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025-03-22 06:56:57

你先试试。

白龙门门主催促,将鄢叁往房内推。

他退出房内,找到知情的几位男修女修,威逼利诱他们都嘴巴严一点。

正要往回走,在廊下碰见宗主。

他笑着说,因为酒久姑娘出去了,现在是身形差不多的鄢叁门主在帮忙试新娘服。

森守本要提步走,又顿了顿。

白龙门门主估摸,宗主要在这儿等上一会,遂找个借口先走了。

他低头得意一笑,押对了。

屋内很安静。

鄢叁穿上新娘服,非常合适、非常贴身、非常量身定做。

一看就是有预谋的行动啊。

她头疼,她和酒久的身形其实差挺多的,光身高就比酒久要高一些。

这个计划实在不靠谱,宗主得对女性外表多不敏感,才能察觉不到。

还是要和白龙门门主再商量一下。

她推开门,没想到宗主站在不远处。

这当场就抓包了!她扫视周围,没见白龙门门主的影子。

宗主……您来找酒久啊?好看。

森守没回答她的问题,看一眼她的左耳,不疾不徐地说道:耳饰可以换一换。

鄢叁低头应了声,补了句谢谢宗主赠与的十二饰。

森守点点头离开。

鄢叁尬在原地,廊下静悄悄的。

宗主就过来遛弯儿一会?她回过神来,赶紧回房门里换回自己的衣服。

外头忽然一阵哀嚎声。

鄢叁出门,已经围上了许多男修女修,还听见有人愤愤地辱骂。

她问了几个人算是问明白了。

抓到一个叛徒,不肯说是什么宗门指派的。

他在酒久姑娘居所附近鬼鬼祟祟,被宗主亲自抓到的。

人当场就自尽了。

不过对方也是个心狠毒辣的,能将宗主的外袍给撕毁一些,算得上有几分厉害。

人群散开,给宗主让出一条道来。

鄢叁离得不近不远,见宗主肩处的疤痕更多了。

其实前几日,她隐隐也有感觉,自从夜霓秘境秘境回来后,宗主的血痕咒的痕迹越来越明显,有时还会有一两道细微的痕迹在锁骨处。

白龙门门主听闻事情,急忙赶来,将人群驱散开来。

他难得露出着急的神色来,血痕咒更严重了,你这样怎么坚持得下去,不如延期‘昭告之日’,你先去冰窟寒洞中闭关恢复。

森守难得表露抗拒的情绪。

他很冷静,不用,明天就是‘昭告之日’,宗门大事要先,我不会失控的。

鄢叁听着他们的谈话,心想血痕咒疼起来的话,应该会很痛吧,可宗主眼都不眨一下。

看得她肩胛骨处的道侣印记仿佛也跟着疼起来。

其实近日里,她时不时也察觉,道侣印记有些奇怪的反应。

虽然不疼,但偶尔会发烫。

她本来不在意的,但现在看宗主这样,有些害怕了。

血痕咒说到底是道侣印记的一种。

该不是苏勾要怎么了吧,才连带着她这边有反应,她这条小命可还和他绑着。

宗主的态度坚决,以宗门繁复规矩与礼节优先,白龙门门主纵然有再多想劝解的话,也都收了回来。

宗主离开后,留他和鄢叁一起走了一段小路。

白龙门门主低声说,最近呐,咱们都小心些。

其实,有很多曾经和前任宗主关系要好的势力,都知道宗主的‘血痕咒’。

现下,大婚一事,多少人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他前几日也有怀疑过,药宗宗主在宗主面前,故意和鄢叁门主如此亲昵,是不是也为了诱发宗主的血痕咒。

