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洗澡?◎早就过了分不清什么才是性的年纪, 曲懿很快就听出他的潜台词。
她说错了,空调温度并非适宜,莫名有股无声无息的燥热向她袭来,把她的脸吹得滚烫, 耳垂那也仿佛凝着一团火, 烧得通红。
光秃秃的脚踩在地板上, 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反倒显得呼吸声更沉更重。
她轻咳一声,故作严肃:我们两个算起来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了, 怎么一见面你脑袋里就装了这些?也不是真抗拒, 而是想装模作样地表现出适当的羞赧。
温北砚深深看她,倒也不强求, 冰凉的手指落在她侧颈, 那不做, 先亲。
理所当然的语调, 听不出一丝一毫波澜的旖旎,要是考虑到这话本身的含义,很容易给人一种他冷静自持到了极点的错觉。
……曲懿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带了下,又往他那倾斜些,嘴唇滑过他细窄高挺的鼻, 裙摆在弯腰后缩上一截,露出两条又白又直的腿,视觉冲击强烈得勾人眼球。
温北砚呼吸不受控制地一紧,分隔两地时的培养起来的忍耐力和自我麻痹, 在这一刻通通成了上不了台面的笑话, 长腿和手臂同时一收, 以更为强势的力道锁住她。
潮湿的触感堵了上去,唇舌勾缠,疯狂攫取她的气息,手上也没闲着,漫不经心地撩起她细腻肌肤上的每一处战栗。
曲懿没有正儿八经地拍过一次吻戏,也没法拍,为了克服这种心理障碍,她找到一堆吻戏cut,反复观摩。
国内成片尺度小,男主女两个人端得很紧,放不开,双手都规规矩矩地放在后腰,以至于大多数亲热镜头拍的跟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
他则截然相反,左手不安分地乱动,顺着柔软的腰肢一路往上,栖在背上的蝴蝶就这么游刃有余地被他掌控住。
她被亲到节节败退,头晕目眩的,身子也不自觉发软,骨架立不住似的,一个劲往下滑,他捞了几次,又恢复原样,最后实在没了耐心,单臂绕着她的细腰,将她整个人托起,两个人的位置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后背抵在沙发背上,而她的双腿叉在两侧,从最开始的攥住他衣摆,慢慢变成了环住他的腰,手指在他伤痕累累的后背上停下,蓦地收紧。
他只是看着瘦,紧致窄腰,垒出匀实又不显得夸的肌理,漂亮的线条与蓬勃的野性结合。
感受到缺氧的痛楚,她才开始抗议,温北砚停下,拉开与她脸庞的距离,动了情的眼像笼着一层雾,状似咫尺天涯的朦胧感。
怎么了?挺无辜的一问。
曲懿指着自己嘴巴说:你是在吮肉骨头吗?嘴唇都麻了,呼吸也跟不上来,刚才差点死了。
温北砚盯住她嘴角晕开的唇彩,郑重其事地说:不会让你死的。
曲懿愣了下,看着他起身,走进卧室,主卧配有独立洗手间,没多久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
她捂住脸,好像比刚才更烫了。
水声停止,温北砚抚开镜子表面的水雾,视线清晰了。
薄瘦的嘴唇上全映着她的口红,偏荔枝皮的暗红色,不显媚俗,很适合她。
却不适合自己,即便这样,他还是舍不得擦去,大拇指在下唇上来回摩挲,到指腹的暗红色变成淡淡的粉,这才一点点地捻干净。
回来时,身上换了套衣服,发梢挂着水,湿答答的,在后颈洇开一圈黑色轮廓。
看会电影?补充的语气认真了些,你主演的。
曲懿温温吞吞地哦了声,总觉得唇齿间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失神的空档,咬住自己舌头,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迟钝地反应过来,满脸写着抗拒:你要看我演的?这算什么公开徒刑?偏偏对方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毫无商量余地,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松口,你这有投影仪吗?没有。
那等我会。
曲懿回到自己家,卸下投影仪装备,原路折返。
关了灯,略显暗沉的屏幕落在白色墙壁上。
曲懿在搜索栏输入自己名字,跳出来几部不同类型的电影,第一个被她跳过。
隔壁插进来凉飕飕的声线,不像随口一提,为什么不看这个?很无聊的,没什么剧情点值得看。
曲懿避开他的视线,同时遮掩住表露在脸上的心虚,你信我,我在电影鉴赏方面是专业的。
温北砚目光在她侧脸上停留几秒,不戳破,也不回答。
