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却是开了口:冷小姐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您的,迫不得已请您过来,只求小姐救治我们家爷。
嘛?他说嘛?安然简直怀疑自己是否幻听了!她嘛时候成了大夫?这位侠士,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又不懂医术。
你早说的话,我让我家婢女过来倒还可能帮得了你们,她懂些医术的。
您不懂医术?黑衣人愣了一下,紧接着却又冷哼一声:冷小姐不用推脱了,您不懂医术如何救治庆亲王?又如何救了大长公主?你们误会了,不是,你们怎么知道我救过庆亲王。
安然怀疑地看着黑衣人,他到底是什么人啊?知道她救钟离浩的除了刘嬷嬷和秋思,就只有黎轩、南征、马掌柜、和薛天磊了。
正想再开口,脖子处一袭冰凉,冷冷的剑锋抵着她的咽喉。
冷小姐,时间不多,若是救不了爷,您也别再想活着出去。
3号,不得对冷小姐无礼,又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冷小姐,请您赶快给爷看看,他流了太多血一直昏迷不醒。
那个3号没有移开剑:请恕小的无礼,赶快进去!若你救了爷,要杀要剐,小的任凭你处置,再磨磨蹭蹭,小的只好先杀了你。
真是见鬼了!不过凭自己那两下子跆拳道,对付街头痞子没有问题,对付面前这两个黑衣人?还不够他们看的,先看看他们家主子,见机行事吧。
安然小心地点了点头:带路吧!然后梗着脖子小心地往后移。
后来的那个黑衣人嗳了一声,赶紧领着安然朝里屋走。
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安然条件反射地掩住口鼻就想呕。
黑衣人皱了皱眉,这冷小姐就一闺中弱女子,真的懂医?屋子正中的床上趴着一个高大的男子。
安然鼓起勇气走近看了看,那人背上的衣服已经被剪开了,还做了简单的清理,一条至少半尺长、半指深、皮肉都已翻起的伤口赫然入目。
伤口处血还在不断地涌出,衣服、床单全都染红了。
安然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抓来了,可这伤口比钟离浩那次还要深还要长诶,自己那蹩脚的缝合可行吗?算了,试试吧,这伤口这样放着,不是流血至死。
就是感染发炎而死。
看那两个黑衣人对自己说话的态度,不太像坏人,说不定还是钟离浩他们的熟人。
既然自己都被劫来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再说了,他死了自己恐怕也没的活。
还是那句话,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安然伸手到前面探了探伤者的鼻息,虽然微弱。
但还是活的,应该是流血太多昏迷了。
这位爷除了背上这刀伤,还有哪受伤吗?黑衣人想了想:嗯,爷的脑袋好像也撞上了岩壁,不知道严重不严重?这样吧,他这伤口太深太长。
只能先缝上,要不会感染发炎的。
你们拿一些烈酒、棉布、缝衣针、还有丝线来,棉布放到水里煮沸。
酒越烈越好。
对了,还要伤药。
安然边检查那伤口边吩咐,天哪,这伤口这么大,能缝起来不?而且。
缝好后发起烧来怎么办?还是得让舒敏过来。
安然看向两个黑衣人:侠士,这伤口缝合以后很大的可能会发烧。
嗯,会发热。
你们最好让人把我的大丫鬟舒敏找来,她是神医黎轩的弟子。
两个黑衣人正犹豫,屋角大屏风后面传出声音:三号,你马上去,二号,你守着爷,看冷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去安排准备东西。
这人的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啊?好像哪里听过。
就在安然咬着牙缝好伤口,手软脚软地瘫坐在椅子上,让那个二号把伤药厚厚地敷在伤口上包扎起来的时候,舒敏总算到了。
见安然浑身、满手是血,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的样子,舒敏扑了过来拉起安然上下前后检查:小姐小姐,你哪里受伤了?安然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微微勾了勾唇角:我没事,是那人的血,你帮他检查检查,最好再准备点去热的药,伤口是缝合了,我担心他晚点会发热。
舒敏应下,过去给伤者把脉,又检查了一下,写了两个药方给黑衣人:这副是内服的伤药,这幅是备用的去热的药,都是些常用的药材,好找。
