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淡金色的头发在灯光里折着柔软好看的光,脸上的笑容也柔软而好看。
几天前他用这样好看的笑令我糊里糊涂和他开了房,现在他用这样的笑跟我谈着一笔生和死的交易。
但我猜不出会是笔怎样的交易。
就我所知,杀手接下单子后,绝对不会同将被捕杀的猎物再做交易,哪怕猎物的出价更高。
那是他们做这一行的基本操守。
谁会选择死呢,片刻后我道。
那么,多少钱可以让我选择活。
钱有时候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他回答,一边朝斜靠着水管子的那具木乃伊走了过去。
听说你十八岁就从耶鲁大学毕业了,并且是在那里进修的阿拉伯语。
几乎和正题毫无关联的话令我怔了怔,不清楚他这会儿突然说起这个是为了什么。
确切的说是辍学。
为什么不继续在那里待下去,留在美国你的生活会和现在很不一样。
大概吧,但那地方的生活不适合我。
什么样的生活适合你,现在这样的?边问,他边蹲□翻开裹在木乃伊头上的外套,于是那张沉睡着的干枯而丑陋的脸便完整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好吧,其实我是被开除的。
见到他看着木乃伊时那种饶有兴味的眼神,我隐隐有些不安了起来。
所幸他不一会儿就站起身,仍用外套将它罩好,似乎这活着的木乃伊并不是他最终所关心的东西。
他拍拍手重新朝我走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你很聪明。
资料上怎么写来着?记忆力很强,几乎过目不忘;十二岁开始涉足考古这个圈子;十三岁时与英国珠宝专家合作,有限度地伪造古董进行贩卖;十四岁被人带去美国;十五岁考进耶鲁;十七岁以一篇埃及历代帝王编年史的论文获得学院奖;十八岁替文物做伪鉴而被学校开除……你调查我?我只是感叹,A,你的履历很精彩。
我沉默。
看他一时半会儿似乎还不打算切入正题,于是给自己点了支烟,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当然之后更加精彩,如果埃及对于盗墓和走私文物的刑法还没做过更改,你大概能上几百次绞刑架。
他的话让我脖子部位开始感到不舒服。
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这时他走到我面前,将一张照片递给了我:是不是见过这个。
我接过一看,愣了愣。
照片很旧,泛黄并且发脆,以致令它看起来有些模糊。
但并不妨碍我一眼辨别出它上面那间石室的特殊布局。
前后左右四扇门,两扇真实,两扇虚假。
虚假的两扇一边刻着奥西里斯,一边刻着阿努比斯,这象征着复活与死亡,永恒与终结。
那是永恒之室。
这张永恒之室的照片正是36号坑墓当初唯一公诸于世的那一张,据说它作为不可解答之谜中的一个,已经被尘封在英国情报局的档案室里。
但它现在为什么会在这个杀手的手上。
是的,见过。
我要你替我找到它。
这座墓?没错。
这回答令我再度惊讶。
一个杀手想找到这么一座几乎像是传说般的坟墓,为什么?这张照片他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思忖着,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想你应该知道,1939年它失踪以后,就再也没被找到过,很多人都说它是英国人为了博取世人眼球而编造的谎言。
它当然不是谎言。
从我手里收回照片,他将烟从我嘴里抽出,塞进他嘴里:找到它的那支考古队,是我曾祖父资助的。
这话令我一愣。
挖掘到那座墓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并且替它拍了照片,而第二天它就消失了。
现在我要你替我把它找出来,A。
开玩笑。
没有线索在一片沙漠里寻找一座坟墓,那是不可能的。
但这具木乃伊复活了是不是。
手朝木乃伊的方向指了指,我不由得闭了嘴。
从沙漠到这里,从这里到医院,从医院再回到这里,这一路上我至少有几千个机会可以杀了你。
伸手拈起我的下颚,他摸了摸上面那片被打肿的脸:但我没有,亲爱的,我选择了旁观。
所以,千万别告诉我它不是条线索,你心里明白。
我用力推开他站起身,并且走到一边: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见状笑笑。
突然出其不意地将我重新拽到了他面前,手一伸,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照片。
然后把将它朝我面前一扔,那张老默罕默德他们所拍的永恒之室的照片。
再问个问题好么,A。
什么。
照片从我脸上掉到地上,我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已经有点来不及应付眼下的一切。
你父亲怎么死的。
这问题叫我霍地抬起头。
你父亲怎么死的。
见状他又问了一次。
这问题同我们正在谈的有关么。
我反问。
也许没有。
那为什么要问这问题。
我听说他的死是因为你。
很随便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所以我很随便地朝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扇完立刻朝后退开,而他不动声色看着我这一连串举动,仿佛觉得连阻止我都嫌多余。
坦白地说,你对那座墓不好奇么。
过了会儿,他又问我。
正如你看到的,它里面一无所有。
但它保存过一具复活了的木乃伊。
我沉默。
想抽口烟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维,但是烟在那男人的嘴里,他微笑得弧度相当漂亮的嘴里。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重新拾回一些你过去所学的东西,替我找到它。
那么找到后,你打算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一口烟轻轻喷到我脸上,找到它,我就给你一条生路。
你知道这样做对你而言意味着着什么。
我从没见过跟猎物谈条件的杀手。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杀手。
那你是什么。
你可以叫我伊甸园。
伊甸园?这是个什么见鬼的名字,我冷笑,却见他身子一倾,将地上的照片拾了起来。
手经过我脚踝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将照片插进我的鞋跟,然后将手指沿着我的小腿一路朝上滑动。
直到裙底。
你在做什么。
低下头,我问他。
他朝我笑笑:你的腿很漂亮,A。
谢谢。
知道么,沙漠里,至少有两枪如果偏差0.1公分,你就要同你这双漂亮的腿说再见了。
我嘴角牵了牵,却无法做到如他那样坦然地微笑。
你打算怎样感谢我,A。
你打算要我怎样感谢你,伊甸园。
这话令他脸上再次绽开那种柔软而好看的笑。
继而他站直身子,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朝前推了过去,直压到身后的柜子上。
扯掉我衣服的速度就像他更换武器时的频率,并且用更快的速度,把他那根坚硬的东西插进了我的体内。
那瞬间很疼,我很想反抗。
但是对于这样一类人,反抗有用么?偏偏这种时候,我又想起了那会儿他在沙漠里拿着枪的姿势。
SHIT……那姿势让人亢奋。
所以放弃了反抗,并且希望他能更深入一点。
裴利安有句话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有着一肚子表子心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