人能窥穿君烨熙的隐身术。
就连本皇子,也是从形势才能猜测君烨熙也在此。
惊鸿郡主为何有此能力?因为她是九世圣女,因为她有特异功能。
少主如何得知的?本皇子曾站在墙后偷听她与昭阳公主对话,上官惊鸿能透视墙壁看到我。
能透墙而视,必是有特殊能力,听闻君烨熙也有此能。
燕玄羽若有所思,北棠傲多年来,一直在暗中寻找九世圣女,为的是掌控天下,他不会娶别人,只会娶九世圣女为皇后。
追鹤道长看过上官惊鸿,北棠傲仍然不改决定,说明,上官惊鸿便是北棠傲。
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何之前北棠傲在东祁国便已表示出对惊鸿郡主的好感?莫非他能未卜先知?九世圣女向来隐于世间,无从寻获。
本皇子早就得到消息,北棠傲自幼便能记起前两世之事,一直暗中寻找九世圣女,听闻他前两世已找到,只是未得圣女,失败告终。
他今生自是了解九世圣女特点。
加之追鹤道长这位世外高人窥破天机,指点方向,北棠傲才能于茫茫人海中寻出九世圣女。
本皇子断定之前北棠傲怀疑上官惊鸿是九世圣女,也不过是推断,直到追鹤道长确认,才算坐实。
得九世圣女者,得天下。
灰影建意,少主,您……放心。
燕玄羽唇角浮出一抹自在必得的笑,且不说本皇子本来就心系于上官惊鸿,单凭她是九世圣女,也不能让她落入他人之手。
这么多人争夺九世圣女,少主是否得先下手为强?东祁国安王,南遥国皇帝君烨熙也在此。
君烨熙方才在庭院中与上官惊鸿交谈,他不可能不知道本皇子在光明正大地看。
他不掩饰,是故意让本皇子发现,警告本皇子别轻举妄动。
何况,鸿儿非等闲之辈,若非她自愿,谁能免强她?想到她,本皇子真是又爱又恨。
燕玄羽脸上露出一抹疲惫,曾经,本皇子能孜孜不倦地围绕在她身边,只要能看到她,便觉得在残酷的皇室斗争中,能寻获一份幸福。
自从本皇子想强要她的身子,犯了错。
那次之后,她便不再给本皇子机会。
而本皇子也再难回到曾经与她相处的时光。
即便只是出现在她面前,她无数次的驱赶,曾经的错,只会让本皇子心中自觉恬不知耻,却还要强颜欢笑。
少主……不必安慰我。
燕玄羽看似温和的瞳仁里闪着精光,轩至殿地理位置极佳,于宝华殿隔壁,建章宫附近。
既能观测宝华殿内上官惊鸿的动向,又能留意到居于建章宫的北棠傲。
那太子……燕流风不过是个废物。
以前遍寻不着他是一回事,现在他现身了,就逃不掉。
铲除他易如反掌,不急于一时。
本皇子对付他,要的是西靖国的江山。
燕玄羽眼中飘过贪婪,现在整个天下摆在面前,西靖国与整个天下,孰轻孰重?少主英明,灰影誓死相随。
灰影是绝对的臣服。
去盯着祁云。
别的男人免强不了上官惊鸿。
唯有祁云能让她自愿。
九世圣女只能属于本皇子!是,少主。
……东祁国骧王府书房内,骧王祁煜一身黑色绣纹锦袍,在窗前负手而立。
护卫星魂恭敬地禀报,王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待您一声令下,便可起兵。
一起兵,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祁煜微眯起冷峻的瞳眸,父皇那个老不死的尚在。
本王起兵夺取江山,就是大逆不道,篡位。
王爷何不趁此机会杀了皇上?星魂进言,又觉不妥,属下似乎说错话了。
无妨。
自古江山埋白骨。
本王得到消息,父皇已暗中藏了遗诏,立祁云为新任储君。
若是他有不测,遗诏就会公布天下。
父皇无情,宁愿将皇位传给祁云那个将死之人,也不传位给本王这个为他鞠躬尽瘁多年的儿子。
他不仁在先,就是本王杀了他也是被逼无奈。
只是,现下杀了他,就怕遗诏是在祁云手中,会给祁云一个铲除本王的借口。
王爷打算怎么办?您手中原本有七成兵权,现被皇上削弱,仅余四成,长此下去,恐怕四成都保不住。
安王祁云现在远在北齐国,父皇手中不过二成兵力,祁云虽为天下最富,兵权也权为一成,另二成是中立状态。
本王相信只要夺得先机占领了皇宫,中立的人都会倒向本王这一边。
介时,本王再控制父皇,自立为帝。
东祁国江山,自然是本王的。
王爷三思。
本王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趁祁云不在,起兵是最好的时机。
派去暗杀安王祁云的杀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全都杳无音讯。
看来都回不来了。
本王不能再等了。
先夺了江山,再阻止祁云回朝。
属下誓死效忠王爷。
好。
召集军队,今晚二更,按本王事先所布署的,先占领皇宫……是……北齐国永福宫,祁云站在庭院中仰首望月。
夜色深沉,皓月当空,分外皎洁。
漆黑的夜空中闪耀着一颗颗耀眼的星星,星光闪闪,美丽璀璨。
公子,您又在想惊鸿郡主了吗?夏至站在祁云侧后方,叹息着开口。
不是。
祁云摇首。
小的还以为您每次望着月亮,都是在想郡主。
这次我看的是星星。
夏至挠挠脑袋,星星有什么好看的?不过说起来,星星亮晶晶的,是顶美。
星座移动的方向是有规律可循,这几日夜观天象,见东祁方向,帝王星晦暗不明,天狼星光芒闪耀。
帝王星代表父皇,旁边的则代表其余附属势力。
您说过骧王祁煜会趁您不在东祁国叛变夺位。
夏至大骇,该不会皇上即将逝世,那颗亮起来的天狼星代表骧王即将登大位?天狼星虽然闪耀,却光芒太盛,不过是盛极一时,成不了气候。
注意到天狼星边上那颗星星了么?好像不太亮了。
东祁国皇室子弟,必有一人如星斗般殒灭。
公子……夏至眉宇间满是忧愁。
担心是我?公子能看出是谁会死么?祁云淡然一笑,今晨我替自己算了一卦。
如何?夏至问得急切。
大凶。
这可怎么办?该怎么破解?若遇贵人,则可得解。
否则,也只能听天由命。
公子……祁云不再说话,执起悬挂于腰侧的笛子,孤寂地吹着笛曲。
若天籁般的笛声响起,低落的心绪似是附在笛声中,飘得老远老远。
公子您一向无所不能,若是这次连您都没办法,那不如去见见惊鸿郡主吧。
您的笛声听得小的心酸。
夏至红了眼眶,小的知道您想郡主,舍不得郡主。
笛音渐停,祁云望着宝华殿的方向,目光清澈,溢满思念。
夏至还想说什么,见一袭青影已然走远,忙问,您去哪?别跟来。
宁静的嗓音回荡在风里。
夏至傻呵呵地笑了,他知道公子一定是去找惊鸿郡主了。
083 鸿主动出击.寒风料峭,冷风袭袭,夜空星辰闪亮,地面积雪银白。
宝华殿一间厢房门口,一袭青影伫立,驻足不前。
是他弃她在先,又有何颜面再与她相见?天知道做下这样的决定,几乎要了他的性命,昼夜活在愧疚与痛苦中,生不如死。
凶卦已现,不知能再苟活多久,只愿死前能再看她一眼,便已知足。
房中灯火已灭,夜已深沉,她应当是睡了。
又想故技重施,准备好了特制迷烟?房门陡然打开,一身雪白罗裙的上官惊鸿出现在门内。
祁云立即转身想离去,却被她冷冷地喝止,站住。
他本能听话地站着没动。
一阵冷风吹过,他的衣袂随风飘扬,夜色中,清雅的身影沉静如温玉,恬淡安适却又带着一种深沉的孤寂。
她的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疼痛,那是心的悸动,因心动而毒发的痛苦,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为何,你离我这么近,我却觉得是咫尺天涯。
他的身躯一僵,宁静的嗓音飘散在风里,我不该来。
可你来了。
她轻淡地说,只要你活着,就放不下我。
他没有否认,痛苦地闭了闭眼。
这点,他比她更明白。
在‘有间客栈’,虽然君烨熙交待掌柜好生照料我的饮食起居,但那只是他的一份心意。
我派出的探子查到,‘有间客栈’这家黑店在我到达客栈前七天,就被你买了下来,安排了掌柜、伙计、三十里挑一的婢女,悉心照料,只为我路途上住宿得舒服些。
若是我经过那间客栈没停留,你不就白准备了?为了可能性的停留,你便事先准备得如此周到。
还有,一路上我与君烨熙前往血族的路上顺风顺水,没遇任何埋伏。
北棠傲派出了几十批人马在路上拦劫,却都给你暗中摆平了,我与君烨熙还乐得清静。
她面色平静地说着,在血族我买下的房屋里,你用了特制的迷烟,使我沉睡,前来看我,我以为是在做梦,却偏偏在门外发现了你的鞋印。
真的很可笑,一个鞋印而已,我只消瞄一眼便知晓是你的。
君烨熙欲强娶我,你猜到我会逃婚,安排了四大杀手、八大铁卫,二十隐卫,悄悄潜入血族助我,这些都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万象’的顶尖高手。
而你,是‘万象’的幕后首脑。
我早就该想到,骧王侍妾苏盈月与其父苏景山被定罪,‘万象’提供了他们父女二人收买‘万象’的罪证,以致苏景山堂堂一丞相连审都没审,东祁国皇帝就下令斩杀了。
‘万象’会做这等反常的事,也是因为你在暗中帮我。
你到底还想暗中为我做多少事?祁云沉默着不说话。
说话。
她有些愤怒,已经不允许他再逃避下去。
我只是……他困难地启唇。
只是什么?我只是想为你遮风挡雨,让你能平安无忧。
而你却不能陪我到最后,所以为了我好,为免你死后我伤心,还我自由,是吧?她讥讽地接话。
他讶异地回过身,你……知道我命不久矣?祁云啊祁云,你真是当局者迷,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看上的女人又岂会是个傻子?上官惊鸿轻声叹息,在你父皇下旨撤消我们的婚约前十天,君烨熙就告诉我,你必然会如此。
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暗中让人调查你的事。
隐约知悉你身体有治不好的病,却不知是何病。
我被你抛弃了,当然死也要死个明白。
经过了这么久,终于查到,原来,你身中蛊毒。
确切来说,在你十岁那年,你的母亲凝妃死那晚,你曾被水族四大刑官之首莫问天捉走,后又折回看到你母妃的尸首被剔了筋,被捉去又折回的这些时间,莫问天在你身上下了——铁线蛊。
这种蛊蛰伏十年才会发作,在你二十岁时开始,至今七年多,每隔两个月就要清除一次身上的蛊虫。
但蛊虫清不尽,不清就会死,清了却会繁衍得更多,此蛊无药可解,中蛊第八年就会死。
残忍在中蛊的八年中受尽折磨依旧难逃死命。
而你,还有三个月就满二十八岁了。
时间,真的不多了。
祁云定定地望着她,一袭雪裳的她是那么的美,仅是站在那里,就像得了日月之精华,美得若仙若灵,莫问天早及当时的另三大刑官早已被我杀了。
此事除了孙长鹤神医及夏至,并无外人知晓,你如何得知?我很确定,不是他们说的。
上官惊鸿并不隐瞒,自从你为我取得雷灵珠,我恢复特异功能后,也许是因为雷灵珠在体内,加之特异功能融会贯通,我能听懂飞鸟的言语,我悄悄训练了两只鸟潜伏在抚沁櫊,鸟儿偷听夏至与孙长鹤的谈话告诉我的。
鸿……你真的太让我意外了。
祁云表情清和,语气里有丝感慨,我千妨万妨,却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你能听懂鸟语。
上官惊鸿也说,是啊,连我自己都想不到。
不过听得懂鸟语,真的方便很多,比如东祁国京城十余官家钱庄被盗案,骧王祁煜是幕后主谋,祁昭阳向皇帝禀报想将盗窃案嫁祸给我,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从鸟儿的交谈知道了一大半,一小半如那些被盗官银藏在何处,是我自己推敲出来的。
君烨熙被北棠傲所偷袭受了重伤,相信你查到了吧?嗯。
祁云点头。
君烨熙妖红的身影出现在院中,突然插话,本尊受重伤逃到山里,是因为天上的飞鸟带你去的。
语气非常肯定。
圣尊白天在我院子里站了会儿,不是走了么?上官惊鸿皱眉。
祁云一出现,就夺走了她全副心神,根本没注意君烨熙的存在。
祁云清和的目光掺了丝冷凝,见到鸿太过忐忑与心急,几乎夺去了他全部心神,亦没留意到君烨熙。
安王祁云对你若即若离,当舍不舍,你是本尊未来的夫人,本尊岂能走?君烨熙的目光停留在上官惊鸿身上,血色妖瞳中布满柔情。
你仗着我中了灭情水之毒,不能与别的男子交合,对我是放心得很。
上官惊鸿冷哼,你要藏着找机会杀了北棠傲就直说,别推到我身上。
唉,小鸿儿,本尊只是想见见你,非蓄意偷听。
君烨熙表情不悦,你非要把本尊想得那么不堪吗?上官惊鸿懒得理他,目光瞧向祁云,祁云未说话,气质宁静如玉,温雅清澈。
三人都不再开口,气氛说是暧昧不暧昧,怪怪地,僵持着。
少许过后,上官惊鸿打破沉默,本郡主这里地方小,就不送魔龙圣尊了。
这话你应当对祁云说。
君烨熙唇角勾起抹阴冷的笑。
上官惊鸿目光复杂地看着祁云,她是不想他走的。
一阵冷风刮过,上官惊鸿冷得瑟缩了下,君烨熙与祁云眼里同时闪过一缕心疼。
祁云让步,都走吧,还鸿一个清静。
七日内不得来打扰她。
卦象显示大凶之劫会在七日内应验,与她走得太近,反而会给她带来危险。
这次,原本是想若是会死,只想多看她一眼,想不到她似乎有不在意他身上的蛊毒之意。
君烨熙想了想,可以。
他已暗中派了大批人马混进汴京,杀北棠傲不难,但要在北棠傲死后控制北齐国,需要时间费心布署。
两人皆深情不舍地凝视了上官惊鸿一眼,一青一红二道身影同时离开宝华殿。
上官惊鸿有些好奇,祁云为什么把不打扰她的时间定成了七日。
明天再问问好了。
他们不能再找她,她可没说不去找祁云。
望了望东祁国的方向,探子说骧王祁煜近来动作频频,祁煜篡位野心昭著,东祁国内一场战争在所难免。
没有人知道,在隔壁厢房中的一张床上,一名宫婢睁着眼睛,偷听着这一切。
天方黎明,东祁国皇宫,一名护卫向老皇帝祁晋禀报,启禀皇上,骧王祁煜与八皇子祁轩已经被围困于宣德殿附近,其叛乱军队被歼灭得所剩无几,相信擒获为首的逆党骧王撑不了多久。
老皇帝病容气得发红,这等孽畜,朕还没死就造反谋逆,杀无赦!是!护卫领命前去。
一旁的刘公公说,皇上能躲过此劫,多亏安王爷英明。
他早就料到骧王祁煜会趁他不在造反,事先就部署好了一切。
朕的云儿果真是帝王之相,运筹帷幄无人可比。
祁煜以为手握四成兵力能独大。
朕手中的两成兵力,他以为祁云手中仅一成兵权,而另三成是中立状态。
实则中立状态只不过是个假相,背后是祁云所操控。
而他更想不到,他手下的几员大将早已归顺祁云,他真正能控制的,也不过是一成兵力,还未集中在皇宫,远水救不了近火。
祁煜一起兵,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朕真是痛心疾首,早知煜儿野心极重,却想着他能顾念父子之情,叛乱之罪,罪无可恕,朕是彻底失去这个儿子了。
还有祁轩,从小便一直支持祁煜,也走了条不归之路。
皇上保重,奴才知道您心里的痛。
老皇帝神情痛苦,老迈的容颜似乎更加地苍老。
喊打喊杀声震天,整个皇宫尸横遍地,血肉横飞,宣德殿外不远的空地无数士兵早已杀红了眼,战乱中,八皇子祁轩身中数刀,不忘发出最后的厉喝,二皇兄!快走!祁煜眼睁睁看着祁轩倒在了血泊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八皇弟!王爷,咱们中了安王的计。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属下助您杀出一条血路!护卫星魂边拼杀边呐喊。
祁煜黑色的锦袍几乎被鲜浸透,杀红了眼,成王败寇,本王不能苟且偷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至少您要为八皇子报仇,他死得那么惨……星魂苦劝,还有惊鸿郡主,难道您不想活着再见到她吗?祁煜身躯狠狠一震,星魂,你的忠心,本王铭记一生!星魂以一挡百,拼命全力,望着祁煜突破重围,倒下的身躯欣慰地闭上了眼。
祁煜跑进了一座殿宇,从后门逃走时,身上已换了一身士兵的衣衫……天色大亮,冬日的寒冷依旧。
北齐国皇宫,上官惊鸿吃过早饭就去了永福宫。
庭院里,西靖太子燕流风拦住她的去路,惊鸿郡主真是好闲情逸致,是来找本殿下的么?上官惊鸿扫了他一眼,摇着折扇自命风流,穿着一身米黄色华服,身材高瘦,长得虽然人模人样,却一脸阴柔的女气,怎么看都是个娘娘腔,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燕太子真会往自个脸上贴金。
燕流风眯起了一双狭长的眼,耳闻郡主向来目空一切。
本殿下也不过是跟郡主打个招呼,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怎么说本殿下也是西靖国太子,他朝重返西靖掌权……你也说了,那是他朝。
上官惊鸿冷笑,你有没有命回去还是个未知数。
对于这种小人,连表面的友善都懒得装。
被她买通的甘露殿宫婢说玉琉璃下身撕烂,全身重伤,一si不挂,奄奄一息地被悄悄抬回了房。
你……燕流风脸上闪过一道阴狠,却笑着说,郡主为免太小看本殿下了。
既然郡主不是来找本殿下,那肯定是来找祁云的,前边不远转弯就是祁云的厢房,请。
并且让开了路。
上官惊鸿向前走去,身影绝色出尘,比仙女更冰清玉洁。
燕流风冷厉地盯着她的背影,愤愤地握紧了拳头。
本来凭她的美貌,若是肯归顺侍候他,还可多让她活几日,现在,只想弄死她,让她死得要多惨有多惨!出了永福宫,燕流风瞎转悠,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从墙底角的裂缝中取出一张字条,看到上头的字,不由得计上心头。
永福宫的一间厢房里,祁云从敞开的窗户望着外头,神色宁和,目光清悠而远长,像在等待着生命中的至爱。
见到上官惊鸿的身影,他嘴角浮起一丝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微笑,鸿……上官惊鸿推门而入,门都没关,是在等我么?祁云微颔首,走到桌前为她倒了杯热茶,天冷,喝点热茶暖胃。
上官惊鸿接过杯子,盯着他绝俊的容颜,饮了口茶,又将杯子放回桌上,然后站着继续盯着他。
坐。
他双目明净如水,神色清和。
她依言坐下,然后呢?他坐到她对面,轻声问,要不要吃点东西?刚吃过早饭,不饿。
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便默着。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么?她起了个头,看你衣衫未换,容颜也有些憔悴,一宿未眠吧。
我以为昨夜一聊,你已经想通了。
是想通了。
他深情地注视她,鸿,其实,我从未将你当成朋友。
‘枫桥夜泊’客栈,初次见你,你便读出了我的寂寞。
那个时候,我的心中就开始有你的身影。
真的很奇特,你那时脸上的妆是花的,但你的声音,你的气质,你的明亮清澈的双眼,都让我觉得好舒服。
我的心就像一滩平静的死水,终于有风吹起了涟漪。
我克制不住地制造机会与你相见,客栈举办的诗会,展出了我亲笔所绘的画,实际上是临时起意,因为你也要到诗会上,于是,我想让你看看我的画。
你就像我的知音,一眼看穿所有的画出自同一人手笔,甚至猜到我的身份是‘枫桥夜泊’的幕后老板。
你赏画、作诗,才华惊世,让我惊奇。
我没想到,你会为了我一掷万金。
她淡淡一笑,很好,这些是我想听的。
我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还是想与你做朋友,做知己。
甚至派了夏至去邀请你共品美酒。
‘暗香疏影’,想到你亲自酿、珍藏了十年的美酒,真有些怀念。
上官惊鸿嗅了嗅,瞧见桌上茶壶旁的白玉酒壶,执起桌上的酒壶,倒了杯酒品了品,酒中有香自暗中来。
酒味甘香,入口醇馥,美酒依旧。
让我怀念起以前与你共饮时的美好时光。
祁云清湛的眸光里也满是感怀,知道你会喜欢,所以,我特地带了壶‘暗香疏影’,原以为没有机会再与你共品。
想不到……上天厚待。
不是上天厚待。
她俏皮地眨眨眼,是我。
他温和一笑,是鸿。
她认真地瞧着他,开始真的只想跟我做朋友,做知己,这么单纯?他俊得难以用笔墨形容的面庞蕴了隐隐的红韵,也不尽然。
说清楚点,本郡主听不懂。
其实,我也想……想什么?想娶你为妃。
这几个字一出,他无暇的面庞白里透红,她突然咧嘴笑起来,哈哈!真好玩,你还会脸红。
堂堂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万象’的首领耶。
不是该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么,居然害羞。
见她孩子气般笑得那么夸张,他眼中满是宠溺,若是别人敢这么笑我,已经是具尸体了。
我知道。
她点头,你想说,你虽然看起来清和宁静,实际上狠辣无情。
我不能否认。
他眸子里渗起担忧,却怕惊着你。
我看起来有那么脆弱么?她摸了摸头发。
有的。
不管你的能力有多大,在我心中,你都只是一个我想呵护的弱质女子。
所以一直不敢告诉我,其实你就是‘万象’的幕后首领?这只是一方面。
我明白你对我印像很好,我不想你知道我是杀手的组织首领那么阴暗的一面。
与‘万象’扯上关系,相关的,只有残酷无情,黑白不分的暗杀。
还有就是,你没有明确问过我这个问题,要是你问了,我会说的。
我想自己调查。
她耸耸肩,‘万象’组织太隐密,什么也没查到。
不过,我隐隐还是猜到了。
我想给你留个好印像。
偏偏黑暗残酷的‘万象’,母妃的死,还有我所中的蛊毒,无一不诉说着我的不堪。
清俊的容颜浮上些许黯然。
她的心微微一疼,有些事情,不是我所要的。
例如铁线蛊只有发作时,脉相才会异样,平时根本诊断不出来。
我诊不断你中了蛊毒,你就一直瞒着我。
虽然你是为我好,却不是我想要的。
晓得了这些,只会让我更心疼你。
他俊雅的容颜多了丝感动,她又说,认识你之初,我被你所吸引,开始我也确实只想跟你做朋友,最普通的朋友。
我对感情已经心灰意冷,永远都不想再碰爱情。
当我发现我的心不再像曾经那么坚定,我碰了灭情水。
以为借灭情水就能逼得自己不再有情。
越是逃避,却越是避不过情之一字。
因为曾经的错误决定,导致我被灭情水之毒所困扰。
鸿……他眼里满是歉疚。
她一挑眉,你该不会想说要是你不出现,我就不会为你心动而毒发吧?084 要天下要身.他摇首,我心疼你所受的苦,能得到你的情,是我今生梦魅以求、最大的心愿。
自眼睁睁地看着母妃惨死,我却无能为力起,我发过誓,绝不再做一个弱者,我要给我所在乎的人一个强者的臂弯。
可惜,多年来,一直就没有我在乎的人,我空洞的生命,除了发展权势,似乎没有别的意义。
直到遇见你,我想给你我的一切,却无法护你一生。
自以为为了我好,就将我推开。
她脸色蕴起温怒,你问过我的意见吗?我以为……你一厢情愿的为我好,我不领情。
我上官惊鸿像是那种会弃心上人于不顾的人?他宁静地面庞前所未有的激动,心上人……这三字,听起来太过美好。
以后呢?她冷淡地问,你还是打算继续逃避,一个人默默地死去,躲在暗处守护我,也不愿我陪着你?是因为……同情,或可怜么?他语气有丝的不稳。
像我这样冷血无情的人,要是有同情心,天就要下红雨了。
她凄凉地笑了,我要是同情心过剩,是那种会为了可怜而接纳一个男人的女人,早就在燕玄羽被我捅成重伤却还冒死去汝南郡王府向我求亲时,我就嫁他了,我要是那么善良,会被所谓的同情感动,骧王祁煜说爱我,魔龙君烨熙说从认识我那天起一直就禁欲……我早不知道嫁了多少次了,还轮得到你?你太高估我的‘善良’!愤怒地站起身,她朝门外走,他的心一痛,脑子还没有想事情,身体已先一步行动,从背后将她拥入怀,对不起……她身躯一僵,知道错,就不该用这种可笑的理由来伤我。
今后再也不会。
他郑重地承诺。
他的惊鸿若非为了爱情,是绝对不会理他死活的,不是早就知悉,还惧怕这点,在你面前,我真的变得胆怯,将死之人,还在乎着、确定着,你的情是爱,非同情。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真的是太在乎你。
将死之人……四字让她的心里堵得难受,你还没说以后你会怎么办?以后我不会再躲你,不会再推开你。
他拥着她的力道加紧,像是要将她嵌入骨髓,自从我们的婚约撤消,我每刻的日子都是在煎熬。
我太在乎你,松开你的手,只是想让你在将来没有我的日子里,不会为我而忧伤,可我还没死,看不到你,活着如行尸走肉,唯一生存在世上的动力,只有再见见你。
我挣扎,理智让我不该害了你,心底深沉的渴望却根本无法真的放弃你。
对你若即若离,天知道我有多痛苦,理智输给了心底的深情,见鬼的无私,只要我活着一天,活着一刻,活着一秒,我都不能没有你!上官惊鸿深深动容了,转过身回抱着他,祁云……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离开你,不是你所要的,我一直以为是为你好,一直以为你会因此而幸福……她以一指点上他的唇,我不想原谅你,可是我的心,却无法真正的怪你。
因为我的心,一想到你就痛,多少次,我都在想,你是不是还活着?可你轻易的撇清与我的关系,放我自由,深深地伤害了我,我高傲的自尊不容许去找你,不容许我去求着留在你身边。
所以,我只能偷偷地想你,越想你,心就越痛。
你再不来找我,可能哪天我就因为太想你毒发而活活心痛死了,所以,我情不自禁地来找你,听到你弹琴,我能明白你的痛。
昨晚你的出现给了我勇气,我真的不想活活地痛死,却见不到你,我便来找你……不让她再说下去,他吻住她的唇,微冷的舌滑入她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她的气息,用力地、深深地吮吻,她忘情地回吻着他,感受着他的身躯微微地颤抖,深切地触到了他用尽生命爱她的情。
公子……夏至走进房,见到深情拥吻的两人,起初一愣,接着面露喜悦,退出了房间。
彼此的气息相交融,两颗悸动的心无心理会周遭的一切,眼中只余对方的存在。
祁云的吻是清新的、纯澈的,微微带点生涩,像呵疼珍宝,他的情让她心动,却因为心动,毒发得痛了心。
可她忍着,不忍破坏着这一刻的美好。
祁云也发现了她的异常,她的滋味太过甜美,太让他贪恋,根本舍不得放开她,几乎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免强与她分开,鸿,你不舒服?她微微喘息,我没事。
他明了她灭情水之毒发作,眼中蓄起痛苦,扶她在桌前的椅上坐下,歇息一会儿。
你别担心。
她脸色苍白,担忧地望着他。
他祥装无事一般,好,你别想着我,尽量想些别的。
嗯。
她点头,没刚才那么痛了。
夏至。
他沉唤。
夏至走了进房,公子。
有什么事,说吧。
夏至瞥了上官惊鸿一眼,祁云说,但说无妨。
以后有事情,均可当着她的面,不必隐瞒。
是。
夏至颔首,东祁国飞鸽传书到汴城,暗探秘密带来的消息,昨晚骧王祁煜起兵篡位,八皇子祁轩死于战乱。
祁煜逃了,其护卫星魂为护主战死。
祁云掐指一算,天狼星锋芒已过,祁煜兵败。
如星斗般殒灭的东祁国皇室子弟是八皇弟祁轩。
那您的大凶之兆解了么?夏至问得焦急。
什么大凶之兆?上官惊鸿淡问。
夏至老实地说,公子昨天就算出他七日内必遇大凶,到今天,只有六天了。
上官惊鸿眸子里蕴起担忧,难怪你同意七天内不来找我,你是认为自己未必活得到七天后。
祁云不否认,我答应过不逃避你,可你知道了会担心。
需不需要我派人好好保护你?她提议。
他莞尔,鸿,你忘了我是‘万象’首领么?能控制‘万象’,说明我的武功非同一般。
公子太谦虚了。
夏至说,惊鸿郡主,不是小的夸口,公子天资聪颖,不管学什么一点就通。
而公子的时间,花了很多在练武上。
部份时间经商建权,乃是知人善用,成就巨大。
公子精通天文地理,奇门遁甲,占卜算卦,琴棋书画,经商奇才,身份尊贵,文武双全……公子从来就是小的心目中的神。
小的敢说,世间找不出一个人的武功能与公子相比拟。
上官惊鸿定定地瞧向祁云宁静清俊的面孔,我听起来也觉得你像神了。
祁云温柔地抚了抚她散落在胸前的秀发,觉数不尽的金银财富,兵权在握,江山唾手可得,却换不来你的解药。
我好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也许就是因为你太过完美,才会经历这么多磨难。
上官惊鸿露出微笑,别多想,只要我们珍惜以后的日子。
其实,知道他近期就会遇到致命凶险,她的心早就悬了起来,却装作不在意,是不想他还分心担心她。
现在总算明白一点,他为何要放她自由,那是因为爱得太深。
公子,虽然您武功极高,多派人保护似乎还是有必要。
夏至说,多些高手相护,总归安全点。
上官惊鸿握住祁云的手,魔龙君烨熙已经突破魔功六重,在修练第七重魔功,你的武功与他相比,如何?祁云思了下,正面交锋,应当是伯仲之间。
若是他练成了第七重魔功,便能胜过我。
不过也无须担心,他若突破第七重魔功,自身承受不了强大的真气逆流,非死即疯。
你真有那么厉害?上官惊鸿不太相信地睨着他,我怎么觉得你弱不禁风,老是生病?咳……那是……他清咳了声,没往下说。
是什么?她好奇。
不说。
他沉静地摇头。
她板起脸色,不说我就生气了。
说了,你会觉得我阴险。
他无奈。
她挑眉,什么意思?他清澈地瞳光微微闪了闪,是……为了引起你注意。
为了你能多关心我。
为了能与你多相处一刻。
所以,你故意生病,故意淋雨折腾得自己差点死掉?她微眯起眼。
他神色恬淡而安适,并不觉得做错什么,没有你,我根本不想活了。
淋雨生病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换得你回眸一眼,即便是死,亦无憾。
既然这么想死,还要东祁国的江山干嘛?祁煜造反,由他去就是。
我没有想死,只是身中无解之蛊,无可奈何。
江山,我不想要。
他认真地凝视她,只是,在我死前,我要绝对的强权,保护你不受伤害。
祁煜心仪于你,若是让他登上皇位,必会对你用强,给你造成困扰。
他会设法废除吞嗜我旗下所有产业权势,我不想在死前,做一个无能的废人。
即使,也许离我死期只有三个月,或者七天。
我不愿再重蹈眼睁睁看母妃死的覆辙,恨透也怕透了无能为力。
我不容人欺,更不容许有人伤害你。
上官惊鸿明白,他真的非善类,没有一点人性,比如刚听到八皇子祁轩的死讯,居然连眼也不眨,怎么着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反应,就像是死了个不相干的人。
觉得我残忍吗?那是对别人。
他唇角泛起清雅的笑,目光有种透自秀水山涧的清越,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容天下人负我。
但你,除外。
我一生不愿负你,只是最终,却不得不离你而去。
他的笑容让她感到舒心,却又从中体会到了苦涩,她不在意地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两个黑心的人在一起,少祸害几个天下人,当是积德了。
他的笑容变得愉悦,她就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令他深深的贪恋,君烨熙与祁煜很早即查到我得了不治之症,却不知我所患具体何症。
祁煜是等不急了,要是他知道我仅余三个月的命,也许不超七天,定然忍着不会起兵。
他所派来暗杀我的人,也都被我暗中铲除。
野心作祟,运气又差,怪不了别人。
