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2025-03-25 15:27:08

佟佳额娘,阿玛,是阿玛,我们找到阿玛了。

小家伙人还在马背上,就差一点跳起来。

折腾的子娴不得不用力拉着他的小身板,防止他掉下去。

阿玛,阿玛……别着急,隔着条河呢!我们得绕过去才行。

子娴看了一眼对面正被一个女子扶着散步的四贝勒。

弘晖喊半天,那人半点都没感觉到。

那我们快过去。

弘晖急不可耐的催促着。

子娴望天,早知道,她应该带小家伙多绕一段路。

可这一路下来,小家伙被打击的不轻。

如果再不给他点惊喜,她真怕他失了孩童的天真。

绕了半刻钟的路,终于来到四贝勒他们落脚的地。

两人一骑,停在篱笆院前。

土屋篱笆院,老人双生女。

落难的王子,救命恩人……子娴的思维不禁开始发散。

救命之恩都要以身相许的,不知道这两位准备怎么处理。

院子里种着些蔬菜,养了些鸡鸭,还有一只土狗。

四、八两人正躺在院子里,之前看到的,扶着四贝勒的女子正在一边洗菜。

小青菜,洗一棵看一眼四贝勒。

眼底满满的爱慕。

而另一个女子正在洗衣,同样的,时不时的瞅着八贝勒,眼底也全是幸福。

还有一个老者,大概五六十岁的模样,抽着烟袋,一脸愁苦。

时不时的瞅一眼一双女儿,瞅一会儿叹一口气。

多么和谐的一幕啊!在这样的地方,出现高头大马,立刻引起院子里的人注意。

众人一看过来,不论是那两个女子,老者,还是四八全都看直了眼。

但紧接着,四贝勒就激动起来。

人也跟着挣扎着起身,那洗菜女子急急去扶他。

被他轻轻挣开,撑着一根粗糙的拐杖慢慢的走到篱笆院门口。

阿玛。

弘晖飞快的下马,冲向四贝勒。

小家伙虽然离家有段日子,一路上更被子娴打击的不轻。

可子娴把他喂养得挺好,胖乎乎的,一身傻力气。

这会儿太高兴了,也不知道收敛。

咚的一下,就把他阿玛给撞翻在地。

四贝勒四脚朝天,被压得动弹不得。

子娴在马上看得直乐。

阿玛,弘晖好想你。

弘晖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还不来扶爷起来?!四贝勒一边搂着弘晖,眼睛却直直的瞪着子娴。

见她乐,虽然气恼,却又觉得……那么的高兴。

子娴:弘晖,还不把你阿玛扶起来?弘晖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立刻翻身站好,去扶人。

可四贝勒就算是干瘦的厉害,也是成人。

一身的重量在那,哪是他这小家伙能扶得起来的。

到是那个姑娘又急急的过来帮忙。

还不下来?!四贝勒当真是怒了。

子娴耸肩,翻身下马。

帮着将人扶起来:啧,能把自己折腾的这么惨,您也算是有本事。

哼!将人扶到院子里重新躺好,子娴才对着八贝勒施礼:八爷好。

小嫂子,你怎会找来?子娴指着弘晖:小家伙想爹了,哭得昏过来晕过去的。

实在看不过眼,就带着他出来散心。

果然是父子天性呢,走着走着就碰到了。

八贝勒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眼底不无羡慕。

有娇儿如此,四哥好福气!四贝勒拉了弘晖,将小家伙打量了一遍,眼睛才落在她身上。

这一看却是皱眉:怎么未换装?就你们两人?您二位看着还好,怎么就不送个消息回家?这段时间,家里都快闹翻天了。

还是……舍不得回去?子娴压根不接他的话,直接调侃起来。

要说这两个小姑娘虽然透着乡土气,可长得确实不错。

不得不说,与满清的那些贵女相比,汉女就是更漂亮精致些。

至于气质啊,高贵啊什么的……啧,终归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这两人看着不怎么健康,但绝对早就能下地了。

他们要离开也简单的很,找个人送个信就行。

结果居然就在这里安然待了下来,这事太过反常!这事回头再说。

四贝勒盯着她:家里怎么样了?子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八贝勒。

突的一笑:不知道。

转头看向弘晖:现在看到你阿玛了,你是留下来还是跟我走?咦,要走吗?我们不跟阿玛一起吗?弘晖两眼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四八两人也瞪着她。