但药宗向来秉持中立态度,他想想还是将这个念头甩出脑袋。

鄢叁回忆,血痕咒在后期,让森守深受影响,做了许多违背酒久意志,占有欲极强的事。

在原剧情里,是大婚当天,厌玖把酒久掳走,才导致血痕咒侵占森守的理智。

森守在一夜之间,打破了埋在心底压着的所有的禁锢。

白龙门门主乘机又提点一句,所以啊,一切就靠你了啊,鄢叁门主,咱们明天千万不能出岔子。

鄢叁苦哈哈地应下,觉得自己被架在道德的高火上猛烤。

她慢吞吞地往居所处走,准备继续睡个昏天暗地,借此逃避明天的昭告之日。

从思绪里抽离出来,见厌玖在门外等她。

在这个时候出现,把鄢叁吓一跳。

不会真的是走原剧情,威逼利诱她帮忙抢婚吧。

厌玖问她之后几天要去哪里,鄢叁随口编了一个跑腿的任务。

厌玖表情和缓一些,他嘱咐鄢叁注意安全,有事可以找千信阁或是药宗,唠唠叨叨了好几句,见鄢叁一脸戏谑的笑,他才知觉似乎说的太多了,收了话头。

厌玖提到他明天也有事要暂别,可能也赶不及回来见证忘问宗的大婚仪式。

鄢叁听后大喜。

厌玖语气复杂地道:你看起来还挺开心?鄢叁扬起笑脸:是啊。

……厌玖好半晌挤出一句话来,珍惜你在忘问宗的时光吧。

他摆摆手离开了。

留鄢叁琢磨几秒,这什么意思。

她归宿还非得就凉在药宗了是吧。

厌玖离了忘问宗没多久,花沅悄然出现在他的身边,汇报情况。

如他所料,巍峨宗已经按捺不住派人出手了。

多少人打听到血痕咒的事,蠢蠢欲动,等着驱动森守身上的血痕咒,逼森守闭关去对付它。

忘问宗没有森守镇守,瓦解起来可就容易得多。

厌玖吩咐花沅,明天的昭告之日,她替他参加。

前人的路都铺好了,他要去忙着找些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把忘问宗给吞了。

等忘问宗成了药宗的忘问宗,还免了鄢叁换宗籍的麻烦。

-昭告当天很热闹,鞭炮声响过后是击打乐器,一阵比一阵声音高亢,欢庆的氛围紧紧笼罩在忘问宗各个角落。

所有人都是兴奋而激动的,除了坐在房内的鄢叁。

她处于一种社死的情绪里。

好像马上要开始的是大型皇帝的新衣真人秀。

真的有人从外形上,分辨不出她和酒久吗。

她躁郁地将盖头掀下,放手里把玩,深呼吸缓解情绪。

算算时间,再过一会,就会有人领着她出去。

等真的跟宗主并排走仪式过场,那可是当着多少人的面,和宗主一起社死啊。

门被推开,有人绕过屏风走近。

是一个眼生的矮个男修,他见到新娘没盖盖头,还愣了一下。

鄢叁尴尬地笑笑,低头去软塌上翻找,她刚才无聊给甩哪里了。

这男修忽地靠近她,往她的额头上贴了张灵符。

酒久姑娘,对不住了。

他上手就要搭上鄢叁的腰。

鄢叁二话不说,反手将灵符扯下来,贴到他的脸上。

你、你怎么拿得下来!她好歹是个门主,这种小符咒,也就困困灵力不高的人。

她正要将人五花大绑起来,又来了另一个人。

是前几日给她十二饰的,总是跟在宗主身旁的男修。

鄢叁回忆不起他的名字。

他高而瘦,平日里沉默寡言,除了宗主安排的事情外,也不和宗门里的男修女修打交道。

他丝毫不在意鄢叁要对他的同伙怎么样,咬破了手指,旁若无人地在桌上画了符。

像是要催动什么阵法。

符咒画好后,他才开口:你找错人了,这位是鄢叁门主。

……你、你一个门主,没事穿什么新娘的衣服啊!矮个气急败坏。

鄢叁想解释一下,男修直截了当地替她回答:她一直想当宗主夫人。

难怪。

矮个懂了,你胆子挺大啊,还把新娘给调包了。

我瞅着这身衣服这么合身,你计划多久啦?一年?两年?……行吧,反正原身的野心也是人人皆知的事。

这件事她肯定是洗脱不干净的。

男修不急不慢地又去门口看了一眼,回来见鄢叁对阵法研究的样子,出声提醒道:这是驱动‘血痕咒’的灵阵,用水泼不灭的。

他继续说,鄢叁门主,我与你无冤无仇,我的目的也不在于你。

你说什么呢!我们绑错人了,计划就失败了啊。

矮个子气急败坏,你快帮我把灵符拿开,我动不了!一样的。

男修顿了顿,既然目的是让宗主的‘血痕咒’发作。

这样或许效果更好。

男修浑然无视矮个子所说的拿走灵符一事,反倒淡定自若地给鄢叁倒了杯茶,示意她请坐。

鄢叁接了茶水,往灵阵上一泼。

……男修说,你不信我?鄢叁心想,谁会信反派说的。

灭言!你收了我们巍峨宗的好处,别不办事!你他妈赶紧给老子解开,不然等我们巍峨宗打上来了,我让你们宗主跪下来求我——矮个子短促地痛叫一声,两眼焦黑,脖子上一道血痕,再也发不出声音。

