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撒花感谢‘夜念-‘筒子的平安符,谢谢!清平侯府,蝶舞苑。
筱蝶坐在梳妆台的大铜镜前,贴身丫鬟琴儿正在帮她把发髻解开梳通:姨奶奶,要不,奴婢再去试试,就说姨娘不舒服,睡不着,请二爷过来。
不必了,缠得越紧,越令他厌烦,男人就是这德性。
你看,那贱人装模作样不让他碰,他就日日贴在那。
筱蝶冷哼一声,脱下手上的银镯,厌恶地看了一眼,丢在台面上。
那贱人回来真没跟二爷吵?哼,我还真是小看了她。
琴儿撇了撇嘴:没呢,小翠说二奶奶进门起就没跟二爷吵过,自从您进了府,她更是极少主动跟二爷说话。
这话都没说,怎么吵得起来?这只不过是她欲擒故纵的伎俩而已,对了,让你探听那位冷小姐的事,有消息了吗?有的,那冷二小姐是福城知府的嫡女,听说她娘病死后,她就被送到平县的庄子上,只带了一个嬷嬷和一个小丫鬟……筱蝶手上的一个装脂膏的小瓷瓶砰地摔在梳妆台上,平县?什么时候的事?琴儿突然被打断,又被吓了一跳,回了回神才答道:都说她被丢在庄子上5年,去年她外祖家接她到京城才离开的,算一算那就差不多是六年前咯。
听说那时她和她的小丫鬟都才八九岁,就靠着那个嬷嬷绣花养活她们主仆三人。
琴儿见着筱蝶脸上的苍白很是奇怪,姨奶奶这是怎么了?上次冷小姐到府里来了一次后就突然关心起冷小姐来,那冷小姐是官家小姐,是大长公主的义孙女,哪会同一个青楼出身的姨娘交好?何况,她还是二奶奶的朋友。
更奇怪的是。
她刚才也没说什么呀,不就是冷小姐小时候被送去庄子上?姨奶奶做什么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好了,你下去吧,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
筱蝶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对了,你明天悄悄回一趟怡红阁找牛三,约他后日早上在清源寺的后山见面,我有事要他帮忙。
牛三能帮什么?打架还差不多。
姨奶奶有什么事让大舅爷帮忙不是很好?琴儿一提起石冰,眼里都是兴奋的光芒,这让筱蝶暗自皱眉。
可她身边得用的人实在太少。
琴儿是跟着她从怡红阁出来的,目前算是最贴心的人。
我大哥最近忙得很,不好拿这些小事烦扰他。
对了。
你明天跟牛三说的时候提防着点旁人。
筱蝶走到床边躺下。
琴儿应下,帮她放下帐子,熄了灯烛,退出去了。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筱蝶看着碧色绸缎床帐上绣着的翩翩飞舞的七彩蝴蝶。
深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来……她只想过一份原本就属于她的富贵日子,有什么不对?为什么老天就是要跟她作对?她本也是三品京官家的千金小姐,六年前,跟着娘亲去平县舅舅家做客。
正准备回京城的时候,娘却告诉她。
她的父亲犯了事,刚传了信来,上头已经在查。
万一事发,他们全家都要被处死,或者发卖作最低贱的官奴。
为了保住一丝血脉,她娘决定让奶妈带着她隐姓埋名躲在乡下,如果侥幸躲过这场劫难。
他们再接她回去。
为了保全她,她娘会让一个跟她年龄、身量差不多的丫鬟扮成她的样子。
然后在路上造成意外,让那个丫鬟落水淹死。
那半年,她跟奶娘躲在乡下等消息,好不容易她的奶娘去了一趟县里,才听闻她家里全族上下所有男丁都被砍头,女子都被发卖为官奴,还是最低贱的那种,发配到西北,在军中做苦役兼军妓。
因为她舅舅的当铺牵连其中,舅舅全家也都受到牵连,沦为官奴。
她的奶娘开始还对她很好,因为娘留下了不少银子。
后来,奶娘跟村里一个痞子勾搭上了,两人商量着第二天把她卖到窑子里去,换点银子做个小生意,却被躲在窗下的她听到。
她连夜逃跑,路上又累又饿昏倒,被一个官家小姐救了,做了那小姐的贴身丫鬟。
一年前,那家小姐准备出嫁,她是陪嫁丫鬟之一。
谁知有一天,小姐的未来夫婿酒后非礼她被小姐撞见,大怒,把她发卖出府,辗转被带到了京城,卖到怡红阁。
一次,她在街上被一个醉鬼纠缠,叶子铭替她解了围。
她对斯文儒雅又心善的叶子铭一见钟情,却被姐妹们泼了一头冷水,说叶子铭是清平侯府的嫡子,宫里最受宠的德妃娘娘的亲侄子,而且从来不逛怡红阁这样的风月场所,她们这样的青楼女子,跟他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的。
半个月后,她去清源寺上香,在后院再次遇到叶子铭,很高兴地上前打招呼,可惜叶子铭却完全不记得她了。
她无意中听到叶子铭和石冰的对话,知道那个断了一条手臂的石冰是叶子铭的救命恩人,左臂也是因此废掉的,他们正谈论的是石冰找妹妹的事,石冰和他妹妹失散的经过让她恍惚觉得很熟悉,似乎哪里听过,又实在想不起来,也就没当一回事了。