第一,这是别人家,要不要留下来,得看主人留不留客。

第二,就算是你想留下来,这里也没有咱们待的地方。

第三,咱们留下来,太碍事了。

哪里碍事了。

弘晖瞪着她,满脸的不甘愿。

的确,你碍的事不大。

所以,你可以选择留下来。

她是一定要走的。

四贝勒神色复杂,可眼神里的热烈和欣喜她没漏看。

那是感动还是爱慕,她不想弄明白。

只是面对这样的眼神,她觉得心虚。

她觉得,此情此景,应该是年秋月所期待的情节。

她不想当年秋月,她想要离开。

再说了,有更好更舒服的选择,为什么要选择这种艰苦逼仄?佟佳额娘,不走不行吗?弘晖抛开他阿玛,扑到子娴腿边,一把把她的腿给抱住:我们不就是来找阿玛的?为什么找到了又要离开?不许。

四贝勒终于开了口,神色更加复杂了。

是啊,小嫂子。

我跟四哥现在不方便,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她就是不想留下来照顾人不行吗?反正现在有两个心甘情愿照顾他们的人,她何必多事?我替你们送信,不是更方便?不需要。

四贝勒脸色阴沉下来,我们在这里的消息,暂时不能送出去。

子娴叹气:可我觉得,这里是真不方便。

这住处有限,您总不想让我们睡地上吧?我猜,大概连打地铺的被子都没有呢……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事实上,不只是没有被子,也没有多余的粮食。

这两位大爷在这里也不知道待了多久,人家管吃管喝,估计还帮着请大夫寻医问药的。

就他们这样,从水里捞出来,身上有钱才怪。

就这样,他们凭什么就这么开口留人?反客为主,也没有他们这么过份的。

那两位小姑娘对这两人也许有些想法,所以侍候的心甘情愿,可她跟弘晖呢?人家凭什么再侍候情敌?只能说,这两位太不知人间疾苦了。

……两兄弟的确没想到这些。

此时他们才想到,这里只有两间卧室。

本来是老者一间,两个女儿一间。

如今他们已经占了人家一间屋子。

子娴再留下来,岂不是把人全都要赶出去?至于打地铺?屋里的地面是土的,这段时间下寸,湿气很重很重。

让这一妇一小打地铺?他们说不出口。

这位夫人留下也是可以的,我跟妹妹去邻家借住一下就好。

喜欢四贝勒的小姑娘白着一张脸,语气低调而苦涩。

不必了,我还是去附近的镇上住客栈吧。

将弘晖的包袱丢给四贝勒,里面有些银子,你们吃人家用人家的,回头权当是费用。

人家过日子也不容易……又将弘晖巴拉下来,推到四贝勒面前: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弘晖吧。

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不给任何人再开口的机会,子娴飞快出门,上马离开。

她最是知道语言的厉害,有的时候,明明不想的,可一旦给人开口的机会了,就可能会改变主意。

所以,碰到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直到子娴离开,四贝勒才重重的哼了一声,周身的气息阴沉的弘晖后悔没跟子娴离开。