上官惊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何况,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我也不会让你死。
他坐于旁侧的椅子上,将她揽入怀,清湛的眸光中参了许悲伤。
三个月后才会蛊毒发作而死,也许,连大凶之兆的六天,都躲不过。
君烨熙以前怎么知道十天之内,你会让你父皇下旨撤消我们的婚约?她不想被悲伤的气愤感染,找着话题。
恭敬站在一旁的小厮夏至说,是公子故意让小的通知君烨熙的。
当时公子铁线蛊发作,十天中的前七天都在暗室中治蛊毒,怕君烨熙会趁此对郡主你不利,君烨熙已察觉到郡主对公子有情,这么说,是想让君烨熙知道公子放弃了,他就有机会夺得郡主的心,从而不至于强迫郡主做些什么。
君烨熙此人魔根深种,难保不会对你用强。
祁云眉宇多了缕忧心,你与他去血族的路上,我便一直尾随在后保护你。
若是一旦有什么你不情愿的事发生,我会力保你。
我知道,上官惊鸿淡然一笑,所以,在那漫天冰雪的湖上,我在雪中起舞,实际上是跳给你看的。
你啊。
祁云宠溺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不便太干涉你的私人空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真怕你还受过什么委屈。
当然有,燕玄羽对她下过药,君烨熙数次强迫她却终未得逞。
不过这些事,都没必要跟祁云说。
她微笑着,已经很好了。
你要当心北棠傲。
祁云目光明澈如水,北棠傲为人阴险狡诈,心机深沉,为了争霸天下不择手段。
他必会为了‘得九世圣女者,得天下’一传闻,利用于你。
夏至不明白,公子,您不是说过北棠傲对惊鸿郡主的情意是真的,对郡主有三世情么?又怎么会利用于郡主?鸿这样的女子,岂会有男子不喜欢。
北棠傲喜欢鸿不假。
只是他的喜欢掺了太多别的因素。
原来是这样。
夏至恍然,皇室的情爱,恐怕没有人能做到像公子这般纯粹。
祁云若有所思,悉心盯嘱上官惊鸿,我曾算过北棠傲的命格,从他的命格上看,前两世未得善终,今生他又一直在寻你,说明前两世他已遇到你。
既然前两世没有好的结果,说明你对他不认可。
如果我没估计错,北棠傲会为了江山权谋,伤害于你。
你要多加小心。
会的。
上官惊鸿冷然一笑,北棠傲脑子里想什么,我清楚得很。
祁云,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九世圣女,对不对?嗯。
你不想从我这得天下?在明知我对你有情,还要放开我的手?我不会利用你,江山如画,不及你一笑回眸。
嗓音清润若水,点尘不惊。
她唇角绽放出一朵绝美的微笑,恬静中带点灵气,美得超脱凡俗。
祁云清澈的眸光盈着痴迷。
以后不还会放弃我吗?她仍旧不安地问。
用我的灵魂起誓,永不。
记得你现在的承诺,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惨,即便死了只剩灵魂,也要灭了你。
好。
他不在意她的威胁,空洞凉寂的心被温暖所填满。
上官惊鸿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北棠傲已宣布与我的大婚日期,表面看起来我在皇宫能自由活动,实则皇宫周边已暗中埋伏了层层兵力,我出宫很难,虽然不是没办法。
但他不会放过我。
我不想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而大凶之兆,说明你六天内有生命危险。
既然有人想要你的命,逃避总不是办法,不如把想要你命的人铲除,变成对方的凶兆。
你怎么说,就是怎么是。
祁云神色宁静。
皇宫里敢在你头上动土的,不外乎北棠傲、君烨熙、燕玄羽。
上官惊鸿直觉地说,我看君烨熙最可疑了。
你也要时刻小心。
有你的关心,真好。
望着她的目光越发温柔。
直到日渐西沉,上官惊鸿才回了宝华殿。
宝华殿大厅中,北棠傲状似悠闲地在桌前喝茶,一见上官惊鸿,冷声质问,知道回来了?上官惊鸿并不意外,皇上在此等了一天,辛苦了吧。
北棠傲愤怒地拍桌而起,你毕竟是朕未来的皇后,在祁云房里呆了一整天,就不怕招来闲言碎语?你将朕的颜面往哪放?北齐国的国体何存?身正不怕影子歪。
上官惊鸿无一丝恼羞,面色泰然,娶我是你一厢情愿,因为你曾救过我,以此来要我偿还你的恩情。
事实上,我昏倒,就算你袖手旁观,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我同意嫁你还恩,不代表我要履行一个做妻子的义务。
毕竟,在我眼中的嫁,最多也不过是跟你拜堂鞠躬三次,没有别的。
何况,我们之间,现在连鞠躬都不曾有。
北棠傲坚毅的面庞蓄起怒焰,朕不管你怎么想,这是北齐皇宫,不许你见祁云!我不在乎与皇上玉石俱梵,或者说,我死,对皇上也没什么好处。
上官惊鸿冷漠地笑了,我是九世圣女,对皇上这个野心掌权天下的人来说,损失不得。
你……北棠傲讶异地瞪大眼。
怎么知道九世圣女是我自己?上官惊鸿冷嗤,连这点都不知道,岂不是傻蛋?北棠傲缓下面色,鸿儿,虽然你是九世圣女,但对朕来说,根本不在乎这一点。
朕爱你,爱了你三世,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爱的只是你的人……上官惊鸿听得想吐,说够了吗?北棠傲伸手想搭上她的胳膊,却被她闪开,他尴尬地道,要说的。
朕不能让你误会。
还有,燕玄羽说朕留宿甘露殿与玉琉璃合欢,其实,朕只是因为玉琉璃是你的七妹上官燕鸿,才去慰问她,岂知她恬不知耻地勾引朕,朕一时控制不住,才……你爱‘玩’就‘玩’,都说了没必要跟我解释。
你跟上官燕鸿搞在一块,或者是同别的女人上床,于我来说,没区别。
就在认识北棠傲之初,她亦派人查到北棠傲在北齐国皇宫还有几十名暖床的欲女,只是因为对北棠傲从来都没感觉,就没有在意过。
朕不明白,你是心胸大度,还是真的不在意朕有别的女人?不在乎你,自然不在乎你的一切。
鸿儿……北棠傲霸气的眼中泛起深情,别这样对朕,朕会心碎的。
朕知道你跟祁云之间是清白的,你中了灭情水之毒,除了魔龙君烨熙,你若失身给其他男子,就会死。
明知道不能碰你,在这种情况下,朕还愿意娶你,难道你还看不明白朕的心?朕是正常的男子,自是有欲求,不能碰你,别的女人朕不过是发泄欲望,绝无其它情愫。
你要相信,朕的心从来都只在你身上。
上官惊鸿冷然启唇,来人,送皇上。
奴婢不敢……旁侧的一名宫婢嗫嚅着。
朕自己走。
鸿儿,你要是想见朕,派来给朕传个话就行。
北棠傲讨好地说完,深情凝视了上官惊鸿一眼,才离去。
宝华殿外无人处,北棠傲额际青筋暴跳,捏紧了拳头,处在火大的气愤中。
一直跟着他的护卫桑格同样愤愤不平地说,皇上,不就是一个女人,您何苦委曲求全?为了霸权天下,做一个至高无上的帝王,对一个女人假称爱意,算不得什么。
怪江山如此多娇,引得无数英雄竞折腰。
吃得苦中苦,方能成为人上人。
北棠傲微眯了双眼,前两世,朕得不到她,得不到天下。
这一世,朕要天下,同样要她。
可是您方才不是说,惊鸿郡主若是被魔龙君烨熙以外的男人‘碰’了,会死么?等朕借她得到了天下,再要了她的身子,她死又何干?北棠傲算计地微眯起了眼。
085 连祈云都被阴了【文字版VIP】不被儿女私情所牵累,皇上圣明。
桑格由衷地佩服。
北棠傲冷笑,过不了几天,上官惊鸿就会被朕的摄魂曲所操控,到时,朕要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皇上深谋远虑,属下相信未来天下的霸君,非皇上莫属。
哈哈哈……北棠傲仿佛看到了那天,猖狂得意地笑了起来。
隔天清早,上官惊鸿方出宝华殿的大门,走了不远,见一袭白衣的燕玄羽已然等候,笑容温和,鸿儿!上官惊鸿淡睨了他一眼,身材颀长,容颜绝俊,手中折扇轻摇,好一个翩翩佳公子!燕玄羽真的是帅得让人看一眼便会倾倒的男人,脸上又挂着一贯温和的笑,更显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细看他的眼瞳里,又隐着一股距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这样的燕玄羽,才是真正的他。
你该不会也是来兴师问罪的吧?上官惊鸿撇了撇唇角。
燕玄羽苦涩一笑,我知道非你什么人,没资格管你。
但你又要去找祁云,我的心里很难受。
都说了,你我是陌路人,毫不相干。
我不愿意像现在与你这么疏离。
燕玄羽眼中闪过一抹留恋,我好怀念在东祁国,无赖般地赖在你身边的日子。
发生了的事情,就无法挽回。
如果你不曾对我栽赃嫁祸,不曾对我下药,也许我的选择会是你。
而我这个人,一旦选择,便不会后悔,哪怕前方是死路一条。
就像曾经选择了冷铭寒,死得无比凄惨,心魂痛彻,她依然只会往前,不会往后。
是我亲手毁了你给我的唯一机会。
燕玄羽看似温和的眸中痛苦不堪,这段日子,我极度痛苦,我想装着什么也没发生,想像从前一样对你耍赖,缠着你……心态已经不同了。
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只要你肯再给我机会,就可以的……以前你有机会时,上官惊鸿还没有选择谁。
现在……你选择了祁云。
是。
他的命不会太长。
我说了,只会往前,不会退缩。
为了冷铭寒可以背叛血百合组织杀了首领叶克林,如今,对祁云,也是一样。
爱一个人,愿倾尽一切。
即使你选了他,会有结果吗?燕玄羽眼中闪过复杂,你以为我会放手?还是以为魔龙君烨熙能?血族圣尊体质特殊,一旦爱上一个女人,血液里对爱的痴狂只会越陷越深。
本皇子查到自从君烨熙见过你,就不再碰别的女人,对一个性欲强烈的魔头来说,能为了你禁欲,甚至因怜惜而不强暴你,连本皇子都吃了一惊。
若非爱得至深,君烨熙不会如此,他只会不择手段地掠夺。
你与祁云联手,即使能击败本皇子,可能击败君烨熙?我得不到你,宁可任何男人都得不到你。
何况,觊觎你的男人,又何止两人?上官惊鸿抿着唇不说话,脸色凝重。
你不会从了君烨熙,亦不能失身于其他人,那么,本皇子就等祁云死……住嘴。
上官惊鸿眸光一冷,祁云不会死。
何必自欺欺人?他若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又怎么会取消你与他之间的婚约?上官惊鸿一甩袖摆,绕过他远去。
燕玄羽凝视着她远走的绝美身影,神情沮丧,我明明想与她回到从前,为何就是闯不过心结,就是得不到她的原谅……我好想像从前那样,可以尽情地对她耍赖……不理会她无情的眼光。
从前的她,无情归无情,我知道她心里没有别的男人,她也不是真的讨厌我,现在,她看我的眼神,除了深深的厌恶,还有不谅解。
少主,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护卫灰影出现在他身后。
我也只能往前了。
为何命运对我如此不公?燕玄羽眸光里闪过一丝隐怒,父皇那个老不死的,我有什么不好,才华、武功、谋略,样样在燕流风那个混帐之上,非要立燕流风为太子,简直有眼无珠。
父皇如此,上官惊鸿宁愿选一个将死之人,也如此。
少主,总有一天,皇上与惊鸿郡主都会知道,您才是世间最优秀的人。
燕玄羽目光冰冷地看着上官惊鸿离开的方向,我不会放弃的,且不提我本来就喜欢上官惊鸿,凭她九世圣女这层身份,我也誓在必得。
诚如少主所说,觊觎惊鸿郡主的人太多,少主未必有胜算。
本来,本皇子想坐山观虎斗。
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再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真是一刻也忍受不了鸿儿心中有祁云。
少主,您从来都没有变过。
灰影突然说。
燕玄羽挑眉,何以这么说?您为了皇位费尽心机,属下认为以您的才华铲除太子,将来荣登大宝,理所当然。
自从您为了惊鸿郡主,又是投湖,又是重伤求亲的,属下还以为少主沉迷于儿女私情,忘了曾经的野心。
怎么会?燕玄羽淡笑着说,做为男人,江山与美人本来就可兼得。
本皇子对上官惊鸿再好,也不过是因她才华惊世,胆识过人,确实值得本皇子的爱。
若是惊鸿郡主不是九世圣女呢?还用问?本皇子当然是惊鸿与九世圣女两者兼要。
没有男人,会为一个女人放弃江山。
即使有,也不过是谎话。
属下放心了。
灰影脸上浮起欣慰,属下没有跟错主子,少主心如明镜,将来会是个明君。
拐了个弯,却站着偷听的上官惊鸿唇角露出了抹微笑。
若是她没有燕玄羽眼中的那些优点,恐怕燕玄羽不会看她一眼,一个会算计栽赃她的男人,为了美人能付出再多,也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想征服。
没有男人,会为一个女人放弃江山!这句话回荡在她的脑海里,真的没有么?连祁云,也不能吗?走向永福宫,她的脚步没有犹豫。
哪怕风言风语再飞传,也比不过她想与祁云多呆一刻。
宝华殿的一间下人房里,春色无边,燕流风卖力地折腾身下的女子。
太子……娇媚的女声。
小环玉,你真是本太子的心肝宝贝……燕流风满身大汗。
太子您说过话……可要算数……放心,算数……宝贝……本太子他日回国得势……就封你做妃子……哦……太子真好……环玉势死为……太子效命……过了好一会儿,房中的激情才停顿下来,燕流风压在环玉身上,从背后抱着她,小环玉,北棠傲派你侍候、监视上官惊鸿,他一定想不到你侍候到本太子这里来了。
都是太子太坏。
环玉翻过身,搂住燕流风的脖子,不但把人家搞上床,还搞得人家好痛。
你不是很喜欢本太子搞你么。
以后多给本太子点消息,本太子会更‘卖力’……太子您真的太坏了……环玉娇羞。
你在纸条上写的消息,说上官惊鸿听得懂鸟语。
可还有别的有用消息?暂时没有了。
惊鸿郡主不让人侍候,奴婢平常也就在院里干着杂活,与郡主疏远得很。
那天奴婢干活累了,一时太困就睡在了郡主厢房的隔壁,偶然间听到的消息,当时郡主与安王祁云在说话,后来又来了个男的。
奴婢懂武功,知道不能换气,以免被察觉,一直保持睡着时的平稳气息,连大气也不敢喘,所幸没被发现。
那男的是谁?他自称本尊,具体名字不知道。
天下间自称本尊的男人,也就血族圣尊君烨熙。
连他也来凑热闹,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那个君烨熙似乎也很喜欢惊鸿郡主……这可麻烦了。
燕流风阴柔的面庞蓄起惊惧,本太子有消息,君烨熙不止是血族圣尊,还是天魔教主,更是南权国皇帝。
此人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心狠手辣,他若心仪上官惊鸿,可就不好办了……没什么不好办的。
房门突然被推开,燕玄羽折扇轻摇出现于房门口,皇兄真是好闲情逸致,这个节骨眼,还在沾花惹草。
环玉一惊,赶忙裹住被子,燕……燕三皇子……燕流风起身穿衣,你怎么会出现?派人跟踪我?别这么说,臣弟只是‘关心’皇兄。
你想怎么样?燕流风微眯起眼。
同皇兄做个交易。
臣弟查到原来皇兄失踪的这近四年,是躲在东祁国前任丞相苏景山家里,还对苏盈月倾心不已。
听皇兄的心腹说皇兄你很恨上官惊鸿夺去了苏盈月原有的幸福。
你助我除掉祁云,我替你保守秘密如何?我要是不呢?北棠傲心系上官惊鸿你是知道的,他要是知道你想杀上官惊鸿,你说,你在北齐国还有没有容身之所?失去了北棠傲的庇护,若是这消息再透露给祁云,依祁云对上官惊鸿的喜爱。
那么皇兄你……还有活路?燕玄羽皮笑肉不笑地扬起了嘴角,燕流风从燕玄羽神色中读到,不帮,自己是死路一条,一咬牙,你要为兄怎么做?也没什么,上官惊鸿听得懂鸟语,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不过,对于皇兄你,只要皇兄动动嘴皮子,去玉琉璃那说些‘体己话’。
燕玄羽指间弹出一枚暗器打中环玉的昏穴,等环玉昏过去了,才与燕流风‘商量’细节……永福其中一间厢房内,祁云站在窗前,吹着笛子,清扬的笛声在寒风中悠悠袅袅,几分相思,几分贪恋,几分忧愁,笛声似与吹笛之人相融汇,让人能细品吹笛者的心境。
上官惊鸿望着窗前的那袭青影,温润如玉,点尘不惊,不是像燕玄羽那种帅得一看就让人目瞪口呆的俊,而是自有一种无法用笔墨形容的美,一颦一笑,倾世韶华。
听着宛若天籁的笛声,她的心情出奇地变得宁静。
从笛声中知悉,祁云的心情比上次听他弹琴时要好多了。
走入屋内,炭炉暖暖地烧着,为房中添了温。
上官惊鸿坐在桌前,祁云走过来为她倒了杯热茶。
她端着杯子,快凉了都还没喝。
鸿……在想什么?祁云淡声问。
没什么。
她回过神。
是在担心我吧。
祁云目光如月光般温和,我没事的。
她浅笑,目光落在他清俊的面庞,如果你健康,可以为了我放弃江山吗?他眸光纯净得透澈,江山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权势仅是心中没有安全感,不愿再弱势得护不了心中想护的人。
不管我是否健康,能活多久,我愿为你倾尽一切。
她的心里升起满满的感动。
她曾问过君烨熙,江山同她,哪个重要?君烨熙犹豫了,没有正面回答。
当时,她分明从君烨熙的目光里读到了江山对他的重要性。
若论真心,仅凭君烨熙的犹豫,便已输给了祁云。
祁云安赏花落花开的明晰,清茶般不浓烈,不复杂,那么清澈的目光,真的让她无从怀疑,不自觉地要相信他的真心。
假如连祁云的真心都是假的,那么,只能说明这个骗子实在太过高明,高明到让她瞧不出任何破绽,被骗死也活该。
微叹一口气,祁云面色宁静地望住她,你这般问,心中是忐忑的吧。
只能说,身在皇室中,太多人难免不利用亲情、爱情。
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我,亦不知,还有多少时间,能证明我对你的情。
只要在我活着的一刻一分,不管任何事,只要是你要求的,我都愿意做。
她绝美的面庞盈起笑魇,爱我所爱,坚信不疑。
不该因为燕玄羽的话就怀疑祁云的真心,与祁云相处的时间太过宝贵,不该浪费在不必要的猜疑上。
得卿如此,祁云再无所求。
祁云微笑,眉宇间笼罩着如玉般的光华,难掩隐忧。
上官惊鸿明白他在担心,他若是不在了,她会难过。
她又何偿不担心呢?若是哪天醒来再也见不到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当天夜里,甘露殿玉琉璃的厢房内,燕流风带了一名太医前来。
玉琉璃躺在床上艰难地想起身,燕流风赶忙说,璃儿身子不适,不必起来。
太子……玉琉璃嗫嚅地唤。
燕流风关心地看了玉琉璃一眼,对太医说,黄太医,给玉姑娘瞧瞧。
太医走近床沿,玉琉璃有些瑟缩,燕流风体贴地道,没事的琉璃,黄太医是自己人,让他为你包扎上药,不然你的伤好不了。
玉琉璃犹豫了下,掀开了被子。
只见到她遍体的青紫瘀伤,全身肿胀无一处完好,好多咬伤搓伤都化脓了,连下身被撕裂的伤也肿得不成样子。
黄太医吃了一惊,这……谁这么残暴,简直不拿她当人在虐待啊。
燕流风见怪不怪,想必黄太医也听说皇上留宿于甘露殿宠幸玉姑娘的事了吧。
想不到皇上如此的猛烈。
玉姑娘身娇体嫩,受不起摧残也正常。
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全推到北棠傲身上。
呃……黄太医一把老骨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皇上不想此事张扬出去,黄太医可得保秘。
燕太子放心,老臣一定守口如瓶。
那就请黄太医为玉姑娘看诊上药。
是……是。
黄太医先是为玉琉璃把了脉,玉姑娘身体有多处伤口化脓,伴有低烧,再不及时诊治,只会越来越越严重,可致命。
等我帮她处理好伤口,再给她开几副退烧药。
燕流风问道,她的身体要多久才能复原?完全好至少要休养个二十天。
能下地走路呢?五天吧。
不就是被男人玩了玩,怎么走个路也要过五天?燕流风不满。
燕太子您看……黄太医分开玉琉璃的腿,根部都裂开了,未及时处理上药,里头全是脓。
一会还得清理……老臣这辈子都还没替女子这般……诊治。
玉琉璃脸上闪过难堪,贝齿紧咬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燕流风并不觉得尴尬,阴柔的眸子里反而闪起兴奋,您慢慢诊治。
过了半个多时辰,总算给玉琉璃清理上完了药,送走了黄太医,燕流风迫不及待地爬上床,玉琉璃吓得脸色发白,太……太子……怕什么!燕流风狭长的眼里闪过不满,本太子又不是没弄过你。
玉琉璃抱着被子发抖,琉璃全身都好疼……我知道。
燕流风一把抢过被子丢了,是本太子不好,‘一不小心’把你伤成这样。
不是有心的,你要原谅。
琉璃不敢怪太子。
玉琉璃想逃,却被燕流风压在身下,本太子很关心你的,你的伤无法自动复原,两天了也没人管,本太子一知道,不是马上就买通了黄太医给你医治?在这偌大的深宫,除了本太子,还会有谁管你的死活呢?琉璃明白太子的好……对于燕流风肯请太医给她看,她还是感激的。
那就让本太子偿偿你的身体。
可是黄太医说二十天内都不可以再行房事……别听那老匹夫瞎说。
女人不给男人‘弄’,就是废物。
你也不想当废物吧?燕流风声音轻柔,本就阴柔的嗓音显得阴阳怪气。
琉璃现在实在承受不住,过些天再……张开腿。
眸光开始发狠。
我那里上着药不方便……敢不听话?目光微眯了起来。
玉琉璃知道这是他疯狂之前的征兆,若是违背,只会更惨,只得乖乖听令。
啊……她辣痛得张嘴惨叫,却被他捂着嘴发不出声。
床剧烈地摇晃了起来,男人在女人身上开始发泄……甘露殿外一隅,黄太医向北棠傲禀报了玉琉璃的伤势。
他拿的是皇帝的俸禄,自然听命于皇帝,在燕流风找他给玉琉璃看病,就暗中请示皇帝获批后才敢来的。
真是烂货一个。
北棠傲霸气的面庞闪过微讽,燕流风还把她身上造成的伤都推给了朕,朕再野,也没燕流风那个娘娘腔变态。
他玩玉琉璃,起码能让她下地,不至于这么重的伤。
黄太医沉默着不敢吭腔。
北棠傲又冷笑着说,燕流风现在都还没出来,又在玩玉琉璃那个烂货了。
送给了朕的烂女人,既然是朕的,他就没资格玩。
在朕的地盘这样搞,还以为朕不知道。
不过,看在他还有点利用价值,暂时随他。
以后朕会让这对狗男女死得很惨。
气愤地甩袖而去。
黄太医背着个药箱朝另个方向走,松了口气,没被殃及。
今晚过后,玉琉璃提心吊胆了四天,到第五天晚上,燕流风又来了。
玉琉璃经过几天的休养,已经能下地,只是走路还有点疼。
璃儿给太子请安。
玉琉璃盈盈一福身。
别多礼。
燕流风扶起玉琉璃,你是本太子未来的妃,也会是西靖国将来的皇后,本太子疼惜你得紧。
真的吗?玉琉璃眼中升起亮光。
每次燕流风这么一说,她就对他是又恨又爱,恨的是他不把她当人的残虐,爱的是将来若真能贵为一国之后,那吃什么苦都值得。
当然真的。
燕流风拿出一张写了契约的纸,契约本太子都准备好了。
当看到那句燕流风若为帝,必立玉琉璃为后,落款是燕流风的亲笔签名。
玉琉璃满面欣喜,多谢太子!璃儿先洗个澡吧。
燕流风说。
玉琉璃以为燕流风又要宠幸她,这回,她是心甘情愿的肯,是。
热水的蒸气弥漫在房间里,庞大的浴桶内玉琉璃舒服地洗着热水澡,等了一会儿,还以为燕流风会来与她缠绵,见他只是坐在床沿,不禁唤,太子……燕流风嘱咐,好好洗澡,洗干净点,连头发一并洗了。
身上千万不要有异味。
祁云是出了名的有洁癖,免得还没靠近就给对方闻了出来。
玉琉璃带着期待的心情洗完了头澡,燕流风主动帮她擦头发,别着凉了。
太子,您今晚格外温柔。
玉琉璃心里有丝感动。
当然,本太子对你是真心的。
燕流风深情地撒着谎,衣服穿上吧,别着凉。
房里有两个炭炉,离炉子近些,头发干得快。
玉琉璃反而显得无措,您不要璃儿的身体?你身子还未复原,以后再要不迟。
燕流风点了点她的鼻子,璃儿这是怎么了?本太子想要你时,你总是不给,现在体恤你,你又发浪。
太子好坏……玉琉璃羞红了脸,却不忘他手上的契约,那张契约给璃儿收着……燕流风认真地看她,给你可以,你得答应帮本太子办件事。
何事?陪祁云睡一宿。
想到祁云那般绝世的男子,玉琉璃并不排斥,就算璃儿肯,只怕安王祁云不愿。
璃儿听闻不管男女,都无法靠近祁云三步之内。
上官惊鸿算是例外。
你尽管放心。
有人会给祁云下春药,他想拒绝也不行。
燕流风狠狞地笑,你只消听指挥去陪他‘睡一觉’就行了。
事后……我怕祁云会算帐……实话告诉你吧,是燕玄羽要整祁云,燕玄羽想打破祁云在上官惊鸿心中的圣洁,证明祁云也不过是个拒绝不了女色的男人。
燕玄羽答应过会保你的命。
可您与燕三皇子不是死对头吗?他一直想要您的命,您怎么还帮他……本太子有把柄落在他手中,不得不受他威胁。
什么把柄?就是调查北棠傲的把柄。
你别管这么多了。
照本太子的话做就是。
燕流风随便找了借口搪塞,璃儿会帮本太子的吧?玉琉璃有点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躺上床,把裤子脱了。
燕流风吩咐,玉琉璃照做,以为他是想与她合欢,可他却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她好奇,太子,您在做什么?腿张开。
她听话照做。
他用一根小木签酽了些许白色的膏药送入她内里,没什么,只是一些能让男人欲仙欲死的膏药。
她还想问什么,他将亲笔契约交于她,为表诚意,契约你拿着,本太子就算将来想反悔也不行了。
想到未来能做至高无上的皇后,她一开心,立即忘了心里的疑问。
燕流风忍住眼前的美色刺激,站起身,三击掌,一名婢女走了进来。
好了。
婢女是燕玄羽的人。
会给你换上官惊鸿的衣服,梳与她一样的发型,这样更能让祁云将你误会成上官惊鸿。
之后要去哪,怎么做,她会领你去,同你说的。
燕流风朝玉琉璃投去疼惜一眼,璃儿,明天起,本太子会加倍爱惜你。
太子对玉姑娘可真好。
婢女马上拍马屁。
玉琉璃笑逐颜开,太子说话可要算数。
会的。
燕流风满脸认真,以后本太子都不会再虐待你。
真的?再真不过。
因为对一个死人,也没机会虐了。
太子说话要算数。
玉琉璃顿时觉得好幸福。
受了太多苦,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惜,她没有想到幸福不会来得太简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夜色漆黑,月儿躲到了云层后,寒风呼啸。
上官惊鸿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想到今晚是祁云大凶之兆的最后一晚,心里七上八下。
这几天她与祁云都分外的小心,可是始终连风吹草动都没有。
夜色浓得化不开,似乎预示着不好的兆头。
她凝起了眉,祁云答应过会小心的,还调遣了‘万象’杀手组织中的高手潜伏在他四周,以确保万无一失。
祁云与君烨熙有约不能来找她,她每天白天去找祁云,北棠傲是天天对她进行道德轰炸,虽然她与祁云之间是清白的,宫里头的谣言还是满天飞。
她不在意名声,祁云却在意她的名誉,坚持晚上让她回宝华殿。
其实,她明白祁云更多的是想减少她留在他身边的危险。
一对雀鸟从远处飞来,站在枝头拍了拍翅膀,吱吱喳喳地叫了起来。
‘祁云追赶黑衣人到了长信殿呢,好凶险。
’一只鸟儿怕怕地鸣叫。
另一只鸟儿也附和,‘好凶险。
’上官惊鸿听懂两只鸟儿的话,身影一闪,立即往长信殿的方向赶去。
等她一走,一名婢女带着玉琉璃走进了她的厢房。
同一时间,婢女环玉小跑着到了祁云所居的厢房门口,面色焦急地拍门,安王爷,不好了!快去看看惊鸿郡主……夏至打开门,见到来人,你是宝华殿侍候惊鸿郡主的婢女环玉。
是。
环玉急急颔首,发生了什么事。
如天籁般的嗓音从屋内传来,语气宁静若水,似能安人心神。
086 疯狂的引惑【文字版】神色宁静而又幽深,眸光似能看透万物般明澈如水。
环玉见到祁云,不由微愣。
前几天远远地见过他,想不到近看,竟是如此清雅致极的男子。
祁云也不催问,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环玉回过神,焦切地说,惊鸿郡主突然心口疼痛,奴婢要去请太医,郡主说没用的,她是中了灭情水,想念安王以致毒发,郡主她快疼死了。
是她让你来通知本王的?祁云面色澜静无波。
若是的话,那就有问题了,惊鸿知他与君烨熙有约七日内不得去找她,依她的性命,不会让他自破誓言。
环玉摇首,不是,郡主不让奴婢来找您,奴婢见郡主难受,六神无主,私下悄悄来见您,既然郡主是想您闹的,安王应该有办法……听到这里,祁云清俊的身影一闪,再也坐不住,往宝华殿方向而去。
他不会容许惊鸿有任何可能独自承受痛苦。
小厮夏至也快步跟上。
环玉没敢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眼里却闪过一丝佩服。
敬佩的是燕三皇子,燕三皇子早就料到说是惊鸿郡主派她来请祁云,肯定会请不动,教她的说法,即使祁云会怀疑,也还是会前去查看。
燕三皇子还说这四周可全是一流的杀手藏在暗处,请动了祁云也不能露出轻松的表情,做戏要做全套,必需跟回宝华殿,以免露出破绽。
还教她放慢脚程,故意摔了几跤在地上爬不起来,接下来就看宝华殿那边的了。
宝华殿厢房内,送玉琉璃来的婢女已撤退。
祁云赶到时,房间里掌着灯,门是关着的,方想响门,只听见房中杯子打碎的声音,他立即推门而入,鸿……房中的女子没有看祁云,‘不小心’跌到了地上,长长的头发垂散在胸前,遮掩了大半的容貌,祁云看不清女子的脸,依稀能见上官惊鸿的轮廓,打扮长相都同她白天时一样。
她捂着胸口,喘着气,似乎在剧痛中难过得说不出话。
祁云过来扶她,方要触到她的衣裳,身体本能的排斥厌恶。
对惊鸿,他不会生出这样的感觉,身躯已自动退开一定的距离,冷冷地盯着女子,你不是上官惊鸿。
女子匍匐在地上没有回应。
她要尽量拖延时间。
祁云眉宇微触,手中射出一枚暗器弹中女子的肩膀,她被迫仰面朝天。
那是一张赛过天仙的脸,如此绝色佳人,除了上官惊鸿,还能有谁?只可惜,这样一张脸,正确来说是面皮,做得精致归精致,他做为‘鬼楼’幕后首脑,所做的人皮面具是整个江湖手艺最高超的,一眼便看出女子易了容,你是谁?女子眼中闪过讶异,竟然一眼就被他识破了。
上官惊鸿呢?祁云环顾了下四周,这么晚了,鸿不在房里,去哪了?女子不说话,祁云担心上官惊鸿,清澈的瞳仁中闪过隐怒,不说的话,我会直接杀了你。
明明是再清逸不过的嗓音,却给人一种再醒明不过的杀气,像是要将人活活逼至窒息,女子颤抖地开口,是有人叫我冒充她。
一听到女子的声音,祁云微眯起了眼,上官燕鸿。
女子惊颤,安王好耳力,一句话就知道是小女子。
不过小女子已经改名叫玉琉璃了,安王叫小女子璃儿便可。
祁云凝视了眼桌上的烛火,走近一看,火里的蜡油上凝着一层白色的粉末,他脸色微变,奇淫合欢散!夏至正好要走进房里,祁云冷喝,不许进来。
是。
夏至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问,公子,郡主在房里吗?未得到回应。
玉琉琉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丢于地上,露出一张化过妆的精致美丽面孔,解开衣上的系带,里头未穿肚兜亵裤,露出娇好的女体,只是娇躯上还残留有些青紫未退的淤痕,犹显被虐过的怜弱,安王,璃儿已沐浴净了身,虽然清白之身已失,却倾慕安王已久,只想与安王共渡一宿。