下山的路上,她和琴儿遇到了几个恶少,想要侮辱她们,紧急关头,听到呼救声的叶子铭和石冰救了她们。
她的外衣被撕得不成样子,石冰从马车里拿了一件外衫给她披着,却在她伸出手时突然抓住她的手仔细看了一下她手上的银镯子:姑娘,你这镯子,这镯子是从哪来的?她随口答了一句:我娘给我,自小戴着的。
你娘?她在哪?石冰着急地追问。
她感到很奇怪,不过想到石冰刚刚救了她,还是轻声答道:我娘死了,爹和娘都死了石冰突然伸出右手紧紧搂着她:玉儿,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大哥啊。
是啊,这么多年了,大哥也没认出你。
玉儿,玉儿,你是怎么到京城来的?她懵了一下,想到刚才听到的故事,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当年那个卖镯子的嬷嬷说的事,这个银镯子是那个嬷嬷家里的小丫鬟寻找哥哥的凭证。
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吗?她瞥见正关心地看着她和石冰的叶子铭,心里瞬间做了一个决定。
她轻轻推开石冰:这位大哥,不好意思,五年前,我撞坏了脑袋,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我醒来的时候这个镯子就套在我的手上,我还紧紧抓着,所以就想着一定是我娘给我的。
救我的小姐说他们遇到我的时候,我是被套在一个竹筐子里。
还有,我被救的时候是在福城的一个山凹里,我想我不是京城人,您应该认错了。
石冰大声哭了起来:对对对,我们失散的时候就是在福城的那个山凹里,是我把你藏进筐子里的,玉儿、玉儿,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们家的银镯子是独一无二的。
就这样,她成了石冰失散多年的妹妹,精心地让石冰发现她对叶子铭暗藏的深刻爱恋,借着石冰对她的疼爱和叶子铭对石冰的感恩还有愧疚,一步一步地达到嫁入侯府的目的。
美中不足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叶子铭竟然受了那么重的伤,伤及子嗣,二是侯爷夫妻太强硬,还是坚持把陈之柔迎进门,让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做妾。
不过她对自己很有信心,她相信自己迟早能够取代陈之柔,那个天真的大小姐哪里是她的对手?本来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谁知突然冒出个冷安然,一眼就认出那个手镯,还对着镯子吟出一首《涉江采芙蓉》。
那天之后,她连续几日颤颤惊惊,那冷小姐却没有动静。
她侥幸地想,应该真的只是巧合。
可是,如果冷小姐六年前确实在平县庄子上住过,还带着一个嬷嬷和一个小丫鬟,那就真的不仅仅是巧合了。
冷小姐势大,她不敢动,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除掉石冰。
……安然姐弟生日后没几天,便是清平侯夫人的寿辰,安然带着秋思一起到侯府贺寿。
宾客们给侯夫人见礼拜寿后,就三三两两地在园子里聊天,等着开宴席。
筱蝶穿着一件接近正红色的石榴红长裙紧紧跟着叶子铭,叶子铭看见一脸淡漠的陈之柔和正带着揶揄的笑看过来的冷安然,张嘴想跟筱蝶说什么,却终是不忍心说出口。
正在这时,琴儿冲了进来,喘着粗气:姨奶奶……大……大舅爷他……他……被劫匪……被……筱蝶脚一软,跌倒在叶子铭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大哥,你不能有事啊!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走了我……?哭声嘎然而止,门口走进来的正是石冰,虽然衣裳似乎被什么利器刮破几处,发髻也乱了,但确实没受伤,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大哥,你,你怎么没事?筱蝶冲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不,不是,大哥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说完狠狠瞪着琴儿怒斥:大哥他好好的,你乱囔囔什么?琴儿无辜极了:大舅爷是被劫匪包围追杀啊,不过被人救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姨奶奶就吓到了。
石冰赶紧劝道:是啊,妹妹,你不要怪琴儿了。
今天要不是那两位好汉出手相救,大哥我这就过不来了。
什……什么人要杀你啊,大哥?他……他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