鄢叁正要借着机会大叫,以最原始古朴的手段喊人来。

灭言先一步捏了个决,让她困顿在原地,发不出声音。

灭言比了一个嘘的动作,我还不想宗主这么快听见动静上来。

他看起来很疲惫,鄢叁门主时常不在宗门,还不知道,背地里有人在联合外界势力想要分割宗门吧。

灭言的手指碰了碰杯盏,忽地一笑,我就是。

鄢叁呜咽了一句,看着不像。

说出来的是唔唔唔唔。

现在鄢叁门主风光的样子,一点看不出,你上山之前差点被饿死,为了报复宗主才进的宗门。

说到这个份上,鄢叁想起来他可能是谁了。

原文里一笔带过的人,就站在她面前。

忘问宗有一位男修,和鄢叁一样,进宗门是为了报复森守。

但相处过程中,又因崇拜森守,和森守成了朋友,而起了想放弃报仇的想法。

灭言备受折磨。

午夜梦回,想起他的家人,在饥荒之时苦等忘问宗来救济,可最终没等到忘问宗的诺言兑现,而他打入忘问宗,顺利获得跟在森守身边的机会,竟还会有放弃报仇的想法。

他很矛盾,所以巍峨宗找上他的时候,他答应了。

鄢叁看向桌上的灵阵。

鄢叁猜测,比起勾结外人背叛宗门,灭言更想做的,想逼迫森守面对血痕咒。

森守要么被血痕咒折磨至死,失去一贯的镇定自若。

要么置之死地而后生,成功突破,获取能压制血痕咒的定力。

这样一来,无论森守是什么结果,灭言都问心无愧报了仇,又做到了自认为是朋友该做的事。

他来了。

灭言转头和鄢叁说,看咱们同病相怜,我劝你,不要真的跟了宗主。

宗主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他拒绝了你,就不会再给你机会。

灭言扶起矮个的尸体,一手搭在窗上,一手捏决,除去了鄢叁的禁声咒,你不要忘了,他曾经是怎么对咱们的。

几乎是他逃离的瞬间,森守出现在门口,跟在森守背后的几个人,立刻跟着跳窗追踪。

房内安静下来,森守停留在屏风的另一侧。

情势紧急,但他的脚步声没有慌乱,灭言想毁掉的,恐怕就是这份几乎时刻在线的镇定。

鄢叁冷静地想,事情的性质变了,危害到宗门的安危,已经没法再掩盖下去。

森守出声问道:酒久,你没事吧。

鄢叁下定决心,宗主,灭言定住我了,要麻烦你帮忙解开。

森守很快绕过屏风,鄢叁,怎么是你……他替她解了咒,上下打量她的一身新娘装扮,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你怎么会……他欲言又止,缓缓地问,你愿意吗。

森守的眼神比往常温和。

鄢叁觉得这是说坦白从宽的好时候。

她半真半假地解释说,酒久想去找父母,已经去秘境了,会赶在大婚之日回来。

桌上的灵阵忽然开始亮光,鄢叁又把灭言和灵阵的事和森守说,提议赶紧离开房间。

仿佛已被驱动的灵阵,隐隐漂浮起咒印的符咒痕迹在空中。

鄢叁预感不好,她逾矩地推了推宗主的手臂,宗主,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森守没有回应。

鄢叁抬头,宗主的眼里的光仿佛暗淡许多。

你不愿意。

鄢叁想着要赶紧解释,宗主,因为事发突然,我绝对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帮着宗门,咱们这昭告之日不是走流程嘛,酒久一定在大婚之日回来的,到时候您——森守忽地抬头看她,连声音都变得冷了些,你不知道吗,结道侣仪式是在昭告的时候进行,大婚才是做戏给外人看的。