祁云眼露嫌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璃儿知道……玉琉璃大着胆子朝他走过来,赤着玉足走在冰凉的地板上,也许是房中烧了炭炉,她觉得好热,肌肤赤红,双目含媚,璃儿只想安王给些许温暖。
倘若你不是惊鸿的七妹,你仅需开口说一句话,我便已杀了你。
纵然他从不将人命当一回事,却不希望给他与鸿的爱情染上任何一笔污渍。
不愿意成为惊鸿的杀妹仇人,尽管她不会在意。
安王好绝情,玉琉璃似欲泣,惊鸿姐姐不会有事的,她只是被人礼貌地请离一晚,明早就回来的。
最私处里被上了能使男子欲仙欲死的药,她此刻觉得奇痒无比,忍不住伸手挠,安王给我……很痒?他问得清淡,语气里没有一丝情欲之意。
是……她朝他奔过来,接触到他清澈眸光里的杀意,不觉止了脚步,在他面前五步处开始两腿直搓,好痒好痒……祁云一掀云袖开了窗,坐在房中的桌前,就像个没事人般,动作优雅地倒了杯茶,对玉琉璃的骚首弄姿视而不见。
安王,我好想要啊……你给我吧……玉琉璃快急哭了,神色越来越媚乱,肌肤越来越红,求你了,安王……祁云就像没听到般,兀自品着茶。
烛火被寒外灌进来的寒风吹得摇曳,灯芯处蜡油上的白色粉末已被燃成黑色的灰烬,说明药粉已烧完了。
相比玉琉璃的全裸浪得狂乱,一袭青衣的祁云恬淡而安适,未受丝毫干扰。
这般干净无暇的男子,玉琉璃觉得仅是站在他面前,就是对他的一种玷污,顿时觉得自己好脏。
可她真的受不了了,安王……璃儿不仅痒,而且痛起来了……你的身体里被涂了毒药,若是男子与你合欢,会中剧毒而死。
玉琉璃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怎么可能?他只说会使男子欲仙欲死……确实会在欢娱中死去。
祁云语气点尘不惊,而你,现在只是全身赤红痛痒难受,接下来会被欲火折磨得神智失常,没人碰你,你会在渴求中死去。
有人碰你,便一同赴死。
不可能……不可能……玉琉璃恐惧地喃喃,太子不会害我的……他是那么爱我……烛火里的白色粉末看到了吗?那是天下第一淫毒——奇淫合欢散。
毒粉下在烛火里,随着蜡烛的燃烧飘散在空气中,进了这个房间,只要吸一口气,就会中淫毒。
不管是男子或女子中此淫毒,一个时辰内若是不交欢解毒,就会血脉愤胀暴裂而死。
而粉末白得色泽不纯,祁云伸指沾了点烛上的粉灰,淫毒粉里还参了‘地狱花’,能催化淫毒发作,半个时辰,我若不碰女子,就会死,碰了你,同样是死。
你不过是一粒必死的棋子。
玉琉璃瞠地瞪大了眼,从祁云平静无澜的面色中,知晓这是真的,既是如此,为什么你还能如此淡定地坐着喝茶?门窗开了少倾,房内的空气已经换得差不多了,若是惊鸿折回,我不希望她受到淫毒的影响。
想起上官惊鸿,祁云唇角浮起清淡的微笑。
她凭什么那么幸福!玉琉璃快嫉妒疯了,祁煜、燕玄羽都被她迷住了,连安王你也如此!她真是个贱……还未骂完,祁云手中茶杯飞了出去,打中玉琉璃的嘴,她嘴被打歪,再吐不出一个字。
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侮辱惊鸿。
不浓不淡的语气,稳当地捍卫着心中所爱。
玉琉璃神智开始狂乱,突然疯了般扑向祁云,祁云坐在原位,未有动作,玉琉璃却被他身上的真气自动弹开,近不得他身。
玉琉璃不死心,又次荡叫着飞扑过来,又被狠弹到墙上,内脏撞得吐血,她却如疯子般,房中唯一的男性已然成了她飞蛾扑火的目标,直到再也站不起来,匍匐着像条母狗般趴在地上粗喘。
祁云站起身走出房门,小厮夏至在院中像个无头苍蝇般团团打转。
夏至。
祁云启唇。
公子,您在哪里?夏至听到声音,惊喜又不安地道,小的觉得您离得好近,却怎么也看不见您。
宝华殿似乎变成了几百个,小的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有人在院中设了北斗七星阵。
一入阵中就会被困。
是我一时失察,此阵摆得极其隐蔽,其实一入庭院阵法就会自行启动。
传闻中无解的阵法!夏至变得焦急,公子,那怎么办?方才小的听到您与玉琉璃的对话,您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找女子解毒,不然会死。
这个节骨眼,惊鸿郡主哪去了。
她不在是好事。
看情形,有人故意引开了她,设计想取我性命。
目标是我,她的安全应该无虞。
祁云嗓音清逸宁和,那个人还真是处心积虑。
他料到玉琉璃身上的毒瞒不过我,又在门外设了阵法,以防我去找别的女子解毒。
公子,您快破解阵法……只要您破了阵法,皇宫若大,随便找个婢女解毒保住性命要紧。
087 吃了惊鸿北斗七星阵由来已经过了百年历史,至今无人能解。
何况拖住我半个时辰,我便会殒命。
他不会给我活命的机会。
那怎么办?夏至急得快火烧眉毛了。
方才我在屋内想着破解阵法的途径。
怎么样?解不了。
公子,您不能死…………长信殿,上官惊鸿一入殿中就觉得古怪,殿堂内无一个人,哪有什么祁云追赶黑衣人,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这处殿宇是北齐国前任皇帝,也就是已逝的北棠傲之父曾经宠爱的一个妃子所住的地方,后来那个妃子失宠上吊自杀,这个殿宇就空置了起来,空了很多年,都有点废旧了,平常也没什么人来。
面对空空荡荡的殿宇,上官惊鸿黛眉微蹙,立刻惊觉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一出殿门往院门外走去,一走,却又进了长信殿宇,反复一次,又试着从左边的路翻墙走,还是同样回到了院中。
她微眯起了眼,看着四周不太正常的石头,山,树,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北斗七星阵!穿越到这个年代后,她搜罗了不少古书,在其中一本书上见过阵法。
只是这是个百年老阵,到现在都没人解得出来。
明显有人利用了她懂鸟语这一点,把她骗离了宝华殿,困于此。
想到祁云的大凶之兆,今晚是最后应验的时间。
可以估计,祁云应该会被人用她的名义骗到宝华殿进行谋杀。
虽然她对祁云有信心,但策划之人计划得如此周祥,绝非简单人物。
她有些急了。
随便捡起一颗石头砸出去,石头反而弹了回来,她面不改色地躲开。
这个阵法是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的,她开始试着用每个星宿的定位点解阵,试了好几种方法,都多出一个步骤。
也就是说,北斗七星阵的罗列实际上只有六星。
该死!她低咒一声,越来越担心祁云,总觉得今晚会出大事!越急越上火,怎么会陷入这种低级的错误中。
深吸一口气,她开始细思解阵,创阵之人就是要被困者急上火,在阵中分不清虚实,永远走不出这个阵。
越解阵,只会越难解,那么,就不必解了。
因为拥有过目不忘的好记忆力,她闭上眼,返走刚才走过的所有路线,未用眼看,心净则明。
直到又走回长信殿中,她才睁开眼。
现在应该相当于她初次进殿时的路线。
那么,按照进来时的路出去就错不了了。
用眼睛看,自然会被假相所迷惑。
她又次闭着眼,一步一步,回忆起初进来时的步伐,快慢,往殿外走,哪怕只是进来时做过的动作,她都重做了一遍。
等出了长信殿又走了一百步,她方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开阔,是皇宫中的其中一条路上,总算出了北斗七星阵。
后头一阵石破天惊的响声,回首一看,阵法自动破了。
纤细绝美的身影飞奔起来,她在心中呐喊:祁云,你千万不能有事!躲在暗处的护卫灰影震惊不已,看来少主还是低估计了惊鸿郡主的能力。
轩至殿的其中一座楼宇上,燕玄羽一边品茗,一边‘欣赏’着宝华殿院中发生的一切。
燕三皇子真是好心情。
北棠傲高壮的身影走进房,语气冷凝。
看北齐皇帝嘴角掩不住地上翘,就知道你的心情不比本皇子差。
燕玄羽倒了杯茶,为了多谢北齐皇帝的配合,本皇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朕若不配合你的阴谋诡计,你以为在朕的皇宫里,动作那么大,瞒得过朕的眼睛?北棠傲接过茶一饮而尽。
别说得好像你帮了我。
燕玄羽态度温和,皮笑肉不笑,上官惊鸿是你的未来皇后,她的心里有祁云,你比本皇子还希望他死。
北棠傲不掩饰,朕确实要好好看看祁云是怎么死的。
敢抢九世圣女,敢抢天下者,全都要死!燕玄羽眼波流转,会不清楚北棠傲意图吞并天下的野心?宝华殿庭院里,祁云目光如一汪深潭般沉静,没什么喜怒,我这不是还没死。
您又说这个阵法解不了……夏至眼泪汪汪,到这个时候,您都没有一点表情,一点也不急……选用北斗七星阵的人,一定不知道我曾对这个阵法研究了许久。
阵法无解,却能自破。
祁云闭上双目向院外走,眼见为虚,心静则宁。
视而不见,自不受扰。
轩至殿楼上,燕玄羽见祁云泰然自若地走出了北斗七星阵,目光震惊不已。
北棠傲起初也满是讶异,接着语露讥诮,燕三皇子选的阵法不是旷古烁今包准困死祁云吗?人家解这个阵法比说句话还简单。
祁云现在闭着眼,我们又离得太远,不然放几枚暗器也不能叫他活命。
北齐皇帝不必说风凉话。
燕玄羽面色复杂,祁云洁癖非一般的重,他即使出了阵,也不会碰别的女人。
上官惊鸿身中灭情水之毒,除了魔龙君烨熙,又不能其他男子交欢,他照样是死路一条。
你太高估人性。
北棠傲面色铁青地说,没有一个男人,会坚持所谓的操守不碰女子而丧命,我相信祁云也不例外。
他一定会随意找个女子解毒。
奇淫合欢散不是什么女子都能解的。
必需与处子结合才得解。
他已经出了阵法,短时间内找个处子非难事。
北棠傲眼中闪过不满,为何当初给他下淫毒。
直接给他下致命毒药不就好了。
你真是说得轻松。
真能那么容易毒死他,本皇子还费这么多事?燕玄羽神色愠怒,祁云根本就是药材泡大的,身体有耐药性。
我早就查过,很多药甚至毒对他都不起效,唯独奇淫合欢散,加之‘地狱花’催化药性,任何体质,任何人都无法抵挡。
本皇子花了那么多心思一手策划。
原以为他此次非死不可。
想不到连北斗七星阵都困不住他。
哼,若是东窗事发,你可别推到朕身上。
北棠傲语出警告。
燕玄羽冷哼,东祁国骧王祁煜谋反,已被废除王爷称号,如丧家之犬逃命天涯。
东祁国如今都撑控在老皇帝祁晋与祁云的部下手中。
祁晋那个老东西宝贝祁云得紧,祁云若返回东祁国,派兵攻打东祁,你江山难保。
朕自是不会让他回去。
只要他死了,东祁国老皇帝痛失爱子,肯定一厥不振,就算不死,朕派遣在暗中的人也会将他‘处理’了。
到时东祁国只余大皇子祁戬继承大统,祁戬那个废物肯定会招致很多别有用心的人不满,到时,朕与再你趁机,联手出兵,东祁国的江山,唾手可得。
这是最好不过。
燕玄羽自是不会信什么联手,北棠傲这头虎视眈眈的野狼,岂肯瓜分东祁国那块肥肉,倘若祁云未死返回东祁国,只要查不出是我幕后主使,皇上大可安心,就算吞不了东祁国,北齐国还是安全无虞。
言下之意,就是他燕玄羽有事,北棠傲休想撇清关系。
北棠傲又岂会听不懂,拂袖而去。
燕玄羽也不急,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北棠傲不保他也不行。
北斗七星阵在一声巨响中解除,夏至赶忙奔到祁云身边,公子,小的听您说过奇淫合欢散,要处子才能解,小的马上去给您找处子……不必了。
祁云摇首。
不解毒您会死的……北棠傲带领了一批护卫前来,发生了什么事?方才朕听到宝华殿有响声。
夏至只说,我家公子中了淫毒,没处子解毒会死的。
这样?朕马上派人找还未kai苞的女子为他解毒。
北棠傲观察着祁云已经开始泛红的面色,盘算着找人的时间拖慢点,拖到他死。
一袭白衣的燕玄羽也走了过来,祥装诧异地说,祁兄脸色怎么不正常?方才的响声是怎么回事?你不在永福宫,何以出事在宝华殿?没有人答复,燕玄羽又急切地问,鸿儿呢?按我的推测,她应该没事。
祁云像是要说给自己听,瞧向北棠傲,北棠傲也装着急了起来,朕马上派人找上官惊鸿。
祁云清澈的瞳仁中泛起了血丝,全身气血上涌,越来越热,呼出的气息变得沉重。
夏至着急坏了,先派人找清白之身的处女啊,我家公子快不行了。
祁云拒绝,不用找了,来一个,我杀一个。
宁可一死,我也不会碰其他女子。
在场的人都知道祁云愿意碰的只有上官惊鸿,可她是北齐国未来的皇后,即使知道也没人会说出来。
青影一闪,祁云已往永福宫的方向而去。
夏至只得跟上。
北棠傲看着那远去的青影,霸气的面庞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本皇子猜对了吧。
祁云不会碰别的女人。
后半句因有外人在场,燕玄羽没有说出口,唇角却露出了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祁云的尸体。
似一阵轻风撩过,上官惊鸿出现在了宝华殿门口,目光冷淡地扫了燕玄羽与北棠傲一眼,你们怎么在这?祁云呢?北棠傲说,方才祁云还在,这会儿不知哪去了。
出了什么事?她问得焦虑。
朕刚来,也不知。
北棠傲回答得含糊。
燕玄羽也说,是啊,我们是听到宝华殿院中有响声才赶过来的,尚未清楚……上官惊鸿知道从这两人嘴里问不出什么,转身进院子里。
一看院中凌乱的假山飞石,就知道方才这里破了北斗七星阵,又入厢房。
房里桌翻椅倒,乱七八糟,没一件完好的家具,玉琉璃赤身luo体倒在地上,手抠着腿内,全身赤红,目光曝睁,全身多破血管暴,嘴里不断涌着血,一看就是中了淫毒,欲求不满而死。
上官惊鸿皱了皱眉,蹲于玉琉璃身边,以二指点上她的太阳穴,运功窥探她的思想,她刚断气,脑子里有些残留的意识正在扩散。
探知的零星片段,足以让她知晓事情的真相。
鸿儿,你在做什么?燕玄羽看着她的奇怪举动,嗓音里有莫名的紧张。
没什么。
她恨不得杀了燕玄羽这个主谋,现在却救祁云要紧,她脑袋下压着东西,我搬开看看。
从下头拿起一张纸笺,你们帮我看看是什么。
说着人又出了宝华殿。
站在院外,望着左右两条道,不知祁云会往哪个方向走?寒风刮过来,她的面色苍白如纸。
这个时辰,祁云若是不碰女子,便已毒发身亡。
瞄到地上一批批护卫踩过的鞋印,上官惊鸿脑中灵光一闪,立即开始辨认,当发现祁云的脚印,下一瞬已狂奔而去。
燕玄羽绝俊的面孔保持着风度翩翩的笑,北棠傲也弯起了唇角。
笃定上官惊鸿就算找到祁云,也不过是见一具尸体。
不过,还是要跟上去瞧瞧‘热闹’。
北棠傲想了想,又交待护卫,封锁宝华殿。
不许任何人进入。
也对。
燕玄羽同意,鸿儿肯定会查事情的真相为何,不得破坏现场,以备她查实。
玉琉璃是燕流风的人,之所以让玉琉璃引诱祁云,是早做了万全的准备,万一事败就全推到燕流风身上。
东祁国老皇帝要怪,当然就怪燕流风。
实在是连他也牵扯出来,还有北棠傲跟他一块下水。
永福宫祁云的厢房外头,夏至两眼泪花,一具女尸倒在院中,也顾不得理会。
上官惊鸿一出现,夏至似乎见到了救星,郡主,快救救公子。
祁云呢?在房里。
上官惊鸿一把推开房门,急切地在房里找了一圈,就是没有祁云的影子,哪有人?公子明明在房里的。
夏至也在房里到处找,公子从宝华殿回来后,就躲进了房里。
小的派了‘万象’杀手极速找了名身体清白的处子来,却被公子给杀了。
呶,就是门口那具尸体。
郡主,公子说就算死也不碰别的女人,您不知道,公子他中了奇淫……我都知道。
上官惊鸿打断他,现在重要的是找祁云。
小的真不知道公子去哪了……这四周不是有‘万象’杀手暗中潜伏吗?快问问。
是。
夏至打了个手势,一名蒙面黑衣人现身,只看到公子进房,没有看到他离开。
黑衣人说罢又潜伏回暗处。
不可能啊。
房里遍寻不着,公子肯定离开了,他要想避过人耳目,以公子的武功与机智,没人会发现他。
夏至哇哇大哭,郡主怎么办?公子怎么那么傻,碰别的女子就没事了……闭嘴,吵死了。
上官惊鸿心里也焦急万分,脸色惨白,却依然冷静,祁云那么冷静的人怎么会有你这种属下。
是……夏至抽抽噎噎。
推开窗户,上官惊鸿望向院外,目光无焦距。
前几天,祁云就是经常站在窗前等她。
也许,以后他再也不会等她了。
目光扫到院中的女尸,他为何那么倔强,宁愿死都不碰别的女人。
她虽然不能接受心爱的男人碰别的女子,但同他会死比起来,她宁愿他不要这种坚持啊。
也许别人会觉得祁云傻。
她却明白,祁云只是爱得太深,知道她会介意,就算死也不愿意伤她的心。
他不会为洁癖而坚守,是在为她而守着。
眼中悄悄隐起泪雾。
一阵寒风刮过,格外冷,冷得刺骨,她恍若未觉,只是心痛得几乎死掉。
祁云这个时候一定是躲起来静静地等死。
不,是已经安静地死去。
他会很舍不得她吧?若不是太爱她,太放不下她,祁云也不会在放弃她之后,又默默地,只想悄悄地守护在她身边。
越想祁云,心,便越痛。
鸿儿,你别急。
燕玄羽来到她身旁,温和的面庞满是凝重,听夏至说祁云不见了,北棠傲已派人找了。
是啊,鸿儿别急。
北棠傲也朝她走过来,违心地说,祁云不会有事的。
我不想看到你们。
你们两个给我滚!上官惊鸿目光冰冷,绝美的面庞布满怒气。
北棠傲捏紧了拳头,燕玄羽却笑脸依旧,鸿儿,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我会陪在你身边……我去找他,不要你陪。
话一说完,上官惊鸿动作快若闪电,转瞬已无踪。
北棠傲下令,帮忙找安王祁云。
死,必需见尸。
是。
一大队皇宫护卫开始寻找。
站在皇宫的一条大道,漫无目的找了几个地方。
上官惊鸿内心焦虑而痛苦,想起祁云知道自己即将有大凶之兆的灾劫时,他鼓起了勇气来见她,那他快死了,一定也最想见她。
脑中灵感一闪,有了目标。
远远地见宝华殿外头有护卫守着,还有数十名护卫围着院外巡逻。
她凝运特异功能,隐身翻墙入院,神不知,鬼不觉。
一楼的厢房大门开着,里头玉琉璃的尸体原封不动。
没有祁云的影子。
祁云一定在院子里,他就算会死,也会死在有她的地方。
北齐国皇宫,她唯一住过的只有宝华殿。
迅速将院里及每间房都找了一遍,终于,在她所居的厢房的三楼房里,找到了他。
夜色深浓,大约是凌晨近三点了。
房中漆黑一片,却不影响她在黑暗中视物。
他蹲在房间一隅,头朝下,双膝夹着脑袋,两手紧紧地抱膝,嘴里抑制不住地粗喘shen吟。
黑暗听角落里,就像一个待死的可怜虫,再无往日的宁静安和。
上官惊鸿内心疼痛,却终是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他还没有死!似怕惊着他,她轻步走向他,祁云……他猛地抬起头,瞳仁布满赤红的血丝,神情狂乱,脖子额头筋脉暴跳,血管似要跳出皮肉,皮肤呈紫红色。
她也不免一惊,这哪还是那个像清茶般宁静的男子,简直是个即将发狂的野兽!野兽似乎闻到了处子的幽香,疯了般朝她扑了过来。
她可以避开的,却站着没有动。
被扑倒,脑袋重重地落地,砸得她头昏眼花,狂暴汹涌的吻袭向她的脸、脖子……已经不能被称为吻,而是无情的啃咬。
嘶嘶……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她的肌肤暴露在了空气中。
有点怕这样的祁云,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她知道他被淫毒折磨得已经丧失了理智,按时间推算,这个时候的他原本已经血脉愤胀暴裂而死了,是极其深厚的内功撑着,他才能多坚持一会儿。
灼热使他扯烂了自身所有的衣物,她清晰地看见,他全身血脉越来越粗,像是要胀暴全身的皮肉。
他肌肤的温度烫得吓人,身躯僵硬如铁,伸手触到他的肩膀,她有丝颤抖,心中闪过瞬间的犹豫。
088 与惊鸿抵死合体【】不是不愿意失身给祁云,而是失了清白她会死。
人,总要面对选择,这一刻,宁可有个清白的姑娘可以救祁云,她再痛苦也会原谅,祁云不是没这样的机会,而是宁死不愿伤她的心。
换句话来说,他能为她死。
那她,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他成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依他现下神智疯狂,血脉随时有暴掉的风险,已经来不及再找清白之身的女人了。
完全有能力反抗他,她触着他肩膀的手却将他的身躯压向她。
不想让他觉得是在虐她,她主动吻起他的身体。
她的身躯因在寒风中寻了他太久,是冰凉的,他热得几乎暴炸的身体触到玉胴的凉嫩,不自觉舒服地叹息了声。
冰冷的玉唇吻住他唇,与他炙热的气息相结合,他疯得想推开,要的不是这样的绵吻,而是更深层次,更疯狂的掠夺与原始的狂动!可她的吻太撩人,缠绵无限,甜得令即使陷入了狂乱中的他,都无法抗拒,稍稍安静了下来。
冷风从没关好的门缝灌了进来,缓解不了他燥热致极的身体。
缱绻缠绵又至情至深的吮吻如绵绵的春雨滋润瓦解着他的狂暴,他有了一刻的安静,因充血而赤红的眼瞳多了丝迷离。
奇迹般地,他回复了一丝理智,不可置信地盯着她,退开少许,沙哑地吐出了一个字,鸿……上官惊鸿眼中闪过一缕惊喜,祁云……听到她宛若天簌般悦耳的嗓音,他倏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才背过身,不去看那极致美好的女性身躯,你快走!嗓音充满了痛苦。
她站起身,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身,我不走。
他闭了闭眼,牙齿因极度的忍耐咬得咯咯作响,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你走啊……我走了你会死。
她将脸颊贴上他的脊背,他舒畅得几乎要呻yin,不走,你会死的。
那就死吧。
她淡然一笑。
他的心痛得在滴血,转过身一把将她推开,滚!我不要你同情可怜!也不屑碰你!马上给我滚!她被推倒在地,怒瞪他,你凶我。
想扶她,想说即使会死都不想伤他半分,可事关她性命,就让她误会吧,他用力握紧拳头自控,叫你滚,没听到吗?她爬起来想接近他,苦肉计对我没用,我不能丢下你。
他全身的筋脉越来越胀,似乎能听到血管里的血沸腾的声音,目光又开始变灼,再不走,那我唯有杀了自己。
扬起手掌,就要朝自己天灵盖拍下。
别!我走。
上官惊鸿马上低喝。
快……他痛苦异常,全身疯狂的渴求胀痛,使他绝俊的容颜痛到扭曲。
她迅速拿了床被子裹在身上,回首看了他一眼,他赤红的双目又进入了疯乱状态,只是,他的眸光里,有着深深的不舍,有着隐隐的泪雾。
心狠狠地痛,她明白他是不舍得死,却已是看她最后的一眼。
凄凉而又幸福的笑了,她留给他的是一个绝世的笑魇,灿若桃花,有点温柔,更多的是离别的悲哀。
他的下唇咬出了血,听着她下楼的轻微脚步,放心了。
淫毒控制着他的身体,比先前更重的灼热侵蚀着他的身体,意识再无法保持清晰,啪!一处血管已经暴裂,血立即涌了出来。
噼啪……又是一处血脉暴裂的声音。
他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身体疯狂地在挥舞,桌翻椅倒。
所幸这楼宇离宝华殿太门大远,又是在三楼,并无人听到动静。
走了的上官惊鸿又次折返,还没站稳,就被他扑倒在了地上,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身上暴了好几处血管,全身的血脉全都破皮而起,只余一层薄得透明的皮掩着,全身即将爆裂。
身上唯一蔽体的被子给他一把扯掉扔了,他压住她的身躯,原使的本能使他极度分开了她的腿。
暴裂的几处血管涌起的鲜血将他本就胀得紫红的身体染得更红。
心疼他,灭情水毒发的痛苦折磨着她。
玉指一点,伸手点了他伤口边的几处穴位,替他止了血。
他却已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理智丧失殆尽,完全成了一头野兽。
没有任何的前戏浓情,一个力挺,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啊!她咬紧牙关,惨痛地还是令她哼出了声。
他的五官扭曲得疯狂,目光是兽般的狂乱嗜血,被淫毒折磨得已经没有了半丝人性。
没有丝毫的停顿,只有疯狂残暴!撕裂般的痛楚,鲜红的处子血。
她忍着泪意。
害怕,却又甘心付出所有。
身躯的疼痛慢慢变成毒发的痛楚,渐渐地,她的心越来越痛,全身都痛。
他完全被饥渴疯肆的所掌控……她的痛楚慢慢发展,演变成巨痛,死死地咬着牙关。
过了好久好久,天方黎明,他才满足地结束。
狂乱渐退,目光逐渐变得清澈,祁云低首瞧着身下的人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诧异、震惊,更多的是痛苦!天呐,瞧他昨晚做了什么!他是多么舍不得伤她分毫,却害得她……她浑身有被掐的青紫,被捏的淤痕,被抓破的指痕,白皙绝美的娇躯遍体鳞伤,无一处完好。
鸿……他沙哑地从唇里挤出一个字,伸手颤抖地碰触她,却无一丝反应。
她面色惨白,早已在他掠夺、肆虐的残暴中昏死过去,紧闭的双目,连胸前都似乎无呼吸的起伏,他的手探到她鼻间,已绝了气息。
不!他抱着她悲痛地仰天长啸,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水。
响彻云霄的苦痛叫声震憾了整个北齐国皇宫。
闻者震惊之余,无不为声音中的痛苦而感到凄凉。
泪珠落在她长翘的眼睫上,她的手指几不可觉地点了点他的手。
他身躯一僵,以为是幻觉,细细地盯着她不敢动,鸿……她薄如蝉翼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醒来。
他立即探上她的脉门,脉搏似有若无,灭情水之毒已走遍她全身,她的脏腑严重受损,却有一股热源护住了心脉,她才奇迹般地存留了一息。
一股狂喜蕴上他的眼帘,你不会死的……他颤抖地将她抱到床上,捡起昨晚丢在地上的被子为她盖好,一定有法子能救你。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开始往楼上而来。
他面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的衣服随意套上,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燕玄羽与北棠傲走到房门口,见房中一室凌乱,地上被撕得粉碎的女衫是上官惊鸿昨晚身上穿的衣服,祁云好端端坐在床沿,上官惊鸿却了无生息地昏睡在床上。
两人似乎猜到发生了什么。
北棠傲眼中盈起了盛怒,霸气的面孔气得铁青,该死的祁云,你对朕的未来皇后做了什么!燕玄羽俊颜惨白,宽广袖袍下拳头暗握,温和的眸子里再难掩滔天怒意,还用问吗?你的未来皇后被个畜生玷污了。
祁云没有理会两人的怒气,目光清澈绝望,一瞬不瞬地瞧着上官惊鸿没了血色的脸,不要吵到我的惊鸿。
燕玄羽与北棠傲对视一眼,一并出手攻击一掌,祁云单手应战,强大的真气对流。
原以为一击能置祁云于死地,岂知二人的功力合起来竟然仅免强与祁云的内力持平,而祁云的内功似乎没发挥殆尽。
二人发挥十成的功力欲给祁云置死一击,却被祁云的内功反弹回去,双双从三楼被弹出半空,幸好在一楼院中的护卫灰影与桑格各自运功受了自家主子从楼上摔落的力道,才幸免摔死。
少主/皇上!灰影与桑格齐呼。
燕玄羽比了个无妨的手势,狼狈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太低估祁云了。
你住口!北棠傲猛地呕出一口血,愤恨地瞪向燕玄羽,若非你出的馊主意,事情何至于发展成如此?你不是也同意么?燕玄羽免强站稳身体,冷着脸说,现在出了事情,你起码要付一半的责。
共同目标是祁云。
朕不想跟你内哄。
北棠傲霸气的眼眸微眯,朕要知道上官惊鸿死了没有。
本皇子无法确定。
燕玄羽神情布满痛苦,费尽心机是想除掉祁云,却将她送进了祁云的怀抱,悔恨恼怒气得他几乎快疯了。
来人,将整幢楼包围起来!北棠傲沉声下令,百余名皇宫侍卫立刻将祁云所在的楼宇团团包围。
一阵阴风刮过,不同于纯冷的寒风,带着阴恻恻的诡异,院中所有人不由得寒毛倒竖。
燕玄羽若有所思,君烨熙来了。
魔龙君烨熙?北棠傲满脸警惕,仰首看向三楼。
你放心,君烨熙对上官惊鸿感情匪浅。
还没空算你暗杀他的那笔帐。
燕玄羽嘲讽。
北棠傲面色黑得难看,真要算帐,凭他单枪匹马,朕又岂会怕他!君烨熙懂隐身术,你皇宫就算侍卫十万都没用。
燕玄羽冷冷提醒。
北棠傲漆深的瞳里闪过不安,却还是冷笑,也许根本不用他找朕算帐。
一个水族圣王,一个魔龙圣尊,两强打起来,朕坐收渔翁之利。
拭目以待。
燕玄羽心中闪过一丝焦急,想知道上官惊鸿怎么样了,奈何祁云的强势,近不了她身。
嘭!一声惊天巨响,整幢楼暴塌,屋宇碎板、瓦片凌散了一地,一红一青两道身影从三楼飞出,从天上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天上,一时之间,劲风疾扫,强大的真气不仅毁了房子,更是如刀刃般断树暴石……不幸被房屋碎片砸中的侍卫将近半百,其余的随燕玄羽、北棠傲一同退到一边躲避,免遭池鱼之殃。
一众侍卫见到空中那诡异的红影,一头火红的长发,血色妖瞳,妖异莫测,不由倒抽一口气,有十几人难抑制地喊出,妖怪……君烨熙僵白的面孔本就怒气极盛,听闻此言,手中数枚暗器发射,甚至没看一眼,喊出妖怪的人全都中镖身亡。
其余侍卫吓得暴睁眼瞳,不敢再吭一声。
祁云手中抱着一床被褥,被子里严实地裹着上官惊鸿,分身与一袭红裳的君烨熙应战,慢慢有处于下风的势态。
北棠傲、燕玄羽满是惊讶,君烨熙魔功盖世众所周知,想不到祁云的功力如此高深,若是手无负累与君烨熙定能打成平手。
朕原以为祁云不问政事,只懂经商,未料想,竟是此等绝世高手。
北棠傲寒着脸。
燕玄羽懊恼地低咒,隐藏得太深了,本皇子错估了他的能力。
在朕的地盘上,朕以为君烨熙起码会收敛点,没想到他竟然会现身,还公然与祁云斗得你死我活。
朕也低估计了君烨熙对上官惊鸿的感情。
北棠傲突然冷酷地笑了,上官惊鸿失了清白,最气愤的不是朕,也不是你燕三皇子,而是君烨熙!本皇子不管谁最心痛。
最重要的是先除掉祁云。
他燕玄羽为上官惊鸿付出了太多,谁占了上官惊鸿,就得死。
朕可是想一网打尽。
北棠傲心里冷笑,悄悄派了一名侍卫去调遣更多卫兵。
机会来了。
燕玄羽二指夹着一枚毒镖,一直盯着时机,等祁云与君烨熙斗得不可开交时,毒镖飞出,原想偷袭祁云,却被另一枚暗器击落。
小厮夏至带领一票蒙面黑衣人飞入院中,燕三皇子真是光明磊落,我家公子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暗算他?暗器是被夏至一个下人击落的,燕玄羽面子挂不住,看似温和的眼瞳里又闪讶异,‘万象’!众侍卫皆一惊,北棠傲面色也胚变,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燕三皇子与北齐皇帝知道就好。
夏至脸色冰冷地说,我家公子不是你们惹得起的。
这是朕的皇宫。
北棠傲满脸傲气,谁能与朕抗衡?公子曾交待小的,若是非常时期,就把北齐皇宫的侍卫首领全抓了,不听号令的,杀之。
皇上驻守宫廷的兵力都被降了的领头人喝止原地待命,任何动静不得有动作。
办了这些事,小的才来迟。