曲懿收回试探的余光,点进一部感情线接近于0的大女主电影。
电影开场没几分钟,温北砚去阳台接了个电话,叶淮打来的,苦口婆心教育他应该如何恰如其分的使用甜言蜜语,要是他脸皮脸皮太薄,说不出矫情话,就退而求其次地找别的话题,总之别让两个人独处的场子冷下来。
回到客厅时,他面色泛着淡淡的冷意。
曲懿的注意力早在他出现那一刻,就被勾走,但没察觉到他的拧巴,双臂紧紧环住抱枕,脑袋倾斜几度,不动声色地往他肩膀上靠,像小鸟降落在枝头,心里是小鹿乱撞般的雀跃。
温北砚顺其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进不少,其他感官遭到弱化,唯独触感又变得清晰不少。
他强迫自己转移视线,而后对上一张特写的脸,挂着伤,明知只是妆效,心脏还是不由一紧。
算起来剧情差不多被他跳了五分钟,衔接不上留在他脑海里的最后一幕。
停顿片刻,他找到可以聊的话题。
你的头发被谁割断了?温北砚望着屏幕,一脸平静地问。
曲懿听得有些莫名其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皮突地一跳,你是在跟我说冷笑话吗?温北砚抬了下眉,不明所以的反应。
……得,他是认真的。
转瞬即逝的停顿,曲懿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是公主切,我的妆造。
温北砚不咸不淡地哦了声,之后那一个半小时,没再开口。
音量调得低,加上对剧情了如指掌,曲懿看得意兴阑珊,身上裹着薄薄的毯子,昏昏欲睡,没多久感觉身体忽然腾空,残存的一丝清醒让她下意识环住对方脖颈,干什么?去床上睡。
不洗澡不上床。
她拖长了调,字音里写满困倦。
温北砚忍受着她呼出的气息撩拨耳垂的酥麻感,哑着嗓子说:这是我的床。
头脑发懵状态下说出的话就跟失智了一般,未来也会是我的。
他低头看她,脸上浮动着投影仪的光亮,是冷色调的白,显得人越发孱弱没精神,乱蓬蓬的头发一半散在胸前,另一半垂在半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很轻地笑了声,帮你洗澡?曲懿瞬间清醒大半,瞪着眼睛看他,你又在开玩笑?温北砚眸光暗了暗,就给你洗澡,不干别的。
空口开支票似的给出了承诺。
冲着他刚才接吻时的状态,她有点不相信他的话,但怀疑没能在最后战胜满身的倦意,索性摆烂,跟条咸鱼一样松了刚才不自觉绷紧的身体,那你洗吧。
曲懿全程闭着眼,全然不知他将欲念藏进了每一个赤|裸|裸的眼神里,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忽远忽近地落在自己身上,手上动作罕见的轻柔和缓,她被伺候得特别舒服。
温北砚将她抱到床上,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夹至耳后,空头支票下的约束力失效一半,压抑不住似的,他半跪在地上,俯身,轻轻含住她的锁骨,然后是耳尖,力道稍重了些,只比咬轻了些。
朦胧间听见一声嘤咛,像做错了什么,他猛地收住,起身离开。
-全身心放松时的睡眠质量极速上升,曲懿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窗帘遮光效果很好,只露出一点模模糊糊的亮色。
身下的触感陌生,这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不少。
她其实很怕黑,尤其是在那种狭小封闭的幽暗空间,阴冷的风拂上后背,像蚂蚁在身上爬。
曲乔生和徐清澜工作忙,一个经常在学校值班,另一个三天两头出差,小时候总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一到雷雨天气,轰隆的雷声放大她心里的恐惧,找不到人释放慌乱,只好在床上堆满玩偶,以此来获得算不上充裕,但也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然而这种恐惧感也会在陌生的环境下,像馒头发酵般,成倍扩大,满满当当地占据她的心脏。
下床的动作一急,带倒床头柜上的台灯,玻璃灯罩碎了一地,吓得她一激灵,也因此找回些理智,想起这是谁的房间,抹黑开了壁灯,然后弯腰小心翼翼地拾着碎片。
没一会工夫,身前唯一的光亮也被挡住了,曲懿抬起头,明明没有那么委屈的,哽咽却在他的出现后漫到嗓子眼。
碎了。
委屈巴巴的腔调,仿佛是台灯自己动的手。
温北砚的目光卡顿几秒,最后落回她身上,半边阴影罩着她消瘦的身形,白到晃眼。
他抻长手臂抱住她。