鄢叁的声音哑了。

她果然是被队友坑了!!森守紧抿着唇,背部的血痕咒一阵阵疼痛,比以往更甚。

桌上的灵阵亮起越发诡异的幽暗绿色光芒。

森守的外袍开始染上血红。

鄢叁都能想象到,那底下还没好的旧伤,又添上鞭痕新伤。

灭言的计划达成了。

鄢叁看见他的洁净的外袍上浮现越来越多的血痕,宗主,还是先处理伤口——森守温和地笑笑,制止她要说的话。

-忘问宗的婚事延期。

忘问宗的消息一向封锁得快,很快有官方的回答,新娘身体不适。

等新娘身体好转,昭告之日和大婚仪式再在同一天举办。

至于延期到什么时候?忘问宗没有给出回答。

外头的客人一肚子要问,明白事理地点头,一声不吭离开,转头都各自觉得这其中必然有蹊跷,四处派人去探寻。

替厌玖出席的花沅,因在忘问宗住过几日,拉拢了好几位相熟的人,很快拿到了一手的消息。

她匆匆离去,要将消息禀报阁主。

白龙门门主送宗主进了冰窟寒洞。

他能看得出来,宗主在竭力抑制,但这血痕咒已经快压不住了。

外界时有流言蜚语,说忘问宗的新任宗主,看着是个心善的人,实际冷到骨子里去。

白龙门门主轻叹一口气,他倒是希望森守真的是外人口中所说的,强势又无心的人。

除了前任宗主刚去世那会儿,发生的一场饥荒,他看着森守将自己封闭起来,全然不管忘问宗以救济天下苍生大义为任,对饥荒难民置若罔闻,冷漠得像在反抗尘世间。

后来,那次事件也成了宗主的心结。

之后,宗主再没如此失态过,他一直都做得很好。

谦和,有礼,守规矩。

白龙门门主看向另一边,同样在目送宗主进冰窟寒洞的鄢叁。

他本想半推半就地促成这件事,到底还是失败了。

或许,他们俩就没有这份缘吧。

今天格外漫长。

四处张灯结彩,一派热闹的忘问宗,在几个时辰之后陷入死寂。

弟子们都收到婚期延期的消息,与这个消息一起来的,还有项任务。

弟子们要尽快拆除宗门内一切为新婚而布置的装扮,包括四处张挂的装饰灯笼等等,统统要在近期尽快拆除。

这话一出,大家都心知肚明,说是延期,也可能延着延着就没了。

弟子们互相看的眼神里都在猜测,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说,灭言背叛宗门。

还有人说,瞧见的是鄢叁门主穿着新娘服。

-冰窟寒洞,天寒地冻。

森守在此处打坐静心,因灵力带来的热量,让这极寒极冷之地起了水雾。

洞顶上的冰聚为灵水,点滴滑落,顺着凌乱的发丝滑落,轻碰眉眼下的一抹红色,拂过修长的颈,打湿薄薄衣衫。

森守并不想进冰窟寒洞。

借着大婚之日,越来越多的势力蠢蠢欲动,对忘问宗下手,他的闭关只会让这些势力有可乘之机,但血痕咒的影响,几乎要超出他的承受能力。

他的思绪混乱,从父亲立下的种种苛刻规矩,到忘问宗的戒条枷锁,往事在脑内浮现,记忆如同被撕扯。

背上的鞭痕钻心刺骨地疼,侵入神识的疼痛。

森守竭力保持心神稳定,他需要尽快将血痕咒压制。

只是他越想压制,越被影响。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怂恿他破格,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来。

如果他当时再强势一点,如果他愿意让自己放纵那么一次,或许,昭告之日会顺利结束。

鄢叁穿着红衣站在他面前,仿佛被热情包围着。

她的表情羞怯,朝他走来,嘴角扬着喜悦的笑。

森守浑身的肌肉都一下子紧绷。

那时候,他明明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她细滑的皮肤。

……他后悔了。

也不想再守规矩了。

背上的疤痕忽然不再增添新伤,原本诡谲的红色鞭痕如同融入血骨,乖巧安静下来。

曾经那双淡漠又疏离,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缓缓睁开,带了几分强势。

夜深,一位男修守在冰窟寒洞外。

他是在灭言离开后,被派遣跟着森守宗主的。

安排任务的人说了,宗主这一修炼,少说十天半个月不会出来。

上头的人担心会有外部势力,趁宗主不在的时候挑起事端,要他时刻关注宗主的情况。

这本来是件苦差事,但男修很乐意,对他来说,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啊。

他太崇拜森守宗主了。

虽然森守宗主不多话,高高在上又十分有距离感。

但他总觉得,森守宗主是个温和的人,宗门里才总是其乐融融的。

要不是灭言背叛宗门,他都没这个机会可以近距离接触宗主。

男修乐呵呵地在四周巡视,忽然听见背后响动。

他转过身,宗主竟出现在他面前!面前的男人清俊绝美,冰冷的目光睥睨他,你去找白龙。

婚期不延了。

男修忽地不敢搭话,握住灵器的手都在颤抖。

这才宣布延期,就不延期,这一来一回的,忘问宗的面子往哪里放?他琢磨着是不是宗主修炼得忘记了,这于理不合啊。

他犹豫一会,还是颤抖着声音提醒。

毕竟之前,灭言总在他们面前说,宗主最在乎规矩了,万万不能随意破坏宗里的规矩。

呵,好一个于理不合。

男修的背后慢慢爬升起寒意。

他明白了,这是不管规矩了。

他告诉自己别管了,现在的宗主看起来不太对劲,他赶紧去告知就完事儿。

男修提了脚步,又忍不住替宗主考量,这件事有不妥当之处。

虽然明着是说新娘身体不适,但他们私底下亲近的一批人,都知道新娘不见了。

可酒久姑娘,男修转了回来,硬着头皮说,可听说这酒久姑娘暂时不在……森守轻轻一笑,目光冷了冷。

鄢叁不是代替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