皇上以为,短时间内,你还能调兵遣将?你刚才暗中派出去搬救兵的侍卫很不幸被小的杀了。
别的不说,这个院中,皇上身边只余二十名不堪一击的废兵。
‘万象’有把握在皇上出这个院落前,摘下皇上的脑袋。
夏至语带警告。
北棠傲环顾了眼数十名杀气凛然的黑衣人,其中一半已经开始帮助祁云对抗君烨熙,另一半则四散分开,驻守在院中的各个角落,那等训练有素,无情绝心的气势,令人不寒而栗,你一个下人,胆敢如此猖狂!夏至面无表情地说,软蛋岂有资格跟在公子身边。
紧要关头,若是不能按公子的命令冷静办事,小的唯有一死。
公子对小的栽培多年,自是不能让他失望。
还请皇上与燕三皇子不要轻举妄动,否则……目前的形势令燕玄羽皱了眉头。
北棠傲何时受过此等羞辱,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有动作。
他现下受了重伤,又没有卫兵接济,被困于此,就算身为皇帝都没用。
十余名黑衣人加入战局为祁云助阵,作战有方,招招阴狠致命,配合得天衣无缝,君烨熙由占了上风立即直转即下,变为双方持平。
混乱中,一名‘万象’黑衣杀手突然从背后刺了祁云一剑。
公子!夏至急切地大喊,您快放开惊鸿郡主。
祁云紧抱着上官惊鸿没丝毫松手的意思,背上的伤口滚滚冒血,他一掌将刺穿他胸口的剑拍了出去。
剑柄击中判主的杀手胸前,杀手被击得吐血,夏至带领另两名杀手与叛主的杀手拼杀。
被内力击得飞起的尖石眼看就要砸中上官惊鸿的脑袋,他抱着她闪避不及,尖石击中他抱着她的手腕。
他的手腕一麻痛,上官惊鸿从他怀里坠落,他立即去接她坠落的身子,君烨熙却快他一步。
一袭红影抱着上官惊鸿飘飘洒洒地落地,长长的红发飞扬,他妖森的血瞳里盈着无法比拟的巨痛,暗探告诉本尊,昨晚祁云中了淫毒却不愿碰别的女子,你在寻找他。
你失身给祁云会死,也不愿意从了本尊。
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为什么!除了相貌,本尊有什么比不上他!小鸿儿,你可知本尊的心有多痛?祁云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咬牙切齿地低吼,放开她!还想抢?君烨熙邪肆一笑,你大可一试,本尊得不到她,宁可毁了她!抱着她的力道捏紧,她的骨头几乎被捏断。
不要伤害她。
祁云站着不敢动,夏至杀了叛主的杀手,走到祁云身边,公子,您先止血吧。
祁云无动于衷,目光始终盯在上官惊鸿绝美却毫无血色的脸上,她一定好痛,我要陪着她。
神色变得越来越平静,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她。
公子,您清醒一点,惊鸿郡主已经死了……她没死。
谁敢说我的惊鸿死了!祁云凶狠一瞪,一掌挥出,夏至被打得飞出去,吐血倒地,眼中却无怨言。
不管她是死是活,都是我魔龙君烨熙的女人。
君烨熙语调霸气地宣布所有权。
我不同你争辩,救她要紧。
祁云清明痛苦的眼神中掺满焦急,你来之前,我发现她胸口还有余温,一股热源护住了她的心脉,那股热源并不属于她的身体,应该是她曾服过雷灵珠,珠子可入药。
我突然想到,集齐雷、水、血、凤,四大古族的灵珠至宝,能成为世上最强的人。
应该足够抵抗她所中的灭情水之毒。
我已让她服了水灵珠。
君烨熙,如果你真的爱上官惊鸿,那么,就将你手里的血灵珠拿出来。
有救为何不早说?君烨熙恼火。
你一见到我,就二话不说想取我性命,有给过我说话的机会?君烨熙忽地低首看着上官惊鸿美得惊人的苍白面孔,你的行为多想让本尊毁了你,却又多么不忍心伤害你。
救了你,也治不愈本尊内心的伤痛,不救又令本尊不舍。
上官惊鸿,本尊该拿你怎么办?到底救是不救?祁云又次急了起来。
君烨熙看向他,唇角泛起妖冷的笑,拿出血灵珠可以,本尊要你放弃她。
不可能。
祁云断然拒绝。
若是不行,你以为能从本尊这里抢到血灵珠?除了耽误上官惊鸿的性命,无其他。
君烨熙冷森地提醒,你大可好好考量,她的身子骨拖得起吗。
祁云满脸痛楚地闭了闭眼,我答应。
此时,上官惊鸿轻咳了一声,悠悠转醒。
君烨熙妖瞳盈现喜悦,小鸿儿!鸿……祁云狂喜地唤。
燕玄羽与北棠傲同样神色兴奋,鸿儿!我……还没死么?她艰难地启唇,嗓音哑得破碎,入眼的是君烨熙僵白若尸的妖冶面孔,蹙眉,祁云呢?他要……不要紧?我没事。
祁云明洁的眸中隐起雾气,她还未脱离鬼门关,却最先关心的是他。
君烨熙沉下面孔,他差点害死你,你还想着他!她面色痛苦。
昨夜在祁云野兽般狂暴的蹂躏中,她痛叫了不知多久,嗓音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祁云眼里充满内疚。
北棠傲粗犷霸气的面庞蓄着滔天怒火却不敢发作。
燕玄羽神情看似温和,在温和的表相下是隐忍的怒焰。
君烨熙突然讽笑地瞥向祁云,安王不是有话要对上官惊鸿说么?你不是说她自作贱失身于你,要放弃她?小鸿儿醒着,就麻烦安王一次性说清楚。
君烨熙这是在威胁!祁云的拳头握了又紧,紧了又松,满脸深情,嗓音保持着镇定,鸿,对不起。
我又一次放弃了你。
上官惊鸿侧首看了祁云一眼,静默,呼吸极轻极浅。
小鸿儿,听到了么?君烨熙痛心地说,在你付出了那么多,为了他甚至不要命,他又是如何待你的?她的眸光迷蒙,心底却清明透亮,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祁云,把你的伤治好。
祁云的心顿时被一股甜蜜与痛楚交综错杂,甜的是她没有误解他,痛楚的是奈何只能再次伤她。
北齐皇宫本尊会派人接手,等本尊的人来了,安王的人马自可撤退。
君烨熙语气强势,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公子……夏至想提醒什么,似又不便说。
我答应。
祁云毫不在意。
这几日据暗探所查,约莫五千天魔教徒悄悄混进了汴城,加之前几年君烨熙便开始慢慢支派人手过来,在汴城的天魔教徒起码数以万计。
君烨熙的野心昭然若揭,现下拖着不肯拿出血灵珠,除了同意,别无他法。
我很困。
上官惊鸿闭上双眼,全身又痛又无力,实在是睁不开眼了。
君烨熙眼神复杂地瞧着她,好好睡,一切有本尊。
两天后的早晨,上官惊鸿在一张宽阔的大床上醒来,一名随侍在侧的婢女说,郡主,您醒了。
坐起身,上官惊鸿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穿了一套干净的衣衫,身上的伤处也都上过药了,只是腿间还是隐隐地痛。
祁云失去人性时的残虐,真是差点活活痛死她。
这是在建章宫里。
奴婢名唤紫宵。
圣尊吩咐奴婢给您擦净身子,又为您上药。
婢女解释。
建章宫是北齐国皇帝居住的宫殿,上官惊鸿凝了眉宇,现在形势怎么样了?奴婢不便多言。
君烨熙呢?紫宵恭敬地回答,圣尊很忙,不过还是待您极好,昨儿个晚上来看了您三回。
很高兴,小鸿儿醒来第一件事问的是本尊。
一袭红衣的君烨熙大步走入寝殿,嘴角轻扬着。
上官惊鸿将枕头靠在背后,圣尊春风得意,看来北齐皇宫尽在你手。
你昏睡了两天。
此期间风云政变,本尊派了两万教众换了北齐国卫兵的衣衫,盗用北齐国玺下圣旨,假传北堂傲旨意,撤换了皇宫全部侍卫。
祁云带领其手下撤离北齐国皇宫,燕玄羽与北棠傲被软禁于轩至殿。
这样的结果,小鸿儿可满意?君烨熙坐于床沿,伸手轻抚着她垂落于胸前的长发。
她挥开他的手。
他妖异的面孔倏地转寒,到现在你还要拒绝本尊?你心里还想着祁云?在你需要他的时刻,他在哪里?守在你身边的是本尊,而不是祁云。
上官惊鸿不语。
君烨熙用血灵珠威胁祁云说一些违心的话,她当时虽然昏睡着,意识却是清醒的,只是睁不开眼。
如果不是君烨熙的威胁,祁云现在就会守在她身边了。
为何不吭声?君烨熙猛地将上官惊鸿抱入怀里,小鸿儿,别这么对本尊!你不知道,一想到你被祁云……本尊的心就痛到滴血。
你是本尊的,只能是本尊一个人的……霸道肆虐的吻袭上她的面颊,她的唇。
不……她伸手推拒,全身却使不出力气,换来的是他更暴怒的啃咬。
89她失贞后熙的暴怒她面色惨白,喘不过气,干脆不再挣扎。
婢女紫宵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只能低首不敢看主子。
君烨熙吻得重,心头怒气难消,察觉到她的不适,还是免强放开了她,不舒服么?大夫说你身上的灭情水之毒已侵入血脉,脏腑俱伤,本应已死,是服食过的灵珠保了你性命。
本尊在你昏睡期间已将血灵珠喂你服用。
如今你虽已服食了雷、水、血,三颗灵珠,却仍旧身虚体弱,无法复原。
唯有将凤灵珠也服用,才能回到你之前的健康水平。
据本尊所知的消息,凤族圣女洛吟雪在约二十年前曾离开过凤族二年,在差不多十八年前又回了族内。
现在凤灵珠在洛吟雪手里。
上官惊鸿面色平静无澜,我知道。
荣妃太过神秘,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起她建立了一个自己的势力圈,连东祁老皇帝祁晋都有所忌惮。
她的娘亲,也就是荣妃的姐姐洛吟雪也是在生前给她留下过五十万两的银票,没有动用过汝南郡王府的财产,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在查关于洛吟雪与荣妃背后的秘密了,洛吟雪就是离开凤族的那两年在汝南郡王府生下了她。
君烨熙刚才所说的,她早就知道了。
君烨熙又道,凤灵珠乃凤族至宝,除非灭族,不然是不会交出来。
本尊原想设法灭了凤族,只是,洛吟雪是你的生母,怕你不高兴。
不劳圣尊费心。
上官惊鸿冷淡地说,感谢你赠予的血灵珠。
凤灵珠一事,我自会处理。
虽然你还是这般面无表情,能从你嘴里说出感谢二字,本尊的血灵珠也算有所值。
但本尊要的不是你的感谢,你比谁都清楚。
我也说过不止一次,你要的,我给不起。
上官惊鸿,你能不能有点人性?本尊对你的这片心,你就无一丝动容?她抬眸望住他,如果一个女人纠缠你,深爱你,对你倾尽一切,你就会爱她吗?本尊不喜欢的人若敢纠缠,只会是死路一条。
他说得毫不犹豫。
同样的道理,我不喜欢的人,哪怕再爱我,我也不会爱上。
君烨熙,我跟你是同一类人。
不同的是,我杀不了你。
哈哈哈……君烨熙突然笑了,笑声霸道讽刺,邪气得令人头皮发麻,却带着一股苍凉。
那是一种得不到所爱的深深悲哀。
尽管寝殿中烧着暖炉,气氛却冷得如万年冰山,融化不了的恶寒。
婢女紫宵恐惧得瑟瑟发抖,上官惊鸿未当一回事。
君烨熙一甩袖,血色妖瞳中蓄着怒气离开,走到房门口又止步,好好照顾她。
是,圣尊。
紫宵恭谨回话。
直到君烨熙走了,紫宵才松了口气,郡主,奴婢去让厨房送吃的过来。
上官惊鸿点头,顺便备着热水,本郡主要沐浴。
是。
等用过膳沐浴完毕,一名侍卫来传话,说君烨熙让她去一趟轩至殿。
门外备了奢华的软轿,上官惊鸿上了轿子,几名宫人将轿子抬到抬往轩至殿。
下了轿,上官惊鸿在婢女紫宵的掺扶下走入殿中,她的步伐有些虚浮,两天前身体被太过残暴地摧残,她的腿间仍然很疼。
殿厅内,燕玄羽与北棠傲正状似悠闲地品茗,一见上官惊鸿,并不讶异,却看痴了眼。
她一袭白裳,气质清新似水莲,又有一种冰清玉洁的仙气,脸色苍白无血色,荏弱纤纤,美得让人感到虚幻,又无形地让人自心底升起一股疼惜。
云髻飘萧绿,花颜旖旎红。
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
燕玄羽不由自主地喃醉出声,鸿儿,你还是这般的绝美出尘。
原以为她失了清白,他的心将不再为她跳动,事实却并非如此,依旧爱她甚深。
北棠傲克制不住地向她走过去,却被她清冷的目光一扫,止了步,是来看朕么?霸道的眸光蕴藏着黯然与不甘,朕落到这步田地,实在无颜见你。
北齐皇帝成为了阶下囚还有脸自作多情,真够厚颜无耻。
一道红影一闪,君烨熙已出现在殿中。
北棠傲面色寒青,忍着不便发作。
上官惊鸿睨了君烨熙一眼,叫我来这里做什么?君烨熙三击掌,两名侍卫押着燕流风走进殿,是谁想出的阴谋害你失了清白,本尊就要谁偿命。
燕流风刚想说什么,燕玄羽抢在前头开口,勾引祁云的玉琉璃是燕流风的人,不用说,也知道是燕流风就是主谋。
你含血喷人!燕流风愤恼地吼道,明明是你威胁我,叫我……东窗事发,臣弟与皇兄你向来有过节,皇兄自是有什么坏事都推到臣弟身上。
皇兄一定会说是臣弟是主谋,你只不过是听命行事。
燕玄羽一派气定神闲。
燕流风气得咬牙切齿,燕玄羽,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倒推得干净。
本来就是你……皇兄与臣弟不和乃众所周知,臣弟若是要往东,皇兄想必只会向西。
又岂会听命于臣弟?燕玄羽一脸真诚的无奈,你虽然是我皇兄,可上官惊鸿是我心之所系。
事实很清楚了,你恨恼西靖国已让我掌握了实权,于是让玉琉璃巴结祁云,岂知祁云不屑玉琉璃那种贱货,于是你恼羞成怒,要杀了祁云,又苦于无机会下手,只好借助上官惊鸿的宝华殿,调走上官惊鸿才方便让祁云死于淫毒。
你……燕流风气得浑身发抖,根本一切都是你操纵,你让人训练……燕玄羽手中折扇一横甩,一枚暗器飞射,燕流风瞠地瞪大眼,话未说完,喉咙被射穿,身躯砰然倒地,张大着嘴,眼神恨怒不甘,死不瞑目。
没有人惋惜这具尸首,对在场的几个男人来说,不屑一顾。
对上官惊鸿来说,一个处心积虑想替苏盈月报仇要杀她的人,死得好。
她之所以这么久不动手除掉燕流风,是知道他这条贱命有人会代劳,就如现在,根本无须她脏自己的手。
北棠傲倒是有点可惜燕流风这枚废棋没派上什么用场。
君烨熙冷然一笑,杀人灭口么。
不想他说你让人训练了何物?本尊可以阻拦,却没兴趣拦。
圣尊此言差矣。
燕玄羽痛心地说,燕流风是本皇子同父异母的亲皇兄,本皇子又岂忍心杀他?他害得惊鸿差点没命,本皇子不过是大义灭亲,为惊鸿报仇。
燕流风死得可真‘屈’。
上官惊鸿面色盈起淡淡的讽刺。
玉琉璃的尸首还停放在宝华殿,小鸿儿要不要去瞧瞧?或许会有什么线索?君烨熙看向上官惊鸿。
北棠傲从袖袋中拿出一纸信笺,这是在玉琉璃身上发现的,是燕流风承诺将来若是回西靖国得势,立玉琉璃为皇后的亲笔签名笺,能证明玉琉璃是受控于燕流风。
鸿儿,你在玉琉璃尸首旁不是看过一眼么。
把信笺跟玉琉璃一块葬了吧。
上官惊鸿留下这一句,转身离开。
小鸿儿,你就这么走了,不想听听本尊之前命人烤问燕流风,得出什么结果?君烨熙似笑非笑地扬起了邪气的笑容。
不消说也是燕流风说是受燕玄羽指使,事实上,确实是这样。
她早已在玉琉璃临死前使用特异功能,从玉琉璃思想里得知了真相。
上官惊鸿没有回头。
燕玄羽不由得紧了心弦。
直到连君烨熙也离开了轩至殿,才稍舒展了眉宇。
傍晚的天空昏昏沉沉,雪花纷纷扬飘落,寒风一吹,如柳絮般四散开来。
大地铺上了一层银白,一片洁净。
冷得刺骨。
上官惊鸿走在雪地中,婢女紫宵为她撑着伞。
一只大手接过紫宵手中的伞,紫宵接到眼神,会意地退下。
上官惊鸿止了脚步,本郡主以为圣尊很忙。
男人当以事业为重。
即使再忙,本尊都会抽时间陪你。
君烨熙将手里备好的女式狐裘大衣披在她身上,小鸿儿,你身子骨虚得很,要是再冻病了,本尊会很心疼。
我没有自虐的毛病。
她淡然说,刺骨的寒风,能让我醒神。
你想知道什么?为何不处置北棠傲与燕玄羽?暂时不杀北棠傲,有理由。
至于燕玄羽,会成为本尊利用的棋子。
本尊已派人给西靖国老皇帝送信,他不交出江山,便杀燕玄羽。
没有一个皇帝为了儿子,会将江山拱手相让。
本尊当然知道。
只是这样的信笺一出,西靖国其他皇子会希望燕玄羽死,心藏野心的不会放过机会。
等西靖国一乱,本尊再出兵攻打,会省不少事。
君烨熙阴寒的眸光放柔,如此机密的事,告诉你,可有一丝感想?她摇头。
不问为何暂时不杀北棠傲?不想知道。
本尊命人逼北棠傲与燕玄羽服了断肠散。
他们兴不起什么风浪。
她的视线看向白茫茫的雪地,尽头是宫墙,不知祁云,现在如何了。
他被底下的杀手出卖,受了重伤,有没有好好听她的话治伤?君烨熙僵白若尸的面孔添了隐怒,思想这么不集中。
你对本尊的事就这么没兴趣?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不仅止是血族圣尊,天下最大教派天魔教的首领,更是南权国至高无上的帝君?不是第一次向我强调你的身份。
本尊只是要你清楚一个事实,只要本尊才会一统天下,成为天下底最强的至尊!我明白。
她总算望住他,你十岁便创立了天魔教,至今二十年,教众规模已扩大到数百万。
你的野心是与生俱来,还是一个十岁的孩童时,就妄想掌控天下。
妄想?他微眯了妖异的血瞳,要不了多久,本尊会告诉你,这是现实。
所以。
你又想说,江山与你,在本尊心里哪个重要?其实,从来都不必多此一问。
她自哂,因为答案就摆在那里。
你是一个为了权力与野心而存在的人,是我的问题太过可笑。
之所以可笑,也是被你纠缠得无比厌烦。
他冷下了面孔,脸色比寒风更森冷,你一定要一而再地激怒本尊?从你纠缠上我开始,我们之间,注定敌对。
我宁可与你为敌,宁可你杀了我,也不愿再如曾经般向你虚予蛇伪。
除非,你放弃我,是改变我们之间敌对关系的唯一可能。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道,本尊要的女人,从来没有得不到。
大掌钳住她的下巴,就算你死,也只能是本尊的鬼。
虽然你被祁云破了身,但灭情水之毒未解,除了本尊,哪个男人碰你,你依然会死。
她被捏得生疼,毒发已使我脏腑受损极重,就算与你圆房,也解不了我身上的毒。
我现在能活着,也是三颗灵珠吊着口气,虚弱的身躯经不起摧残。
圣尊若是要杀了我,可以下手。
他邪气的目光蓄满威胁,你当真以为本尊不敢?她面色淡逸无波,清淡冷傲的神情,表明了无惧。
她是真的不怕死。
他猛地抽回了手,小鸿儿,天地阴阳,男人与女人本来就该在一起,而江山与爱情,并不冲突。
本尊完全可以两者兼得,为何,你一定要逼本尊选其一?我没有逼你选。
那又为何问?他眼中闪过不理解,本尊完全可以骗你,说你比江山重要。
你冰雪聪明,瞒不过你,也不愿意骗你。
不欺骗,是太过在乎。
她悠然叹息,我之所以会提到这一点,是要你明白。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这样的人眼里只有江山,江山大于一切。
在有需要利用爱情的时候,你会利用。
就如,你用血灵珠威胁祁云撤离,掌控北齐皇宫大权。
你当时不是……他邪肆的瞳仁里飘过意外。
我虽然昏过去了,意识却是清醒的。
若知道你能听到本尊说的话,也许……怎么说不下去了?她淡淡地笑了,也许你就不威胁祁云了?祁云不撤退,你夺不到掌控权。
让你重新选,你还是会做一样的事。
当本尊终有一天,站在权力的最巅峰,你相伴在侧,俯视万里山河,你就会明白,一切的牺牲都值得。
她不置可否,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
在你眼里,野心权位大过一切,你不会打心窝里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你相信的人,只有你自己。
而我,爱情之于我,高过权势浮华,我能为感情牺牲一切,连同我的生命。
我要的,是一个能同等对待我的人。
而你……不能。
他沉默了,她心如明镜,也太过犀利透彻,令他无法辩驳,你以为祁云能?如非他命不久矣,本尊就不信他能做得到!我信。
她微笑着,笑容里有了丝苍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哪怕前方只是一条死路,要么不爱,一旦爱了,我就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就像曾经,能为了冷铭寒背叛组织,冒生命危险杀了叶克林。
现在,同样能为祁云付出所有。
你太天真了。
世间没有爱情是永恒的。
君烨熙唇角勾起了嘲讽的笑痕,为爱而死的人,都是傻瓜。
你傻得无可救药。
却又执着得那般迷人,让他不由自主沉沦。
她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他撑着伞站在原地,看着雪花飘落在她身上,纯洁无暇,她就像不染纤尘的仙女,美得如梦如幻。
原以为她失了清白,他会嫌弃,这一刻,竟觉得她惊世般的圣洁。
疯狂的嫉妒划过妖异的瞳底,他妒忌祁云占了她的清白,九世圣女,九世的清白之躯就那样给了一个将死之人。
上天何其不公,他一身罪孽,相貌异于常人,受尽异样的眼光,哪怕血族当他是魔神,也不过是认为拥有他这样的异类首领,才能庇护血族繁荣富强。
没有一个人真心待他,她是他黑暗世界里的一丝光明,她却从不曾回头看一眼。
心,狠狠地痛。
疯狂的愤恨在心中交杂,他的神情怒得扭曲,却仍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绝美的背影。
一步一履,她走得虚浮无力,弱如风中柔柳,让他想无尽地呵疼。
看似柔弱的她,却又比天下任何女子更刚强。
不管是怎样的你,都令本尊深深迷恋。
你让本尊如何放手?君烨熙森冷绝然地笑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算你会死,本尊也绝不会将你拱手让于他人!------题外话------真的太对不住亲们了,迟上传了三天,本书没有一个字存稿,写起来备感艰辛,涵五月初宫外孕出院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后续并发症吃药吃了好几个月,却一直在坚持着写文,知道亲们在等待,连载过程中,基本日日更新,尽涵最大的努力,不让亲们失望。
写结局比预计中难写多了,亲们的等待与辛苦,涵全完能体会,事实上,9月23号到现在,涵没有一天是睡得好的,天天越是逼着写文,越是怕写,天天愁眉苦脸。
这三天牙龈肿了一个大胞,痛死了,都没空去医院挂盐水,太费时间了,写书时牙痛占经常据注意力。
这些天苦等的亲们,涵真的万分感谢,万分爱你们,涵的心时刻在替亲们疼着,煎熬。
还是差几个情节没写完。
结局今晚九点整一次性上传。
卷一 隐凤惊鸿 090 倾世惊鸿也许是君烨熙心绪波动太大,并未察觉祁云躲在暗中。
清澈的目光痴痴地盯着上官惊鸿的背影。
与君烨熙不同的是,祁云心中是满满的震憾。
惊鸿爱他,已经胜过自己的性命。
胸前传来一股巨痛,伤口又在泛疼了。
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头也开始晕眩。
好不容易撑到君烨熙走了,他才扶着墙。
‘万象’唯一的女杀手‘幽’出现在他身后,主人……夏至说您来救惊鸿郡主离宫,‘幽’不放心跟来。
您的伤势过重,要不要属下代您去救惊鸿郡主?不必。
祁云摇首,我这个样子让惊鸿看到了,只会让她担心。
稍待时日。
‘幽’面色满不是滋味,只是祁云背对着她,并没看见。
三日后夜里,上官惊鸿正寝殿里歇睡,一道白影来到床沿。
她警惕地睁开了眼,谁?白影没料到她如此警觉,微愣了下。
燕玄羽?上官惊鸿蹙了蹙眉,不意外他到来。
燕玄羽从袖袋中掏出一把匕首,明晃晃的锋刃在黑暗中闪着亮光,有些骇人。
你想取我的血。
上官惊鸿平静地坐起身,断肠散无药可解,唯有我的药血能解你身上的毒。
她的面容美丽之极,毫无血色,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有一种透世的无所惧畏。
这样的人儿,怎么能忍心伤害呢?犹豫了一瞬,他眼里闪过愧疚。
上官惊鸿突然说,可惜了,你不该来。
来了,唯有枉死。
对上她明洁的眸子,似乎看透了一切般了然。
忽然觉得她看出来他只是个替死鬼。
他仍旧举着匕首朝她的手臂刺下,只是还没刺中她的手臂,就被后面飞来的一颗石子击中了穴道,顿时动弹不得。
燕玄羽,你好大胆子,敢谋刺本尊的未婚妻!房门打开,一袭红裳的君烨熙‘飘’进房里,眉红袖广,风华绝世。
燕玄羽不吭声,身躯不自觉地颤抖。
君烨熙在他脸上瞄过一眼,立时凝起眉宇,你不是燕玄羽。
燕玄羽呢?说话的同时,撕下假燕玄羽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平凡的面孔,赫然是燕玄羽的贴身护卫灰影。
我家少主早就知道魔龙圣尊派人盯着他,也料到上官惊鸿房间周围会有布控。
少主命属下易容成他的样子,假意来取惊鸿郡主身上的药血。
想必盯梢的人一发现就通知圣尊了。
灰影面色冷静地说,可惜,来的不是少主,只是我这个家奴。
这个时候,少主已经逃离北齐国皇宫了。
好个不怕死的贱奴。
君烨熙冷哼,燕玄羽取不到上官惊鸿身上的药血,你以为他能撑多久?天下名医无数,总有人能解断肠散。
你倒是忠心。
君烨熙妖异的瞳里蕴起一丝欣赏,本尊就让你死个痛快。
来人,将灰影拖出去一刀毙命,赐副薄棺安葬。
是。
两名侍卫走进来,将灰影拖了出去。
小鸿儿,你怎么不意外来的人不是燕玄羽?君烨熙坐于床沿,寒森的眸中蕴了几许温柔。
没什么。
上官惊鸿叹息,我也是刚刚看出来的。
为何叹息?觉得燕玄羽冷酷无情?本尊也有点意外,燕玄羽来了这么一出弃车保帅。
听说灰影跟他情同手足,自小一块儿长大,对他是忠心耿耿。
灰影能为救燕玄羽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不管灰影如何忠心,本尊是不会放过一个敌人。
她不置可否,夜深了。
圣尊请回。
本尊想睡在这里。
君烨熙冷寒的嗓音里充满浓情,本尊爱惜你的身子,可以暂时不碰你,只要抱着你入眠即可。
我不介意你抱一具尸首。
她的面色平静得像湖水激不起一丝涟旖,声音无波,却是无比的认真。
怒气染上君烨熙僵白的面孔。
你该去做的是派人追捕燕玄羽。
她又添了句。
燕玄羽自然逃不了。
小鸿儿开始关心起本尊的事了?我是叫你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风从敞开的大门吹了进来,她冷得瑟缩了下,依然傲骨铮铮。
君烨熙复杂地瞅了她一眼,一会儿记得去轩至殿看‘戏’。
看似邀请的话语,却不容拒绝。
红影一瞬即逝,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是怎么离开的。
轩至殿其中一间寝房,北棠傲站在敞开的窗前,掏出短笛,似无聊地吹曲解闷,殿外看守的侍卫也不当回事。
渐渐地,笛声变得绵绵悠悠,忽急忽缓,音调奇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摄魂曲。
不时朝门口张望,吹了半天,竟然没见到该来的人。
上官惊鸿喝过添了醚香的酒,又宿于宝华殿摆有兰香草的厢房,只要超过十天,就会被摄魂曲所控制。
别说十天,二十天都有了。
被君烨熙囚于轩至殿,一直未浮躁,原因也是以为能操制上官惊鸿,原想借她身上的药血解掉身上的毒,再命她暗杀君烨熙。
为何,她竟然未听指令前来?是否因上官惊鸿现在暂居的建章宫离此太远?一枚暗镖击中窗框,镖上扎着一张纸笺。
拆笺一看,笺上写着燕玄羽逃出了北齐皇宫,灰影做了替死鬼。
君烨熙刚离开了建章宫。
北棠傲微眯了霸气的眼。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拖得越久,君烨熙只会吞噬更多北齐国实权。
唯今之际,只有先离开皇宫,找到朝中手握重兵的将军,下令攻打皇宫,杀君烨熙夺回宫殿,再设法取得上官惊鸿身上的药血解除身上中的断肠散之毒。
打了个暗号,暗中的探子立即前去召集了潜伏在宫里未死的护卫,二十余名黑衣人趁夜干掉了看守轩至殿的守卫。
行至院中,扫了眼满地的尸体,北棠傲冷哼,毕竟是朕的皇宫,朕又岂会无丝毫的缚击之力。
你这点小心眼,本尊又岂会猜不到?君烨熙嘲讽的嗓音阴寒得使人头皮发麻,似自四面八方传来,找不到确切点。
红影一闪,院中君烨熙红影绝世,妖冶异常。
北棠傲一挥手,上!二十余名黑衣人快速行动起来,将北棠傲团团围住,拔剑相向。
你们反了吗?北棠傲大惊。
君烨熙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他们本来就是本尊的人,又岂会听命于你?桑格,这是怎么回事!北棠傲沉喝。
护卫桑格出现在北棠傲面前,皇上,属下情非得已。
魔龙圣尊早就发现您暗中联络了一批暗卫潜藏于宫中,于是,对这批人全下了药控制起来。
这几日看守轩至殿的就是这批人。
您下的暗号,实际上是魔龙的人将这批人全杀了。
这么说信笺上的消息也是假的?是真的。
北棠傲眼里涌献疯狂的怒火,亏朕那么信任你,你竟然敢背叛朕!桑格的妻小在魔龙手里,实在没办法……桑格双膝跪地,满脸愧疚。
你是北齐国的罪人。
北棠傲捏紧了双拳,气得额际青筋暴跳。
桑格满面痛苦,看向君烨熙,圣尊说过,只要办到这些事,就放过桑格的妻小,是否算数。
君烨熙面无表情地说,当然。
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不介意还给你。
只不过,只能还尸首了。
北齐国还未控制全,若是泄露了口风,只会多生事端,唯有死人,能保秘密。
桑格放心了,抽出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满脸懊悔,桑格无脸见皇上,无脸见北齐国百姓。
剑光乍闪,颈项多了条血痕。
桑格已自杀的方式悔罪,结束了生命。
在场的人对于这样一个叛徒,没有一个人感到惋惜。
北棠傲面无面情,当瞅见上官惊鸿不知何时已坐在殿厅中喝茶时,立即吹响了摄魂曲。
君烨熙睨了眼北棠傲,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上官惊鸿面色虽然苍白,却泰然自若。
怎么会?北棠傲诧异地瞪着她绝美的面孔。
奇怪我不受摄魂曲影响?上官惊鸿冷淡地勾起了嘴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酒里添了醚香?房里有兰香草的气味加上添过醚香的酒会被摄魂曲所控,进房之前我就用特异功能逼出了体内的酒。
原来你早就知道……北棠傲漆深的眼底又显讶色,那为何不早点揭穿朕?她反问,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如此响,我为什么要揭穿?装糊涂,我在北齐皇宫可比道个明白过得舒服。
北棠傲突然缓下了面色,深情地凝视她,鸿儿,朕爱了你三世,这一点,毋庸置疑。
朕落到如此田地,你就袖手旁观?你在乞求我的帮助?是。
他伤了尊严,很没面子。
她冷淡地提醒,我无意来北齐国,是你强行让我来。
可记得我当时说过的四个字?他想了想,后果自负。
北齐皇帝记性不错。
她不吝啬夸奖,敢强迫我,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原想在你宣布与我大婚的日子上失踪,让你成为天下笑柄,知道你嘴里所说的爱着我三世真相,你就成为我将杀的目标。
北棠傲皱眉,朕对你的情意,积累了三世,日月可鉴。
你居然还想杀朕……上官惊鸿打断他的话,曾经你把这三世说得多么动听。
可实情呢?第一世,我是小家碧玉,与一位富家公子亲梅竹马自幼订婚,在成婚当晚,你杀了富家公子,意图毁我清白,说我是九世圣女,得到我就能得天下,反被我所杀,我新婚夜为夫殉情而亡。
第二世,我们未喝孟婆汤转世,我是官家千金,你是富家少爷,你野心未泯寻到我,利用我当世父亲的罪证强作要挟强娶了我。
