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025-03-22 06:56:58

时月影装作恍然大悟, 眸瞳轻颤,手指捏着盖在腰间的薄毯,原来今日是初一?可臣妾病着, 不能侍候陛下, 这该如何是好?长相清纯的女人说起谎言来着实没一点儿破绽,若她们愿意, 三言两语就能将男人玩弄于掌心。

元景行不同, 他对她了如指掌, 面前的女人一说谎习惯垂眸看向地面, 她骗不了他!收敛眼底的邪气,元景行咬着后槽牙, 那就先欠着吧。

欠着?这种事情还能欠着?这话皇帝怎么说得出口的。

上个月臣妾侍寝数次, 能抵消么?不能、元景行打量的视线始终盘桓在小皇后那张无辜清纯的小脸上,你是不是要说这不公平?就是不公平, 如今是朕保你们时家人性命,怎么来, 都是朕说了算。

......元景行不顾时月影怎么瞪他, 翻了翻袖口继续道,皇后既然要修养十天半个月,朕就让太医院给皇后开补药,从今夜开始吃, 何时病好全了, 何时停药!......?他怎么这样不讲道理?朕再问一遍,皇后的病何时才能好?等你驾崩那日!小皇后恶狠狠地腹诽道。

偏偏她靠着富丽的凤榻床栏, 眼眸低垂着, 鸦睫长长, 小脸瓷白, 瞧上去格外温顺。

皇后拒绝了皇帝的请求,未央宫的气氛凝结着。

既然皇后的病没好元景行语气冰冷,他抬手吩咐宫人,现在就去御药房,让太医再按着昨日的药方煎药,呈给皇后。

小皇后眉头紧锁,抱起膝盖,在侍寝和饮药之间权衡着,抬起水汪汪的眼眸凝视着一脸铁面无私的男人。

臣妾不愿喝药,那今日的暂且记下吧。

元景行俊眉一横,决意不惯着她,不是说还未痊愈么?不喝药怎么成?!臣妾的病已经好了,还不成么?时月影选择屈服,只是身子依旧虚弱无力需要修养几日。

方才说病着,这会儿又说痊愈?时月影,你当朕好糊弄是不是?元景行不依不饶,语气狠厉地训斥,不愿意?后宫有的是女人眼巴巴地等朕过去。

时月影眸光一闪,轻轻侧了侧额,青丝温温柔柔地垂落鬓边,那陛下快过去吧。

若有妃嫔能代替她侍寝,自己也不回再成为后宫众矢之的!然而大放厥词的男人不但没走,还如同被激怒的雄狮一般在她床榻前来回徘徊。

僵持了片刻,殿外禀告说贤妃来了。

谢灵玉怀着将近三个月的身孕,小腹微隆,她从前对皇后的态度也淡淡的,不讨厌也说不上喜欢。

可自从她知道时月影偷偷改了那册子替她遮掩一事,虽然嘴上不能说,心里真是感激涕零!时月影人歪在床上,一双柔荑被贤妃紧紧握住。

贤妃絮絮叨叨地嘘寒问暖。

时月影受宠若惊,吉嫔和贤妃今日都是怎么了?就......挺意外的。

聊着聊着就聊到孩子的事儿去,贤妃抚着小腹,臣妾盼着是个女儿,他若知道,应该也如希冀。

时月影扯过软枕靠在床栏与贤妃说话,陛下也盼着是个女儿?不是、贤妃心想皇后应该知道她指的是大将军啊。

是啊,朕也盼着是个公主才好。

元景行幽幽道。

啊?谢灵玉愕然,难道皇帝还没同皇后说清楚么?她和郑毅的事,皇帝从头到尾都是知晓的。

对了,皇帝也知晓皇后偷偷篡改册子的事。

遭了......皇后似乎被蒙在了鼓里?!时月影精神了,原来陛下与贤妃都盼着是个公主,巧了,臣妾也一样。

小皇后笑得清清纯纯的,人畜无害。

谢灵玉却在强颜欢笑,偷偷瞄了一眼立在边上的皇帝,脸阴沉得仿佛即刻就要发作了。

偏偏小皇后浑然未觉。

时月影越说越得意,贤妃,你可为孩子想过名字?小名能不能让我来取?这事我同陛下说过,陛下答应了。

贤妃为皇后捏了一把汗。

臣妾自然答应,皇后是孩子的嫡母,这孩子将来也要唤皇后娘娘一声母后。

谢灵玉表面欢喜,实则心里战战兢兢道,快到晚膳时分了,我也该回紫宸殿得吃安胎药,皇后快休息吧。

说到安胎药时月影揪住贤妃的袖子,本宫想起来了,听人家说胎儿大了不好生产,得让内务府寻几位熟悉孕妇饮食的御厨。

元景行负手而立,咬牙冷冷道,皇后考虑周到。

谢灵玉僵硬地站起身,是,是。

多谢皇后,臣妾晓得了。

她不敢再看皇帝表哥的脸色了。

偏偏时月影没察觉到任何异样,眉眼弯弯,这是陛下的长子,臣妾身为皇后应该上心的。

陛下不必恭维臣妾。

咳--贤妃呛了一下,匆忙告退。

元景行跟着贤妃走出内室。

站住谢灵玉咬了咬牙转过身,螓首低垂,皇帝表哥,这都是我的错。

我找一日亲自同皇后解释清楚吧。

免得皇后继续误会下去,伤了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情分就不好了。

主要是要叫皇后明白,她的这位夫君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她那些小聪明都不好使!可怜的小皇后......元景行理了理袖口,不许你告诉她。