身子又一次腾空而起,曲懿条件反射地环住他脖颈,胸口紧紧相贴,胸腔里的躁动声仿佛敲在她心头,震耳欲聋。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他的胸膛硬邦邦的,像经过千锤百炼锻造成的钢片,一撞上,估计逃不开她先头破血流的命运,可他的怀抱却是矛盾般的柔软,能带来难以言述的安心。
哭什么?无可奈何的语气。
声音不由地泄露了一丝哭腔,嘴上还在逞强,没哭。
他又问:伤到哪了?没关系,曲懿吸吸鼻子,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你不用担心我几个字,抬起手指,哑声道,区区致命伤。
温北砚借着稀薄的光,看清了她食指上的细长划痕,沉默了。
曲懿有点不满他的态度,视线被水雾模糊,单调的背景成了黑黄交加的混色光斑。
别哭。
曲懿哦了声。
温北砚将人放到沙发上,拿出药箱里的创口贴,仔细缠上几圈,吃饭。
曲懿还是哦,不待她说话,他先一步落实行动,再次将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对上满满一桌的海鲜,大脑产生一霎的空白,你做的?嗯。
什么时候做的?你睡得正熟的时候。
……温北砚有条不紊地剥着基围虾,放进白色瓷盘,旁边放着已经剥好的蟹肉,看上去肉质鲜美细滑。
曲懿喜欢吃,但仅仅限于被人伺候着吃,曲乔生在世时经常会埋汰她太难养,一身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公主病。
有次曲乔生买了很多海鲜,她懒得动手,撒娇耍赖的手段层出不穷,非要吃曲乔生剥好的。
曲乔生很有原则地没有放任家里的巨婴为非作歹,冷着脸不动,曲懿也甩脸色给他看,一口未动,只挑了几粒白米饭吃。
午睡醒来,去厨房倒水喝,看见餐桌上分门别类地放着剥好的虾蟹,她愣住,以为是曲乔生迟来的父爱,别别扭扭地拉开椅子,盘里的肉被她一扫而空。
……一些大胆的念头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曲懿屏住呼吸,那次是你替我剥好的?温北砚没回答,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曲懿从他眼神里读出了答案。
之前有次我发烧,那皮蛋瘦肉粥也是你做的?他还是没回答。
曲懿心里五味杂陈,幸好。
幸好什么?终于开口了。
她摇头,没什么。
对自己的好吃懒做罕见地有了种类似难为情的心理,吃完后,曲懿撂起袖子,准备替他洗碗。
温北砚扫过她的致命伤,用眼神提醒她安分点。
曲懿惺惺收回手,小碎步走回客厅,从包里翻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放在茶几上,等脚步声靠近,食指捻住边角,缓慢推了过去。
在他的视线看过来前,先一步别开了脸,手也像触电般,飞快收回,过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去寻他的反应。
他的目光在这时精准地迎了上来,让她陡然升起一种被人看穿的狼狈,手脚都无处安放了,声线变得磕巴,给你的……别误会,我也不是特地找人订做的,就是路上顺便买的。
格外强调顺便两个字。
打开是一枚胸针,玫瑰金,法式齿轮形状,款式简洁大方。
温北砚心脏像被羽毛抚过,柔软,发痒。
曲懿悄悄观察着他的反应,扯了扯他袖子,你开心吗?嗯。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回馈?她眨眨眼睛,一脸诚恳地问。
他没法拒绝:想要什么?看来有戏。
曲懿笑弯眼睛,先是用商量的口吻,我过几天要去上海参加一个活动,也不指望你能主动联系我,你能给我录几段话吗,让我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有个念想就行。
不行。
毫不犹豫的一声拒绝。
眨眼间,曲懿眼泪成串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说什么?曲懿瞬间止住哭腔,残留的眼泪还悬在眼眶,将落不落的,紧接着拿出手机调出备忘录,屏幕对过去,唇角弧度微微扬起。
温北砚眼睛定格了会,用比刚才还要冷漠的语气:不行。
……-去上海的路上,曲懿戴着耳机,点开温北砚发来的录音,笑得乐不可支。
内容是她写在备忘录里的话——自从有了你的出现,我飘泊不定的心便有了停靠的港湾,找到了对你的思念,从此寂寞和孤独不会再占据我的心田,爱你永远。
Y:【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北砚:【?】温北砚:【笑什么?】曲懿笑盈盈地敲下:【在嘲笑某个口嫌体正直的人。
】作者有话说:备忘录里的话来自网络~。