又是新婚夜,我与你同归于尽,也不愿与你结为夫妻。
第三世,你依旧为了一句得九世圣女者得天下,一直在寻找我。
用你装出来可笑的三世‘深情’妄图感动我。
只可惜,就算我没有那二世的记忆,我依旧不喜欢你这种为了谋夺天下江山,卑鄙无耻,不择手段的小人。
北棠傲脸上血色退尽,你不可能知道这些的……绝对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的?上官惊鸿面色冰冷,我彻底恢复了特异功能后,不仅听得懂鸟语,只要碰到人的脑袋运功,连人的思想,都能窥知。
你与我喝酒的那晚,我就已窥知了你所想的一切。
在场所有人眼中都备显意外。
好恐怖的女人!北棠傲愤怒失控地暴吼,既然你什么都早就明了,为何不暴发出来,为何要这般深沉地演戏?我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一击必杀。
只可惜,你失了清白,灭情水之毒走遍全身,身体虚弱连走路都吃力。
特异功能连半丝都发挥不出来。
北棠傲脸色青寒,倏地朝上官惊鸿射出一枚暗器,既然朕得不到天下,你也没必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君烨熙一惊,奈何站的位置影响了速度,来不及阻止。
上官惊鸿动作快如闪电般偏身避开,同时手中掷出一柄匕首。
暗器击中了上官惊鸿背后的墙壁,北棠傲颈项被匕首刺穿。
上官惊鸿没事,君烨熙提着的心微微放下。
北棠傲目光瞪得如铜铃大,眼神中满是不甘、愤怒、不可置信。
他怎么也不信自己蓄谋了两世,霸权今生,三世的野心,会就这样死了。
轰!高壮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鲜红的血液在洁白的雪地上渗开。
死未闭眼。
瞳孔扩散泛白的眼珠几乎睁得暴出来。
发挥不出特异功能又如何。
凭我的身手,要杀一个人,易如反掌。
她嘴角盈起残酷的笑痕,可惜我那没记忆的那两世,竟然跟你这种人渣同归于尽,这么失败,难怪不记得。
她的笑残忍得像黑夜里的索命勾魂,却又美极,蛊惑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君烨熙走到她身边,妖异的瞳仁里满是迷恋,小鸿儿,本尊又一次低估了你。
她嘴角缓缓流出一行鲜血,头开始昏沉。
方才掷出匕首时的力道牵动了受伤的脏腑,恐怕短时间内都只能卧床休息了。
君烨熙拦腰打横抱起她,迷糊中,听到他吩咐人烧掉北棠傲的尸首,传御医为她看诊。
清晨,雀鸟在枝头吱吱喳喳叫个不停,吵醒了上官惊鸿。
她睁开了眼,坐在床边凳子上的男人立即惊喜地出声,惊儿,你醒了!一时没有适应窗外射进来的光线,这冷峻的男性嗓音,会叫她惊儿这么独特,也只有骧王祁煜。
眨了眨眼,看清楚床边的男子,她眉宇挑了挑。
他神情憔悴不堪,脸上布满胡渣,双眼泛着疲惫的血丝,身上的衣服干涸的泥泞、血渍集结成了一片,散发出不好闻的臭味,狼狈之极。
与昔日那个俊美无铸,冷酷高傲的骧王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消说,他在东祁国谋反兵败,一路逃亡,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了仪表?这是哪?坐起身,她环顾了眼四周。
一间极其简陋的房间,除了她睡的床,就只有一张桌子与两张椅子,就连她身上盖的被子也是粗劣的质料。
有点像是荒郊野外人家淘汰不要了的农居。
这里是离北齐国皇宫一百里外的一座深山中废弃的猎户居所。
祁煜主动解释,你昏睡五天了。
五天前的夜里君烨熙命令御医为你看诊,无法医治后,君烨熙便忙于部署吞掉北齐国的部署。
我已潜伏在北齐皇宫多日,君烨熙对你一松懈,我便找到了机会将你悄悄带走。
她不解地看向他,你我本是陌路人,为什么要带我走?陌路人……他脸色悲哀地重复着这三个字,这就是你对本王……对我的看法吗?我一直都深爱着你,而你却这般绝情。
我从来就不曾对你有情。
我不管!他突然激动起来,我谋反兵败,八皇弟死了,就连护卫星魂也死了。
在世人眼中,我已成为一个逆臣贼子,永无出头之日,父皇重金悬赏抓捕我,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不能再失去你!正因为如此,你就更不应该连累我。
她嘴里说着无情的话。
祁煜满脸失望,为何你如此现实,我以为你不同于一般的女子,不会在意……我跟你从来就没什么,你真是个脑残,对于一个不相干的落魄人,换作是你,你愿意跟他吃一辈子苦?逃亡一辈子?不相干、不相干!祁煜面色冷峻起来,你别逼我做一些暴力的事!你想强奸我?她面色冷淡,无一丝惧怕。
他伸手袭向她。
虽然以我现在的能力杀不了你,杀了我自己还是绰绰有余。
她冰凉地加上一句。
跟我在一起,你就如此的不愿?简直是生不如死。
你居然用你的生命来威胁我?你错了,我是不喜欢你,宁死都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并且,我身上的灭情水之毒,只是被服食过的三颗灵珠暂时压制了毒性,毒未解,不能与男人合欢,否而,我也是死路一条。
他颓然地垮下肩膀,须臾,整了整神色,惊儿,我去给你做饭。
你昏睡了五天,期间也没吃过东西,我只是喂你喝了些水,你等着。
说着就走了出去。
躺得太久,腰都快断掉了,上官惊鸿下床,打开窗户,在窗前站了一会儿。
入目所见,崇山巍峨,山头一座连一座,树木都已只剩光秃秃的枝哑,冰雪覆盖,一片白茫茫。
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等了有一会儿,祁煜还不把饭菜送进来。
上官惊鸿饥肠辘辘,走出房间,房外一圈篱笆围着几十平方米的院子,院中布满积雪,整座木屋也只有两间卧房,卧房边上有一间厨房,院中央还有一口井。
厨房里正冒着滚滚农烟,祁煜被烟呛到的咳嗽声不时传出来。
着火了?上官惊鸿走进厨房一瞧,祁煜正在手忙脚乱的生火,他吹燃火熠子点向柴堆,怎么点也点不燃,要么点燃一点点又灭了,搞得满厨房的烟。
遭了,最后一根火熠子燃完了,火还升不起来……祁煜转身,见上官惊鸿站在门口,抱歉地说,你再等一等……我很快就会升起火。
看样子你从没做过饭。
本王……祁煜想起什么,改了口,我以前养尊处优惯了,哪里会做饭这种低贱的事。
现在落魄了,没办法。
还以为做饭很容易,为何升个火都这么难。
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虚汗,锅黑也顺道擦在了脸上,顿时成了个大黑脸。
上官惊鸿咧唇笑了起来。
你笑了!祁煜眼中升起一抹开心。
很难将眼前的你与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骧王相比较。
你都说了,那是曾经。
祁煜眼中是郁郁不得志的落没,自古成王败寇,败者向来难逃一死。
我原想一死了知,却……诚挚地凝望住她,我舍不得死。
我爱你。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向你说这句话……爱一个人,没有所谓的资不资格。
她并不感动,只有爱与不爱。
你真这么想?他眼中升起希望之光。
她无情地泼了盆冷水,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我想法办做饭……我来吧。
她走到灶蹲下,他泛愁,没有火熠子了,去买太远……无妨。
她捡起墙角的两块不起眼的石头,这是打火石,相互撞击能起火瞄。
挑了几根细的干的木柴放作一堆,加了几根干草,在草上敲击了十几下,火瞄燃烧了起来。
祁煜在一旁,惊喜地说,燃烧起来了。
你真行!她淡淡地说,不止现成的火熠子能点火,打火石,钻木取火都可以。
我听过。
他不好意思地说,只是除了火熠子,我没使用过别的点火工具。
她将柴木在火堆上燃着放进灶下,烧火也是有学问的,像你刚才用半干不湿的柴,有水份,肯定点不燃,只能用干柴,还不能堆得太死,燃烧需要氧气。
什么是氧气?就是空气里的一种。
说了你也不会懂的,反正干柴堆松一点就成了。
她站起开始找米,米呢?在锅里。
祁煜掀开锅盖,里头是半锅米。
两个人哪里能吃这么多?你不会以为煮饭不用放水,直接放锅里煮吧?不是吗?他眼里泛起迷惑。
上官惊鸿揉了揉额头,要淘米的,还要算着两个人的份量,吃多少煮多少。
你这么多米放下去,浪费的。
原来做个饭还有这么多学问。
祁煜想了想,我就说,一包米照我的煮法二餐就没了。
上官惊鸿算了下两人吃的份量,把多余的米用碗盛出来装回米袋子里,又把米淘了后,问,菜呢?祁煜一愣,冷峻的面孔蓄起不好意思的表情,五天前抱着昏睡中的你赶路,还带包米,忘了买别的。
那你这五天都吃什么?吃点干粮。
也就几个饼,说实话,他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离市集大约有五十里路,太远了,我去打点野味……不用了。
随便弄点吃的吧。
上官惊鸿在屋子里到处找,只在一个缸子里找到了把干菜,我跟你都太久没进食,要是一顿就吃得太饱对肠胃不好。
这一顿就喝粥。
惊儿决定。
祁煜突然觉得自己像白痴,活了快三十年,连个饭都不会做。
她开始洗菜切菜,动作十分麻利,还好现成的厨具都有,而且还有半罐没用完的盐。
祁煜冷峻的面色漾着迷恋,光是看着她,都觉得好满足。
没过多久,一大锅香喷喷的干菜粥煮好了,厨房里飘散着诱人的香气。
洗两个碗。
上官惊鸿淡淡地说。
好。
祁煜将桶中从井里打的水倒进木盆里,刚拿起抹布擦,哐啷一声,一个碗打破,他红了脸,我……又洗一个,又是不小心破了碗,这碗……不是碗的问题,是你没做过家务的问题。
她碗的碎片整理到角落,另打了盆水洗了两个碗。
他握住她因碰了冷水而冻得通红的小手,惊儿,以后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做。
洗碗可以先烧点热水洗。
这次就算了。
她说。
好。
他点头,我会学习好好做家务。
看来,你的野心已经彻底灭绝了。
灭不灭绝,都已经没有办法了。
祁煜神情不甘,却又无可耐何,东祁国皇子并不是只有我祁煜一个。
哪怕将来祁云不在……还有大皇兄祁戬。
父皇永远不会将皇位传给一个谋反的逆子。
我成了人人欲捕杀的通缉犯,势力早被瓦解,一出现都只有死路一条,更何论东山再起。
如今,能与惊儿长厢厮守,已是我唯一的心愿。
得九世圣女者,得天下。
你不相信这句话?她挑眉。
我只相信人定胜天,而我,已经输了。
祁煜漆冷的瞳仁中蕴起卑微的乞求,惊儿,我已经失去了权势,不能再失去你。
上官惊鸿盛了两碗粥摆于厨房内的桌上,递了个勺子给他,先喝粥吧。
粥香四溢,干菜粥煮细腻而均匀,色香俱全。
祁煜舀了口粥喝,顿时夸赞起来,味道真好!不咸不淡,米的纯香都散到了粥里,真是太好吃了。
我从没喝过这么好的粥……上官惊鸿没说话,开始不缓不慢地用餐。
也许是太饿,喝了四碗粥才饱。
祁煜把其余一大锅都解决了,意犹未尽,要是天天能喝到惊儿煮的粥……如果你喜欢过这样的日子,换个女子陪伴在你身边,隐姓埋名,可以过得很好。
她冷淡地建议。
他面色变得冰冷,我以为你为我做饭,肯与我共同进餐,是……是没办法。
我也饿了,等不及。
再则,我需要与你搞好关系,起码能少受点苦。
他面色恢复一贯的冷峻,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会放你离开,你的余生,只能陪伴我!这里虽然离北齐国皇宫一百多里,但是,五天下来,就算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搜,也差不多能找到,何况,这座深山的废屋久无人居,方才做饭的炊烟,只要问山下的居民,便可直奔此处而来。
我又岂能不知。
他苦笑,所以,我忍了五天都没做饭,只是用几个干饼免强填了填肚子。
别无他法,惊儿,我们只能离开了。
点了她的穴道,揽住她的腰,向屋外走去,见由远而近的几名黑衣人时,冷了眼神,来得可真快!轻功凝运,祁煜搂着她在雪地山林中狂奔了起来,后方的几名黑衣人紧追不舍。
前无去路。
祁煜止了脚步,不幸,竟被逼至山崖边。
底下是望不到底的深渊。
几名黑衣人在离他们十步远停了脚步,分成两排让开,一袭青衣的祁云出现,目光凝望上官惊鸿,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愧疚与思念,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你,你受苦了。
上官惊鸿回视祁云,冷漠的目光里同样盈着深情。
祁煜彻底受伤了,为什么,你只有看到他,才会露出含情的目光?你就真的那么看不到我的好?还是嫌弃我只是一个逃犯?二皇兄,鸿她没有嫌你。
只是她不会免强自己的感情,爱就是爱,不爱便不爱。
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事,而出于同情付出爱。
祁云代为回答。
是啊,她连同情都不给我。
祁煜冷峻的面庞苍凉无比,你还叫我一声二皇兄,就不要逼我。
我不可能放弃她。
祁云面色坚定。
你在北齐皇宫答应过君烨熙,你会放弃。
祁煜指出。
说得对。
难道堂堂东祁国的二皇子,水族圣王,要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妖异的嗓音飘荡在寒风里,一袭红裳的君烨熙飘然而至。
那不过是为了你交出血灵珠维持惊鸿生命的权宜之计。
祁云眸光清逸无波,我答应过她,不会再松开她的手。
为了她,做个背信弃义之人又何妨?君烨熙妖瞳微眯,言而无信。
祁云,你连一个男人的尊严都丢了。
只要她能安康,我愿倾付一切。
祁云嗓音安和,语气满是坚定。
你们不用争了。
上官惊鸿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祁煜突然猖狂悲凄地笑了,天下之大,再无我祁煜容身之处。
唯有与我爱,地下长眠!抱住上官惊鸿向崖下纵身一跃。
小鸿儿……鸿……君烨熙与祁云同时撕心裂肺地狂喊,奔向崖边。
一袭青影直接跳崖追随。
妖异的红影站在了崖边,望着无底的深渊,面色焦急无措,心魂震痛。
小鸿儿……无数声痛彻心扉的呼唤,回响的,只有耳边呼啸的寒风。
心,仿佛被掏空了般,空洞无力。
又若被人活活剜了道口子,巨痛无比。
有一瞬的冲动,想跳下去。
终归没有。
自幼时有记忆以来,霸权江山的野心,蕴量了太多年,北齐国经过数日来的部署夺权,已尽握手中。
一统天下,征服苍生在望,又岂能因一个女人而终结?即使,是他深爱的女人。
爱,他真的爱上官惊鸿。
只是他君烨熙注定不被任何人掌控,注定是天下的王者,可以宠爱、疼惜、怜悯一个女人,却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更惶论生命。
所以,他犹豫。
一犹豫,就会理智。
祁云跟着跳崖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就那么跳了。
他不会有心细想是否能存活于这个世间多久,只是反射性的跟随。
这一刻,君烨熙恍然明白。
为何,她的选择,是祁云。
她的要爱情是重视她胜于一切,包括生命。
祁云能做到。
他君烨熙做不到。
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冷凉的鲜血从指缝涔涔滴落,与山崖上的积雪成鲜明的色泽对比。
血冷,雪也冷。
全身没有体温的冷血异类,竟然心痛得像会死去。
面颊痛梦得几乎扭曲,神色却又无比悲凄。
妖异的血瞳闭上,一滴清泪滑落面庞。
祁云带来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离去。
只余那袭崖顶峰傲然挺立的红裳男子,身影般那孤绝,那般悲哀。
红裳飘扬,倾世风华。
……君烨熙不知道的是,祁煜揽着上官惊鸿跳下万丈深崖,在悬崖峭壁一颗突出来的树阻挡了下坠的力道,祁煜反射性地攀住树干,就这么被挂在了半空,而他双臂原本抱着的上官惊鸿却因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坠漏了下去。
一道紧随其后的青影踹了一脚树干加速下坠的速度,终于抱住了她,别怕,有我。
嗓音清澈温柔,不浓不淡,却带着生死相随的坚定。
她眼中蓄起感动的雾气,真傻,这样只会两个人都摔成肉浆。
从终于拥住了她的身躯起,他的面色便沉静如玉,心思清明得冷静,能与她共赴黄泉,是他之幸,他的嘴角甚至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峭壁上又一处树干横生,二人的身躯被树干挡了下,祁云毫不犹豫一手抱住上官惊鸿,一手抓住树干。
二人被吊在了半空,幸运的是,往底下看,大约二三十米就到了崖底。
崖底是一汪碧湖。
湖面因严寒而飘浮着一些薄薄的冰。
因为不能动,她低不了头,只得问,离崖底远吗?不远。
崖底是什么湖。
她蹙眉,这么冷的气温,要是落入湖里,衣服湿透,非冻死不可。
不会。
他倏地松了攀着树干的手,抱着她半坠半使用轻功往前飞跃,一个翩翩旋转,平稳地落了地。
她讶异地睁大眼,这……祁云解了她的穴道,她立即环顾了周围一圈,这真的是在地上,确切来说是湖底的地面。
湖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中间分隔出一条两米宽左右的道路,一直通向岸上。
伸手碰了碰左右两旁绿色的湖水墙壁,能摸到冰冷的湖水,抬头一看,离湖水的平面起码五米高。
她震惊难掩,怎么回事?四大古族的首领都有一项特殊异能,你早已知道。
其实异能未必能发挥出来。
已灭族的雷族首领曾经有传人身体能带电能杀人,只是到灭亡的这一代,并无此异能。
君烨熙会隐身术已不是秘密。
至于我,可以任意地控制水。
只要是水流汇集而成,小到水滴、河流、甚至大海,我都能开辟出一条道。
她目光满是敬佩,我派人查过你有什么异能,结果一无所获。
还以为你的异能也没发挥出来。
原来这么厉害。
他俊雅的面庞微哂,过奖了,并没什么用。
谁说没用?现在不就有用了。
她感叹地在湖央大道上走来走去,免了我泡一个大冬澡啊。
他从背后拥住她,下巴在她肩膀摩蹭,鸿,吓着我了。
我不能失去你。
嗓音里有一丝哽咽。
她回过身环抱住他的腰,你不会失去我,永远不会。
其实,我想过与你一同死。
毕竟,我命不久矣。
水能淹死你么?我是血肉之躯,虽然能控制水,但水能对正常人造成的伤害,对我同样能。
噢。
失望么?不会。
觉得你真好。
她感动地仰视他绝俊的面庞,你明明可以跟我一块淹死,却还是选择一同活。
活着,对我来说,仅余三个月的命。
他伸手撩了撩她鬓边的发丝,可,即便将来我独赴黄泉,我也舍不得你香消玉殒。
她点起脚,动容地吻上他的唇。
唇冰凉,两人的气息却热情如火。
他环住她的背,热切地回吻,贪婪地汲取她檀口中甜美的密汁,与她的丁香小舌深深纠缠,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呵疼,绵缠无尽。
她沉醉在他温柔缱绻的吻里,几乎失去了自我。
忽然,他身躯晃了晃。
她稍稍退开,怎么了?湖水……定睛一看,湖水中央二米宽的道路竟然慢慢收窄,向他们靠拢。
要劈开宽广的湖面,需要耗费巨大的功力。
那你还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赶紧跑啊!她拉住他的大掌,开始向岸上狂奔起来,只是身虚体弱,跑不快。
他干脆抱起她腾空跃起,湖面被劈出的道路合拢,又汇成一汪平湖。
踏水无痕,凌空飘飞。
他抱着她飞越湖面,她抬首盯着他瞧。
轮廓分明,五官好看得无法用笔墨形容,眉宇间笼罩着如玉的光华,宁静而安和。
一股久违的温暖包笼了她的心。
不可否认,他拥有绝色的外表,这点她喜欢,但更深深吸引她的,却是他清越的气质,及给她安心的感觉。
心,砰然而动。
也许是灭情水的毒血早已通汇了她全身,心动,不再疼痛。
平稳地抱着她落于湖岸上,他低首瞧她,发现她一瞬不瞬的目光,淡笑,在想什么?越同你相处,就越被你吸引,你就像一本读不完的书。
她感慨。
他眸光清澈温雅,轻轻抚着她的面颊,温柔不言而喻。
她又想吻他,望了望四周,地处崖底,到处积雪覆盖,没有地方避风雪,还是早点找到出路为妙。
他仰望了一眼群山绝壁,分析,往南走个五里,有出路。
得尽快,君烨熙定然会派人绕路下崖来找。
嗯。
君烨熙是那种死也要见尸的人。
又次抱起她,使轻功飞于无路的荒山陡壁,上官惊鸿觉得祁云的武功真不是盖世可以说的。
之前坠落的山崖要不是深不见底,高超百丈,恐怕他直接跳下去都没事。
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行驶,车内铺着卧蹋,上官惊鸿躺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脑袋靠在祁云的大腿上,祁云坐着,身后靠着枕头。
到了有人烟的山脚,祁云便留暗号联系了‘万象’杀手,准备了马车,避开君烨熙派去搜找他们的人马,一路往凤族而行驶。
她的身体太虚弱,特异功能丁点儿也使不出来了,虽然吃掉了三颗灵珠,明显感觉效力难抵灭情水之毒,少不得凤灵珠,只能去凤族把凤灵珠当药吃了。
鸿……他低首,关切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身子疼么?不疼。
她平躺着,仰视他,祁云……嗯?若是吃了凤灵珠,我也恢复不了健康,灭情水之毒无解,我一生都没办法再跟你行夫妻之礼……他以一指点上她的红唇,能跟你做一夜夫妻,我已经很开心了。
只是,害得你……没关系。
她将脸蛋又靠回他的大腿上,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体渐渐变得灼热,他是想要她的。
凤灵珠啊凤灵珠,你给我吞了后,千万要顶用,不然我可只能守活寡了。
上官惊鸿在心中祈祷。
祁云的身躯僵了僵,鸿……我可以跟你一起睡么?她羞涩地颔首,喜欢他期待却又兀自镇静着。
躺下身,他伸手抱住她,力道紧紧地,却又怕抱疼了她,松懈少许。
他的怀抱很温暖。
不止能暖她的身,还有心。
将头枕靠在他胸前,听着他节奏的心跳,睡意袭来,睡前最后的意识,觉得原来在一个男人怀里,可以感觉好安心。
他安静地搂着她,努力平复下腹的灼热,克制着欲火,清澈的瞳里是满满的幸福。
超捷径赶了九天的路,进入一个边境小镇——凤平镇。
上官惊鸿与祁云入住客栈休息,是‘枫桥夜泊’的分号。
‘枫桥夜泊’遍布天下,许多有商机的地方,都开设了分店。
梳洗过,用完膳,上官惊鸿与祁云在厢房内品茗。
从敞开的窗户往下看,一辆豪华的马车驶停在客栈门口,两名随行的婢女跟掌柜的说了几句,掌柜转身进了客栈。
此地过去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又被人称之为死亡冢。
但凡进去过的人,没一个有命出来。
祁云看着隔桌而坐的上官惊鸿,过了死亡冢,便是凤族领地。
传闻凤族鸟语花香,是一处世外桃园。
我原本还在想怎么进入凤族,不需劳神,已有人出来迎接你。
那不是更好。
上官惊鸿品了口茶。
祁云神色沉静如水,你需要凤灵珠,理当来说,洛吟雪做为你的生母,该会联络你。
而今……只怕来者不善。
你怀疑洛吟雪出事情了?不无可能。
走一步是一步吧。
她无所谓地道。
掌柜的恭谨前来禀报,公子,楼下二名侍婢说是奉凤族四大长老之命,迎惊鸿郡主回族。
祁云是‘枫桥夜泊’的幕后老板,掌柜的只是客栈主事,正主到来,自是毕恭毕敬。
让洛吟雪与四大长老出来亲迎。
上官惊鸿说道。
照她的吩咐去办。
祁云颔首。
掌柜的领命而去。
上官惊鸿似笑非笑地调侃,祁云,我们还活着的消息早就走漏了,你钱多势众,我得到消息,你派了大批高手潜伏在凤平镇,花不少钱吧?祁云莞尔,我只是想你的安全多一份保障。
据可靠消息,凤族内全是女子,四大长老名号为日、月、星、辰,长老之位也是世袭接任。
现任的四大长老都是五十来岁的老女人,传言其中的日、月二长老喧宾夺主,根本未把洛吟雪当回事。
上官惊鸿站起身,我们不能坐等。
祁云会意地点头。
……几个时辰后,凤族某座华美的屋宇内,两大长老聚在一起,分别为日、月二大长老。
听完去客栈接人却折回的侍婢茹儿的说词后,日长老气愤地一拍桌子,上官惊鸿太过份了,她不过是洛吟雪与上官宗桓苟合的野种,居然派头那么大,要圣姑与我等亲自前去迎接!就是。
月长老附和,听说她此次前来为的是凤灵珠。
想夺走凤灵珠,简直是做梦。
日长老微眯了眼,本长老要她有命来,无命回。
月长老说,可是,她毕竟是圣姑的亲女儿,我族圣女……住嘴。
日长老微眯起狠戾的老眼,圣姑不顾族规与外界男子私通,若非她隐瞒生女的实情,早在十八年前就该受火梵。
要不是洛荣儿过世,被我查到圣姑一直派了势力在东祁国支持着洛荣儿的势力圈,顺藤摸瓜查到上官惊鸿是她的私生女,我全族人都还蒙在股里。
如今离洛吟雪火梵之期仅余三天,绝不能让她归族,以免多生事端。
月长老不明白,那你为什么派人去接她?当然是要她命丧死亡冢。
日长老满脸阴险,等圣姑与圣女这对母女死了,整个凤族,还不尽在我手?哈哈哈哈……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门外,一名女子身穿白衣,纤柔高雅,苍白的面色备显荏弱,美得赛过天女下凡,双目明洁如水,冰冷莫名,有一股透世的净澈。
在她的身旁,一袭青衣的男子静静而立,宁雅如玉,不复杂,是一种透自灵魂深处的清越。
这二人除了上官惊鸿与祁云,还能有谁?在他们身后,还跟着星、辰二大长老,及数十名侍卫。
日长老面色一惊,立马敛了神色,二位是惊鸿郡主与安王祁云?星长老代为回答,正是。
日长老,你好大胆子,竟然派人在死亡冢伏击圣女,罪不可恕!还好圣女事先就洞悉了你的阴谋,派人将你在死亡冢布下的伏兵全杀了。
一路尾随随茹儿到此,才晓得你的阴谋。
茹儿!日长老瞪了旁边的侍婢一眼,你敢出卖我?没有……侍婢茹儿吓得快哭出来,奴婢不知道他们一路跟着……话未说完,日长老一掌劈碎了茹儿的天灵盖。
如此残暴之举,令在场的凤族人不寒而怵。
暗杀圣女确实罪不可恕。
但,本长老是派人暗杀上官惊鸿。
她并不是什么圣女。
日长老突然义正严词地说,谁承认她是圣女了?本圣姑认。
一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子在侍婢的掺扶下走了过来,众人自动让出一条道,只见此女子一身紫色衣裳,头发凌乱,面容苍白却难掩绝美之姿。
她就是上官惊鸿这副身体的亲娘——洛吟雪。
洛吟雪激动地看着上官惊鸿,跑过来一把扑抱住她,女儿,是娘不好,让你受苦了。
上官惊鸿尴尬地站着,不习惯别人随便对她搂抱,又不好推开,没关系。
淡淡的三个字。
洛吟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二十年前,我偷偷离开凤族游玩,结识了你父亲上官宗桓,一年后有孕,生下你。
按照族规,凤族女子不得外嫁他人,何况,我是圣女,更当为典型。
为免他们知道我私下产女,对你不利。
我只得在生下你后,诈死。
立即主动找到前来寻我的族人,一同返回凤族。
女儿,娘不是不要你,实在是情非得已……上官惊鸿说,我知道,你偷偷来看过我几次。
有一次是在东祁皇宫里。
那一次,她明明感觉有人在偷窥,却就是看不到人,那种气息无害,带着浓浓的关心,就像现在的洛吟雪。
嗯。
洛吟雪点头,那次是我与常福一起去看的你。
常福?他是娘样的下人。
下人?日长老讽刺,我看是姘头还差不多。
星、辰二长老同时训斥,放肆!对圣姑岂可无礼!在凤族,只要上一代圣女产下了继承人后,就会被称作圣姑。
哼,放肆的是你们,日长老愤怒地道,是谁将圣姑放出来的?是我。
上官惊鸿拍了拍洛吟雪的肩,示意她站在一旁。
你做为一个外族人,居然私放死刑犯,其罪当诛。
日长老怒喝,星、辰,难道你们也跟她同流合污?可对得起我历代凤族列祖列宗?星、辰对视一眼,面色为难。
凤族族规,圣女的话代同天旨,可号令一切吧?上官惊鸿冷问。
那是自然。
日长老强调,但洛吟雪触犯族规,与外界男子私通才生下你。
她根本就是死罪一条,你只不过是个私生孽女……凤族有哪一条规矩私生女就不能继承圣女之位?上官惊鸿又问。
没有人回答得出来,因为没有这条规矩。
祁云说道,那就是说,圣姑承认上官惊鸿是她女儿,上官惊鸿就是名正言顺的圣女。
我当然承认。
洛吟雪激动地说,鸿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就算我犯了族规该死,鸿儿仍旧是凤族至高无上的圣女!在场的凤族人本就不服从日、月二大长老,立即全数朝上官惊鸿跪下,参见圣女!日、月二大长老意图谋害我,把她们都抓起来,三日后,处以火梵极刑!上官惊鸿面色冷淡地吩咐。
是!星、辰二大长老率先抽剑冲进了屋子,日、月二长老拔剑迎战,其余人全冲进屋里,一时之间,屋内打得不可开交,奈何日、月二老长武功高强,只有二个人的情况下还是占了上风。
祁云打了个手势,暗中潜伏的几名‘万象’杀手加入战局,情况立即好转,少许便生擒日、月二长老。
圣女归族,成了凤族看似平静的数年来,最大的事。
有喜有不安的,也有不服从的,上官惊鸿让洛吟雪与常福拟了个名单,有不服从的,个人不追究,集伙结队的,杀其首领,杀一儆佰。
凤族渊远流长,地域广阔,三面环绕悬崖峭壁,唯一的入口就是死亡冢森林,而林子茂密,树木参天,林中甚至暗得连阳光都照不进,长年有野兽出没,进了林子就像进了一处天然的迷宫。
凤族里没有一个男子,全都是女的,历代族规,凤族女子不得成亲,更不得与外界私通。
听说千年前,凤族最早的成立是几十名身怀本事却受了情伤的女子在此避世隐居,那时正缝战乱年代,民不聊生,不断有女子到此避难,她们为了自保,也不断地招纳、花钱买女子,凤族经过多代的发展,逐渐壮大,为免外界男子觊觎,凤族祖先在林子里布了**阵法,外人没有人带路,或者族内的女子想出去,根本难于登天。
之所以能够传宗接代,是凤族每过一年,就会组织一批人出山买一批男子回族,让这些男子与族内年满十八岁的女子合欢,男的戴上面具,女的眼睛被蒙上,由专人看管,‘完事’就分开,谁也不知道交配的对像是谁。
这些男子只能在族内逗留半个月,就会被送到族外转卖出去。
这些男子进出凤族都被蒙着眼,没有人知道路线。
说是凤族所饮用的水质问题,所以族中的女子怀孕,全都只生女不生男。
是以,凤族一个男人也没有。
为数不多的男人,是奴隶。
四大长老负责采买的专门奴隶,不能与凤族女子有身体上的关系,一经发现,男女都得要处死。
短短两天,上官惊鸿派星、辰二长老将凤族不服从的势力‘清理’了一遍,也了解了凤族的大小事。
当然,‘万象’的人手也在暗中协助,不然日、月长老的势力强大,星、辰长老没那么强的实力对付。
上官惊鸿也不是没能力动用自己的人手,而是‘万象’在侧保驾,现成的用用算了。
与世隔绝的凤族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上官惊鸿与祁云换了春裳到野外踏青。