不过,四贝勒的怒气来的快去得更快。

哪怕这会儿她不顺着他的意,可她来找他了不是吗?不管她说的理由是什么,事实就是她来了。

比任何人来得都快!因为担心他,而现在见到他没大碍,才离开的。

又想到陆姑娘……没准她是醋了……想到这种可能,他的心情又不自觉得好了起来。

八贝勒看着他四哥时怒时喜,心中有些发怵。

然后,不乏嫉妒的道:小四嫂还真是不给四哥面子啊!她说得也没错,这里的确没地方了。

伸手从包袱里拿出银子,五两一锭,足有十锭,全都送到老丈手里:老丈,是我们兄弟二人疏忽。

这些银子,权作这些日子的医药食宿费。

老丈莫嫌弃才是!不敢不敢!虽然这么说,却是利落的将银子接了过去。

阿爹!陆大姑娘不满的叫,脸上十分尴尬。

老丈叹了一声,不舍的看了一眼手里的银子,就欲往回推。

八贝勒道:老丈快些收起,我们接下来还要再打扰老丈一段时日。

老丈若是不收,我们也无颜再待下去了。

陆老丈看了一眼自家闺女,终于还是将银子收了起来。

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一下来两个病人,吃药吃饭都是问题。

若是他,这两人就不会救,可两个女儿把人都救了回来,他又能如何?把人撵出去?老丈进了屋,两个姑娘也相继离开院子。

四八这才有时间说话,当然也问弘晖一些问题。

只是,弘晖毕竟还小,他们并没有指望他能回答什么。

果然,弘晖回答的最多的答案就是:我不知道。

你们是怎么出的城?不知道,弘晖想阿玛的时候哭了,最后哭晕了,醒来之后就已经出了城。

四贝勒脸色微沉:男儿有泪不轻弹。

岂能做这般姿态?是,弘晖知道了,以后再不敢的。

四哥,弘晖还小。

又问:那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佟佳额娘说,找人就跟大海捞针一样,碰运气呢。

佟佳额娘还说,父子间有天性,只要是弘晖想去的地方,阿玛就有可能在。

佟佳额娘说得果然是对的,一路上都是弘晖在指路哦!果然找到阿玛了呢!四贝勒看着弘晖,眼神微闪了下。

伸手拍了拍弘晖的小脑袋,弘晖乖。

弘晖可还记得一路经过了哪些地方?不记得了。

一路上可有什么好玩的?弘晖:好多灾民呢,佟佳额娘总是避过他们……弘晖想去看看都不行……弘晖微微垂头,眼底都是落寞。

两个大人以为他是因为没玩到,却不知道,他是因为想到了一路上看到的种种。

卖儿卖女,病无所医,食草吞土。

听了太多的哀嚎,看了太多的妻离子散……可八叔在。

对于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家伙来说,八叔也是外人。

他已经学会了,在外人面前,话只说三分。

成长的太快太快!快的子娴不敢想象。

该死,一群该死的蛀虫。

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四贝勒咬牙,手拍得椅把咚咚作响。

八贝勒脸上的笑也撑不下去,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弘晖看着他阿玛和八叔,聪明的闭了嘴。

这一次,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四贝勒眼底精光连闪:八弟,我们也该露个面,引他们出洞了。

可是?弘晖都到了,想来皇阿玛的人也差不多该来了。

不过……那些刺客也不会太晚。

所以……明天我跟子娴北上,去那些人面前晃晃。

收集证据的事,就交给你了。

四哥?!他只要一露面,刺客必定被他引了去。

而收集证据却是大功一件。

放心。

我总要看着那些家伙,为他们的作为付出代价。

四贝勒眼睛微眯着,顿了一下,又看向弘晖:弘晖……就请八弟替我好好照顾,即时带他回京。

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定不让弘晖伤一根毫毛。

那到不必,既然他出来了,也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人间。

免得只知帝王之家的金尊玉贵,不懂百姓民生疾苦。

枉为天家人!还是四哥想得周道。

…………于是第二天子娴带着一大堆生活物资以及药材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已经打包好的四贝勒。

要回去了吗?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可再看八贝勒的模样,却又觉得不对。

不,是我要跟你一起离开。

就我们两个人。

子娴皱眉:什么意思?我必须离开,一个人。

不能泄漏行踪。

好吧。

听他的语气,是已经决定的了。

她也不好多问,反正他们这些人考虑事情总是一般人想不到的。

现在就走吗?至于原因,她一个字都不问,至少不是现在该问的:是,立刻就走。

于是,子娴连门都没进,直接就带着四贝勒重新上路了。

直到远离小村,远离了八贝勒的视线,她才问:去哪里?往北走,越快越好。

子娴挑眉:你身上的伤?没事,我能坚持。

等到了北方,再找大夫。

北方?子娴将所知的消息在脑子里转了转。

永定河上游修过堤,但是这一次溃了。

溃得那么干脆汹涌,直接冲了相临的两个县。

下游虽然有了缓冲,可全都受了灾。

而且,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兄弟两人在北方。

可他们却偏偏到了南方……这个问题也很是诡异。

现在,他们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肯定有一个是要出来当靶子的啊!!子娴望天,她那么像保镖么?就算是保镖,是不是也该先将价钱谈好?……日夜兼程,追风踏露。

一天一夜,行了八百多里。

终于到了四贝勒所指定的地方。

下马住店,第一件事就是请大夫。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她这个健康的人都差点受不住,更别说一个病号了。

大夫重新开了药,喂了半死不活的四贝勒喝完。

子娴就被四贝勒给打发出来报信去了。

找到官衙,将消息送出去。

接着便是等待!然尔,没等到来找四贝勒的人,却等来了刺客。

还不是一拔,是一拔连一拔!!子娴任命的替他杀刺客,天天没事就数人头玩。

四贝勒气色好了很多,在陆家的时候,侍候的好,但他家实在没钱,用的都是最普通的药。

子娴侍候的不好,但用的药都是最好的。

今天再来一拔,凑够五十。

你这女人!四贝勒无语的瞪她,这女人太彪悍了。

以前他也碰到过刺客。

可每次都要很多侍卫一起保护他,就那般,刺客虽有伤亡,更多的却是逃跑。

侍卫也会有受伤的……可这几天,这么多刺客,她居然一个人就全都杀了。

干脆利落的好似切瓜。

你就不问问,这些是什么人?向我举刀者,全是敌人。

子娴勾着嘴角:既然是敌人,我就只能让他变成死人。

既然是死人,是什么人就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