你也瞧见了,皇后她多欢喜。

朕和皇后之间没什么情分可伤的。

朕倒要看看,朕的皇后她能有多贤惠!皇帝这是恨极了说气话呢。

贤妃也不敢掺和,她往后还是少出现在皇后皇帝面前,挪去郊外行宫养胎,将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然后去边疆找郑毅!她都等不及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了。

时月影还当皇帝跟着贤妃一道走了,欢欢喜喜地去浴殿沐浴,并且遣走了所有宫人。

温泉水异常舒适,周身暖融融的,靠在白玉池壁上,任凭浓密青丝蜿蜒于圆润肩头。

时月影闭上双眸缓缓舒了一口气。

一阵粗莽脚步声令她骤然睁眸,浴殿门口硕大的屏风上映出个人影,身形颀长健硕。

按理来说,他从不进她的浴殿。

然而这些时日,元景行一一打破两人之间的默契规矩。

时月影难以安心,她淌过温泉水,跌跌撞撞踩着白玉阶梯离开浴池。

男人绕过屏风步入浴殿的瞬间,时月影正好胡乱将蚕丝寝衣穿好。

发丝的水珠不住地往下滴,她惊慌失措地看了他一眼,陛下怎么能进臣妾的浴殿?元景行今夜被她气得不轻,咬牙切齿,满眼邪气,你的浴殿?整个皇宫都为朕所有!朕把你捧上皇后之位,你倒是跟朕玩起了过河拆桥的手段!时月影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总随便由头来只为了训斥她。

臣妾怎么过河拆桥了?陛下又冤枉臣妾、诶?话还没说完,皇帝侧额头,俯身堵住喋喋不休的唇。

身子一轻,她被怒意盎然的男人抱到了桌案上。

温泉浸过的一头青丝沁着淡淡馨香。

元景行心间怒火滔天,不管她的病究竟好没好全,无视小皇后惊骇的双眸。

只是轻吻她。

他不愿叫她知道他为何发怒,只想叫她承受他全部的怒意。

直到样式粗犷的银戒无意间划过小皇后手臂。

她骤然微颤,淡淡控诉声传入皇帝耳侧。

最后一丝理智将元景行拉扯回来,他终究没狠下心。

女人那双清纯水润的眼眸,带着谴责与和恨意。

他瞳眸幽深,同样凝视着她,时月影不得不侧眸避开他克制的气息。

铁臂渐渐松开,元景行最后恶狠狠地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浴殿。

时月影穿戴完毕走出浴殿。

皇帝依旧没有离开,独自坐在东墙下那张坚实膈背的木塌上。

此时宫人进殿,将汤药端到时月影面前。

沐浴过后的小皇后哪里还有一点儿病容,浓密半干的青丝散在背后,温泉水润过的皮肤晶莹透白,时月影收回视线,眉尖若蹙,盯着面前的一碗冒着苦气的药。

宫人们岂能不明白皇后的意思,偏偏皇帝如同一座大佛似的,视线阴森森地盯着这儿,他们也不敢违抗圣意。

良药苦口,皇后娘娘饮了吧。

宫女下跪,将药碗奉到她面前。

气氛僵持着。

她只能妥协,伸手指尖轻触碗边。

皇后不喝,端下去吧。

皇帝沉声命令道。

小宫女们慌忙行礼,端着药碗逃离了,留小皇后独自站在内室幕帘处。

看什么?进去!朕要安寝了。

皇帝语气粗鲁,吹了木塌边的宫灯,枕着手臂仰身躺在坚实的木塌上。

纸老虎。

时月影莫名想到这三个字,鬼使神差般她缓缓走向那张木塌,寝衣裙摆长长地曳地。

细白小手儿轻轻扯动男人的锦袍窄袖。

元景行再度睁开双眸起身,又做什么?!语气依然暴戾。

时月影浅唇微动,初一,进内室安寝吧。

不是不许朕碰么?!元景行俊眉紧促,咬牙切齿,你让朕走开朕就得走,现在你让朕去朕就得去?!朕是任你呼来喝去的狗么?!男人怒火正旺,时月影依旧拽着他的暗云纹窄袖,面对他斥责,她小猫似地轻问,那皇上今夜究竟要不要来?不来!于是小皇后松开了指尖那一点点捏着的布料,陛下安寝吧。

除非你求朕!......时月影抿了抿唇,在男人暴戾的眼神下,转身去熄另外一盏宫灯,不求,你爱来不来。

她放下那道幕帘,缓缓步入寝殿内室。

外头昏暗寂静无声,元景行没有跟过来。

时月影熄了窗边的宫灯,脱鞋上榻,扯过薄毯盖住自己,经温泉水润过,周身舒适,发上的茉莉花香清新淡雅,很快就入睡了。

深夜天气闷热,时月影皱着眉头着醒来。

一睁眸便瞥见眼角一侧的锦袍。

元景行靠坐在凤榻上,侧额垂眸,不知就这么凝视了她等多久,眼底浓稠如墨,明显的怨恨与不甘。

作者有话说:皇帝:朕是任你呼来喝去的狗么?皇后:修狗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