草地青青,小河流淌,绿树成林,不远处人家或聚集,或零散座落,小女孩们欢快地成群结队在家门口玩耍,大人在家洗米煮饭,炊烟袅袅。
真的是很美丽的光景。
上官惊鸿感慨。
要是你喜欢,我们可以永远留在这里。
提到永远,祁云的心蓦地痛了一下,痴痴地凝视她,似乎要将她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
这里的人生活很安宁,勤勤恳恳,自给自足,却未必快乐。
她说,仅以交配的方式留后,没有男人,不让族人享受有夫婿的生活,寂寞长夜,无助之时总会孤寂。
祁云从后头拥住她,你想从外头引进男子让她们得以成家,还是开放凤族,允许族人出去?前者。
也不全是。
上官惊鸿侧首想了想,现在天下并不太平,在凤族,还能安宁的生活,出去,也许连命也没了。
何况,在凤族长大的女子并不适合去外界为人妻。
外面的世界,全都是男尊女卑,重男轻女,她们生不出儿子,在家庭里也不会有地位。
冒然引进男子,也可能会将歹人招了进来。
现在族里男奴也不少,据查,很多男女早已私定终身,只是背地里相好,不如立新族规,让他们可以成亲,再废除交配一项,买来的这些男人,让女子们自由选择,可组成家庭。
话锋一转,上官惊鸿看向侧前方,你说如何?洛吟雪从一颗树后走了出来,美丽风韵的脸上泛起不好意思,鸿儿,娘不是故意偷听你说话,只是这两日你太忙,娘都见不到你,实在太想你,知道你来此处散心,就忍不住跟来了……上官惊鸿看向她。
她看起来很年轻,比实际四十岁的年龄小了约莫七八岁,美得绝世的容颜,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风霜,而是多了成熟的风韵。
说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娘,还不如说是姐姐像点。
鸿儿不高兴么?洛吟雪有些小心翼翼地讨好,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如今你贵为凤族圣女,想做什么,只消下命令去执行就成了。
只是这么做牵动修改族规,只怕会惹来部份人不满。
不过,依形式判断,支持的人绝对是大多数。
也便能少数服从多数了。
嗯。
鸿儿……洛吟雪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巴掌宽的小锦盒,这是凤灵珠……上官惊鸿并不急着接过,凤灵珠是凤族至宝,千年来都受族人供奉信仰,你把凤灵珠给我,全凤族的人都不会同意。
洛吟雪将锦盒塞到她手上,脸上又现愧疚,我只知道,我是一个失败的娘亲,女儿需要凤灵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愿意承担后果。
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明天我就会被日、月长老带去法场执行火梵。
之前你不是还去东祁国皇宫看过我么?为何会被她们囚禁起来?你姨娘荣妃病逝前,我曾去看过她一回,日、月二长老也就是那时派人查到了你,于是派人欲将你捉回凤族,依你当时痴傻的情况,被她们捉回来,也唯有找名目将你处死。
日、月老长与我当时也是势力各据一方,她们早就不将我放在眼里,暗中派了好几拨人前去捉捕你,都被我悄悄派人劫杀了。
说说荣妃吧。
上官惊鸿想起傻惊鸿记忆中那个高贵优雅,时而关心她,却又时而露出恨意的女子。
荣妃原名连蓉,是我在结识你父亲上官宗桓之前救下的女子。
当时她在市集卖身葬全家五口,我出钱替她葬了家人,还帮她还清了欠债。
她便自愿侍候我,而我待她如亲姐妹,给她新娶了个名字荣儿,随我姓洛,汝南郡王府的人也只当她是我亲妹妹。
族人并不知晓此事,以致后来我生下你,诈死回到凤族后,就将你托付给她。
原想你爹会好好照顾你,想不到上官宗桓以为我死后,竟然一厥不振十七年。
荣妃后来也进宫了,为了让她更好地照料你,我在暗中支持她建起了势力圈。
你七岁那年,我暗中去看你,听到你说喜欢骧王祁煜,我便求荣儿无论如何要将你许配给祁煜。
洛吟雪说到这里,眼中盈起伤痛。
上官惊鸿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祁云只是陪在她身旁。
洛吟雪停了下继续说,当时骧王祁煜是东祁国皇子中最聪颖最得皇帝赏识的,而你又……痴傻,要将你许配给她,根本就不可能。
于是,我挟恩要荣儿一定要办成此事。
我安排了一批刺客刺杀皇帝祁晋,让荣儿装着为祁晋挡了一刀,当时荣儿身怀有孕,想不到那一刀害得荣儿失去了腹中孩子,也害得她终身不能再孕。
被蒙在股里的祁晋感念荣儿的相救,又怜她失去孩儿,许诺答应荣儿一件事,荣儿便提出要为你与祁煜订婚,到你年满十五岁就成亲。
然后祁煜不肯。
有了我更难过的童年。
老皇帝祁晋不愿意背负上是荣妃是为了救自己才失去孩子的名声,所以只对外说荣妃失去了骨肉,疼惜她,才答应她的心愿将我赐婚给祁煜。
上官惊鸿接着说下去,祁煜视我为耻,别说我满了十五岁,压根没打算娶我,拖到我十七岁多,荣妃过世前最后的遗愿就是让我与祁煜成亲,老皇帝祁晋念在与荣妃姨娘多年感情下成全了。
为了我与祁煜的婚事,荣妃失去了孩子与生育能力,所以,她一方面疼惜我,一方面又恨我,很多时候明知我被欺负,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不能怪她。
洛吟雪难受地说,也没法怪她,是我的错,是我一己之私害了她。
没有怪她。
我也不是曾经的上官惊鸿。
洛吟雪眼里盈起泪花,鸿儿,看到你变得聪颖,娘真是欣慰。
娘上次去看你,发现你继承了凤族圣女特有的异能,你是我凤族的真命圣女,没有人会不服从你的。
其实傻惊鸿是不会什么异功的,是她叶雪依灵魂自带的特异功能。
不过就让洛吟雪这么以为也无妨。
上官惊鸿原想说傻惊鸿死了,说出来只会伤洛吟雪的心,也没必要,于是只是轻点了下头。
过来围观的人开始增多,上官惊鸿决定先回住处,在凤族暂居的是听竹居。
只是这几日太忙,她在议事殿随便找了间厢房就歇息了。
听竹居环境幽雅别致,花木扶疏,加上凤族四季如春,住在里头,只会是一种享受。
洛吟雪与上官惊鸿并排走在院子里,吟雪说,以前初到汝南郡王府时,我思家心切,画了一幅‘听竹’居的画,你父亲本想在汝南郡王府内替我打造一座‘听竹’居出来,只可惜,还没实行就过世了。
后来父亲的第三个妾裴韵环掌控了汝南郡王府,她也喜欢‘听竹’居画像上的住所,命人修了同样的院落,只不过也许是画像发现得晚,反正修了来不及住,被我住了,取名叫无心阁。
我自立门户搬到凤凰山庄后,也造了同样的院子,换了名字改为——‘泠雨听涛’上官惊鸿也与她闲聊,虽然不能把洛吟雪当成母亲,对她却不排斥。
洛吟雪感慨,鸿儿,你要是喜欢,以后就长居‘听竹’吧,娘多年没在你身边,想好好照顾你。
上官惊鸿盯着她慈祥的面庞,心里有丝感动,我不会久留于此。
洛吟雪眼中闪过一缕失望,那就多住些时日?再看吧。
她淡声回答。
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向上官惊鸿行了个礼,又向洛吟雪备报,主人,圣女的房间已准备好了。
上官惊鸿打量了下中年男人,相貌中上,看起来成熟稳重,你就是常福?是,圣女。
常福点头。
自我回了凤族后,这十八年来,都是常福陪在我身边,洛吟雪说着,似觉不妥,又解释,常福是我的下人,但是多年来对我照料有加,为我出谋划策,帮了我很大的忙。
听到下人二个字时,常福眼神黯了黯。
从刚才常福先是跟她行了礼,才向洛吟雪禀报来看,是对她尊重有加的。
上官惊鸿突然说,十八年,够一个女人移心别恋了。
洛吟雪一愣,脸色变得苍白,鸿儿……我父亲上官宗桓娶你之前就有了四个妾,你当年是凤族圣女,肯定不愿意与其她女人共侍一夫,只是已经**于他,心里也是喜欢他的,就免强下嫁。
后来你回到凤族后,与常福日久生情,而上官宗桓却在汝南郡王府因为失去了你而颓废不振。
你之所以没有告诉他,你活着,是想断了他的念想。
多年来,你心里肯定很挣扎。
却还是选择了常福。
对吧?看着上官惊鸿面无波澜,却能透彻分析一切的犀利,洛吟雪心中是又佩服,又惭愧,知道瞒不过她,便点了点头。
我明天传令全族,准许男女婚配。
过段时间,你可以同常福成婚。
上官惊鸿突然说。
洛吟雪惊骇地瞪大眼,我是圣姑,是不能嫁人的。
虽然心中有过期待……我是圣女,一切由我说了算。
你不能嫁人,那我更不能嫁。
我不会拘泥于规矩。
上官惊鸿侧首凝视一直陪着她的祁云,我也是要嫁人的。
祁云俊雅的清澈的瞳里盈起一丝喜悦,却又难掩悲伤。
何偿没想过给鸿名份,只是他实在是不配。
你跟祁云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
洛吟雪感慨地说,见到祁云,娘亲觉得他真是再好不过的女婿人选,奈何……未尽的话,还是祁云命不久矣。
你会再去汝南郡王府看我父亲么?上官惊鸿转移了话题。
常福不觉紧了心神。
洛吟雪小心地问,鸿儿的意思呢?我父亲已振作起来,与他的其他妾室、女儿们过得很好。
你的选择既然是常福,多年来也没有去见他,那就以后都不必见了。
鸿儿不会怪为娘狠心?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上官惊鸿无所谓地说,做人,不该太拖泥带水。
洛吟雪与常福都豁然开朗,知道多年的心结解了,二人相视一笑。
上官惊鸿不置可否,给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命另一下人带路,往备整好的厢房而去。
房里,上官惊鸿坐在桌前,打开洛吟雪给她的锦盒,盒中是一颗闪着蓝光,指头般大小的圆珠。
祁云走到她身边,为什么还不服用凤灵珠?要不要我帮你将珠子磨成粉?祁云……嗯?他温柔地应声。
如果我服了凤灵珠,还是抵抗不了灭情水的毒性,那么……以后都没有办法再跟他有肌肤之亲了。
他的语气恬淡而安适,温存地承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还在,我都会陪着你。
她听得却心酸,你不会死的。
傻瓜,若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也只会化作清风,永远萦绕在你身边。
温柔而不舍,他的语气掩了哀伤,只有浓浓的温馨。
泪意涌上她的眼帘,突然觉得好脆弱,一向坚强的她,却绝不会哭出来,暗自将泪水逼了回去,回以他美丽的笑容。
他在她旁边的椅上坐下,别说这些了。
你的一句话便能让人醍醐灌顶,点醒了你娘与常福,为何,到自己身上,就如此犹豫不绝?关己则乱。
她叹息。
没亲眼看你服用凤灵珠,我的心就提着。
祁云说。
好吧。
她将凤灵珠放入嘴里,祁云递给她一杯水,她抿了口水吞下。
感觉如何?祁云心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身体里有四股力量凝聚成一点,又开始向全身扩散……大约是我吃掉的四颗灵珠发挥效果了。
她面色轻松地说。
祁云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深怕她哪里不舒服,难受了你就说。
我好热……她的面色泛起了潮红,全身都热……他伸手探上她的脉门,清澈的瞳眸不由讶异地瞪大。
她怪了,你从来都不会出现这种表情。
鸿……他的嗓音里多了丝颤抖。
别怕,我就是觉得血脉里有力量在流窜,热得我不舒服,不痛的。
她微笑着说,而且我觉得身子也没之前这么虚了,应该是好转了。
他清雅的面庞盈起复杂的狂喜,眼中有隐隐的雾气,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鸿……都说了我没事。
她再次正色强调。
你怀孕了。
他的嗓音有些哽咽。
怀就怀……等等,你说什么?她诧异地愣了两秒,你说我怀孕了?是。
虽然我医术不精湛,喜脉还是把得出来。
他猛地将她拥入怀紧紧抱住,你有了快一个月的身孕,有了我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我真的怀孕了?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这段时间没注自身体状况,也没察觉这点。
真的。
他抱着她的力道加紧,不敢看她的表情,你不想要孩子么?毕竟我……又说这种傻话。
她回搂住他,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要。
就这么一晚上,宝宝就来了,说明跟我们真的很有缘份。
嗯。
他无比地激动喜悦,想不到在有生之年,我还能做父亲。
她也替自己把脉确定有孕后,突然说,祁云……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我能做到的。
好好活着,永远别离开我跟宝宝,好吗?她伸手抚着他绝俊的容颜,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现在我们有宝宝了,又多了个宝宝离不开你。
他清润的眼中雾气加重,鸿,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她想了想,没有吔。
虽然知道你的情意,但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三个字。
我会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即使有一天,我的身体万不得已离开了你,你也永远嵌在我的灵魂深处。
他声音无比的真挚温柔,鸿,我爱你!好爱好爱你!我也是,好爱你!她感动地笑了,眼中同样不争气地盈了泪雾。
他动情地吻她,与她的舌头深深交缠,彼此的深情厚意浓浓交织,最是那缱绻的温柔,留下永恒幸福的一幕。
有点希望时间定格在这一刻,时间却偏偏只能往前走。
绵绵吮吻后,二人紧紧相拥,上官惊鸿身躯有些发抖,祁云看她的脸,才发现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似在隐忍极度的痛苦。
赶紧抱着她走向大床,边沉喝,快叫孙大夫!将她放到床上,紧握住她的手,鸿,别怕,我有让孙大夫同行,他会有办法治好你的。
少许,潜守在外头的‘万象’杀手叫来了孙长鹤,同时也惊动了洛吟雪与常福。
两人焦急地站在房中,洛吟雪忧心地问,鸿儿怎么样?孙长鹤给上官惊鸿把过脉后,说,郡主有了二十多天的身孕,她脉像凌乱,脏腑受损严重,体内四颗灵珠融汇的真气与灭情水之毒正在交织搏抗,所以会很痛苦。
无性命之忧,休养段时间,会慢慢康复起来的。
好事啊。
祁云眉头总算舒展了少许。
洛吟雪与常福是又放心又意外,洛吟雪问,鸿儿真的有孕了?千真万确。
孙长鹤肯定。
我要当外婆了。
洛吟雪眉开眼笑,又想起什么,只是鸿儿毕竟是圣女,这事暂时还不便传出去。
都是自己人,不会传扬出去的。
祁云说罢,又问,要不要给鸿开些药?不用。
孙长鹤摇头,郡主服过的四颗灵珠就是最好的药了。
再开药方只会是多此一举,药吃多了反而不好。
祁云,我没事的。
上官惊鸿安慰他。
祁云又在床沿坐下,其余人此见,都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充满了温馨,祁云的目光很温柔,默默地陪伴她。
她拉了拉他的手,陪我睡会儿吧。
嗯。
她的要求,他不会拒绝。
怀拥有着她娇小的身子,手掌贴在她肚子上,她的腹中有着他的骨肉,他的心充斥着喜悦,久久无法平静,却又总掩不住会天人永隔的哀伤。
她将头枕靠在他怀里,同样是幸福与悲伤交缠,一想到他身中多年的铁线蛊,心几乎痛碎。
隔天,上官惊鸿下令允许凤族女子婚配,并照之前的想法推行了细节,对日、月二长老谋杀圣女,定罪处以火梵极刑。
两大重要决策引起凤族上下轩然大波,终归还是绝大多数人赞同,并没引起族人叛乱。
同时,上官惊鸿在凤族聚集了万人的圣台,接受圣女加冕仪式,按规矩正式成为凤族新一代圣女。
又过了十天,上官惊鸿经过一翻悉心调养,体内灭情水之毒已被四颗灵珠的力量彻底清除,不但恢复了健康,功力更胜从前,最开心的也莫过祁云了。
听竹居院外是更大更广阔的庭园,园中亭台阁楼雕梁画栋,各式繁花争妍斗丽,精致的碎卵石小道,青青的草皮,幽碧的树木,风景美不胜收,几十个单独的小院落连成了一座大的宫殿——圣女宫。
圣女宫不止是凤族圣女的居所,还有四大长老,不少小的分支领袖也居于此,方便统一管理。
宫内的大庭园中,上官惊鸿慢悠悠地散步,祁云陪伴在侧,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深怕她有什么闪失。
你不必紧张,我没事的。
上官惊鸿咕哝,你这样搞得好像我快临盆一样,这不是才一个多月嘛。
祁云脸上浮起温存的浅笑,清越的眸光中满是宠溺。
说到时间,她的心浮起酸楚,肚子里的宝宝每长大一天,就会想起祁云的生命也少一天。
按照时间推算,到她怀孕三个半月时,祁云就会毒发身亡了。
眼里盈里泪雾,看着眼前宁静如玉的男子,真的无法想像,失去他,会是怎么样。
光是想,心就好痛好痛。
她已经不能没有他。
在找不到办法解毒铁线蛊前,她只能万分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段时间,她与祁云几乎是形影不离。
鸿……他担忧地看着她目光中隐藏的雾气,心知她又想起他身中的蛊毒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别难过……提起这事,只会令两个人伤怀。
她苍白无力地摇首,你会错意了,我是在想,没有向族人解释你的身份,族人只当你是我身边的男奴,太委屈你了。
我们出入成双成对,你不是以实际行动昭告全族人,我们的关系了么。
祁云不在意,只要你跟宝宝安康,我就很开心了。
我在意。
上官惊鸿吃醋地说,最近族里有不少姑娘打听你是什么来头,还有妄想的从我这把你买去的人。
我是你的。
他温柔地承诺。
在附近干活的侍婢都朝祁云看过来,偷瞥,趁上官惊鸿不注意,暗送秋波的,总之,祁云所过的地方,总是惹来了女人的注目。
当然。
前些天是碍于凤族女子不得成婚,我做为圣女,又不方便刚改了新规矩就立马成亲。
我今晨已传令全凤族,表明你东祁国安王、水族圣王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夫,谁也别想抢走你。
他微笑地握紧她的手,我的心里只有你。
她抗议,那怎么行?不能光有我一个人。
……他皱眉,可是,我的心里容不下别人,不管男女。
看着他为难表情,她坏笑,再怎么容不下,也得记挂着我肚子里这个。
他伸手轻轻撩拨着她鬓边的发丝,在她颊上低下宠溺一吻。
不远处,洛吟雪看着前方女儿与未来女婿之间温馨的一幕,心里是又感动又酸楚,若是祁云能够一生都陪着鸿儿,那该多好。
一定会的。
在她身边的常福说,圣女吉人天相,连中了天下无药可解的灭情水之毒恢复健康,祁公子不会有事。
但愿吧。
洛吟雪似不经意地说,连鸿儿都认可我们在一起。
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年。
常福心中激动,悄悄拉住她的手,吟雪,可以这样叫你么?她回握住他的手,是鸿儿下令特赦,才免了我去族外私下产女的罪,能多活些时日,我已很满足。
上官宗桓现下过得很好,可我名份上还是他的妻,我也不会再回他身边。
但实在无颜改嫁。
在人前,我们依旧是主仆,在人后,我们相依相伴。
常福眼中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动容,以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只要余生能常伴你左右,是常福的荣幸。
她亦感动地笑了。
人生过半,原以为会孤独终老,有生之年能与鸿儿相处一段时日,又能有个真心相爱的人陪伴,余愿足矣。
凤灵珠‘失踪’的消息不迳而走,圣女宫门口聚集了千余人质问凤灵珠下落,三千护卫出动维持秩序。
宫门打开,原本哄乱的凤族子民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徐徐走来的白衣女子。
高贵清雅,冷傲非凡,犹如下凡的仙女,圣洁得不染尘埃。
哄乱的场面变得安静,上官惊鸿冷然启唇,凤灵珠做为我凤族至宝,我知道各位都很关心。
然,四大古族历来都有规矩,但凡族之首领,有权处置凤灵珠。
听闻凤灵珠是被圣女吃了,圣女此番做法,为免亵渎了我凤族信仰的神灵!有人不服气地叫道。
何谓亵渎神灵?上官惊鸿神色淡定,已被南权国所灭的北齐国师追鹤道长曾亲口断言本圣女是九世圣女转世。
因本圣女中灭情水之毒,需要四颗灵珠维持生命,是以,自是服用了四大古族的四颗灵珠。
其中就包含了凤灵珠。
雷族已灭,血族与水族人都没意见,尔等何必不满?本圣女就是转世神灵!灵珠在我体内,也该天经地义!有大部份人开始跪下信服,也有人不满,圣女说是神灵转世,我们就该相信吗?上官惊鸿当即施展特异功能,那不满的人突然身体飘了起来,脚离地面十余米,这就是本圣女的神力。
哗……圣女真的有异能!她真的是天神下凡……真的是九世圣女,我族能有圣女庇护,一定风调雨顺……这回跪下的是所有人。
砰一声,那个被升到半空的人坠落地上,也马上服贴地跪了下去。
凤族人有信仰,圣女并非每一代都有异能,但凡有异能的圣女,绝对是神明转世,没有人会不服从,不服就是叛族。
至此,上官惊鸿权倾凤族。
一道青影在转角安静地看着她,目光是一贯的宁静温柔。
又过了三天,上官惊鸿将族里的事务全权交由洛吟雪打理,与祁云一同离开凤族。
暗中随护的‘万象’杀手与孙长鹤自是一道离开。
听竹居院内,洛吟雪美丽而落了岁月痕迹的面孔布满泪痕,只因上官惊鸿留下的一纸信笺:娘,女儿不告而别,是不想离别的忧伤。
鸿儿她肯认我这个娘了,原以为她一生都不会认我。
她在信中叫我娘呢!洛吟雪哭倒在常福怀里,但愿鸿儿一生都能快乐幸福!常福搂着她,诚挚地说,会的,鸿儿是那么聪慧无双的女子。
是啊,我的鸿儿才貌双全,不会有事情难得倒她。
鸿儿离开前叫我好好照顾你,希望你开心。
洛吟雪露出美丽的笑,她与常福都明白,能做的,就是不鸿她操心,在凤族里过着平静安稳的生活。
外面的世界,北齐国已被南权国吞并,君烨熙并两国为一国,开创新国号——南齐。
在此期间,西靖国太子燕流风与三皇子燕玄羽死在南齐国的谣言满天飞。
西靖国内乱,又出兵攻打南齐国,被东祁国有机可乘,出兵一举歼灭西靖政权,东祁国与西靖国一统,改号为——东靖。
凤平镇,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停于枫桥夜泊客栈门口,祁云率先下了马车,体贴地亲自扶上官惊鸿一道甜密地进入客栈内。
暗处,燕玄羽充满嫉妒,曾经的痴恋已蒙上了复仇的愤恨,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夜色漆深,乌云遮月,空气阴沉沉的,似有风雨欲来的征兆。
枫桥夜泊客栈后院一间安静豪华的厢房门被叩响。
谁?房内传来上官惊鸿宛若天赖的声音。
燕玄羽语气保持平稳,是我。
燕玄羽?上官惊鸿讶异,并无开门的意思,你来找我干嘛?西靖国已灭,我终日东躲**过着囚犯般的日子,为的是在见你一面。
断肠散之毒折磨得我生不如死,希望你看在往日我对你好的情份上,能给我些药血,助我解毒。
燕玄羽声音里满是痛苦。
咿呀~上官惊鸿打开房门,岂知燕玄羽当即点了她的穴道,一把匕首抵在了她脖子上。
鸿儿,别怪我狠心,是你负我在先。
燕玄羽瞪着房中桌前那安然品茗的青衣男子,想祥装温和都装不出来,祁云,你心爱的女子在我手上,你还如此悠然自得?你想怎么样?祁云放下茶杯,举手投足之间看似随意,却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燕玄羽恼怒地说,燕流风确实死在了北齐国,我却没死。
你千方百计派人阻挠我回西靖主持政务,还散布谣言说我也命丧北齐,害我父皇出兵攻打北齐,与北齐新帝君烨熙争战之际,你趁机调动军队灭我西靖,好阴毒的心!西靖灭得这么快,是其内乱,早已分化**。
我不接收西靖,也会被君烨熙所吞并。
你不过是将死之人,为何还要坐拥江山?君烨熙的人生里,没有放弃两个字。
我要保住心爱的女人,自是需要足够与其抗衡的权势能力。
哈哈哈……燕玄羽突然笑了起来,好,你肯承认爱女人胜过江山就好。
眼神变得阴鸷,如今上官惊鸿在我手里,我要你自杀。
否则,就要她的命!祁云眼神清越,神色没有变化。
燕玄羽手中的匕首稍用力,上官惊鸿脖子上多了丝血痕,你听到了没有?难道你不在乎你心爱的女人?一袭青衣的他依旧目光清澈,不受所扰。
相比燕玄羽落魄的暴躁,祁云沉静如玉,像清茶般淡然而不浓烈。
明明是我占了上风,我抓住了你的弱点,你怎能无动于衷?燕玄羽脸色抽畜,断肠散毒发的疼痛使他快沉不住气了,难道你说爱上官惊鸿是假的?这是我的地盘。
祁云终于说道,没发现你挟持惊鸿这么久,都没人过来营救?我早就查到你躲在凤平镇,白天亲眼看到我与鸿进了客栈,想必等的就是以她作要挟。
燕玄羽面色平静下来,那又如何?就算你不在乎她,起码我可以杀了她,与她一起死,让你往后的日子活在痛苦里。
是么?一名白衣女子从房内的柜子侧后方走出,不是上官惊鸿还能有谁?燕玄羽并不震惊,目光痛苦而复杂,你……他刚想有动作,一柄长剑从后方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执剑的是小厮夏至。
夏至前段时间在北齐皇宫被祁云打伤伤后休养,复原后又跟回祁云身边。
想不到吧?上官惊鸿瞥了眼燕玄羽,你用匕首抵着的人根本不是我,是祁云派人易容的。
你太聪明,自知下圈套会被识破,就用计动之以情,骗我开门。
你以为我对你会没有一点防备之心么?燕玄羽一刀杀了冒充上官惊鸿的女子,凄凉地笑道,鸿儿,我那么爱你,你这样对我,公平么?这个世界上没有公平,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上官惊鸿冷笑,你还有脸说爱我?还记得么?你的大皇兄燕流风死前想说的是,你让一位懂鸟的驯鸟师训练了两只鸟给我带了假消息,让我以为祁云追赶黑衣人到了长信殿。
你怕他抖出这一事,杀了他。
你从四年前就开始蓄谋取燕流风的性命,君烨熙以前说过,你不过是个弑兄的阴险小人,当然,这点不关我事。
只不过,你因一己之私,迟早都会杀了燕流风,却推到我头上,说是为了我。
你不觉得卑鄙无耻吗?我这一生所做的错事,就是多次利用你,没有始终如一地待你真心。
最大的遗憾,就是得不到你的爱。
燕玄羽痛苦地闭了闭眼。
上官惊鸿皱了皱眉,似看出燕玄羽下了什么决定,淡声道,我并不是不记得你曾经对我的好。
情不由己,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燕玄羽面色苍白,面颊因中毒而被折磨得消瘦,今时今日,我成亡国之奴。
断肠散之毒折磨得我生不如死。
复国无望,就此残躯,活着也不过是受罪。
只是,我想对你说,人的一生中,有太多在乎的东西,权贵、地位,但,我是真的爱你,不是一点点的爱。
诚如你所说,爱就是爱,我爱你,是由心而发。
上官惊鸿不再说话,清冷的眼神犀利得似要看穿他的想法,你这次来,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燕玄羽唇角撇了撇,当初见你,惊鸿一瞥,惊艳霎时。
即便我欲乘风归去,也希望在你的面前。
祁云握住上官惊鸿的手,不想她看到接下来的场面。
上官惊鸿沉默不语,没有移动步伐,说明已是默许。
鸿儿,知道么?这段日子以来,我过得很苦,很狼狈。
今夜来此之前,我特地沐浴更衣,扎了头发,换上了第一次见你时我穿的白裳。
折扇轻摇,燕玄羽唇角弯出了一道绝美的笑容,笑容俊逸斯文,风度翩翩,却又带着股绝望的哀伤。
眼神是那么忏悔,那么留恋不舍,若有来生,希望能再次遇到你,到时,宁负天下,不负卿!鲜红的血液自他嘴角不断涌出,折扇掩住的腹部,插了匕首。
他的身躯缓缓倒下,眼睛也慢慢闭上。
上官惊鸿冷冰的眼中闪过难过。
他为了叫她一声鸿儿,不惜在众人面前投湖……那个夜晚,烟花一遍又一遍在夜空绽放重复着五个璀璨的字——鸿儿,我爱你!刹那纷华,璀璨只是一瞬间,却在她心底留了永恒的美丽。
向她求婚时,他曾说,其实,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真的萌生了娶你的念头……鸿儿,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即使你不爱我,只要你肯试着跟我好好发展,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所望……对她下了药后,他俊逸的脸上盈起歉意…………若有来生,宁负天下,不负卿……他的好,他的坏,关于他的一切一切记忆飘过脑海。
他绝了气息,面色很安祥。
对祁云来说,不杀燕,只会后患无穷。
对燕燕玄羽来说,死,也许是最好的解脱。
所以,即使看出燕玄羽自我了断的意图,她没有阻拦。
喜欢穿白衣,对待人他人看似温和有礼,股子里总有股输离,唯独对她亲昵赖皮,痴缠烂打的男人,如今真的走了。
不说遗憾,却是真的悲凉而绝美。
祁云神色宁静如玉,目光清越,未受燕玄羽影响。
只是担忧地看着上官惊鸿凝重、五味陈杂的表情。
厚葬燕。
她沉重地留下了一句,离开了房间。
照鸿的意思去做。
祁云交待夏至。
是。
夏至颔首。
夜色深沉,上官惊鸿在客栈三楼的另一间房里,目光悠远地望着窗外。
祁云站在她身后,从背后拥住她,鸿,我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
即便身躯化成黄土,灵魂依旧会守护着你。
我没事。
她回过身,与他相拥在一起。
这一夜,她在床上辗转难眠,祁云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无声地守候,包容与理解。
燕玄羽曾经对她不曾,就算一个友人离开,生者难免缅怀。
几天后,靖梁城。
靖梁城是原西靖国都附近的一个繁华大都,地处西靖各方交通要塞,军队驻扎,安盛繁荣。
也许是近期战事频起,兵荒马乱,街上的行人与小贩都很少。
靖梁城中一座华美的宅院里,上官惊鸿与祁云到此暂居。
书房中,祁云以极快的速度批阅着奏折,上官惊鸿安静地陪在侧。
一个时辰后,他终于批阅好了所有的折子。
祁云……她欲言又止。
嗯?你身子不好,不管在哪里,你都要抽时间理处国家大事,不觉得很累么?不累。
他摇头,如今我东祁军队已驻扎西靖国各大要城。
领军的都是我的忠心部署,或是我信得过的人。
一般的事,底下的人都处理好了,只有一些难以决策的,或有关军政大权的,才会送呈给我。
你时日……无多,觉得这般劳心劳力,还有意义么?她认真地盯着他俊雅的面庞,我想,你这么争夺江山,也不光是为了在你还余下的两个月里,能有足够的力量与君烨熙抗横,在有生之年都要做个绝对的强者这么简单。