还有这颗是黎轩公子的补血丹,你们想法子让他咽下去。
现在我要先侍候我们家小姐洗洗,放心,我们不会跑的。
屏风后那个声音又传出来:隔壁屋子已备好热水,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请冷小姐将就一下,明日爷醒了,我们就送您回去。
安然在舒敏的服侍下梳洗一番,换上一身新的薄棉裙,看起来应该是做给丫鬟的衣服,虽然大了些,但挺舒适,最重要的是,这会儿身上没有了血腥味。
小姐,您吓坏了吧?睡一会儿,我守着您。
舒敏扶着此刻腿还在发软的安然坐到床上。
还好啦,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有谁再把我绑来在人皮肉上绣花,我一定能绣得很漂亮了。
跟上次比,这次确实好多了,至少没有嚎啕大哭,竟然还能开起玩笑。
突然想起前世曾经说过:emily,你太过理智,特别是在处理突发状况时,理智得让人觉得有些‘狠’。
也许就因为自己太理智了吧,所以理智成了剩女,安然自嘲地笑了笑。
君儿他们没事吧?那个黑衣人怎么认出你,把你抓来的?他们没事,少爷跑出来了一下,被平勇劝回去了,火势并不是很大。
我们回到屋子发现您不在,但床上留了一张字条,所以没去惊动少爷他们,正在商量,黑衣人就来了。
呵呵,小姐您不知道,舒全差点被舒安揍了。
舒敏一边把安然的头发松松挽起,一边笑道:字条上说他是庆亲王的朋友,请您去帮忙治病,很快送回来。
这附近的别院不多,基本上都是皇家的人,我们三人正商量着分头出去寻找,那人用一把匕首将字条钉在我们的桌子上,指明要我跟去,能让舒安和舒全毫无察觉,我们就知道此人的武功非我们能比,而且他的匕首上有皇家侍卫的标志。
你是说,他也是位王爷什么的?安然瞪大了眼睛。
应该是的,舒敏点头。
门扣扣扣地响了,传来急切的声音:冷小姐,爷真的发热了,很烫啊。
快去看看,安然抓起舒敏的手就出去了,回到那伤者的屋子,只见伤者的脸都烧红了。
快,把舒敏开的药给他灌下去。
再找些冰水来,浸了帕子给他敷额头上。
安然赶紧吩咐那两个黑衣人,还有,再找些烈酒来,拿帕子沾了酒擦他脖子两侧、腋下、手心、脚心,反复擦,不停擦。
舒敏给那人扎了几针,加上两个黑衣人轮流用酒擦他的身体,折腾了半宿,直到天亮,那人的体温才降了下来。
舒敏把了脉,说应该没有危险了。
三号黑衣人噗地一声在安然面前跪下:冷小姐,谢谢您救了爷。
小人说过,小人劫了您,对您不敬,要杀要剐,任您处置。
你快起来,快起来,你主子没事就好,我杀你干……话没说完,就见门外赶进来两人:钟离浩和黎轩。
安然什么都没想就冲上去抱着钟离浩:浩哥哥,你怎么才来,我昨晚都快吓死了,呜呜呜。
她昨天虽然手软脚软,但还没想哭,此刻一见到钟离浩,突然千般万般的委屈和害怕都涌上心头,不管不顾地大哭了起来。
钟离浩也顾不上旁边还有人,紧紧地搂着安然,小声哄道:不怕不怕,浩哥哥来了,不怕哈。
小丫头刚才看见他时脸上的惊喜和依赖让他真的很受用,又高兴又心疼,认识了小丫头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脆弱的模样。
等安然伏在钟离浩怀里抽咽了半天终于停下来,黎轩已经细细地帮那伤者检查了一遍,又喂了一颗药。
这才打趣起安然来:哟,原来我们的小然儿也会哭啊。
那么深那么长的伤口你都缝得下去,黎轩哥哥以为你很享受在人皮上绣花呢。
讨厌,安然这才发现自己还伏在钟离浩怀里,很不好意思地挣开钟离浩的手站好了。
钟离浩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看到跪在地上的三号,怎么回事?舒敏把昨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钟离浩脸上立马换了戾色,抓起三号就冲出门去。
安然他们赶出去的时候,钟离浩正对着三号拳打脚踢,三号却是不敢还手,生生受着。
浩哥哥,你快住手!这样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安然冲上去想拦住钟离浩,钟离浩见安然冲过来的时候就停手了,生怕不小心伤到他。
安然扶起三号,责怪地看向钟离浩:这位侠士只是救主心切,他也没对我怎样。
将心比心,换作是我受伤,舒安舒敏他们说不定做的更狠。
三号是个硬汉子,被钟离浩打个半死都没哼一下,此刻听到安然的话去忍不住哽咽了:冷小姐,谢谢您,是小的冒犯,王爷打死小的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