聪颖如你,又岂会猜不出我的心思?是为了我。
她说。
他眼中尽是温柔,君烨熙势力实在太强。
而我,陪伴不了你终身。
我希望在我离开后,你依然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与他抗衡。
新成立的东靖国,我登基后,立你为皇后,执政大权一步步在我死前交到你手里。
如今,你身怀有孕,若是生了男婴,江山便后继有人。
早就知道祁云是这么盘算的,她淡问,不怕你父皇与其他兄妹不同意?鸿放心,父皇已病入膏肓,东祁皇宫传来消息,父皇昏迷不醒,至多还能撑个十天。
至于其他兄妹,禁固他们,不是问题。
为了我,你对你的亲人是否太狠……他以一指触上她的唇,母妃过世之后,我在世上再无亲人,唯有的,只是你。
当然,还有我们的宝宝。
将她抱在大腿上,伸手抚着她尚平坦的小腹,语气温柔,宝宝在娘的肚子里乖不乖呢?要乖乖的哦,健康地长大,以后要替爹爹陪伴娘亲……宝宝在说,不能没有爹爹。
她心里泛起疼痛,灭情水之毒已清了,不是毒发的痛,是纯粹地心疼,你不会死的,听到了没有?我跟宝宝都不能没有你。
我不要你想留下的江山权势,我只要你。
他温柔地笑,眼神是极尽地宠溺。
她狠狠地吻住他,力道非常地重,吻中带咬,他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不愿失去他的痛,更深地回吻她。
六天后,东祁国老皇帝祁晋过世,死前最后的心愿是见祁云一面,却未如愿,终其一生也得不到祁云的原谅,带着遗憾病逝。
又过了三天,祁云携老皇帝的遗昭名正言顺继承了东祁国,连同并吞的西靖国,一个新的大国——东靖。
政权开始稳固。
东靖京城设立在靖梁。
原先西靖国未灭时,已在靖梁城建立了一座新的皇宫,只是还未迁都就灭国了。
靖梁城新建的皇宫成了现成的东靖国皇宫。
皇宫金銮殿,千名文武大臣整齐地列队齐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黄道吉日,东靖国皇帝祁云登基,同日册封上官惊鸿为皇后。
尊贵的用黄金铸造,珠宝镶嵌的九五尊位,祁云端坐,君临天下。
上官惊鸿在旁,凤伴君侧。
众卿平身!祁站起身,与她并肩携手,宣示皇后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登基后十天左右,祁云便逐渐放权,奏折基本改由上官惊鸿批阅,起初群臣并不接受,但不认同者,被祁云下旨囚禁,众臣敢怒不敢言。
慢慢地,上官惊鸿所阅的奏折不但有条不紊,并且精明扼要,直切重点,决断英明,渐渐得到大部份臣子的认同。
青龙、凤舞还有丫鬟素儿被上官惊鸿派人接来东靖国皇宫。
青龙被封为禁军统领,掌管宫中禁卫军,保卫皇宫。
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是自原先的东祁国皇宫迁来的,原来的就批准来,不愿来的就遣散了。
愿意过来的是大多数人,承蒙上官惊鸿恩德,给了他们工作的机会,都对上官惊鸿心存感激。
只是宫中的女官与太监管理,为上官惊鸿新挑的人选。
原想提任素儿与凤舞当宫中女官,被她们拒绝了,她们想永远留在上官惊鸿身边专司照顾。
上官惊鸿也需要信得过的人专司侍候,于是便由她们。
御书房,上官惊鸿批阅完手中的奏折,素儿递上一杯热茶,皇后……上官惊鸿伸了个懒腰,端起杯子品茶。
奴婢到现在都无法相信,您竟然成为了如今二大强国之一的东靖国皇后。
素儿满脸钦佩。
上官惊鸿淡笑,只是笑容中有丝隐忧。
奴婢觉得您好有本事。
素儿挠挠头,不过,以小姐您的才貌,人中之凤,没有女人比拟,天下男儿在您面前都逊色。
上官惊鸿站起身,走到御书房门口,挥退左右守门的太监,目光无焦聚地看着远方。
素儿说道,皇后,您不开心么?开心不起来。
是在担心皇上的身体?皇上吉人天相……素儿,上官惊鸿突然叹息,其实我并不想当什么皇后,也不想代他批阅奏折。
小姐……不对,是皇后,奴婢叫了您十多年小姐,改口都不太习惯。
奴婢觉得做皇后挺好,皇上这么疼您。
如果你不想掌权,让皇上管理政事就成啦。
素儿想得挺简单的。
祁云希望我能掌权,那我便如他所愿。
如果他离世,我不希望他走得不安心。
皇后,要是皇上真的……那您会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她闭了闭眼,我只知道,光是想到他会死,我的心就太疼太疼。
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不能!凤舞前来禀报,皇后,昭阳公主吵着要见皇上。
两天前,祁昭阳不请自来,上官惊鸿安排她入住仪德宫。
皇上什么反应?上官惊鸿问。
皇上下令不让她接近。
那就不管她。
上官惊鸿懒得为个不相干的人费脑子,回现居的怡和宫陪祁云。
隔天上午,上官惊鸿又去了御书房批阅奏折,祁云出了怡和宫,想去找她。
方出怡和宫走了没多远,祁昭阳身影娉婷而来,参见皇上!免礼。
臣妹等候皇上多时。
三天了,不论日夜,臣妹都不时在此候着,皇上不肯见臣妹,好狠的心。
祁昭阳一双美丽地眼睛含情脉脉地向祁云送秋波。
祁云清润的眸光中闪过不耐烦,有什么事尽管说。
她朝祁云走过去,故作不稳地险些跌倒,原想正好跌入祁云怀里,岂知祁云飘然移开两步,她跌在了地上,肘撞地,屁股生疼,热泪盈眶,皇上……美人如厮,娇弱惹人怜。
祁云不为所动,绕开她。
祁昭阳赶紧朝他爬过去,连滚带爬挡到祁云面前,皇上别走……臣妹需要你……你在瞎说什么。
祁云不喜欢听到这种话。
臣妹也是身不由己……他面色宁和。
祁昭阳猛地朝祁云跪下,娇容梨花带泪,求皇兄救我!初次见到皇兄起,昭阳对皇兄日思夜想,早已超出了兄妹情谊,太久没见到皇兄,臣妹的心都碎了。
多少个漫漫长夜无比孤寂,脑海中只有皇兄你。
青天白日,不愿想你,心中却总只出现你的影子。
臣妹怕再不来见皇兄,臣妹的心会活活痛死。
昭阳,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当然知。
祁昭阳哭道,我不能没有你。
你可知,你我异母同父?正因如此,昭阳万分痛苦。
昭阳虽然身子不洁,对你的心意却是真的。
也许昭阳自幼被父皇宠坏了,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也没有得不到的男人。
祁昭阳站起身,流着眼泪脱了厚厚的外衣,当昭阳得到一个男人后,就不再留恋。
也许,对皇兄你也是。
皇兄,求你……要一次昭阳的身体……外衣脱下,里头竟然什么也没穿,露出了娇好洁白的玉胴。
祁云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问,君烨熙派你来的?没有人可以破坏我跟惊鸿的感情。
是。
寒风刺骨,祁昭阳冻得发抖,虽然是圣尊派我前来,我亦是心甘情愿而来。
我是真的喜爱皇兄。
这般倾世的外表,无可比拟的男子,她这副一天少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淫荡身子,又岂能不渴求?若是派其她女子,没有人可以近我的身。
祁云想了想,而你,挂着我妹妹的名义,至少还有机会同我说上一句话。
这个机会,你以后都将失去。
清逸无澜的嗓音,祁昭阳听不出情绪,却有点害怕,皇兄……原本,你不下贱至此,还可以是我名义上的皇妹。
今后,东靖国不再有昭阳公主。
皇上要废了我?祁昭阳惊骇地瞪大眼,她怎么能失去公主这一层尊贵的身份?不再是公主,还怎么随心所欲地亵玩男人?还怎么过荣华富贵的日子?你可以走了。
不要!祁昭阳不相信,皇兄,你不会这么对我……裸着身子欲奔向他,却有一股真气隔开,触不到他的身子。
在暴跳如雷的气愤中,祁阳昭被侍卫拖出了皇宫。
祁云才走到转角,见上官惊鸿站在离他三步远,脸色有些尴尬,鸿。
刚才……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了。
她走过来依偎在他身边,附近时不时有宫女太监经过,祁昭阳都不避讳地勾引你。
想你奸淫亲妹的名声传出去,对你造成不利影响。
祁昭阳真是疯了。
昭阳想做南齐国皇后,甘心被君烨熙利用,是她咎由自取。
祁云拥着上官惊鸿,你不是去御书房没多久么?奏折批完了。
这么快?我都忘了你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又有非同常人的心思聪颖。
想早一点来陪你。
上官惊鸿心疼地望住他,以后我们一刻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你……知道了?他试探性地问。
这几天,我独自在御书房的时候,你都背着我吃止疼药,背着我针灸刺激大腿上的各大要穴。
他无言地叹息。
你身上的蛊毒不是两个月才发作一次吗?为何这段时间竟天天针灸?他启了启唇,她严厉地说,你别企图蒙混过关。
否则,我就三天不吃饭。
鸿……他皱眉,你不能虐待自己的身子。
我说得出,做得到。
他俊雅而苍白的面庞闪过无奈。
你愿意告诉我了,是吗?她问。
是……他被迫点头。
我知道你开不了口。
她沉喝,夏至!夏至是去寝殿替祁云拿件披风,才没随侍在侧,本来就朝这个方向走,一听到上官惊鸿的声音,匆匆跑过来,皇后。
祁云这几天为什么天天针灸吃药?夏至惊惧地偷瞄了眼祁云,小的不敢说。
方才祁云同意告诉我了,只是他说不出口。
由你代答。
是这样……夏至如得到特赦,马上难过地说,皇后还记得公子以前经常要坐在轮椅上吗?那是因为公子腿不好,腿骨骼易僵硬,每个月针灸用药一次。
用药后七天内不能走动,一走动,要重新用药,还要打断骨头用药续骨,续骨的药擦了后赤生生火辣辣痛极,常人根本受不了,公子却甘愿受了。
还可能会续不好,一辈子站不起来。
在‘风云赌坊’,公子知道你碰了灭情水,曾不顾腿疾,未足七天站起来了一次,受了这断骨续骨的痛。
后来,在以前北棠傲暂居过的东祁国驿馆里,公子他原想送你回汝南郡王府,却只能为你备辆马车……说到这里,夏至喘了口气,祁云想阻止他说下去,上官惊鸿瞪祁云一眼,示意他别捣乱,焦急地命令夏至,说下去!公子说不良于行,连送你一程都做不到。
公子就决定一次性站起来。
听听是好事,其实,依公子的身体状况,如果每个月用药针针灸一次,虽然一月当中有七天不良于行要坐轮椅,终归余下的二十七天,腿脚能正常行走。
可公子一旦连针灸的七天也要行走,只能一次性针灸时用超量一百倍的药,这样能一直保持活血,药效能维持多久,公子就能正常行走多久,效药一旦过了,公子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当初针灸时的药已经超百倍之多,若更多,公子可能熬不住,会……死。
还好,公子熬过来了,可经过这么久,药效已快退尽。
这几日孙神医为公子重新用药针灸都没用,以前过猛的药效,让公子的腿对药力有耐抗性了,已经没用了。
夏至说到这里,哇哇大哭起来,皇后,过不了半个月,公子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呜呜……公子都是为了你,要不然不会这样……上官惊鸿脸色苍白,步伐踉跄了下,泪眼模糊地看着祁云,神色盈起痛苦,我不要你为了我这样……祁云神色清雅得舒心,微笑着摇首,鸿,我真的没事。
就算半个月后站不起来了,我的生命也只余下一个月,只是三十天躺在床上而已,真的没事。
你个大傻瓜!上官惊鸿硬是将眼泪逼了回去,我的血呢,孙神医明明说过,我的血能治好你的,夏至也说过的。
夏至哭着说,皇后,您的药血作用大着,要不是您的血,公子的腿撑不到这个时候。
只是,您的血只能治好公子的腿疾,治不好公子身中的铁线蛊啊。
公子说就算腿疾医治好了,他照样会蛊毒发作身亡,所以他坚持不肯喝你的血。
原先每七天喝半碗你的血,他不愿意伤害你,不愿意喝你的血,之于他来说,不长的生命,治好了腿疾意义不大。
公子是真的心疼您啊,皇后!上官惊鸿望着祁云哀凄地笑,原先你骗我说,你的腿已经好了,所以不需要喝我的药血,我也半信半疑地信了。
我的心,现在痛得在滴血。
你知道吗?我害怕心痛,对我来说,心痛比身体的痛难过十倍、百倍。
你就是这般,保全我的身体少划伤一道小伤痕,却在我心里开了一道大口子。
对不起,鸿。
祁云颤抖地抱住她,我无数次想告诉你这件事,却怕你伤心,无从说起……只要瞒得住,就打算继续瞒,对么?她不止心痛,还有点生气。
对不起……对不起……他痛苦地吻着她,语气无尽温柔疼惜地道歉。
就算她想生气,面对这样的他,也生不起来,面对他仅余一个月的生命,除了浓浓地留恋不舍,更多的是惊恐地害怕失去他。
惊恐,这样的字眼,她以为永远不可能用在她这种冷心冷血的人身上,可,爱上了祁云,面对要失去挚爱的人却无力回天,她也只是一个正常,会怕的女子,一个怕失去爱人的女子。
夏至拿着披风站在一旁,感动而又伤心地望着自家公子与所爱的女人相拥吻,唯今只希望,公子能少受一点儿苦,公子能够活久一些。
在他心中,公子是皇帝,也永远是最敬爱的主子。
像一个世纪般绵长而又温柔的吻,沉溺了惊鸿的心,也醉了祁云的情。
刚一分开,祁云从夏至手上拿过披风,想为上官惊鸿披上,上官惊鸿却让他披着,然后自己钻到他怀里,二人朝怡和宫走去。
她暗忖,一定要盯着祁云喝药血,不管他还能活多久。
北齐国皇宫,君烨熙情绪烦躁而又痛苦。
虽然杀了前任北齐皇帝北棠傲,他魔龙圣尊、南遥皇帝连同天魔教主的身份不迳而走,虽然他合并北齐与南权国为——南齐国,整个北齐国上下十分抗拒他抢夺江山,认为他不过是妖孽转世,不配管理北齐国,认为他是红发红眼的妖魔,害人吃人的孽妖,北齐国几乎无人愿被他统领。
这段时日,为了镇压北齐国暴乱的军队百姓,他几乎花去了所有心思,甚至顾不及上官惊鸿在东靖国嫁给祁云为皇后。
世道就是这般不公平,西靖国灭亡后,祁云管理西靖国江山,连西靖的百姓都认为他是一代英明君主,是天神转世,建立起东靖国,一切都一翻风顺。
而他君烨熙却因这与常人不同的外表,永远不被世人所接受,世人就认为他不该存活在世界上,所以,他怨、恨,他不甘、不服!他要用权力去征服一切,征服愚蠢的人们!心,被江山权势填堵得热血沸腾,那冰冷的血液叫嚣着嗜血的残暴,却又有一股无形的落寞,一种狠狠的痛苦。
上官惊鸿,他至爱的女人,已嫁为他人妇,已清除了身上的灭情水之毒,不再受他所控,不再需要他!多么残酷,多么讽刺的事实?江山在握,却得了天下,输了她。
妖异的红眼痛苦的闭上。
一仰首,红宝石酒壶中的酒一口接一口地灌。
嫌不够畅快,又命侍卫搬了几大坛,以坛就口痛饮。
借酒浇愁,愁更愁。
祁昭阳走到君烨熙身边,关心地说,圣尊,别再喝了……酒喝多了伤身。
喝多了伤身?又为何等我将几大坛都喝光了才现身?祁昭阳脸色一白,见君烨熙醉眼朦胧,才放心少许,昭阳知道圣尊心情不好,想醉,那便醉一场。
君烨熙仰首望着天边的明月,因饮酒过量有些浑沌的脑海中想起了上官惊鸿绝美的身影,小鸿儿……圣尊,您醉了,我扶您回房。
祁昭阳害怕却又颤抖地想碰触君烨熙的身子,却被他一把拉入怀里,随之而来的就是狠狠的揉捏,大掌所到之处一片淤青。
祁昭阳痛得叫出声,嗓音却故意放媚。
她懂得如何挑起男人的欲火。
小鸿儿……小鸿儿,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君烨熙嘴里痴痴呢喃。
我是你的,圣尊……祁昭阳小手扒解着君烨熙的衣服,圣尊。
爱我……要我……小鸿我不能没有你……啪!君烨熙狠狠煽了祁昭阳一巴掌,你个离不开男人的淫荡贱货!本尊叫你去勾引祁云,你失败被赶出东靖国,被废了公主头衔也就罢,竟然敢冒充小鸿儿,她是如此圣洁,也是你这种肮脏下作的女人可以冒充的吗?祁昭阳被打得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地疼,脖子都被打歪了,嘴里一股腥甜,一口血涌上喉头,哇地吐了出来,圣尊……昭阳以为你喝醉……了,想哄你……开心,昭阳……不是故意的……君烨熙突然笑了,笑容邪气莫测,醉?酒对本尊来说,跟水没有区别,只会越喝越清醒。
本尊只是太想上官惊鸿,想到醉!可惜,小鸿儿她不爱本尊……昭阳……昭阳爱圣尊……怯生生地,再害怕,她还是说了出来。
他自嘲,爱本尊?爱哪一点?祁昭阳毫不犹豫地说,圣尊是世界上最强的男人,不消多时定然会一统天下,成为天底下至高无上的唯一王者。
祁云不会是您的对手……君烨熙唇角勾起一抹自嘲,这就是你口中的爱?若本尊有朝一日,不再是你眼中最强的男人,你还会爱吗。
祁昭阳马上回答,当然不会,昭阳对圣尊死心塌地,甚至愿意沦为圣尊手中的棋子……若真是死心塌地,为何你竟叫上官惊鸿离开本尊?还说只要她肯,你就答应替她做一件你力所能及的事。
祁昭阳讶异地瞪大眼,圣尊,您……您怎么会知道此事?一定是上官惊鸿说的……她真是……你以为那天除了燕玄羽在偷听你与小鸿儿谈话就没有别人了?君烨熙脑海中又想起上官惊鸿绝色的容颜,还有本尊。
小鸿儿真的好美,你居然叫她离开本尊,真是找死,本尊大发慈悲没有杀你,只不过命了十四名壮汉将你轮曝了。
在废屋被玩弄得只剩一口气的感觉好吧?原来是你……被虐完后裸躯丢在城门给人当猴子欣赏的难堪浮现。
祁昭阳美丽的瞳仁中蓄泪,圣尊,昭阳那么爱你,你竟如此狠心……你做错了事就该罚。
你应该庆幸本尊叫那批人给你留了口气。
你喜欢男人,本尊就送你男人,你该高兴本尊的赏赐。
当初还以为是燕三皇子派人做的这事……祁昭阳泪流满面,圣尊,不要这么对昭阳,昭阳已经失去了公主的身份,不能再失去圣尊。
你与北棠傲是同一类人。
君烨熙突然阴恻恻地说了那么一句。
祁昭阳没听明白,昭阳不懂。
北棠傲为了权势江山,虚伪地骗小鸿儿,说什么爱了她三世。
而你,为了当本尊的皇后,从认识本尊开始就死命地说爱本尊。
一个千人枕万人压、淫荡堕落的,却披着美丽表皮的破烂货,还敢说爱?此次你从东靖皇宫被撵出来后,你一路与多少男人交了配?君烨熙眼露嫌恶,就算你披着的皮再美,本尊再需要女人,也一辈子不屑碰你。
圣尊……祁昭阳抚着被打得肿得半天高的脸,圣尊别这么待昭阳……说吧,说你只是爱本尊的权势,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为了当你的皇后梦,可以牺牲一切。
本尊要听一句真话。
不是的……祁昭阳哪敢说真话,昭阳是真心爱圣尊。
贱货!满嘴谎言。
本尊不想再看到你。
君烨熙红色的妖瞳微思,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本尊觉得你这种荡货就该浪死。
那叫死得其所。
送你去哪呢?就牢房吧,你进去了后,会很‘热闹’。
一道命令,祁昭阳被侍卫捉走,任她喊哑了嗓子,也得不到君烨熙半个眼神。
那是一间暗无天日的囚牢,牢房里住着几十名肮脏的囚犯,每名囚犯都不知多久没洗澡了,怨声载道,火气无处发泄,从年轻的到老的,一个个像恶鬼一样似等着下地狱。
祁昭阳一被丢进去,几十名囚犯全都朝她凶猛地围过来,衣衫转瞬间就被无数只手撕碎,不是衣衫,皮肤,她的**比上次在破庙还惨,简直惨无人道,骨头被扯断扯碎的声音,几十名囚犯争抢着在她身上争夺泄欲……过了十个时辰,囚牢中唯一的女子头发被扯掉大半,脸已被抓得毁容,手与脚硬生生被各扯断一只,残躯渗血,唇被咬掉,参绝人环。
突然有一名狱卒跑了进来,嘴里大叫着,君烨熙那个魔头疯了!反君烨熙那个逆贼,还我北齐山河!掏出钥匙打开一间一间的牢笼。
牢犯们大声起哄,一得到自由,全都向外冲。
其中一间开着的牢门,里头原本的几十名男囚犯跑光了,一名断了只手与脚、看不清是人是鬼的‘东东’,不,从已被折磨得没了人样的身形还是能看出是女的,从牢房里一点点爬了出来,边爬还边发出嘶哑的惨笑,呵呵呵……你君烨熙也有今天……我祁昭阳就是运气‘好’,这都死不了,变鬼也不会放过你!新建的南齐国政权不稳,就因君烨熙的突然发疯而瓦解,有野心兵权的人纷纷拥兵自重,战乱四起。
世间传言,君烨熙本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只不过是回归了本性,变所了疯魔,没有人觉得奇怪。
人人喊打、人人喊杀,民间自由组织不少伏魔队伍前去杀魔,却都被魔所灭。
疯魔武功无人能敌,见人就杀,所到之处,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只是有一名断了左手与右脚、又被毁了容的女子,却拄着拐杖专往疯魔到过的地方赶。
可惜,每次她说疯魔出现,再赶到时,疯魔早已不见了踪影。
君烨熙的疯癫,对知情者,如上官惊鸿与祁云来说,并不意外。
君烨熙炼就战魔决第七重——地狱狂魔时,魔功大成之日,身体受不了强大的真气逆窜,肯定会走火入魔,成为疯子。
有点意外,他的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南齐国战乱,四分五裂,强大的东靖国适时出兵,势如破竹,一一击败各主力军,其余小军队全部投降。
仅用了一个多月,东靖国吞并了南齐全部领土。
至此,祁云一统天下,成为至高无上的唯一帝君。
应证了世间那句传言——得九世圣女者,得天下。
帝君多情,因为帝后一句话,愿君平安吉祥,又改新的国号——云祥国。
有些事情,不得不说,真的是缘份。
孽缘。
冤家路窄。
深山破庙,祁昭阳捡了些柴枝,吃力地升起了一堆火。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气候依旧很冷。
她蜷缩在火堆旁,伸出没断的那只右手烤火,把左脚也伸了出来。
一股恶臭散发在空气中,那是她身上的臭味。
忽然,一袭诡异地的红影飘进了破庙,那脏兮的红衣,长长凌乱的红发,血色的妖异瞳眸,除了君烨熙,还能有谁?祁昭阳吓傻了,虽然找了他很多天,真的看到,身体却还是惧怕得抖如秋天的落叶。
他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邪魔,寒气浑然天成,让人打心底深深畏惧。
静了少许,见他没动静,血色的眸子赤红得狂乱无神,似乎处于没有意识的状态。
只是坐在火边,也在烤火。
想到自己的境况,祁昭阳脸色诡异地平静起来,冷吧?烤点火都变得奢侈。
我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如今,右脚与左手都给牢中那些饥渴……不,是饥饿的男人扯断了。
活生生地扯断了我的肢体,我血淋淋地被他们强bao,有多惨,多痛?你明白么?要不是我身上原本来了上好的伤药,在那些囚犯走了后,我自行上药,活了一条贱命。
我真会按你送我的死法——死得其所。
每天像狗一样的爬行乞讨存活,都是为了找你。
他没有反应,她顾自说,谁能想像得到,你这个疯魔也有安静的时候?是我现在安静的情绪感染了你吧?闻到空气中的臭味了么?那是我下身发出来的恶臭,那些囚犯里不知谁传染给我的脏病。
我很欣慰,在死前,还能看到你,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寡。
我也很高兴,你也有今天。
你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人人喊杀的疯魔。
你说得对,我只是爱你的权势,为了权势,我完全可以不择手段,区区一个公主头衔怎么能满足我?我以为,像你这样六亲不认,冷血无心的异类,才不会有感情,不会被感情所累,最终一定会是你得到天下。
而我也可以凭着对你所做的贡献,分得一杯羹。
不止如此,我认为你是最强的男人,我要征服你,那是最高的挑战,世间怎么能有我祁昭阳得不到的男人呢?你如此,祁云如此,就连那个不但亡了国又死了的燕玄羽也如此。
为什么全都一个个爱上官惊鸿,没有一个人爱我?她的语气有点激动,又颓然,无所谓了。
你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异类,都能突然疯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疯,我只知道这是老天对你的惩罚。
我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拜你所赐。
老天怜悯我,连你这个疯魔都有安静的时候,你注定要死在我手上,我苟活着就是为了取你的命,你就去死吧。
突然掏出一把匕首,祁昭阳身子奋尽全身力气朝君烨熙一扑,欲一刀将他赐死,岂知,刀根本扎不进他的身体。
她大骇,又扎了两刀,仍像是扎在铜墙铁壁上,根本扎不进他的肉身。
咔嚓,君烨熙大掌一拧一丢,祁昭阳的脑袋与脖子分家,肉身飞出了破庙,脑袋则被弃于庙内墙角,她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嘴巴张成了个O形,似是来不及叫痛就魂归离恨天。
君烨熙意识浑浑沌沌,甚至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只知道空气中有股难闻的恶臭,很自然地一掀袖袍,空气净了些许,却又飘散起血腥味。
浓浓的血腥味刺激了他。
猛地,血瞳陷入狂乱阴鸷,身体里嗜血的因子在疯狂咆哮,脑海中只有一个字——杀!杀!杀!为了江山稳定,政权巩固,黎民百姓不用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皇帝祁云下令重金招集江湖高手猎杀疯魔君烨熙。
半个月后的某天,探子在人烟罕至的绝情崖上觅到了君烨熙踪迹,立即飞鸽传书通知四方。
绝情崖上,江湖九十九大高手围攻罪孽深重的疯魔,屠魔!屠……一片喊打喊杀声,刀光剑影,鲜血漫天,昏天地暗,日月无光!恶战一天一夜后,九十九大高手全部惨死,绝情崖巅峰之上,一袭红影傲然挺立,染血的红衣随风飘扬,邪气凛然,倾世而**。
谁予争锋!然,他亦受了重伤。
在大战前,疯癫的他又已五日未进粒米。
身躯颓然倒下,是重伤,亦是疲惫。
螳螂补蝉,黄雀在后。
崖上出现了一道宁静的青色身影。
黑发飞扬,似聚了日月光华之灵,倾负韶华。
公子,趁君烨熙伤重,小的这就杀了君烨熙!青影身后,夏至抽出长剑。
在没外人的时候,他还是喜欢称祁云为公子。
不必。
若不杀了他,等他伤一痊愈,后患无穷。
君烨熙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
若非他走火入魔,朕亦不能一统天下。
祁云目光清澈如水,我与他一样的可悲。
高处不胜寒,下头是万丈深渊,明知前面是末路,却只能往前走。
只能争个头破血流。
不同的是,他为权,我为爱。
公子,您从来都没有慈悲心的……昨日,城墙宫围之上,惊鸿遥望着远方,她说,君烨熙曾说过,如若有一天真的走火入魔疯了,愿意不认得全世界,却不愿意不识得她。
可这跟您不杀君烨熙有什么关系?惊鸿虽然什么也没说,从她说出这句话,我却能明白,她心里,是不希望君烨熙死。
为什么?我确定,鸿只爱我。
君烨熙走火入魔时,若是能得到九世圣女的初夜,最纯净的处子血也许能抗击他体内的魔性,从而不疯。
鸿义无反顾选择在中了灭情水之毒时,用生命挽救我,说明她没想过君烨熙。
人的一生,不光只有爱情,还有别的。
比如,惺惺相惜,不杀君烨熙,是有不杀他的理由。
不管如何,君烨熙肯拿出血灵珠,曾经对鸿,毕竟是手下留情。
既然鸿不想看到他死,就算她不说出来,我都要答成她的意愿。
公子……夏至还想劝。
祁云指间弹出几枚暗器击中昏迷中君烨熙身上的各大要穴,朝他发出一道掌风。
君烨熙惨白的面孔布满痛苦,呕出一滩血。
公子,您是做什么?夏至不解。
战魔决此邪功我研究已久,虽未堪破,不能成为战胜他的对手。
却解出了废其武功的方法。
方才点了他穴位,再以掌风逆破他功力。
君烨熙的武功已经废了。
太好了,这样,这个疯魔以后就不会再害人了……如果我猜得没错。
魔功毁了,魔性已除,他将不再疯癫。
那怎么办……还是杀了他……祁云继续说,我会用药洗去他的记忆,送他回血族领地,与他立下约定,互不侵犯岭土。
要是他不肯怎么办?就算他失忆了,也还是个聪明人,如今天下形势,他不会不明白对我来说,吞并血族不是难事,他分析清楚了形势,自会同意。
公子考虑得真周全。
夏至钦佩,小的最佩服的公子的,不是公子缜密的心思,而是公子对惊鸿郡主……不,是对皇后娘娘深情不悔,情比金坚。
在天下江山,万里山河面前,还能无动于衷,唯挚爱足唉。
上官惊鸿站在祁云身后不远,清冷绝色的面庞满是感动。
祁云过去抱住她,你怎么来了?遍山的尸首太血腥,你有孕在身,我怕你身子不适……没关系。
我早就见惯了血腥场面。
她埋首靠在他胸前,担心你,所以来了。
鸿,我爱你。
他嗓音深情而温柔。
她紧紧抱住他,我也爱你!从那之后,上官惊鸿再也没有见过君烨熙。
君烨熙从重伤昏迷中醒来时,人已在血族圣殿,醒来时记忆全无,武功尽失,并且原本冰凉的的体质,随着魔功尽丧,恢复了正常人的体温,连原本僵白若尸的皮肤也恢复了正常的白晰色泽。
只是依旧是红发、血瞳,红色的眉毛,红色的脂甲,一袭红裳依旧。
送他前去的夏至带去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契约,契约祁云已事先签好了字,内容为一百年内,血族与云祥国互不侵犯岭土。
君烨熙签了字后,契约留了一张在血族,另一张,由祁云带回云祥国。
上官惊鸿因四颗灵珠而恢复了身体健康与特异功能,同样恢复了听得懂鸟儿说话的能力。
很久以后,听到有从血族飞来的鸟儿说,君烨熙虽然失了忆,却将血族管理得很好,虽然有不服他的人,但血族人视他为魔,也就是普通人眼中的神。
外面的世人视他为妖孽,他纵有野心,没了武功,野心也无法施展。
虽然他不会有朋友,也不会有女人真心爱上,但凭着聪明才智,将血族管理得很好。
血族圣堡中的**殿内娇俏美人无数,熙也有了后代。
观城台上,一袭红影孤寂凛然,血色邪气的瞳仁总会时不时望着远方。
尽管他拥有无数女人,也生了后代,一生中,总觉心头少了些什么。
是爱吧。
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他也认定自己这样冷酷无情的人,是不会爱上一个女人,也答应过云祥国主不会寻找曾经的爱,他也认为没必要,缺少爱,是注定的。
却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幸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祁云的大皇兄祁戬原本是个颇有野心的人,郁郁不得志,能力有限,不久即病逝。
上官惊鸿怀孕三个多月了,而早该在一个多月前便蛊毒发作而死的祁云,硬是凭着深厚的内力支撑活着。
惊鸿逼他喝药血,不管他怎么反对,每七天必强要他喝一次,以致他的腿疾竟全被医治好。
只是耐何,药血医得了病,却治不好蛊毒。
如今的祁云血气贫乏,起床都困难,再强撑着,也是时日无多。
阳光明媚,天气晴朗。
海面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耀下,水面上跳跃不定着一片金光。
天那么蓝,云那么白,一阵海风吹过,蔚蓝的海水碧波荡漾,海浪轻涌。
一艘三层的豪华木制巨船在海面上平稳地行驶,浪打船底,发出哗哗的浪滔声。
上官惊鸿站在甲板上眺望。
大海一望无垠,心胸都似乎宽广了,沁凉的海风吹得人很舒坦,却吹不走心里的忧。
将朝中的事暂交由几名信得过的大臣处理,众臣监督。
过大的决策由飞鸽传书交由祁云批示。
祁云带着上官惊鸿回水族,他想在有生之年,带她见见母妃。
而他母妃的遗骸,被安葬在水族。
水族是在海上很远的岛屿,正确来说,一共有九十九座岛上都居住了水族族人。
其中一座最大的岛屿——水龙岛,热闹非凡,人员众多,是水族议政中心,也是水族领袖所居之地。
水龙岛地势高广,得天独厚,被其余九十八座岛环绕,在水龙岛上最高的宝塔眺目四望,可以看到其它所有岛屿。
水族所处的岛屿要经过多处海上迷雾区,不是水族经常会通往外界采购的一批特定人选,很容易迷失方向,更别说外人除非是运气,否则根本找不到水族在海上的何方。
雾气弥漫,眼前白茫茫一片,可见度连半米都不到。
鸿,进船仓吧?祁云举步维艰地走到她身后,心疼地说,你站了很久了。
不管站多久,数月以来,不管怎么努力,派人查找、翻书、翻医典、寻医问药,没有任何人、任何记载能解祁云身上的铁线蛊。
你憔悴消瘦了好多。
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
祁云揽过她的肩头,别再为我担心了好么。
他轻轻咳了起来。
她仰首望住他苍白如纸的白孔,似乎随时会消失,不由紧紧抱住他,在心中呐喊:祁云,求你,要一直好好活着!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想法,环抱住她,眼中不知是雾气,还是水气。
回船舱睡了一觉,入夜,船驶出了雾区。
夜幕降临,海天一色。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上官惊鸿在船舱厢房同的窗前,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
云祥国边境一个小镇的一个偏僻村子里,一户不起眼的农家。
祁煜一袭黑衣站在院中,仰首望着天上的明月,惊儿,此刻,你在做什么呢?是否如我一般,在望着明月?我自望月必想你,而你,却永远不会想起我。
数月前他携上官惊鸿跳崖后,不顾上官惊鸿死活,独自攀住半壁横生出来的树偷生,吊在半空不上不下,当终于没有力气时,坠落崖底,原以为会粉身碎骨,未料想崖底是深湖,落于湖中,因他懂水性,立即从冰冷的湖中泅水上岸,身子骨好,又运功驱走寒冷,保住了一条命。
原以为她与祁云都葬身湖底了,当时冬时的湖中太过冰冷,他实在无法下去打捞,于是,独自离去。
所幸,上官惊鸿与祁云都没死,上官惊鸿还成了祁云的皇后。
不是没想过去找上官惊鸿,真的是太无颜面,今生都没有脸再见她。
唯有躲在这偏僻山村,花不多的钱买的一处农宅,隐居了此残生。
同村一位长相美丽的姑娘李玉梅看中他,愿与他长相伴,又想起惊儿曾说过,如果他愿意换个女子陪伴,隐姓埋名,可以过得很好。
于是,他接受了玉梅。
与玉梅简单地成亲后,数月以来,一直住在这农舍,玉梅会煮饭做菜,农活也拿手,又体恤他,是个好妻子。
他过着不爱玉梅,却平静的日子。
原来,退一步海阔天空。
真如惊儿所说,换个女子,会过得很好。
没有追杀,没有追赶,没有提心吊胆,简单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歇。
洪钰,你在想什么?李玉梅走到祁煜身后,柔声问。
绝定隐姓埋名的那刻起,他就不再是祁煜,而是取了个新的名字——洪钰。
洪与鸿同音,是为了永远思念上官惊鸿,钰通煜。
用新取的名字告别过去,也不愿再起事端。
祁煜回过身,冷峻的瞳光瞧向玉梅时,目光多了道柔和,没什么。
李玉梅体贴地没有多问,将头枕在夫婿胸前,村里人都说祖祖辈辈没有见过你这般相貌出众,贵气逼人的俊公子,说我高攀你了。
别多想,我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可是……我会对你好。
以后叫我钰吧。
钰……她温顺地唤了声。
他拥着她,再次望月,在心中默默地说,惊儿,我没有资格得到你的爱,但我会一生想你。
其实上官惊鸿早就查到祁煜避世隐居于边境某村落。
托祁煜的福,她才会知道原来她坠崖,祁云也会跟着跳。
冲着这一点,上官惊鸿与祁云商量了一翻,破例不究祁煜责。
就让祁煜以为他们认定他已经死了。
船舱的厢房内,祁云为上官惊鸿披了件外衣,别着凉了。
嗯。
上官惊鸿抬首,点起脚在他颊边吻了吻。
祁云有些愣,苍白的面颊透起一丝可疑的红云。
她微笑,都快当爹的人了,还脸红?他摸了摸她吻过的地方,动作相当的珍惜。
她又点着脚吻了他一下,这次,吻的是他的唇。
他又傻傻了抚着唇,清润明洁的瞳中闪过不解。
她的小手在他胸前开始划圈圈,他呼吸一紧,她玉手探入他衣襟,在他平坦的胸前摸索挑dou。
鸿……他嗓音带了丝沙哑,她调皮地一路而下,来到他下身一握。
他顿时倒抽一口气,鸿……不要这样……不喜欢么?她委屈地问。
他盯着她绝美的面庞,喜欢……你不是不愿意……一直以来,他与她都是同床共枕,只是除了被下了淫毒那一夜,并未再行男女房事。
不是不愿意。
她几个旋转,舞步翩翩,身姿优美地倒于床上,朝他勾勾纤指,过来……我就告诉你……那性感撩人的动作,叫他难以抗拒,情不自禁地走到床边,半压着她。
她羞涩地说,你中了淫毒那一晚,我是第一次,那晚,你要了我整整一夜,我好痛,痛了好久,也好怕那样的疼痛。
他清越的眸光盈起歉疚,我知道,那晚我疯了,没有人性,失去理智,已经变成了一头野兽,深深地伤害了你,我明白你承受不了,我也不想再伤害你……可我很多时候还是想要你的。
她仔细盯着他,不管是痛是苦,我都愿意为你承受。
我是看你太瘦,怕你行房时太……累,所以才……天!他不由惊呼出声,你该不会是为了体谅我的身体,怕我吃不消,才不跟我……嗯。
她诚实地点头。
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我却以为你是对淫毒那晚的事有阴影……那你你太粗暴,今晚温柔一点就行了。
她在他耳旁轻轻吹气,不温柔可不行哦,我肚子里有宝宝呢。
我发现,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浪费了那么多好光阴,竟然做了一个圣人,死忍着不碰你。
祁云脸上出现想灭了自己的神情,倏地吻住她,今晚,我要好好爱你,爱个够……你的身体……即使我身中蛊毒,以我深厚的内功,只要没断气,我岂会连心爱的女人都‘爱疼’不了?主动解除她的衣衫,一个个吻印在她雪白的肌肤,留下浅浅的水印。
她也热情地回应他,为灼热的欲念添温。
他当进入的那一刻,她不适应,还是有点疼。
他死忍着,待她好些了,才开始绵长的缱绻。
他是极尽温柔的,温是疼爱,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窗外夜凉如水,明月当空。
海水轻轻地荡漾,月光皎洁地浸洒着海面。
船舱房中依你旖旎无限,两具赤luo的身躯痴痴交叠,一夜至天明,未曾分开丝毫。
清晨的阳光射入窗台,上官惊鸿仅是微眯了一眼,察觉有一双大手拿着毛巾在为她擦拭身子,她拥懒地半睁睡眼,祁云……我在。
别……她害羞,他竟然在帮她擦下身的那里。
这样腿张着给他看,多不好意思,可是她真的懒得动。
你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到水族了。
祁云喉头一阵干渴,又想继续与她欢爱,却怕她受不了。
她那里已经肿了,昨晚再过温柔,一整晚都要她,她的娇嫩还是不堪承受。
她红着脸,想到昨晚他重重地研磨,那种灵与肉的结合,他们彼此都不能分开,都紧攀,共享翻云覆雨,水ru交融之趣。
累得实在受不了了,她又闭上眼,他为她擦了身子,又为她穿上衣衫。
船停靠在水龙岛港口。
港口前的空地万余人黑压压一片,整齐地跪地迎接祁云到来。
祁云贵为水族圣王,水族人崇敬的领袖,几乎所有族人都想来亲迎。
祁云下令除了水龙岛上居民,其余岛屿均插旗示迎,只消分岛领袖亲自前来。
要是所有族人都到齐,怕是水龙岛地方都不够用。
环绕着水龙岛的其它九十八座岛屿上全都在最高处插了一面宽大的锦旗,每面旗子都是腾龙出海出案,寓意水族龙啸九天,代代能得真龙庇佑。
祁云挽着上官惊鸿,走过万人前面的水晶铺成的大道,对,就是是水晶铺成的长长道路,直通岛中央的水族圣殿。
水晶当地毯踩,可见水族圣王何等受尊崇,水族实力何等之强盛。
万数族人面前,祁云揽着上官惊鸿,清逸的声音以内力挥发,一传千里,深情地宣示,她是世人传颂,惊才绝世的女子——上官惊鸿,我的未婚妻。
圣王万安,圣王夫人千福!所有族人跪下,齐心叩拜。
原本水族也有男女不得对外通婚的族规,自祁云的母妃死后,祁云曾有小半的时间在水族,期间,重新修整订制了族规,首要的就是废除了不得对外通婚这一条。
曾经也有过反对的势力,从祁云十岁到现在,十八年过去了,水族早就给祁云收整的服贴,以前害死他母妃的水族四大刑官也早被他杀了,并废除了刑官执行监督水族领袖制度,改为从他此任起水族领袖若犯错,由族人公审。
上官惊鸿看着浩大的场面,祁云,欢迎仪式不用这么热烈……这不仅是欢迎你初到水族的仪式。
祁云突然一把将上官惊鸿打横抱起,在数万双目光的注视下,抱着上官惊鸿一路走向圣殿,鸿,今日还是你我成亲的大喜日子。
上官惊鸿微讶,这……不答应?祁云脸上蕴起忧伤,怪我没有事先通知你么?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她身躯有点颤抖,他却误会她的意思了,你不愿意嫁?亦没事,我宣布取消婚礼便是了。
她以二指点上他的唇,别……眉目含情,我愿意!他喜悦感动地笑了,眉目清俊,有一种得到了全天下的满足,天下已在他手,正确来说,当初得到天下都未曾像这般激动。
怎么没有一件红色的饰物?水族人是居于海岛上,是以水蓝色为喜庆色,看到在场的人全都穿着差不多水蓝色的衣服么。
你身上这件,也是按水族新娘子出嫁的喜服制作的。
啊?她昨晚被他弄得太过‘劳累’,下了船就看到这么多人,都没注意好好欣赏身上的衣服,真是可惜了。
她将脸贴近他的颈项,轻声说,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他身子骨本身就疲惫又不好,抱着她,太吃力。
他不在意地在她吻上一吻,嗓音温存,让我抱着你。
方我多享受一下可以与你成亲的时刻。
长长的水晶道路上,一袭青衣的他抱着一身水绿罗裙的她,绝世伉俪,成了一道绝美瞩目的风影线。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同船而来的小厮夏至、素儿、孙长鹤大夫,‘万象’中的‘幽’与‘极’两名杀手跟在身后。
水族大殿,处处挂着蓝慰喜绸,精雕玉琢的饰物随处可见,布饰得雍容华贵,又不失清雅。
大殿中贺客满堂,只待新郎新娘一到,就开始了正式的拜堂仪式。
司仪大声喊道,一跪天!祁云与上官惊鸿手中没有牵绸缎,而是手拉着手,无比温馨地向门外拜天。
二拜地!二人转过身,又拜地。
祁云牵着她手的力道加紧,上官惊鸿察觉他手心在冒虚汗。
夫妻交拜!祁云与上官惊鸿面对面诚挚而尊敬地又是一拜。
终于,礼成,送入洞房!洪亮的嗓音高亢地最后一句,大殿中所有贺客热烈地鼓起掌来,不断地恭贺祁云新婚。
同船而来的下人也感慨不已。
唯有‘幽’不着痕迹地捏紧了拳头,瞥着上官惊鸿的眼神满是嫉妒。
祁云带着上官惊鸿往新房而去,方离开大殿,祁云的身子就踉跄了一下。
上官惊鸿满脸焦急,祁云!我没事。
露出一个免强的笑容,他双眼一闭,还是昏了过去。
跟上来的小厮夏至连忙接住自家公子的身体,往布置好的寝殿而去。
水族圣王的寝殿中蓝色贵重口的装饰典雅美观,却无人欣赏。
祁云在躺在床上,孙长鹤正在为他把脉,公子身上的蛊虫又开始活动了,这次再给公子放血,公子会直接身子虚竭而死。
祁云身上的蛊虫就没办法清除吗?铁线蛊每隔两个月就会发展成熟一次,公子身上就要开一道口子,用公子的一碗血掺合特殊香料,发出蛊虫喜欢的香味,引诱蛊虫出来,可是蛊虫遍布全身,每次都驱之不尽,又不断在公子血肉内生息繁衍,每次驱蛊,公子都会大量失血,这次,再驱蛊,公子身上的血根本就不够放的,只怕公子必死无疑。
孙神医,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上官惊鸿面色已维持不了清冷,焦急如梵。
其实,老朽自从公子中了铁线蛊开始,研究了此蛊十八年,三个多月前,得知皇后娘娘您有孕,而您身上又流着罕见的药血。
老朽终于想出了一个方法,孙长鹤,可是不敢保证能治好公子,当时向公子提,还未说完,公子便让老朽永远不许再提。
否则就杀了老朽。
其实老朽不怕死,只是这种方法,实在太过残忍。
老朽觉得不应该说。
什么方法?上官惊鸿急切地说道,快说,只要能救祁云,我什么都愿意做。
包括牺牲您的性命,牺牲您的孩子吗?上官惊鸿沉默了,深深凝望着床上祁云惨白晶莹到虚幻的脸,唇角勾起美丽的笑容……清晨的阳光照耀在窗台,祁云长翘的眼睫闪了闪,睁开了双眼。
你醒啦。
上官惊鸿扶他坐起身,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全身的血液因蛊虫在皮肉里钻动,那种痛,痛到发虚、发麻、钻心,他却摇首,清越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干嘛这么看着我?她温柔地问。
想好好看着你,深深记着你,痴痴回念你。
用灵魂。
又不是永别,说得那么凄凉。
她微笑。
他回以深情。
心中有预感,他若是再次闭眼,细如铁线的蛊虫就会钻破皮肉从他身上尽数钻出,他将死得千疮百孔,唯今醒着,是用深厚的内功强自压抑着血肉中成熟蛊虫的钻蠕,才暂蛊虫不从皮肤钻出来。
只是功力越是限制蛊虫,蛊虫钻动反抗得越快,他撑不了多久,我睡了几天?不久,两天。
她说。
对不起……他歉疚,新婚,就让你独守空闺。
甚至会害你守活寡,你以后要独自艰辛地带大我们的宝宝,你……要坚强。
他嗓音有点微哑,强忍着哭意。
好。
她笑着同意。
心中却在念,对不起,我做不到。
只是不能让他发现异常,只能他说什么,都应着。
鸿,我带你去见母妃。
他起身换了衣裳,拿了件披风在手上,牵着她的手往殿外的后山一步一步走,每一步都万分艰难。
要不,坐轿子吧?她不想他太辛苦。
我想跟你一起走走。
他神色清雅温柔,眼神宠溺,像是要将一切的宠爱都给予她。
嗯。
她掺扶着他,与他一道相依相偎。
后山一处石门前,祁云带着她停了步伐。
手中一块刻着云字的玉佩嵌入石门边上的一个小凹槽内,玉佩正好将槽填满。
石门轰隆隆向旁侧移开,里头是挖空了山腰的泥石凿出来的巨大墓穴。
走进墓穴,一阵岩洞中的天然阴寒袭来,祁云手中的披风为上官惊鸿披上。
地面全是水晶铺设,墙壁是古老的青铜色,壁上雕着各式各样的花纹图形,上官惊鸿从古书里看到过,都是些水族的信仰与一些节日纪念,及水族过去的一些历史,有特殊意义。
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嵌在石壁上,将阴暗的墓穴照得亮堂如白昼。
一口四平八稳的白玉棺材在墓殿中央的黄金架台上,尊贵的气势十足,却又不失一种与世无争的清悠。
棺材盖是透明的水晶制成,祁云走到玉棺前,淡泊明晰,母妃,云儿带妻子,还有我与她的孩子来看您了。
只是宝宝还有六个多月才能出世。
云儿却不能陪她们了,愿母妃在天之灵,保佑惊鸿与孩儿留下的唯一血脉。
上官惊鸿定定地瞧着祁云,他面色很凝重,想必内心非常的哀伤。
鸿……祁云向她招手,过来,你不想看看母妃么?不用了吧?想到凝妃死后被剔筋,棺中的女子不知是何等惨相……虽然她不怕死人,见惯了各种类型的尸体,不过,她是祁云的母亲,感觉与别的尸体不一样。
转念一想,凝妃都死了十八年,早就只余一堆白骨了。
思续百转千回,她步伐却是直接走了过去,见到棺中女子完好如初,三十来岁,犹如睡着了般绝世倾城的相貌,上官惊鸿诧异地瞪大眼。
祁云贪婪地看着她惊讶的样子,约莫,是最后一回看到她讶异了吧。
你母妃……她想问凝妃的尸首为何完整。
祁云明白她的意思,当初母妃的残尸七零八落,父皇派人用针线缝了回去,母妃生前是个极美的女子,她生前,我无法护她。
我希望她死后,能拥有初时的美丽。
‘万象’所接下杀几名年轻女子的生意,我让底下的杀手带了几张人皮,经过加工成一致色泽,按照印像中母妃的样子,为替她易了容。
上官惊鸿再一次觉得,祁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一个对她好、爱她极深的男人。
她恭敬地在凝妃玉棺前行了礼,上官惊鸿见过母妃。
他执起她的手,将方才开墓穴石门的玉佩交到她手中,这块玉不仅能进墓室,更能号令‘万象’、鬼楼,这两处我暗中建立起的组织。
至于其它要交待的,我已准备好了亲笔信笺,加盖了玉玺,等我一死,你便能……祁云……她打断他的话,目光不舍,我不要你死。
他眉宇间笼罩着忧伤,原本母妃的墓室摆放了两口棺材,一口是为我自己准备的,我原想在死后,能陪伴在母妃身旁。
自从有了你,我便命人撤了为自己备的棺,我的一切,都由你作主。
她点头,清淡的目光望着他痴恋不已。
他只当她是舍不得他死,却不知她心中只是想在死前多看他两眼。
回寝殿好吗?她说,我觉得这儿有点冷。
好。
他微笑,跟母妃请了安,你就正式是母妃认同的媳妇了。
嗯。
二人相携回了先前的寝殿。
才走到寝殿门口,祁云气息不稳,一直拼命忍着的痛苦再难压抑,皮肉内隐隐看得到蛊虫蠕动,鸿,你走,你……去给我倒杯茶好么……她的心一阵狠狠地抽痛,知道他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蛊虫了,以他的状况,也经受不了再一次的驱蛊。
他是要故意调开她,只要她一转身,他就会悄悄躲起来,一个人死掉。
小腹传来一阵巨痛,她忽然抱住他,祁云,你再好好看我一眼。
祁云深深地注视着她绝美而又哀伤不舍的神情,突然觉得她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刚想说什么,颈后传来一股巨痛,下一瞬,便昏入无边的黑暗中。
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上官惊鸿白皙无暇的绝色面庞滑落两行清泪。
她,从来不哭的。
为何,竟落泪?心如刀绞般地痛,昏睡中,他皱起了眉宇。
她眼中满是愧疚,祁云是那么爱她腹中的孩子,她却没有办法要剥夺宝宝的小生命。
对不起,祁云……对不起,宝宝……两天前,孙神医说,祁云身上的铁线蛊根深蒂固,喝祁云的血成长的铁线蛊,只认祁云的血,光是用祁云自身的血掺合一种香料,在外引诱他体内的蛊虫,不能尽数把他体内的蛊虫引出来。
每两个月给他驱一次蛊,饶是祁云这等武功与内力都高深莫测的男子,坚持到现在也早就该垮了,祁云能撑着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而从祁云的状况来看,他已没有办法再放血驱蛊,他的身上,甚至已经放不出血了。
要尽数除清他身上的蛊虫,除非用铁线蛊虫更感兴趣的‘食物’作引子。
这个食物必需与祁云的血有相同的味道特点,更嫩更吸引蛊虫。
只能是……祁云的孩子,她腹中三个多月的宝宝。
祁云身上的血多年下来,早已极度匮乏,就算蛊虫被全数清除他失血过多,也未必活得了。
每个人的血液未必相融,也就是现代人说的只能给同一血型的人输血,她身上的药血,却绝对能与别的血相融合。
救祁云的命,需要她腹中的宝宝,也需要她身上至少三分之一的血。
并且,不是绝对的成功,没有操作过,孙神医只有七成的把握。
所以,孙神医问她,是否愿意牺牲她与孩子?七成呵,别说七成,就算两成,一成,她都愿意赌!因为,她不能没有祁云,真的不能。
离寝殿不远的一间石室里,孙长鹤、夏至、素儿早已在石室中备好了驱蛊、堕胎等所用的工具、药材等一切。
两张单人床,相邻地摆着。
一张是白色的大理石所制的纯石床,另一张是铺着干净被褥的木床。
祁云躺在白色的石床上,身上的衣服被脱光,只留了条四角内裤。
他的身材清俊颀长,身材比例非常的完美,却被蛊毒折磨得过于瘦削,肤色苍白得带着虚幻的剔透。
上官惊鸿肚子又是一阵巨痛,早先孙神医开的堕胎药,算准了时间,孩子流产。
在素儿的掺扶下走到屏风后头……不一会儿,上官惊鸿脸色惨白地走回木床上躺着,素儿手中颤抖地端着一个巨大的木盆,盆里头里是那尚未成形的胎儿。
上官惊鸿侧躺着看祁云,他白皙的皮肤下有一条条长长的线状黑色蛊虫在游走,或成一堆在那里扭来扭去的,或成一卷几乎要撑暴皮肤,自行打结,或成单条试图钻破他的血肉。
黑褐色,似铁丝,宽约一毫米,长短不一的线状虫,真的是别提有多恐怖。
几乎是爬满了祁云的整具身躯,白色的皮肤已经快给黑色的线虫占满。
天!她的眼泪无声的流下,堕胎的痛苦再痛,相较于祁云所受的苦来说又算什么。
孙生神说,祁云每两个月蛊毒发作一次,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祁云,却从来在她面前表现得很轻松,深怕她难过悲伤。
他只担心,在他走后,她会想不开,从未想过自己。
到这一刻,上官惊鸿才深刻体会到,祁云为什么要放弃她,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被蛊虫钻爆身体,千疮百孔而死,却无能为力吗。
换成她的角度,若她最终难逃这样的死法,那她再爱一个男人,同样会逃避。
是对她有多深的爱,才让祁云重新有勇气接受了她?泪水模糊了上官惊鸿的眼眶,她又次落泪。
素儿在边上安慰,皇后,皇上他一定会没事的……孙大夫将装有胎儿的巨大木盆放在地上,木盆外放了更巨大的铁盆。
再将祁云的手悬空垂在离木盆约八厘米之上,再命令夏至拉绳子,绳子两端系在祁云脚上,另一端越过房梁拉住,将祁云倒吊了起来。
犀利的一刀,祁云手腕上开了一道口子,无数黑色的铁线蛊虫似从破口闻到了掺了药料的胎儿香味,立即一条一条激烈挣扎地从他身躯的四面八方扭游过来,一股脑儿全数从他手腕的伤口涌出,掉落在木盆中。
又是一刀,在他另一只手上也划了一个血口,同样的效果。
有些蛊虫甚至才‘游’到了手臂,就迫不及待地破皮而出,直接掉进了木盆。
说是木盆,至少有普通脸盆的四个那么大。
之所以把祁云倒吊起来,就是为了助蛊虫游得更通畅。
铁线蛊多一点,夏至又被祁云往上拉一点,免得蛊虫出了身体又钻回去。
丫鬟素儿见到这种场面,早已吓傻在了一边,但她没忘记,她要好好照顾上官惊鸿。
上官惊鸿心痛到无以复加。
祁云就像一具尸体,没有任何反应。
孙大夫说,祁云不是死了,是他下了重度迷药,十个时辰内是不会醒来。
过了大约五六个时辰,巨大的木盆都装满了让人头皮发麻的黑色线状蛊虫,有部份甚至爬到了木盆外的铁盆里。
祁云身上总算恢复了白皙,万幸只有手壁上被蛊虫钻破,若是换成内脏或眼脸……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上官惊鸿颤抖地问,蛊虫清完了吗?如果匿藏了一两条蛊虫,又会繁衍起来,肉眼是看不出来的,只有两个月后发作才能知晓。
孙神医拿出事先预留一小部份胎血,用刀在祁云身上划了几处口子,再用丝布包着加了药料的胎血引诱蛊虫。
果然,陆续又引出来了好几条。
极耐心、极耐心地,如此反复三个时辰,再也引不出一条蛊虫后,孙神医才命令夏至让祁云平躺回石床上。
孙大夫马上将准备好的一桶油倒入巨大木盆与铁盆里,点火燃烧。
蛊虫很快全部被烧死,这些蛊虫怕火、喜湿、怕干。
必需用火灭,否一旦钻入人体,又会发展成铁线蛊。
真是太恐怖了!素儿拍着胸口。
皇后娘娘轮到你了。
孙大夫说。
嗯。
她伸出手,孙大夫这回让夏至将她倒吊起来,在她手腕用根极细的小铁管插入血脉,细管另一头插入祁云的血脉。
千年前,只能用这么落后的输血方法,真的不是普通的痛苦,她却甘之如饴。
过了半个小时,她才被放躺回床上,上官惊鸿全身瘫软无力,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虚弱得似乎会死去,她却关心,祁云醒了吗?还没。
孙神医摇头,神情也万分紧张。
你下的迷药效力已经过了,他为什么还没醒?上官惊鸿急了。
孙神医替祁云把脉,神情难过地说不出话。
孙大夫,你是神医,不可以有这种表情!上官惊鸿仓皇地爬到祁云床边,祁云,你不能死!素儿哭道,皇后,皇上他已经去了,您节哀……夏至跪到地上,公子,您真命苦!孙神医遗憾地说,皇后娘娘,老朽已经尽力了……上官惊鸿使劲地摇晃着祁云的身躯,不断地哭喊,祁云,我爱你!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过来……知道吗?我真的不能失去去,我宁愿死的是我自己,也不要你死……我自私、自利,我可以没有宝宝,却绝对不能没有你……宝宝可以再生,而世间,却没有第二个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深情悲凄,她一直一直哭求,说到嗓子干,说到嗓子哑,素儿也与夏至一般哭跟着跪下,孙大夫老眼蓄满泪花。
你很累对吗?上官惊鸿抚着他苍白的俊脸,九泉路上,多么孤独。
你一直都是那么孤寂,我怎么忍心你一直寂寞下去呢?宝宝没了,你也走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要等着我,我来陪你。
晶莹的泪花落到了祁云闭着的眼皮上,她在他无血色的唇落下碎心一吻。
刚抽出匕首想自杀之际,夏至与素儿刚要拦。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祁云眼皮子动了动,唇里困难地吐出两个无声的字,不要……他虚弱疲惫得睁不开心,两行清泪却从他眼角滑落。
傻惊鸿,傻女人,她这样,叫他怎么能安心走?就是死了他也得把气留着活过来。
祁云……她的泪水落得更凶,似乎一辈子的眼泪都在这一天哭光了。
那是微笑的泪水。
夏至、素儿、还有孙大夫都满惊喜。
孙大夫赶紧替祁云把脉,上官惊鸿嗓子已哑得发不出声,孙大夫兀自说,奇哉,公子刚才脉像几无,现在脉像虽弱,却逐渐平稳,真是福大命大,命总算保住了。
上官惊鸿听完,闭上眼,安心地昏了过去。
两个月后,水龙岛圣殿的后花园中,上官惊鸿在院子里散步,一名长相美丽的黑衣女子走了过来,上官惊鸿认得她,是‘万象’的‘幽’杀手。
找我有事?上官惊鸿面色是一惯的清冷。
‘幽’目光复杂嫉妒地望着她苍白却美得无与伦比的面庞,我曾经很恨你。
因为祁云。
上官惊鸿语气是肯定的。
你知道吗?曾经在东祁国,你仿造了我头上戴的假钗,骗当时的骧王祁煜,让祁煜以为你就是‘幽’。
其实,你仿造的假钗根本骗不过祁煜的,是主人偷天换日,把你的假钗换成了我的真钗,祁煜才没有识破你就是惊鸿郡主。
‘幽’面色满是不服气,以前苏盈月要杀你,主人也是暗中悄悄帮你。
你做什么,他都帮你。
我真的很不服气。
我忠心耿耿为主人办事多年,暗中对主人心仪已久,主人从不曾看过我一眼,凭什么,你就能博得主人如此厚爱?上官惊鸿挑了挑眉,你想怎样?主人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为救主人,你甘愿牺牲自己与腹中的孩子,凭这一点,我就输了。
‘幽’自嘲地说,你嫁给主人,我气得想杀了你。
本想害你,盘算过,那样只会自寻死路,而你,确实值得主人的爱。
所以?我想清楚了,主人那样的男人,只能远观,不属于我这样的人。
一直以来,其实‘极’一直对我好。
而我却不喜欢他,男欢女爱岂能免强。
我与‘极’作为‘万象’杀手,是不能有任何感情的。
今后,‘幽’将忠心为主人效命。
‘幽’杀手说完,轻功一展,人已无踪。
祁云手中端了杯参茶走过来,温柔地唤,鸿……她回身,灿烂地笑,我在。
‘万象’杀手都是危险人物,以后别让他们随便接近你。
他将参茶放到桌上,走过来小心地掺扶她,你身子虚,才休养了两个月,不能吹冷风的。
上官惊鸿翻个白眼,两个月里都被你当猪养,早就歇够了。
一提到孩子,他黯了眼神,都是我……害了我们的孩子,还差点害得你……别这样,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一个。
我,是不会死的。
上官惊鸿说,孙神医当时虽然问我,愿不愿牺牲自己,也不过是想试试我对你的情。
我失点血,哪能这么容易死。
你全身小半的血还叫一点?祁云清澈的眸光中盈起深深地疼惜,我都舍不得你流一滴血。
我又何偿不是?看到你蛊毒发作,竟是这般的生不如死……好在两个月过去,你身上蛊毒没有再次发作。
上官惊鸿唇角漾起灿烂的笑,孙神医说你的蛊毒全清了。
他点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再做傻事。
她说,那你呢?还没死就将你所有的一切都预留给我,我坠崖,你想也不想地跟着跳。
那是因为我不能没有你。
祁云清越的眸光中满是深情。
我也一样。
要我不做傻事,或者说,彼此都不做傻事,就为对方好好保重。
他温柔地吻上她的唇,与她的丁香小舌深深交缠在一起,缱绻缠绵,用温柔诉说,愿为她倾尽生命,倾尽所有。
又过了一个月,祁云与上官惊鸿回了云祥国皇宫。
半年后,皇帝祁云下旨为青龙与凤舞赐婚,理由是不许青龙心中埋着上官惊鸿。
凤舞的心本来就在青龙身上,自是愿意,青龙见皇后并不反对,默默接受。
夏至与素儿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也擦出了爱的火花,上官惊鸿自是乐见其成,祁云当然就不会反对。
一年后,阳光明媚的日子,云祥国皇宫御花园。
百花齐放,花儿争妍斗丽,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精致的鹅软石小道上,一名白衣女子轻轻地披一肩长发,脂粉不施,冰清玉洁不可方物,那般高雅圣洁,美得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祁云走到她身后,从背后拥住她,鼻子在她颈项间磨蹭,鸿,刚才分开了半个时辰,有没有想我?上官惊鸿回过身,故意摇头,不想。
宁静如玉的俊颜黯下,只敢轻声地抗议,怎么可以不想我……我想我们的宝宝了……还在想宝宝么?是我不好……不是失去的那一个。
她眉目含笑,我又有身孕了,不过才二十多天。
祁云先是愣了下,清逸的嗓音有丝颤抖,真的?嗯。
清俊的面庞蕴起惊喜,他紧紧地拥抱着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鸿,听到我的心声了么?我的心在说,我爱你,我的全部生命,我的整个灵魂,都在深深地爱着你!她笑了,笑容绝美,有夫如此,上官惊鸿再无所求。
多年以后,民间纷纷乐道云祥国皇帝与皇后的传奇爱情。
上官惊鸿惊才艳艳,倾世无双,声名远播,多少男子羡煞了皇帝祁云能娶得如厮美卷。
女子则羡慕上官惊鸿红颜好命,一代优秀帝君竟然一生未立妃,无女人能近身,独宠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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